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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么?”
  小女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声音细细的:“疼,但是阿秋不怕疼。”
  沈延玉笑了笑,这个丫头,她喜欢。
  “小妹妹,你说你叫阿秋,你是这儿的学生么?”
  “我刚刚从家里过来,”阿秋低下了头,像是犯了错一样,“我今天迟到了,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偷懒,可不可以别赶我走……”
  阿秋知道,医馆不收偷懒的孩子,可她喜欢学医,最近她娘亲有身孕了,所以她下学了还要回家帮忙照顾她娘亲。
  可是今天她爹爹回家晚了,她就错过了医馆开课的时辰。她一路上拼命地跑,就怕他们以为是她偷懒,就不要她了。
  沈延玉见她刚刚摔倒了都没有哭,此刻眼睛却红了,害怕地看着自己。
  她伸手摸了摸阿秋的头发,轻声细语地安抚她:“我们怎么会赶你走呢?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只不过,以后就算再急,也不能这样跑了,万一再摔着了怎么办?你若是有什么难处,事后跟先生说一声就是了。”
  “真的么?”阿秋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
  “嗯,真的,你放心,医馆里的大夫们都是好人,不会为难你的,况且阿秋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大家喜欢你都来不及呢。”
  阿秋见她脸上带着笑意,心里倒是没那么害怕了。听她夸自己可爱,还颇有几分害羞。
  沈延玉倒是想起了,自己还是应该找时间和学员们好好聊聊,给她们宽宽心。看来她这个新手东家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沈延玉本想带阿秋去休息,可她一直央求着想去听先生授课,沈延玉拗不过她,只好抱她去了后院。
  晚上又让大山亲自把她送回了家,连着几日都用马车接送她来医馆。
  只不过这几天的医馆,还是照样冷清,路过的人偶尔望一眼,也撇撇嘴走了。
  入夜,街道的商铺陆陆续续都关门了,回春堂也准备关门了。
  沈延玉正在翻看医书,就听见一阵急促地拍门声:“姐姐,姐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赶忙让人开了门,只见阿秋小小的身子急忙忙冲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清瘦的男子。
  “姐姐,救救我娘亲!”阿秋哭得满脸都是泪痕,她身后的男子也是一身泥,像是来的路上摔了一跤。
  “大夫,求求您,快救救我娘子吧!”那男子都快跪在地上了。
  沈延玉把医书一放,立马带着一个坐堂大夫一起出门了。大山驾着马车,挤了一车的人。
  路上,她才问清楚,原来阿秋的娘亲怀了身孕,可晚上天黑摔了一跤早产了。稳婆来了之后,全是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阿秋的娘亲大出血,稳婆也没辙了,只说让他们去请大夫。
  隔壁邻居是个懂医的,阿秋请他来救命。可阿秋的奶奶死活不让他进去,说他是个年轻男人,若是进去了,就是伤风败德,他们以后的脸面也没处搁了。
  可怜阿秋她娘一开始还疼得大叫,后面就只剩下喘气声了。
  阿秋她爹是个软弱的,心疼自己的娘子,却又拗不过亲娘。阿秋人小也没办法,只好拉着他爹来了回春堂,父女俩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
  沈延玉和另一个坐堂大夫听得心里一阵火大。车外的大山更是骂了几句“烂良心的”,就狠狠地抽马,恨不得赶紧飞到阿秋家。
  到了阿秋家,稳婆急着要走,旁边一个老婆婆死死地拽着她的袖子:“你这婆子,还不快进去救我孙儿。”
  稳婆挣脱不开,急得大叫:“哎哟,我都说了我救不了,你别胡搅蛮缠了!”
  沈延玉带着坐堂大夫就要进屋,那老婆婆还抓着稳婆的袖子,冲她们大喊:“你们什么人,要做什么?”
  阿秋她爹赶忙过去解释是回春堂的大夫,那老婆婆狐疑地看着她们:“哪有女人当大夫的,长贵,你莫不是被人骗了啊!”
  沈延玉一路上本就听得火大,压根不想理她,冷哼一声就径直推开门进屋了。
  那老婆婆怕她们是骗子,过来就要拦住她们,就被大山给喝退了。
  沈延玉进了屋,里面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床榻上躺了个浑身是汗的女子,一张脸惨白得吓人,紧闭着双目,只有嘴里还微微喘着气。
  她急忙坐到床边,掀开被子,血淋淋一片。
  “快,她大出血了,快拿止血的纱布来!”沈延玉凝眉低喝,身后的坐堂大夫打开药箱,将所需要的东西都递了过来。
  沈延玉一双手全是血,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滴落,现在阿秋娘的情况很严重,孩子和大人都危险了。若是早一点诊治,断然不会变成这样。
  阿秋娘的意识还昏昏沉沉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幽幽地只剩下一口气了。
  “不行啊,姑娘,这大人和小孩恐怕得选一个了!”坐堂大夫见阿秋娘一直昏迷着,根本使不上劲儿,那孩子身位也错了,恐怕是不能同时保住了。
  屋外的老婆婆听到坐堂大夫的话,实在是被大山拦着进不去,她只能急得在外面大喊:“保小,保小,保我的孙儿!”
  “我的孙儿要是没了,我就去告官,让官老爷抓了你们这群骗子!”
  那婆子喊破了嗓子,听起来像是指甲划拉在铜镜上的声音,尖锐刺耳。
  沈延玉气得胸膛都在剧烈地起伏着,她压着自己满腔的怒火。铺开银针,刺激阿秋娘的周身穴位,可她一直醒不过来。
  “雪柔,快,你快帮她止血!”
  阿秋娘一直醒不过来,很可能大人小孩都保不住了。
  沈延玉半跪在阿秋娘旁边,握紧了她的手:“你肚子里的孩子需要你,阿秋也需要你,你若是醒不过来,你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她目光一沉,如果实在保不住孩子,她也要将阿秋娘给救回来。
  忽地,床榻上的女子死死地握住了她的手,一双眼瞪着眼角都像是要裂开了,张大了嘴:“孩,孩子……救我的孩子……”
  沈延玉眼眶一热,立马冲外面大喝一声:“热水,快端进来!”
  稳婆端着热水进来了,在一旁帮忙。沈延玉则和另一个大夫雪柔为阿秋娘接生,血快要止住了,如今就看阿秋娘的意志力了。
  一直到半夜,一阵婴孩的啼哭响了起来。稳婆率先出了门报喜:“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良久,沈延玉才推开门出去,她一身衣裙都是血,脸色苍白,额头的碎发全被汗水打湿了。
  “姐姐,我娘怎么样?”阿秋一双眼里全是强忍的泪,她听到弟弟的哭声了,可是她只想要她的娘亲。
  沈延玉扯出了一个笑容,刚想伸手去摸摸她的脑袋,却又怕自己一手的血污吓到她。
  “你娘已经没事了,接下来好好休养便可。你现在也是当姐姐的人了,阿秋,高兴么?”
  阿秋眼里的泪瞬间倾泻而下,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不停地给沈延玉磕头。
  “阿秋,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沈延玉急忙要去扶她,可阿秋摇了摇头,额头都磕出了血。
  “姐姐,你救了我娘和我弟弟,以后阿秋这条命就是你了,阿秋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沈延玉也蹲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温和地看着她:“阿秋不需要为我做什么,你好好学医,日后救更多的人,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嗯,阿秋一定会的!”阿秋重重地点了点头,又给她磕了个头,才愿意站起来。
  沈延玉让雪柔领着她进去看她娘和弟弟,阿秋爹也进去了。
  老婆婆一听自家大孙子没事,当即也笑开了花,急忙对着沈延玉道谢:“姑娘真是活菩萨啊,救了我孙儿一命。我刘家总算是有后了。”
  沈延玉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阿秋不也是你们刘家的孩子么?”
  那老婆婆闻言一顿,摆了摆手:“那哪能一样?她就是个丫头。刚刚的可是我的大孙子。”
  看着她的神情,沈延玉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寒。
  对她来说,女子便不是人了么?
  同为女子,却轻贱女子,何其荒唐?
  沈延玉不想同她多话,见阿秋娘和她的孩子的情况都稳定下来了,才开了方子,带着雪柔大夫和大山回去了。
  远远地,阿秋还站在门口送她们,夜风吹在她单薄的衣衫上,身子却是挺得直直地。
第46章 又生波澜
  东大街茶棚处,几个男人一边吃茶,一边聊天。
  一个倒三角眼的男子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附近的人都听得到:“你们听说了么?前几天刘家娘子大出血,稳婆都跑了,说是大人小孩得选一个,回春堂的大夫来了,你们猜后来怎么着?”
  “肯定是保小了,刘家老太太可是盼孙子盼得眼睛都红了。”旁边的一个男人嗤笑一声,缩着身子喝茶。
  这二保一的桥段是百听不厌,附近吃茶的客人们也来了兴趣,尖着耳朵听后续。
  倒三角眼的男人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伸出两根手指摇了摇:“错错错,人家回春堂的大夫啊,大小都给保住了。”
  “好家伙,这可不得了啊,狗三,你确定这是真的?这要是真的,那回春堂的大夫可神嘞。”旁边几个人都瞪大了眼,这大出血可是要命的事,竟然能给救回来。
  “比真金还真嘞。”狗三白了这几个人一眼。
  “不是听说全是群女大夫么?这女人也能有这本事?”有人信,自然也有人不信。
  狗三双手磕在桌子上剥花生米,撇了撇嘴:“你们可别瞧不起这群女人,我隔壁的葛家娘子多少年的老寒腿了,还是回春堂的给调理好的,还有肖家……”
  狗三絮絮叨叨地跟旁边人讲着回春堂的事迹,只听得一群人都兴致勃勃。
  附近喝茶的,也跟着一起听,倒是都这回春堂来了兴趣。
  回春堂内,坐堂大夫还在打苍蝇,门口的小厮就急忙忙跑了进来,一边弯腰喘气,一边指着门口:“门口,门口……”
  “做什么,慌慌张张的?”大山拍了拍桌子,现在的小伙子,做事还真是毛毛躁躁的。
  那小厮终于喘过气来了,一双眼睛快笑没了:“门口来病人啦!”
  “真的啊?”大山激动地站了起来,立马转过头看着沈延玉,“姑娘,姑娘,咱们这儿终于来人了!”
  沈延玉正在窗台旁看医书,闻言抬头一笑:“嗯,大山,咱们准备好好开张。”
  “得嘞!”大山眉开眼笑地就去帮忙接病人了,沈延玉放下了医书,出门时,就看到一些蒙面的女人来求医。
  “不知道,你们这儿……”那些女人似乎还有些顾虑,不怎么怎么开口。
  沈延玉心下了然,朗声道:“大家不用担心,咱们这儿基本都是女大夫,看诊的都是独立的隔间。”
  一听这话,那些女人眼中都露出了笑意,相视一眼,都放心了。
  “我们这儿有四堂,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病症去相应的大夫那儿,进堂前百名内,不取分文。”
  沈延玉这话一出,外面的病人为了赶便宜,再不犹豫,立马争先恐后地进来了。
  外面的路人看到回春堂今日竟然来了这么多病人,也是倍感意外,还有些好奇的,也跟着进去一探究竟了。
  一时间,原本闲得只能打苍蝇的大夫们都忙了起来。
  巷子拐角处,狗三和几个男人围在一起。转过身时都眉开眼笑地,满意地将手里的银子揣进兜里就走了。
  大山收了空空的钱袋,看着这几个游民的背影,心里对沈延玉更是佩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