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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高皇后的声音微带娇媚,“妾身已经吩咐司衣坊依着我的身量做几套胡服了,有一套火狐皮的胡服,就按着孝文高太后从前穿过的衣服样式做。里面是鹿皮紧身长袄,外面披着一整张火狐皮,等妾身穿上。陛下看,象不象孝文高太后……”
见她提起自己早已经印象模糊的温柔可亲的母亲,就好象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撕开了一个口子。
宣武帝眼睛一阵发热,点了点头,答应道:“好,等你穿上那件火狐皮地衣服,朕携你一起去邙山顶上看雪。”
“陛下,”站在他身后的充华夫人胡绿珠忽然跪了下来,说道。“臣妾以为,皇后万万不可改服。”
“什么?”宣武帝还未及开口询问,高皇后已经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胡充华,你仗着谁的势啊,敢这么不知礼?这魏宫里,什么时候起。=君 子 堂 首 发=皇上和皇后聊天儿,也轮得着跟过来伺候的人开口插话?”
胡绿珠态度温和,并不在意高皇后的恶劣态度,笑道:“皇后,咱们大魏变汉服已经快二十年。皇后不能一时兴起,视祖宗体制为无物。”
“你少拿祖宗体制来压我!”高皇后仍然不悦,“本宫只偶尔改换一次衣裳。扯得上什么祖宗体制!”
胡绿珠微笑着,仰头去看宣武帝那张依旧不置可否的黑脸,说道:“陛下,臣妾记得孝文帝变服前曾说过一句话:永弃胡服,变我国体。孝文帝弃鲜卑文不用,改用汉人文字,亲自用汉文写了一百多篇文赋。自太和十六年起,到孝文帝驾崩。他再没有穿过一次胡服。陛下,变服之初,国内曾有律条:不弃胡服者,削爵三等,永不准入朝。自太和二十年起,王公大臣的坟墓一律建在北邙山下。不许扶柩回平城老家。衣裳文字都是小事。但孝文帝想昌盛我朝国力的重大变革,自兹发端。陛下。今日乘一时之兴,恢复旧衣冠,臣妾恐怕流风所及,终不可止……我们鲜卑人来到关内,来到洛阳,毕竟,只有十六年……”
“胡充华言之有理。”宣武帝终于点头赞许。
读书不多的高皇后,并不在意那番大道理地是非。
但她对胡绿珠当皇上的面让自己下不了台之事,耿耿于怀,也望着宣武帝说道:“陛下,既然说起体制之事,臣妾倒想问一问,听说胡充华经常夜入清凉殿,批阅大臣们的奏折,不知此事是真是伪?”
胡绿珠一惊,这件事其实做得十分隐秘,知情者不过宣武帝、元怿和一二宫婢,但纸里终包不住火,高皇后还是知道了。
其实二紫姐妹来到她的宫中,胡绿珠就知道消息肯定会外泄,果然,这姐俩的一对电眼不是白长的,幸好,她和元怿的秘密通信,还没被高皇后发现,不然宣武帝一定会为此动怒地。
她还来不及自辩和遮掩,宣武帝已经概然答道:“胡充华在政事上有长才,明于决断,割判事务十分妥当,是朕命她入殿批阅奏折,以分君之忧,皇后不必再追究。”
依他的性格,他很少回护女人,但胡充华是不一样的,若是不让她去批折,难道又把这些沉重的冗事再担到他的双肩上?
不,宣武帝才不上这个当,最近这几个月,由胡充华代阅了大部分奏章,不但没误过一次事,反而把朝政地效果提高很多,他如今已经离不开胡充华了呀!
高皇后见宣武帝竟给小贱人帮上了腔,心下更是恼火,她冷笑一声,哼道:“原来是这样!不知道此事合不合祖宗体制?臣妾虽然读书不多,家里更没请过师傅教《商君书》和《公羊春秋》,也不懂什么史事和政事,但却也听说过,自古女子不得干政!否则有牝鸡司晨之嫌。胡充华难道是个例外?”
她说的道理,完全上得了台面,连宣武帝也被高皇后的责备噎住了。
胡绿珠拂衣站起,昂首说道:“皇后领会错了,前朝地文明太后就曾临朝议政三十年,事无巨细,亲自过问,才成就了我朝的大治之世。臣妾只想为皇上分担琐务,一应事情,都由圣上亲自裁断,臣妾从没有擅行过一件政事。臣妾只是个平凡女子,凭着一片忠诚之心,所以才不辞辛苦,怀着四个月的身孕,在清凉殿里熬夜阅折,既然皇后以为不妥,臣妾今后决不再批阅奏折……”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宣武帝和高皇后同时用奇异的眼色向她看来。
第一百章 朕要有儿子了
这个消息无异于在冬天的长乐宫里响起了一阵惊雷。
宣武帝和高皇后顿时石化在坤宁宫观雪阁的正中间。
有孕了?
五年多了,大魏后宫里终于要响起婴儿的啼哭声了?
去年和妙净尼姑的约定要实现了?妙净所说的“借鸡下蛋”总算没有食言!
今年和北方六镇拓跋部落的承诺也要兑现了?朕总算不必担心将来把皇位传给那些旁系的元氏亲王了。
这真是比击败元愉叛军还要让宣武帝高兴的事情,这也是高皇后一年心情最爽的时候。
“四个月的身孕?”宣武帝那张不轻易流露表情的黑脸上绽开了一缕微笑,喃喃说道,“爱妃,你为什么不告诉朕?还天天这样劳累!”
高皇后也一扫刚才的愤愤之色,笑逐颜开道:“胡充华,本宫切责你了。快请坐下……皇上,叫太医院的人来搭搭喜脉,看看是男是女,好不好?”
这一刻,就是要让她亲自替胡绿珠端茶送水,高皇后也毫无怨言啊。
膝下凄凉已久、只有一个三岁女儿的宣武帝,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点头笑道:“好,即刻召太医院的赵太医入宫!”
元昌和元俞两个皇儿之死,早让宣武帝提心吊胆,他此刻既担心胡绿珠腹中孕育的不是个男胎,又担心这胎儿是否安康,恨不能让太医院一天三班倒地守护着胡绿珠的肚皮。**JunZitang。coM**赵太医专攻妇产科疑难杂症,生男生女,他只要搭搭脉,就一看一个准。
“不必。”胡绿珠的脸色依然沉静,她将手按在自己的胸前,从容说道,“这一定是个男孩儿。”
高皇后打量着胡绿珠藏在宽大锦袍下的腰腹,果然有微微隆起的迹象。而且她步态也显得蹒跚,脸庞稍肿。
胡绿珠入宫已经一年半了,本来高皇后早该发现征兆的。
但这半年来,高皇后总是觉得胡绿珠分去了宣武帝的宠爱,心生怨恨,所以才忽视了她种种不明显的怀孕迹象。
宣武帝对胡绿珠的话很感兴趣,笑着问道:“胡充华,你怎么知道腹中是个男孩?”
胡绿珠低垂下那又长又密地眼帘,面上带着羞涩的酡红。轻声说道:“今年中秋节时,臣妾亲往瑶光寺千手观音堂拈香祷告,企盼能为大魏生下皇嗣。此后不久,臣妾就有了身孕……他在腹中弹动有力,脉象稳健而有阳刚之气……臣妾想,这一定是个又聪明又强壮的男孩
宣武帝的心中无比欣喜,他想起了那个秋夜。^^君 子 堂 首 发^^他携着她在西海池上泛舟。
今夕何夕,褰舟中流。
那天晚上的轻怜密爱,让她的腹中多了个元家的龙子龙孙,祖宗保佑,他终于能完成对那个拓跋部老酋长的承诺了。
否则。天下人都会质疑他元恪作为男人的资格。
守着这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竟然一个儿子都生不出来,真把他风流皇上地名声都败坏完了。
但他不愿在高皇后面前过多流露喜色。听完这话,点了一点头,便命内侍驾车前往西海池舞阳殿,去与在那里等候的清河王元怿弈棋。
高皇后的欢欣快乐,在片刻后,便转化为一种深深的担忧和隐秘的兴奋。
她忧的是胡绿珠生的不是个儿子,兴奋地是,不久之后。她就能假掖庭之手,名正言顺地除去情敌,并将情敌的儿子夺归己有。
胡绿珠清楚地领会到高皇后目光中的涵义,但她不动声色,拖着微觉沉重的身体,缓步走到坤宁宫侧殿的门前。
隔着寒浸浸地珠幕。胡绿珠看见楼台下一片茫茫雪白。到处都是琼瑶世界。
面对前途不可预知的命运,她在心底轻轻念诵起《庄子&;#8226;至乐》篇:
“人之生也。与忧俱生……”
但与同样来到这世界上的亿兆生命不同地是,等待着这个未出世孩子的,是大魏的二百年江山,和深宫中阴微诡诈的计俩。
位于西海池边的舞阳殿,是宣武帝冬天住的暖阁。
这是个五开间的大殿,殿门前的廊下,有三个火道门,燃着无烟木炭,取暖火道从金砖地下直入宫室,曲曲折折,暖阁里温暖如春,却不闻一丝烟气。只有室外不时传来地狂风呼啸声,让人能感觉到季节。
涂着花椒粒和羽毛的墙壁上,挂着汉碑《石门颂》、《西岳华山碑》的拓本,东晋王献之的真书,和南朝沈约的诗卷《石塘濑听猿》,中间是一张巨大的案几,上面放着一盆漳州水仙、一副笔砚,以及一盒未开封地湖州锭墨。
宣武帝有时会在这里批览奏折、撰写文章,但他生性不喜欢文墨,所以十天半个月也不会真地提一次笔。
暖阁门外的明间里,两个俏丽地宫婢正在围炉煮雪烹茗。
雪,是刚从梅园里一朵一朵伴着半绽的梅朵收下来的,茶,是从南方用重金买来的祁门红茶,天然带着一股玫瑰花香。
幽幽冷香伴着馥馥暖香,从木门外蛇行而入,让人忘记了冬天的寒冷和枯寂。
暖阁内,宣武帝和清河王兄弟二人一边喝茶,一边聚精会神地弈棋。
宣武帝虽然在文墨方面,比不了已故的京兆王元愉,在政事方面,比不了清河王元怿,在风流方面,比不了汝南王元悦,既有满房姬妾,又有一大群娈童,却有两个本事长于诸弟,一个是谈理,一个是下棋。
所以,跟元怿对弈,是宣武帝最喜欢的事情之一。
一局终了,数过棋子,清河王元怿笑道:“承让。陛下今天三战三负,是从来没有过的败绩,不知道是臣的棋艺大进,还是陛下的棋力江河日下?”
宣武帝伸手抹乱了棋局,也笑道:“实对你说,朕今天心中总想着别的事情,所以打不起精神来下棋。若在平时,四王弟,你哪里是朕的对手?”
“陛下想必有大喜之事。”元怿随口奉承道。
“何以见得?”
“陛下双目湛然有神,印堂发亮,唇边隐隐含着笑意,自然是遇见了喜事。”
素来拘于言笑的宣武帝,忍不住放声大笑:“你说得对,四弟。朕要有儿子了!”
第一百零一章 剧怜幼子伤怀抱
“哦?”
听了这消息,元怿双眉一扬,觉得有些惊讶。
他知道宣武帝内御不算多,除了高皇后和胡绿珠外,其他嫔妃难得一见。至于宣武帝平时跟那些没名没份的胡族美女,在西林园没日没夜地胡调,就算生下来孩子,也只能算所谓“宫中生子”,皇史专家们不会予以承认,宣武帝自己也不会认帐的。
何况,上次从刘腾口中,他已经听说了魏宫中堕胎药盛行,后妃们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都热衷于饮药避孕或打胎,那个可怕的“麝香铜盐”,已成为宫妃们的必备装置之一。
所以,宣武帝自登基到目前,后宫中蓄有三百多名嫔妃,子息却不蕃盛,包括高皇后生的元昌在内,前后夭折了五个小皇子。近几年来,除了高皇后生过一个女儿外,其他嫔妃竟然全无怀孕的动静。不要说跟生了几百个孩子的神元皇帝,就是跟先帝孝文皇帝也不能相提并论。
二十八岁的宣武帝,膝下凄凉,只有幼小的建德公主,能让他稍解寂寞。
这个“幸运”的女人是谁?
其实他不需要从宣武帝口中,也能隐隐猜到答案,最近,宣武帝频频提到的女人,除了那个总在他心底晃动的影子,还有谁呢?
一向沉默寡言的宣武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