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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忧攒紧手掌，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忽然，她看到墨涟从一旁的小屋中出来，走到那女子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唇边有一丝温柔的笑意。
那笑意，同她这些年所看到的，别无二致。
微光下，两人周身仿佛也荡着暖意。
解忧的心口猛然一窒。
掌心的刺痛让她回过神来，松开手掌，却看到一片血迹。
解忧蓦地笑开，转过身去，满目苦涩。
不惜一切动用天术卜算，只是为了寻得那女子的去处。
就连魔界的百年相伴，也都是……另有所图么。
解忧离去的那一瞬，墨涟似乎有所感一般，抬头望了望天，却只望见一片蔚蓝晴空。
……
又过了数日，墨涟才风尘仆仆的自凡界归来。
一回来，便去了解忧的大殿，却被绛霜拦在了殿外。
“我有急事要见她。”
绛霜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冷硬的答道：“尊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墨涟此时也确然是性急了些，广袖一挥，便将绛霜扫到一旁。
上前几步，正欲推开殿门，却发现门从内里缓缓打开。
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对上那双熟悉眼眸的时候，墨涟忽然发觉，他用了百年时间才略微温软的眸子，竟又染上了寒冰。宛若一汪死水，比从前更甚。
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慌乱。
解忧望着墨涟，眼中却再无波澜，一字一句的问道：“你，来做什么。”
“事情处理完了，自是要回来的。”墨涟的语气极其自然，仿若真的已经将此处当做自己的归宿。
似乎没有察觉解忧眼中的寒意一般，墨涟唇角笑意柔和。“以后，我便留在这里一直陪着你，可好。”
呵，当真要将这戏本子演到底么。
只可惜她从不愿做谁的替身，也不稀罕因为谁而施舍给她的假惺惺的温情。
“魔界非清净之地，怕是容不下您这九天掌神之尊。”
墨涟闻言，微微皱起眉头。
他不知道为何解忧对他的样子，在这不到一月的分离里，便回到了最初漠然的模样。
瞧着墨涟的神情，解忧的唇边不由勾起一抹嘲讽之色。
“上神如此委屈自己，想必不过是为了椛衍罢。”
墨涟骤然一愣。
这件事，他还未曾同任何人提起，她又怎么会……
见墨涟一副惊异的模样，解忧一颗心便凉了个通透。
唇边的笑意却更甚了些，笑他顶顶卓越的虚伪，笑自个儿顶顶愚蠢的心。
无谓的确认，不过是让自己更加不堪罢了。
解忧语气凉薄，却透着决绝。“椛衍我不会给你，若上神执意要取，便踏着本尊的尸身过去。”
他要给那女子永生，她管不着，可是椛衍乃是紫苏的最后一丝生机，即使拼了性命，她也不会让步。
“我……”墨涟似乎想要解释，可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身为神阶，却滞留魔族地界，此番作为怕是有违仙界礼法。绛霜，送上神出去罢。”解忧说罢，转身入了殿内，掌风一过，殿门紧闭。
一直候在一旁的绛霜上前，温颜合宜的一礼，似乎方才墨涟的一掌从未存在过一般。
“上神，请。”
墨涟在殿外僵直了身体，脸上还留着一丝晦涩的表情，最后却还是不得不离开。
有些昏暗的大殿里，解忧瞧着地上躺着的横七竖八的酒坛，轻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来。
她的酒量一向不是大好，这一次，怎就如此不易醉啊。
☆、240。第240章 镜花水月（3 ）
离开魔界之后，墨涟便自行回了九重。
还未到玄华殿，就见着洛凡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庞。
脚步凌乱，脸色也略有些苍白，却还是保持着极好的姿容，在墨涟身前微微啜泣着。“君上可是回来了……”
墨涟站定，微微侧目，面上却丝毫未动。片刻后，便绕开洛凡，径直走入大殿之中。
见墨涟如此，洛凡有一瞬间的楞忡，心下莫名涌上一丝不安来。
虽说从前墨涟对自己也并无甚男女之情，可也算作亲厚，素来以礼相待，何曾这般冷淡过。
拭去眼角不多的泪水，洛凡迈开步子，紧紧跟了上去。
入了玄华殿，洛凡还未站定，就听得墨涟微凉的声音。“神女同九重婚约不再，今后还是避嫌些的好。”
洛凡闻言，心中似乎惊雷划过，呆呆站立在原处，蓦地泪如雨下。
先前九重确然已经放出了消息，说是墨涟道，同她的婚约解除。可是她却还是心存一丝希望，毕竟这并非他亲口所言。
先前他陪在解忧的身边，后来，又平白多出来一个凡人。她虽恨，可却还依旧无法放手。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听到的第一句话竟是让她……避嫌？
洛凡含着泪，上前拉住墨涟的衣袖。“君上当真要同洛凡解除婚约么，莫不是洛凡哪里做错了？”
墨涟轻轻抓住洛凡握住他袖袍的手掌。
洛凡的眼中立刻透出一丝光亮来，可墨涟的下一个动作却让她的一颗心沉到了底。
墨涟抓住她的手，从他的袖袍上拂开。
“解除婚约一事，早已定下，还请神女自重。”
洛凡闻言，下一刻便哭喊出声来，疯狂无状。“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她，我为你做的难道还不够多么。”
望着洛凡如斯模样，墨涟心中却只余嫌恶。
当年因二人同处神位，也相识许久，自然比旁人要相熟许多，便多了一分容忍。只是墨涟素来与人相交都不过是点到为止，便也未曾生出什么特别的感觉来。
故而当日赐婚，墨涟一方面是想要当时的解忧绝了不该有的心思，另一方面，也是因同洛凡相熟一些，她素来端庄得体，不会为九重招致麻烦，这才应了下来。
后来发生的事情，他也早已得知一二，却从未过问过。
比如她同天帝的那些事情。
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打解忧的主意。
当年他中毒濒死之际，听闻是洛凡将解药送到了南锦手中。
可这药的来历，却令他生了疑。
一路查下去，却发现冒死前去魔界为他求药的人，并非是洛凡，而是解忧。
而洛凡同当年的魔尊勾结，欲置解忧于死地。
后来天帝一次次对解忧出手，只怕其中洛凡也有不少功劳。
还有令解忧耿耿于怀的，紫苏的死……
天下人皆以为神女洛凡冰清玉洁，宽厚得体，却不想竟是心思歹毒至此。
“有些事，本君不点破，神女也该明白才是。”墨涟的声音忽而有些冷厉。“若有下次，本君怕是不会再给任何人面子。”
说罢，转身入了内殿，殿门紧闭，只传出一道毫无波澜的声音来。
“神女请回……”
洛凡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墨涟离去的方向，眼角还有未干涸的泪水，却是满目怨毒之色。
☆、241。第241章 镜花水月（4 ）
墨涟在内殿之中立了片刻，忽然自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模样的东西来。
轻轻将其展开，里面却只见一行小字。
要事相商。—九歌
与那书信一同送到的还有一颗水镜珠。
这东西前些日子便已经送到了他的手中，因着中间生了许多事，故而还未思及。
墨涟片刻思虑后，掌心微动，催动了水镜珠。
不过一会功夫便发现对面已经有了响动，九歌的模样出现在水镜中。
九歌斜斜靠在椅上，慵懒之色尽显，环顾了四周，却见他一双狭长的眼眸亮了亮，语带喜色。“嗬，墨涟，你可终于舍得回你的九重天了。”
这些日子，他可是担心的紧，生怕墨涟在魔界待的太久，又将解忧的魂儿给勾去了。
墨涟瞥了瞥九歌一脸掩不去的笑意，淡然问道：“说罢，什么事。”
九歌拢拢衣襟，正色道：“想必你也知晓，如今那天帝的心思委实大了些，仙界之中一片散乱，他却把主意打在了其他几处，恐不是什么好事。”
因了瑶凤的事，天帝已经将主意打在了青丘的头上，几番干涉。甚至在妖魔界之中，他也安插了不少人。
这般下去，六界动荡，倒是迟早的事情。
墨涟闻言默了默。
凤炎所做之事，他并非全然不知。更何况不止外头，就连九重天，凤炎也已觊觎许久，只是先前尚未寻到他的错处，这才作罢。
当年天族易主，他受老天尊所托，辅衬新帝。故而这些年，即使凤炎行事确然乖佞了些，他也便当做不知。
如今他贪念作祟，竟欲打破六界持衡，今后不只还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见墨涟仍有疑虑，九歌退了退，说道：“若你仍有顾虑，便见见他如何？”
墨涟只见水镜之中忽然多出一个男子来，这模样，倒是有些熟悉的。
离殇对着镜内的墨涟深深一拜：“离殇见过上神。一别数千年，上神安好。”
年幼之时，父君便曾带他见过这位九重上神。虽不知他是何来历，可父君似乎对其也极为尊敬，更常训诫他要以墨涟为长，绝不可界越，故而他对于墨涟，自然也是十分的敬畏。
妖界离殇……
他倒似乎是听过这个名字。
望着这同老帝君有几分相似的模样，墨涟倒是回忆了起来。
数千年前，除去帝后所出，老帝君还同早逝天妃育有一子，名为凤离，自小便极具慧根，修为教养皆是上乘，深得帝君宠爱，众仙也皆对其赞赏有佳，在小辈之中算作是惊才艳艳的，故而墨涟倒是有几分印象。
可老帝君羽化之后，身为皇子之一的凤离却忽而间不知所踪，仙界中人众说纷纭，却始终没个结果，此后凤炎才理所当然的成了继帝君之位的唯一人选。
九重独于仙界，墨涟更是素来不问天族之事，谁为继任帝君，对他来说，倒是无甚干系，故而其中原委，他也未曾深究。
如今见这孩子身上似乎凤族气息极淡，似乎是丢了内丹的模样，倒是也明白了些许。
“你入妖族，可是与凤炎有关。”
离殇闻言，面色微凛，却极有礼的答道：“确然如此，当年便是他取我内丹，推我入诛仙台，若非父君遗与灵力，如今便连离殇也不存世间了。”
闻此，墨涟了然。
虽说自上古，帝位更替之间，自是都存有一段不可告人的秘辛。只是凤炎贪欲极盛，如今看来，更是犯下弑亲之过。
更何况，当日他对解忧，也未留一丝生机。当日情形，墨涟如今思及，还是心有余悸。
仙界，慈悲度世，并不需要一个狠辣的君主，此景怕也有违老帝君所愿。
倒是凤离，经历如此惨烈之事后，虽偶见恨意，却并未身染浓重戾气，倒也是难得的。
如今凤离尚在，即使日后生了事端，也不怕天帝后继无人。
片刻思虑，墨涟扬颜道：“本君答应过老帝君，辅天帝后人，却从未说过是哪位皇子。”
水镜另一头的离殇听见此话，才露出如释重负的一抹笑意来。
墨涟乃是神位，仙界自当尊之，如今得下他的一句承诺，今后许多事情便会容易许多。
☆、242。第242章 各怀心思（1 ）
仙宫后殿之中，凤炎屏退了一干侍卫婢女，同洛凡缠绵软榻之中。
一番酣畅淋漓之后，洛凡身着一件几近透明的薄衫，伏在凤炎的胸口处，娇声喘息，忽然状作无意的问道：“墨涟擅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