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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端起桌面的茶便一口喝了下去。
冷了,还有点涩,不过解渴。
她又倒了一杯。
直到她喝完第三杯,林长生那边几人已讨论出了结果。
说讨论,其实最终还是林长生做的决定。
他决定按她所言,再细查一番王忆中的这个外室,这回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当然他们几人除了林长生之外,其他四人皆认为段可他们已然细查过,再细查一遍,还不是走一样的过场?
特别是林清,他有些愤愤不甘,凭什么要听一个刚入衙门的小毛头的指挥?
☆、第八章 生质问
林长生道:“重点不在谁指挥谁之上,而是我们之前的探查确实有可能遗露了什么,在我们查探段可的这段时间里,本来还活着的段可却突然被埋尸于她自家的院子老树底下,这便很好说明了我们的失察!”
林长生能在衙门内人缘甚好,这其中不无他天生心性豁达,又敢于不耻下问勇于虚心受教之故。
他接着道:“何况即便十七不说,段可一死,我们必得再细查一遍,毕竟这是一条人命,若非段可是王忆中一案的关健人物,单凭是一条人命,就得另外立案细查,这其中容不得我们有半点马虎!”
林清再不服,也得老老实实听林长生的。
倒是曲少子拍了拍的肩膀,与其勾肩搭背道:
“可不是,十七说得不无道理,何况林大哥都服了,你说你不服什么?”
林清哼一声:“反正我不服!就算那小子真有查案的天份,可连怎么发现段可被埋尸于老树下的线索,那小子也是藏着掖着!这一点,我林清就看不顺眼!”
阴十七耳朵悄然动了动,心想这林清倒是性情中人,心里想什么,嘴上便说什么,直爽得没半点弯弯道道。
听林清这么一说,连同林长生在内,杨水、木楠、曲少子等四人皆沉默了下来。
林长生更是暗下瞄了好几眼,正与陈跃几人说道着什么的阴十七。
阴十七察觉到林长生的视线,侧过脸便对他笑了下。
林长生并不晓得感知能力异于常人的阴十七早听到了他们对她的议论及看法,看到她侧着脸对他笑得暖暖的,他索性走到她跟前:
“十七,我们这边去查段可,那你与你陈大哥这边呢?”
阴十七早就想好:“我们再去一趟王府。”
答后方转向陈跃问道:“对吧,陈大哥?”
陈跃笑着点头。
林长生瞧出来了,陈跃也如与他一般,觉得阴十七这小子说得有理,全听之安排了。
得,丢脸也有个伴了!
这时珍稳婆入了捕快吏房,见林长生与陈跃皆在,她走向四方长桌道:
“正好两位都在,那我便无需说上两回,这会一块说了。”
林长生几人与陈跃几人连忙凑近四方长桌,聆耳细听。
珍稳婆道:“一些石仵作说过的,我老婆子便不再喽嗦第二回,石仵作应与你们说过,死者段可生前气血两虚,在一个月前或更长时间之前曾大出血过。”
众人点头。
珍稳婆继续道:“经我检验,死者段可确实在一个多月前曾小产过,但凡妇人小产,少则必得安养上两三个月,多则半年一年者有之,段可死时离小产时日不过一月有余,故身子虚弱,气血不畅,这便是为何石仵作从尸检中得知段可死前曾大出血之故。”
其他人没什么疑问,尚皆沉思于段可竟然小产过这一个线索当中,阴十七却是问道:
“珍稳婆,你何以断定石仵作自尸检中得知段可死前的大出血,必定是小产之故,而非旁的缘由?”
珍稳婆入县衙当这验尸稳婆,不夸大的说,已是有半辈子之久,除了初入县衙那会,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这般直接地质疑她的检验结果。
就在林长生与陈跃说道阴十七不得无礼,不得无矢放肆之际,珍稳婆向来冷如寒霜的老脸,突地便笑了开来,骇得林长生与陈跃同时住了嘴。
瞧着一左一右两个前一刻还在责备她,下一刻便如见铁树开花般惊讶的神情,阴十七便明白了一个事实。
珍稳婆在这县衙里,与石仵作一般皆十分受人尊敬。
莫说像她这般当面质疑,便是打个小小的问号怕也是不曾有过的。
可她就是不明白。
终归这个朝代的仵作不比现代法医,单凭三言两语便要她相信,这很难。
因着这其中关乎着性命,便是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小错,也有可能导致整个案件的误判。
这马虎不得,不得马虎!
阴十七觉得自已没错,于是倔着不开口。
林长生与陈跃看着急,珍稳婆却让他们稍安勿燥,她走近阴十七,问道:
“你可是新入衙门随在陈跃身边学查案的阴十七?”
阴十七觉得这衙门里的人皆消息十分灵通,在衙门口一眼便认出她来的展颜一例,眼前珍稳婆便是第二例。
她点头:“正是,十七向来有不明之处,便总要开口问上一问,还望珍稳婆莫要见怪!”
珍稳婆道:“十七娃儿,你以为我老婆子是那般小肚鸡肠的人么?”
阴十七连忙摇首。
珍稳婆眸中尽是对阴十七的喜爱:“难得如今还有人会质问我老婆子,我老婆子很是高兴,便为你解答一二。”
阴十七恭谦道:“请珍稳婆赐教!”
珍稳婆道:“赐教不敢当,你且听好!”
她看着众人道:“但凡在一个月或一月余内因大量出血而气血两虚者,无非有两种,一种是外伤,一种是内伤。
死者段可全身并无伤口,莫说那样的大出血需得多大的伤口,她身上就连细小如蚊叮的伤口都没见着半点,无论是何等伤口,皆需时日恢复,即便短期内恢复,也必留下痕迹。
我老婆子细细验过,段可身上并无这样的情况,那么便只剩下内伤。
内伤除了江湖上的那些高手所谓的内伤,这妇人小产亦属内伤的一种,且极是大伤元气,想要恢复需些时日,且还要有人悉心照料,否则很容易落下病根。
段可便是落下了妇人小产之后的一个病根,其头痛之症、封纪发炎,及明显关节僵便肿胀的痹等,这些皆是小产后未能好好休养而落下的症状。”
听完珍稳婆一席话,阴十七心服口服,还有点小脸红。
倒是林长生与陈跃他们两组人似乎是听多了,并无多大反应。
在燕国也待了五年了,这封纪是指女子的下身,她还是知道的。
而说封纪发炎,便是指现代人流后容易所致的慢性盆腔炎一症。
至于痹,便是指风湿病。
与头痛之症一样,多是坐月子中不小心吹了邪风,湿寒入体所致。
综合这些症状,死者段可曾大量出血之因确实十有八九乃小产所致。
阴十七郑重向珍稳婆一礼:“小辈出言无状,这便给婆婆赔礼了!”
珍稳婆扶起她:“你这十七娃儿,倒是对我老婆子的胃口,此案一过,平日若是无事,可来寻我老婆子随意聊聊。”
阴十七恭敬不如从命,当即欢喜地应下。
待珍稳婆走后,众人又是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瞧着她。
瞧得她莫名奇妙:“怎么了?”
可惜无人搭理她,自然无人为她作答。
连陈跃也说了,日后她便自然晓得。
☆、第九章 发现孕
除了阴十七与陈跃到王府问话查探,陈跃手下的四名快手刚各自出发。
其中三人分头去查王忆中妻妾三人底细,余下一人,则去查王忆中娶妻多年,却始终膝下无子的缘由。
这是临时阴十七提出来的。
既然有了段可死前曾小产这一事,那么王忆中多年子息全无一事必有蹊跷。
杨水他们四人先出了衙门,随后阴十七与陈跃也赶往王忆中家。
刚下衙门石阶,陈跃便突然问道:
“十七,你说你个头这么矮,你是怎么爬到梁上去细瞧痕迹的?”
阴十七得意洋洋:“陈大哥,这你就不了解我了吧,我么,其实还有许多本领未显出来!陈大哥日后且瞧着便是!”
这话说得颇满。
陈跃失笑,他只当阴十七是随口之言,并不放在心上。
到了王府,王夫人林金花亲自来迎,一左一右依旧陪着两个妾室秦双双、杨冬儿。
刚入正厅,林金花熟悉地将阴十七与陈跃往左侧厅引,却让阴十七阻了:
“夫人不必再引我们到侧厅安坐,我们在这正厅坐上一坐便可。”
林金花不知所以然,她看向陈跃。
陈跃也有点纳闷,但他想,阴十七会这般说,应有其用意,遂点头道:
“夫人可是有何为难?”
林金花不施粉黛,但浅浅一笑,便足见其年愈三十却风韵犹存的姣好容貌:
“既然陈捕头与阴小兄弟不介意正厅乃亡夫身死之处,我又有何为难?”
除了王忆中身死时所坐的左上首圈椅,五人各自在正厅中一一落座。
林金花与秦双双、杨冬儿端坐正厅左侧圈椅中,林金花端坐左首位,与再上去的左上首距离仅仅三步余。
阴十七则与陈跃坐下右侧圈椅中,陈跃正对林金花,阴十七正对秦双双,对座再下去便是杨冬儿。
自坐下,阴十七便一直在细细观察着对座王忆中的妻妾三人。
王府奴仆端上香茗之后,林金花便开口问道:
“陈捕头这次来,可是真找到真凶了?”
自陶婆婆涉嫌杀害王忆中而入县衙牢狱,阴十七随着陈跃来到王府,听到林金花这般问道已有两回。
这两回来,她听到林金花见到陈跃的头一句,便会问可抓到真凶。
然明明已有嫌疑犯陶婆婆入了牢狱,林金花一不问嫌疑犯可招供可认罪,二不问嫌疑犯是否真是凶手,却直接问道有无抓到真正凶手。
很显然,这摆明了林金花认为陶婆婆并非真凶,且很肯定!
陈跃还未回答,阴十七已然抢了先问道:
“夫人何以认为,那杀害王老爷的凶手并非陶婆婆?”
林金花显然未料到阴十七小小年纪,问话却这般直接犀利,她微怔过后,便回道:
“也不全是,只是总觉得凶手应当不是陶婆婆,私心里也不希望陶婆婆是凶手罢了。”
陈跃道:“夫人心慈,可这历来凶手最是狡猾,陶婆婆虽年老,可她亦是医婆,她的药能救人亦能害人,在其药罐里发现了大量的曼陀罗便是最好的证据,不然我们也不会将陶婆婆拘入牢狱。
夫人即便再心慈,这也是铁般的事实,除非夫人……有证明陶婆婆并非凶手证据。”
阴十七紧张地盯着林金花,眼底有着希翼。
林金花却摇首道:“陈捕头莫要误会!我哪里有什么证据?不过是我见识少,太过妇人之仁,自以为是罢了。”
不管因何,林金花能这般替陶婆婆说话,阴十七心中承她的情。
虽有些失望,但她还是对着林金花笑了笑,抚慰道:
“夫人莫急,陈大哥也是随着夫人的话而言,并无其意,对吧?陈大哥?”
陈跃点头:“是。”
阴十七说再多也没陈跃说的一个字有用,林金花当下方放下心来。
坐于林金花下座的秦双双也一样只关心可否抓到杀害王忆中的凶手,她开口便问:
“陈捕头与阴小兄弟这会来,可是还有疑问要问我们姐妹三人?”
杨冬儿倒是不在意许多,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