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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林天德的房中。
林月德站在苏云锦的床边,她还在昏睡着,而自从杨大夫走了之后他就一直在这儿站着,半步都没离开过。
“月德啊,你已经在这儿守了很久了,快回房歇着吧。”林天德劝道。
林月德则是想也不想的摇头说:“不行!大嫂是为我受伤的,我得看着大嫂醒来才行。”
说着,眼神又黯淡了下去,“大哥,对不起,我不仅没能保护好大嫂,还让大嫂受了伤。是我对不起你。”
林天德微微摇头,“事情到了那个地步,谁还能想那么多。你也别自责了,以后别再那么冲动就是。”
回过头去看,见杨玉芷的身影一闪而过,他说道:“你一直都站在这儿,玉芷也跟你一起等着。天色都这么暗了,你快去带她吃点东西去吧,这儿有我呢。”
林月德还想在说什么,却被林天德打断,“行了,你想在这儿守着,我也不愿意,这到底是你大嫂。长嫂如母,她救你是应该的,你快回去吧。”说着,回头看了看窗边,杨玉芷在那里偷看的影子,“再说,玉芷还等着你呢。”
一听说杨玉芷在等着自己,林月德这才说道:“那好吧,大哥,您照顾好大嫂啊。”
“放心吧,她是我妻子,我会照顾好的。”林天德头也不回的回答。
休养了好几天,苏云锦这才能下地走动,但还是不敢做太大的动作,生怕扯动背上的伤口。而林月德也是每天晚上必跑林天德房中一趟,问问苏云锦的伤势如何。就连杨玉芷有时也会跟着林月德过去看看苏云锦恢复的怎么样了。
看两夫妻这副样子,林老夫人有些欣慰,毕竟以前杨玉芷对苏云锦是有很大成见的,但现在看来,两个孩子好像还有点和好了的迹象。
“我说苏云锦,你这病还要生到什么时候啊,你这样老是不好会让人家说我和月德的风凉话的。”杨玉芷在给苏云锦削苹果,只是那笨拙的手法出卖了她,本来很好的一个苹果被她削的面目全非。
苏云锦趴在床上,看她口是心非的样子,失笑道:“那你让月德别来看我不就得了。”
“嘿,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杨玉芷将削好的苹果往苏云锦手里一塞,柳眉横竖道:“你为了救月德都成这样了,我和月德在不来看你,不是落人口实吗?你心机还真重!”
苏云锦摇摇头,不想和她争辩,杨玉芷看了她一会儿,冷哼一声,不在说话。又沉默无言了半晌,呆的杨玉芷实在是没意思,扭头走掉了。
她总是这么别扭啊……
林天德从门外走了进来,和杨玉芷擦肩而过。见她那副样子,林天德虚弱的笑了笑,“本来是想要来关心你的,怎么还成了这副样子。”
“她要是不这么别扭,我想我们两个会成为好朋友。”苏云锦淡淡说道。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林老夫人在巧慧的搀扶下走了进来。林天德回头见奶奶来了,站起身来想要过去扶着,却被林老夫人用手势给制止住,“行了天德,你老实歇着。云锦啊,你好点了没啊?”
云锦撑着身体坐起来,回答道:“奶奶,好多了,现在只要不剧烈运动,都没什么大碍的。”
“这次可是多亏了你啊。”林老夫人拉着苏云锦的手,感叹道,“你看咱们这一家子,能办点事的,是伤的伤病的病。林家这个坎儿,什么时候能迈过去啊。”
这话苏云锦没法接。她要是在这个时候说让她再去解决这件事,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只怕是会说她想要出风头,都伤成这样了还逞能。
若是她不说解决这件事吧,又会有人说她做事情不能有始有终。
总之,怎么都是错。
林老夫人看着苏云锦不说话的样子,知道她心中想的是什么。既然苏云锦不吭声,那她就自己说,“现在你身体好的也快差不多了,云锦啊,你要不要继续帮奶奶?奶奶这次好好说说月德,让他不要在那么冲动,保护好你。”
此话一出,苏云锦没有感到什么意外,倒是林天德先站出来反对了,“奶奶,云锦这伤还没大好,这就让她再出去调查……”
不大好吧?这四个字林天德没说,林老夫人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她看着林天德道:“怎么,她身为我林家长孙媳妇,做事不能有始有终会被人诟病的。再说了,我又没说让她现在就去,她这样出去我也不放心啊。”
说着,她回头对苏云锦道,“你先好好再歇息几天,等到杨大夫说你的伤真正好了之后,再出去。反正也不差这几天,你就好好养着,啊!”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苏云锦也没有再拒绝的理由,只有点头称是。
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她这个长孙媳妇是怎么来的,她再清楚不过,林老夫人的手段她也是知道的。如今她能等到自己病好了再去调查已经是极大的宽容,她还能在奢求什么?
既然林老夫人已经这样说,林天德也不能说什么,只是深深的看了苏云锦一眼。
三老爷的房中。
一个花瓶应声而碎。紧接着,就是一个又一个的东西在地上碎裂。屋内摔碎东西的声音此起彼伏,三奶奶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只是呆呆的看着那些上好的东西被三老爷一个又一个的摔坏。
这些东西都价值不菲,她看着那些东西碎了很是心疼。
终于,三老爷再摔碎了一个鼻烟壶之后停了下来。
“这老不死的,她怎么不死了才好!”三老爷指着门口就怒声骂着。
吓得三奶奶忙上前一把捂住三老爷的嘴,说道:“老爷,这话可万万说不得,小心隔墙有耳!”
“有什么说不得的!隔墙有耳又怎么了!那丫头都已经半死不活的伤成那样了,死者家属也都闹到家门口来了!那老不死的还让那丫头去解决这件事情!她伤好还要多久!她宁肯让一个受了伤的黄毛丫头伤好之后再去解决这件事,也不让我去做!她不是成心的是什么?她还真当这个林家是她当家作主了?啊?”三老爷将心中的怒气如同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说了出来,说完后不停的喘着粗气。
三奶奶忙给三老爷拍背顺气,“好了好了,老爷,气大伤身,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不值得……”
她哪儿懂什么这些道理,只知道三老爷这样生气可不好。
一听她这话,三老爷脱口而出,“怎么就是小事了!你知道我为了这件事付出多少……”话还没说完,就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三伯娘不知道,搭话道:“我知道,你蛰伏了很久,但是除了时间也没付出别的什么不是……”
她完全没有领悟到三老爷说话的点,倒是巧慧,眼睛一转,去向林老夫人房中禀告这件事了。
林老夫人听了巧慧的话,挑眉道:“他真是这么说的?”
巧慧点头,“奴婢听的清清楚楚,但是他话说到一半就没说了。想来也应该是不信任三奶奶的关系。”
“那倒是。”林老夫人很同意巧慧说的话。三奶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凡事以夫为天,平日里就算是想要做点什么也只是煽风点火的事,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三老爷不和她说,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你去好好调查一下这件事吧,这事儿,怕是和他脱不了干系。”林老夫人精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几日后,苏云锦的身体总算是好了,她和林月德又开始调查起那三个死者家属,想要从他们的身上搜集到什么线索。
“王大嫂,你好好想想,王大哥临去世之前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不对劲的地方?”王家,林月德有些焦急的对着王大嫂说道。
破旧的房屋里,王大嫂坐在桌前,眉头紧皱,仔细想了半天,道:“真没了啊……”
林月德瞬间被王大嫂的记忆击败。这王大哥和王大嫂那是最亲最近的人啊,这日夜相处的,怎么还不知道呢!
就在林月德快要放弃了的时候,王大娘开口道:“儿媳妇,你记不记得,这几个月,他好像都没往家拿回来多少钱啊?”
☆、第48章快乐的天堂
王大娘这么一说,苏云锦一下就抓住了重点,问道:“大娘,您仔细点说。”
王大娘回忆道,“铁柱这几个月都没往家里拿多少钱,说是工厂里的收益不好,就没发多少钱。但是他还说,工厂里还有两个人,看他干活没力气,给他了一个灵丹妙药,说吃了之后就能力大无穷,干最多的活,到时候纱厂里会看在他干活卖力的份上,给他多点钱的。”
经王大娘这么一说,王大嫂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但是他虽然说干活的时候很多力气,但到家了之后却是无精打采的,倒头就睡。我问他,他还说活做多了就是这样。我想想也是,就没多问。”
这么一说,苏云锦皱了皱眉,和林月德交换了一个眼色,又问道,“那王大哥的钱会不会都是拿去买药了?那个药是什么,你们问过吗?”
“问过,但是他不说,只说这是个灵丹妙药,以后还要靠它发家致富呢。”王大嫂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就棘手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从哪儿查呢。
从王家出来之后,林月德和苏云锦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一直在想王大嫂和王大娘说的话。
半晌,林月德突然问道,“大嫂,你知道什么是大烟吗?”
“什么?”话峰一下变得太快,让苏云锦没听清他说的意思。
“大烟。”林月德重复了一遍,又解释道,“这是洋人弄进来的玩意儿,据说会让人上瘾。抽了之后会让疲倦的人精神百倍。但是等那个劲儿过了之后,整个人又会萎靡不振。这是我在学校的时候,老师给我们讲的。还说这是洋人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弄垮我们的民族,使我们越来越萎靡不振,到最后将咱们大民国一举拿下。”
听了林月德的话,苏云锦仔细想了想,以前她在学校也听过,她好歹还在学校课本里读过林则徐销烟的故事,于是便问:“这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事情?”
“前面就是一家大烟馆,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林月德指着前面一个屋子,说道。
苏云锦疑惑的看了林月德一眼,“莫非刚刚王大嫂所说的那种妙药,也许是有人设下的局?”
被这么一问,林月德有些尴尬,但还是说了出来,“这个我也是随便乱猜的,以前洋人不也是这样来忽悠我们国人的吗?”
挺林月德这么说,她也了解了一些。只是这大烟价格贵的离谱,但凡是沾上这东西的,不弄的倾家荡产怕是不行。但姓王与姓赵的这两个工人是怎么粘上的?
林月德和苏云锦走了进去,只见里面一片乌烟瘴气,呛得苏云锦眼泪都流了出来,不停的咳。
“大嫂,你没事吧?要不要出去?”林月德见苏云锦不太舒服的样子,关心的问道。
苏云锦摆摆手,稳定了一下,说道:“没事,走吧。”
大烟馆里,男人们横七竖八的躺在一张张不是很大的床上,床中间摆了一个小桌,上面放着烟枪。吸大烟的人很贪婪的拿着烟枪大口大口的吸,每吸一口整个人的表情都是放松且痛快的,让人看了就会觉得他们很满足。
虽然都是男人们,但里面也有几个女人,让苏云锦看了忍不住的皱眉。
这大烟馆里……在苏云锦看来,当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但在这些吸大烟的人看来,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给他们带来快乐的天堂。
他们在这儿站了一会儿,有个小二过来,满脸堆笑的问道:“两位可是来找大烟的?不知道想要什么样的?我们这里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