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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鹃哭着去请霍震霆,霍震霆穿着一身石青色团花纹暗纹长袍煞气逼人地坐在床侧,小福瑞在门外哭闹不休。霍大奶奶千言万语地看了霍震霆一眼,霍震霆一脸冷酷地对霍大奶奶说:“若你今天叫自己死了,回头我就娶四五房妻妾回来。到时候让你的宝贝疙瘩福瑞任由后娘欺负,家产也尽数被继出的弟弟抢去!我从来是说话算话的,你要真心疼你儿子,就给我好好的活着!”
霍大奶奶听门外的福瑞哭得撕心裂肺,自是心疼不已,又听到霍震霆这冤家说出这般狠话来,知道是当真的,当下也就吊着一口气生挺着。这时候,姗姗来迟的洋医生终于到了,一来就将众人赶出产房外。
那金发碧眼的洋医生果然有些水平,众人在产房外又守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听到产房里传出动静。洋护士打开门抱着一个襁褓走出来,“恭喜霍老爷,夫人生了个男孩!母子平安!”
霍震霆捂着胸口大喜,接过襁褓细细看了里面的婴孩,还指给福瑞看,“福瑞,这是你弟,以后你就做哥哥了,莫再哭闹!”福瑞当即收了鼻涕眼泪,看了襁褓中婴孩一眼,低声唤道:“弟……弟!”
霍震霆抱着襁褓进到产房,洋医生正在为产妇做最后的身体消毒和检查。他合上医药箱,用生硬的中国话对霍震霆说:“您夫人这一次生产身体受到伤害,以后不适宜再生小孩了!”
霍震霆闻言“哦”了一声,就赶紧让管家霍大好生打赏洋医生。洋医生又开了好多西药并嘱咐定期会过来给霍大奶奶打针,霍家人一一点头应允。
霍大奶奶这一次生产真是从鬼门关去了一道,整个月子都躺在床上不能随意动弹,西药吃得胃都泛酸了,西洋针打得手都麻了。直到整一个月后,霍大奶奶才能勉强下床,只是身子弱了许多,而且以后怕是不好再生养。一想到这里,霍大奶奶真是心都碎了,不过还好膝下已有两个儿子,也能聊做安慰!
霍震霆给次子取名“家齐”,一直等到霍大奶奶完全恢复才补办满月酒。霍大奶奶这次生子受了磨难,身形消瘦了不少,穿着宝石青织银丝牡丹团花斜襟攒缠枝宝相花大衫并银蝶度花马面裙,带着红宝石串米珠簪花,自有一股弱不禁风的娇羞。霍震霆穿着一件烫边枣红色藤纹绣珍禽异兽云锦长袍,山一样地守在她身边。
霍二太太听说霍大奶奶难产幸灾乐祸了好久,没想到霍大奶奶最后居然化险为夷,而且又添了一个儿子,当下她心里又不平了。待看到霍震霆又开始大势铺张地举办家齐的满月酒,霍二太太不满地在席上嘀咕道:“又不是只有大哥得了儿子,竟这般得意洋洋!”
霍震航看了她怀中的光第一眼道:“大嫂入门三年就得了俩儿子,若你有这能耐,爷也为你大办特办!”说完就端起酒杯敬酒去了。
霍二奶奶瞥了他的背影一眼道:“眼里只有儿子了!”说完就给自己的两个女儿惠姐儿和丽姐儿夹菜。
霍二太太自打得了儿子当真是鼻孔朝天了,但那些正经妇人也没把她当回事。毕竟她只是个妾侍,生了儿子也还挂着个“庶”字。人家要逢迎也是逢迎得了儿子的正头娘子,谁理她这个小娘。
霍震寰看到自家大哥二哥都相继有了后,也不禁有些眼红,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家如花似玉的娘子,思度着是不是请几个方子把身子养好,让娘子也为自己生个一儿半女。
夜里,紫鹃端着盛满药汤的白瓷绘缠枝青莲玉碗向正房走去,霍震霆拦住她,接过她手里的药碗径直走入房里。
房间里,霍大奶奶穿着水粉色撒花中衣,乌发瀑布似的披散下来,只露出巴掌大的一张瓜子小脸。她神情落寞地坐在床侧,绞着衣角想心思。
霍震霆见她这样,知她心里难过,走到她身边坐下,将药汤小心地喂给她喝。“我知道你忧心自己的身子骨,咱们已经得了两个儿子已经是莫大福气了,你现在就是要为我为孩子多多保重!”
霍大奶奶抽泣道:“那日你还说出续弦纳妾这般狠话来,是不是在外面已有人等不急了?”
霍震霆搁下药碗,搂住大奶奶说:“那日我若不那样说,你哪能撑住一口气等洋医生来。我心里有了你,必容不下别人了,以后咱们一家四口就好好过日子!”
大奶奶哭着点点头,抱住了夫君就像抱住了一根定海神针。
这家齐生下来就有九斤重,能吃能睡,活泼可爱。霍氏族人都说这孩子长得像祖父霍老爷子,大奶奶却觉得这孩子长得像外祖父余三爷。
霍大奶奶要死要活才得来的家齐,当然是小心看待,特意为他请来了一个手脚麻利、干净利落的奶嬷嬷秦妈。此时福瑞见多了一个粉团似的弟弟也非常欢喜,经常让喜婆子将他牵到摇篮边逗弄家齐玩,还说:“弟弟……贪睡……懒虫!”
霍震霆家有娇妻幼子,自是提足精神在外打拼,将生意越做越红火!霍大奶奶在家里照顾俩儿子,管治内宅,夫妻俩一外一内自是珠联璧合。
这一日,霍大奶奶正在关雎院里逗弄俩儿子玩,三爷霍震寰的奶嬷嬷祥贵婆带着一脸羞赧的霍三奶奶前来做客。
原来,霍大奶奶一连得了两个儿子,经手照料的二房霍二太太也得了一个儿子,族里开始传她有旺子之命。霍震寰年岁也不小了,祥贵婆就出面带着三奶奶前来求些个生子秘方。
这个可真的难倒了霍大奶奶,她哪有什么生子秘方,但是一些养身的方子还是有的。她让桂嬷嬷细细整理出了一些备孕的养身药膳方子,尽数交与祥贵婆,并说三爷和三奶奶还年轻,来日方长!又送了一条交颈鸳鸯百子图床单给三奶奶图个彩头,这才让紫鹃将他们恭送离开。
霍三奶奶和祥贵婆回去后,自是按照药膳方子仔细调养身子,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是未见动静。那二房的霍二太太是最喜欢无风起浪的,她见三奶奶入门有一段时间还没有喜讯,就到处张扬说霍三奶奶是不下蛋的母鸡,可把霍三奶奶给气到了,夜里咬着被子哭了好几回。
霍三奶奶下定决心一定要生个孩子给别人瞧瞧,她听说城西的观音庙很灵,就经常备足香火和灯油钱前去参拜,求菩萨赐给她一儿半女。
那一日,祥贵婆照旧陪着霍三奶奶前去观音庙参拜。在庙门口见到一楠木雕花嵌福字马车,下来的正是丰县葛氏绸缎庄的葛二爷和他新娶的第五房小妾杨氏。
这葛二爷和霍三奶奶还在当街卖豆腐做豆腐西施的时候,都已经混熟了。此时见昔日娇羞的花骨朵,如今竟绽放成国色天香,不禁盯着多看了几眼。
那天霍三奶奶正穿着一件银红织金妆花绣水仙灵芝纹大衫并粉霞红绶藕丝裙,带着红玛瑙镶金富贵花开纹钗,真是璀璨夺目。而葛二爷也穿着宝青蜀锦豺纹刺绣滚边长袍,站在那里只做玉树凌风的姿态。一对痴男怨女在庙门口遥遥相望!
那祥贵婆见那葛二爷眼神不正,当即挡在三奶奶身前,将她扶进庙里。当日也是天公不作美,竟然稀稀拉拉落起雨来,到后来越下越大,竟成瓢泼大雨。
那观音庙从来香火不断,也备了让香客安歇的厢房。当夜祥贵婆就将三奶奶扶到了西院厢房歇息,自己守在一旁的房间里。霍三奶奶说舟车劳顿辛苦祥贵婆了,赏了祥贵婆一壶桂花美酒。那祥贵婆却是个贪酒的,将酒壶喝了个底朝天,酒劲一上来就呼噜睡下。
待得夜里,祥贵婆依稀听到声响,睁开眼睛却是隔壁房里传来的,她敲了敲中墙问道:“三奶奶可是有事吩咐?”
隔壁安静了一会儿,三奶奶的声音稳稳传出:“无事,你睡吧!”
祥贵婆却总是觉得不妥当,当即就起身披衣,一拉开门隐约觉得月亮门里有一豺纹衣角闪了一下。但是月色昏暗,加之自己老眼昏花,也没有看分明。
她敲了敲三奶奶厢房的门,三奶奶穿着一身月白牡丹纹缎绣中衣开的门,头发齐整,面色如常。祥贵婆在厢房里没有发现别人,当即问道:“老奴刚才似乎听到三奶奶在与人说话?”
霍三奶奶说:“我自在屋里睡觉,并没有其他人,祥贵婆怕是喝醉做梦吧?”
祥贵婆挠了挠脑门,还是不放心,当即就在厢房的软塌上躺下了。霍三奶奶也不管她,也回到床上躺下,望着屋顶自顾自地想着心思。
第26章 何家
丰县何家,祖上曾出过进士,但现在却是逐渐衰败了。到这一代只有长子何谨之尚在官场,次子何遇之却是个不成器的鸦片鬼。
这一日,何大奶奶尚雪柔正在婆婆何老夫人处立规矩。何老夫人看着低眉顺眼的大儿媳道:“你惯是个听话的孩子,又为何家诞下孙儿敬霖,我自是对你很满意。可这做妇人家的,不仅要懂得讨婆婆欢心,还要能抓住丈夫的心……”
何大奶奶恭敬地说:“婆婆一向疼爱儿媳,这是在提点儿媳呐!”
何老夫人说:“再过不久,那邵家姑娘就要进门了。我本对这桩婚事不甚满意,只因那邵大奶奶年轻时名声太过泼辣,但谨之说那邵家姑娘有手段说不定能管住你二叔这个混小子,我也就听他的了。只是,邵家姑娘进了门,你可要拿出长嫂的气势来,莫被她欺负了去!”
何大奶奶颔首说:“媳妇明白!”
婆媳俩正说着话,喜登枝大红锦缎帘一掀,一身深青织金云纹长袍的何谨之进来了。何老夫人和何大奶奶见到这顶梁柱回来了,也都欣喜起来,急忙让下人摆座看茶。
何谨之对母亲见过礼后,撩起长袍坐在红木镶云石背板椅上,捧过丫头奉上的景泰蓝缠枝莲茶盏说道:“母亲,二弟的婚事近了吧?”
何老夫人说:“你媳妇是个能干的,这事儿她已经一手兜圆了!”
何谨之对着何大奶奶微微颔首,何大奶奶脸立即红了,有些羞赧之意。“夫君今日在家用晚膳么?”
何谨之“嗯”了一声,何大奶奶立即欢天喜地地去安排厨房膳食去了。
何老夫人见着何大奶奶娇柔的背影渐渐远去,对何谨之说:“你这媳妇真的是个贤良淑德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总对她不上心!”
何谨之心不在焉地说:“母亲,孩儿心中自有分寸!”说完就去侧院找自家二弟何遇之,他果然还在红漆描金彩绘罗汉床上醉生梦死地抽着大烟,见大哥进来撩动了一下眼皮算作招呼。
何谨之坐在床侧见他这颓废样子,摇了摇头说:“再过一月,你就要娶媳妇了,以后可要有所担当了!”
何遇之吐出一口烟圈说:“大哥你给我找的媳妇不是嫁妆丰厚么?那应该够我们两口子吃了,家里有大哥光宗耀祖就行了,我就怎么快活怎么来!”
何谨之指着他说:“现在是我还在任上,若我不在任上,一家人喝西北风么?咱们家里只有两个男丁,一家人指望着呐,你好歹也争气点儿!”
何遇之放下烟枪坐了起来,“大哥别恼,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
何谨之听他如此说,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当初邵大奶奶与霍大奶奶交恶,可临回陇西之前偏偏还是把邵大小姐的婚事交与霍大奶奶帮忙打理,就是不想他夫妻俩从此甩手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