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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错误必贻咎谴,但模棱以持两端就好了么,那就和稀泥呗。”
苏味道愁眉苦脸地道:“和不得,和不得呀!这件事儿就是三法司理论不清,才推到我老苏这儿,我若模棱两可,还往哪儿推去,难道还能推到大王面前去么?”
这句话一出口,苏味道突然就像中了“定身法”似的。整个人都呆在那里。小内侍见他眼神发直,面无表情,仿佛中了邪似的,不禁有些害怕,赶紧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紧张地问道:“相公?”
苏味道眼珠错动了一下。忽地笑容满面,从桌下抽出一只匣子,笑眯眯地塞给那小内侍道:“哈哈!你很不错!来,吃点心!”
小内侍吃吃地道:“苏相公,你怎么啦?”
苏味道和蔼地摸摸他的脑袋。说道:“相公没事。你吃点心吧,相公出去一下!”
苏味道说完,把那份三法司的陈词笔录揣进大袖,便兴冲冲地走了出去。
……
大殿上。田七娘看完了三法词的议罪笔录,对苏味道:“宰相这是要让老妇定夺吗?”
苏味道沉声道:“当然不是!”
这位仁兄在同仁和下属面前可以宣扬“模棱理论”,但是在大王面前,是绝对不会表现的自己没有主见的。
田七娘疑惑地道:“那么,苏相的意思是?”
苏味道拱手道:“大王,臣以为。这桩案子,御使台的折衷之策是不可取的。大王一向宣教化,明国法,有罪就是罪,无罪就是无罪,各打五十大板、模棱两可地和稀泥,这怎么可以呢?”
一向最信奉模棱哲学的苏味道居然……
裴纨听了苏味道这番义正辞严的话,饶是他正紧张地盼着结果,以便知道是否对阿姐有利,还是忍不住想笑,他的嘴角勾了勾,又赶紧抿住。
田七娘点点头,道:“嗯!折衷之策不可取,那么,苏相以为,这常之远是有罪还是无罪啊?”
“咝……”
苏味道吸了口冷气,牙疼似的蹙起了眉头:“大王,为难之处,正在于此呀!”
田七娘的嘴角忍不住也抽搐了两下。
苏味道愁眉紧锁,作西子捧心状,万般为难地道:“这件案子,若判无罪呢,恐怕天下人起而效仿,从此频生凶杀案件,法不可枉纵啊。若是判死罪呢,民心不可欺、民意不可违,况且西门艺自有取死之道。”
田七娘无奈地道:“那你到底认为,是该判无罪还是死罪呢?”
苏味道掷地有声地道:“臣以,该判有罪!不过……”
田七娘刚刚欣赏地挑起的眉毛又迅速耷拉下来,问道:“不过如何?”
苏味道起身,撩袍,长揖,铿锵有力地道:“西门艺图谋人 妻,设局陷害,可恨!常之远救父杀人,身陷囹圄,可悲!臣,伏请大王,降甘霖以特赦,则常之远暨天下孝子皆沐圣上隆恩也!”
片刻之后,田七娘看着远去的苏味道背影,苦笑道:“这个苏模棱啊……”
裴纨俏皮地接口道:“老奸巨滑!”
……
这场本该只是寇卿宫司寇卿宫内部两位郎中之间的较力,却因为一桩意外,变成了三法司赤膊上阵,未央侯和长乐侯背后角力的战斗,最后在苏味道的灵机一动下,以一种变相的妥协方式解决了。
常之远有罪,但是孝行感天动地,女王大王特旨特赦。于天下而言,杀人案还是杀人案,只是大王仁慈,予以特赦了,所以不可当成范例起而效仿。但是对官场上的人来说,尤其是三法司的人来说,则是胜负已定。
凭什么别的案子大王不动用特赦权,偏偏此案能上达天听,这幕后的意味不是很明显么?在三法司的较量中,谁才是胜利者,可想而知!L
☆、第315章 波诡云谲
御使台和上卿院并不甘心失败,上卿院咬牙切齿,准备寻摸遥儿的短处,报此一箭之仇,而御使台失去了这次扬名立万的机会,转而揪住死者西门艺的父亲、那位吏部考功员外郎不放,攻击他养儿不教、攻击他品行不端,攻击他收受贿赂……
反正御使台告人是不需要证据的,一盆盆的污水顷刻间就把潘员外泼成了黑人。
御使台的疯狂也是没有办法,本来自俊下臣被贬官之后,御使台就每况愈下,这一次三法司角力失败,御使台的威望更是一落千丈,他们不赶紧找点事做,可就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了。
凤阁的裁决和大王的特赦旨意同时送到了寇卿宫,遥儿接到了特赦的圣旨和凤阁的裁决之后,立即下令释放了常之远,并把其父常林唤来,严词训斥了一番,常林自然唯唯喏喏,至于他肯不肯洗心革面从此弃赌,那就无法预料了。
遥儿从大堂上出来以后,司刑司的员外郎左英棠、曹无双率领本司的各位司吏、书令、书令史立即抢前祝贺,那班头和韦司吏立在遥儿身后,仿佛护法金刚,顾盼左右,与有荣焉。
随后,都官郎中孙亦可、比部郎中皮桓、司门郎中严禾姒也率领本司官员纷纷上前庆贺,纷纷说要宴请遥儿,庆贺她首战功成,寇卿宫在三法司中扬眉吐气。
遥儿自然看得出,他们的邀请是很诚意的,绝不是刚到寇卿宫时,崔良玉所说的那种遥遥无期的酒宴,遥儿自然不可能摆出一副得志猖狂的模样,此一战固然奠定了她在寇卿宫的地位,可要在寇卿宫如鱼得水,获得广泛的支持,当然离不开这些人的友情。
好一通热闹,好一通寒喧。之后众人才纷纷散去。
遥儿回了司刑司,班头和韦司吏也没有什么事情,却下意识地依旧跟在她的身后,直到进了寇卿宫司的院门。
正对面。依旧是那副獬豸神兽的壁雕,院子正中一棵枝繁叶茂的桂花树。院子里很奇怪地再无一个人,只有崔良玉一人,背向院门,双手负在身后。打量着身前那棵桂树。
韦春春和方喏不约而同地站住了脚步。虽然两人已经铁了心追随遥儿,可是崔良玉把持寇卿宫司久矣,余威犹在,两人见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生了怯意。
遥儿摆摆手,独自走进了院子。
遥儿走到崔良玉身边站定,崔良玉头也不回,久久,方喟然说道:“桂花开了!”
遥儿看着枝头缀着的一朵朵的乳白色小花。这才察觉,有种很提神的清香之气。回荡在整个院落里。
遥儿吸了吸鼻子。道:“很香!”
崔良玉笑了笑,徐徐转身,面向遥儿。
“长史,恭喜你!”
“不敢,只是运气好罢了!”
“呵呵,长史过谦了。我,是小聪明。你,是大智慧!”
崔良玉轻轻吁了口气,仰起头,看着枝叶遮蔽的天空。自失地一笑,道:“某自不量力,一直想跟你斗。在得知此案卷入了上卿院和御使台后,我还在自鸣得意。以为你惹上了麻烦。其实……从那时起,我就败了!”
崔良玉收回目光,深深地望了遥儿一眼,道:“我想跟你斗,可是从那时起,你斗的就是上卿院、就是御使台。已经把我远远地扔在后面,根本不配再做你的对手,无论你是胜是败,我都已经先败了。”
崔良玉摇摇头,苦笑道:“可笑我那时还在自鸣得意,何其可笑。”
遥儿微笑道:“小妹确实是运气,选择常家老妇殴杀儿媳一案时,我也没有想到,后面会惹出这么多的麻烦。”
崔良玉点点头道:“的确是你的运气,不过才干是一种能力,机智是一种能力,人脉是一种能力,运气,同样是一种能力,你有而我没有,我就得服气。更何况,你接下来的作为,绝不是运气!
如果你屈服于某一方面的压力,你会败的很惨。但你,站的比我们都高,看的比我们都远。当别人还在算计该站在哪一边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时,你已经站到了永远正确的一方。当我还在等着看你如何让各方都觉得满意时,你已经很清楚地知道……你不需要向他们任何一方有个交待!”
崔良玉又抬起头,眯起眼,仿佛从那茂密的枝叶间看穿过去,看到了什么。
他定定地看了一阵,才对遥儿道:“我败了!不过,这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开始!后面……”
遥儿点点头道:“我明白,我现在只是站住了脚,仅仅是站住了脚而已!”
有些话,是不可以说的太明白的,就像有些事不可以摆在桌面上谈,两个人都是聪明人,点到即止。
崔良玉笑了笑,忽然又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胶郡了,胶郡府衙里也有一棵桂树,不知道此刻开花了没有。”
遥儿皱了皱眉,问道:“郎中准备离开寇卿宫?”
崔良玉也皱了皱眉,道:“现在离开,还会有人送我,有人念着我。等你把整个寇卿宫司完全掌握在手中,再把我一脚踢开的时候,某就真的成了一只丧家之犬,长史不肯让我走的体面一些?”
遥儿道:“为什么要走呢?我和你不共戴天之仇?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前辈,对晚辈不是应该多加照拂和提携么?”
崔良玉看着他,脸上渐渐露出古怪的神气:“你敢用我?你放心用我?”
遥儿笑了:“为什么不敢?为什么不放心?兄方才还夸我站的高,看的都远。那么你知道我的志向在哪里吗?”
崔良玉与他对视着,良久良久,脸上终于慢慢露出了笑意。他双手拱手胸前,微笑地道:“某只是这桂花树下的一只燕雀,所图不过是寇卿宫司的一个郎中,他日告老还乡、退休于居的时候,能加个侍郎衔,就是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了,怎么会知道鸿鹄的志向呢?某不必知道,也不想知道!”
……
桂花开了。满城飘香。
三法司审理西门艺被杀一案,余波荡漾不绝,甚至激起了一场更大的风波。御使台揪住寇卿宫考功员外郎不放,锲而不舍地攻讦着。摆出了一副痛打落水狗的架势。
既然有人告,就得派人查,结果这一查,屁股还真的不干净,就此被罢官免职。御使台在三法司较量中一落千丈的声名为此小有回升。
当初遥儿与崔良玉相争时。夏如坐山观虎斗,想让两虎同归与尽,谁知这两头猛虎如今却一个鼻孔儿出气,夏侍郎偷鸡不成,后悔不迭。
内部有夏如掣肘,遥儿此时也没有余力向那些暂时藏起爪牙,甚至开始扮乖宝宝的酷吏们开战,她只能抓紧时间消化吸收寇卿宫的力量,以期与夏如一决高下,与此同时。她开始寻找沈人醉。
结果,当然一无所获。
……
遥儿无视田承乾事先打的招呼,在田承乾看来,这是遥儿明确表态要站到田三思一边的一个举动,仅止如此,他也要还以利害,更何况他麾下大将接连因此落马,田承乾更是恨极了遥儿。
然而田承乾也不至于蠢到马上对遥儿还以颜色,遥儿经此一案风头正劲,而且很明显的是。大王也是庇护她的,此时反击得不偿失,田承乾只得压下心头怒火,暂把遥儿抛在一边。继续安排他的邀宠计划。
这个计划早在王储公子苏失宠的时候,他和风阁舍人蔡庸迪就开始谋划了。他想向田七娘邀宠并不容易,女王已富有天下,还有什么能打动女大王的心呢?田承乾思来想去,觉得只能从“名”上着手。
当初为了给田七娘登基制造声势,田承乾曾经伪造过一块“瑞石”。在上面刻了“圣母临人,永昌帝业”八个大字,先丢进洛水,再叫人打捞出来献给田七娘。田七娘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