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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果道:“我宁可你杀了我,也不要你可怜我,你……”猛烈咳嗽几声,她热症化解后,在河水中的寒气便侵将上来。
路征蹲下身看着她道:“我哪里是可怜你,我是可怜我自己。”喟然长叹,便要离去。
伊果问:“朱殢香难道又没给你好脸色?”
路征转身反手给了她一掌,冷冷道:“不关你事,这次我救你完全是为了报你雪地相救之恩,可不是与你化敌为友,若你以后再与殢香公主为难,我决不饶你!”
朝阳照耀着金瓦片越发夺目,“奉天门”金字匾额更刺得众人睁不开双眼。四只铜鼎沉甸甸分列两旁,居中跪了数百人,皆被浸了水的麻绳捆住,个个灰头土脸,不敢做声。
汝信踌躇满志,对顾三山道:“师父,狗贼朱棣的同党共五百三十一名尽捉拿在此,包括文武官员、后宫妃嫔、宫人锦衣卫等。”
图炆会中人生性谨慎,即使在俘虏面前也不暴露真面目,皆带着面具。以免万一起事失败,弟子们皆被张贴画像全国通缉,若再谋事便难上加难。顾三山慢条斯理道:“嗯,你再率人马彻底搜查皇宫,万万不能有漏网之鱼。”
汝信领命而去。
奉天殿为洪武、建文、永乐三朝举行重大典礼和接受百官朝贺之所,上承重檐庑殿顶,坐三层汉台阶之上。图炆会众首脑尽屹立其上,俯视阶下俘虏,都心胸大快。顾三山则坐在龙椅上,品着香茗翘着腿,又示意苏荣。
苏荣每接受一个眼神,总是先躬身行礼,接着才面对众俘虏侃侃而谈。道:“你们这些奴颜媚骨的反叛,建文帝对你们何等恩义,你们却背叛皇恩,助纣为虐,帮朱棣逆贼谋朝篡位,现在你们统统都没有好下场!”
杨士奇跪在众俘虏中,忍不住起身道:“休要颠倒是非黑白,现在究竟谁是乱臣贼子?建文帝任用奸臣,当今皇上身为叔父效法周成公,发起靖难以铲除奸臣,可建文帝不识皇上好意,终于自焚而死。皇上厚待其子嗣,何等有仁有义?此其一。其二,你们口口声声要为建文帝复辟江山,怎得现在是你顾三山坐于龙椅上?你们为建文帝复辟是假,篡夺大明江山是真,你哄骗忠心于大明的将士为你顾三山一人卖命,真是其心可诛!”
苏星及兄长苏荣是顾三山的心腹弟子,苏星手上砍刀一横,便欲取了杨士奇的性命,却被顾三山立刻喝止。
顾三山城府极深,知道杨士奇的话旨在离间自己与众弟子。图炆会中人多是建文帝旧臣子女和因战乱流离失所对朱棣怀恨在心的百姓,皆对建文帝忠心耿耿。图炆会中的“炆”字,是建文帝名讳,意在勉励众弟子不忘旧主、图谋回报之意。
若自己此时杀了杨士奇,倒显得自己做贼心虚。故笑道:“这椅有什么了不起?朱棣逆贼坐的椅子也叫龙椅吗?在我图炆会众弟子眼中这椅子简直一钱不值!且先帝宽刑省狱,严惩宦官,摒除弊政,深得民心,怎会是你口中所说的任用奸臣、昏庸无能?逆贼朱棣不守臣子本分,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图谋篡位,我图炆会大军今赖建文帝护佑,得以重整山河,定要拥护建文帝独子朱文圭殿下登基,你这叛贼死到临头,还敢胡说八道,坏我图炆会忠义令名,哼!左右速将他就地正法,以告先帝之灵!”
杨士奇一脸无惧,道:“顾三山!你真的以为你已得手?皇上的大军定会在一日内自安南赶回,到时候你这反贼定死无葬身之地!”
顾三山道:“那狗贼平安南之乱易,想回宫可就难了。杨大人在天上便睁大了眼睛好好瞧着吧!”
苏星迫不及待就要动手。忽的汝信前来附耳密密说了许多,顾三山脸色沉重,便令苏星暂缓杀杨士奇,转身而去。
苏星不能杀杨士奇,心中不快,瞪着众俘虏一个一个地瞧了一遍,突然指着一个锦衣卫道:“来人,将他拖出去杀了!那日我全家被狗贼朱棣满门抄斩,就是他带着人来的!”
又猛地将一个穿海蓝色官服的官员踢倒,怒道:“立刻将这狗贼乱棍打死!他害先帝的三万大军中伏被杀,就是死上一千次也不够!”
第七十七章 图炆之志:破灭
众图炆会首领均知苏荣苏星的父亲乃建文帝旧臣,靖难之役后被朱棣灭门,只有他们兄弟两个因得顾三山的搭救才得以存活至今,是以完全放纵了苏星。
伊果坐在远处一间殿顶上观看,突然觉得那苏荣苏星两兄弟颇为眼熟,细细回想了,竟发觉:原来她初当指挥使时奉命抄苏威家时,无意中放跑了的两个少年,竟是苏荣与苏星。
苏星在众俘虏身边转时,两个刀斧手紧随其后,只消看到苏星手指之处,不管男女老少立刻拉出砍了,动作利落狠辣,只骇得众人瑟瑟作抖,纷纷垂首大气不敢出,生怕被其说出什么不是来。然而苏星每杀一人,眉头便皱的越紧,最后竟是破口大骂,随手乱指,不论认不认识,不论是否曾得罪过自己,一点不顺眼便立刻就杀。不过一炷香功夫,奉天殿中横七竖八,竟已躺了二十几具尸首。
顾三山忙拉过闻人清道:“汝信方才说他迟迟等不到派去安南的兄弟的飞鸽传书,我心里急躁得很。清儿,你还是快去看看吧。”
闻人清道:“师伯勿忧!长公主府上的蔡星是个妥当人,应该万无一失。再说朱棣此时应该已经得到了我们起事的消息,必会星夜兼程前来救援皇宫,我就算去了,也根本来不及啊。”
顾三山舒了口气,道:“不怕,狄云还带了三万大军,马上便会将这个皇宫守得如铁桶一般,朱棣大军就算来了,也是个死!对了,皇后怎么样了?病得还好吗?”
闻人清道:“娘娘被图炆会的师妹们好好伺候着,就在坤宁宫中静养,一切无恙。”
顾三山眼神突然绽放出异彩,微笑道:“如今只好先委屈她一下了,等老夫登基为帝后,定封她为皇后。”他的心思并不瞒这个师侄。
“爹,你方才不是说要拥护建文帝独子朱文圭登基吗?如何换作了你自己?难道那杨士奇所言非虚?”一女子轻笑着从天而将,正是伊果。
顾三山微微一愣,悄问闻人清道:“这丫头你没叫人将她擒杀?”
闻人清道:“这……朱七贵言已经将她打死在井中,小侄……不清楚。”
顾三山维持镇静道:“玉儿休得胡说,你这次作内应有功,快去陪着皇后罢,日后新帝登基定少不了你的封赏。”
伊果惊喜道:“哦?女儿我会有什么封赏?爹快告诉我,让我先高兴高兴。”
顾三山摆手不耐道:“急什么?你还怕跑了不成?”
伊果道:“女儿不急,女儿是怕爹爹急。”
顾三山无意与她对口,随口道:“我急什么?”便欲离去。
伊果微笑着并不阻止,只靠在朱墙上观赏风景。
一个头戴青色方巾的女子突连滚带爬奔来,哭喊:“顾师伯!狄师伯带的人都……死了!”
顾三山喝道:“什么?”
那女子便是法玉,与张得蜀乃青梅竹马,约十七八岁,脸色冻得苍白,全身湿漉漉的。一时痛哭不止,在顾三山与闻人清再三追问下才道:“我……与张师兄遵师伯指示,令两千人马步调一致的行军,可走到护城桥时,突然桥面崩塌,两千人马尽数落入河中……那河水实在太过湍急,大家都不会水……只有我侥幸被水冲到了岸边……”又啜泣不已。
闻人清道:“难道锦衣卫事先在桥墩上安装了火药?你们为什么没有事先查看?”
法玉拼命摇首道:“不!不!我与师兄早就事先勘探得仔仔细细,且桥面崩塌时,我根本没有闻到火药味道!”
闻人清一把扯了她袖子道:“我才不信!你快去带我看看,我才不信世上有如此放屁的事!”
“都不许动!”顾三山突然从喉间逼出一语。
闻人清与法玉看他脸色涨得通红,眼神可怕至极,都不禁驻足。闻人清焦急道:“师伯!快去看看,兴许……”不想顾三山根本懒带听,一把将法玉的脖子捏住,如野兽捕捉猎物一般,露出白森森的大牙,“你为什么不死?你为什么不死?他们都死了你还活着干嘛?老夫留你多年难道就只为让你报信的吗?老夫根本不需要!你去死!去死!死……”手上渐渐加大了力道,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那颗颓败至齑粉的野心好受一点。
闻人清初始惊于顾三山的第一反应竟是,法玉为何不去死?后来也渐渐地明白,开始十分赞同顾三山所言,且对这个小师妹没什么感情,便袖手不理。
伊果脸色大变,飞身攒至顾三山身边,一掌拂其下巴。顾三山正值狂怒之际,竟没丝毫防备,被迫后退了几步,手上自然而然放开了法玉,怒道:“干什么?你竟敢对老夫动手?”
伊果笑道:“《天中记》一书记载,晋朝时,京城一户人家,在皇宫钟声响起时,他家挂着的铜盘便会轻轻自响两次。还有大内藏书阁的一本杂书,曰海外奇谈,记载道,一小国军队在通过一座便桥时,由于马蹄节奏整齐,桥梁便断裂。我初时也像闻人清一样想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放屁的事情,没想到今日一试,还真的如此,看来以后是不能那样走着齐步过桥了。爹,要记住了,嗯……”
顾三山的语气如同从坟墓中跳出的鬼一般可怕,“哦?你是说我图炆会大军也如那小国军队一般,全军覆没了?”
法玉本惊恐未定,气喘吁吁,听了顾三山的话后,竟不自觉得屏住呼吸,身上起了一层的栗子。
伊果道:“对,不错!”
顾三山忍耐良久,才迸出了一句语调稍微正常点的话,“你……你是我生的,你竟然害我!为什么!”
伊果回视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不负人,人必负我。”
顾三山惊道:“什么?”
伊果道:“这是你教给我的啊,女儿我每日自省,从不敢忘记分毫。你们……还真是小看我,竟然只派一个小小的朱七贵,来杀一个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
顾三山道:“原来你早已知道我会派人杀你!谁告诉你的?成名什?”
伊果阴沉着脸,道:“原来他也想杀我。”
顾三山不愿多言,仰天哈哈一笑,毫无任何喜悦之情,指着伊果骂道:“果然是我教出来的好女儿!呸!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父要子亡,子不亡不孝。你的命都是我给的,老夫想杀便杀,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你又怎敢抱怨些什么?你害死你弟弟犹嫌不足,今日竟也图谋害起我来了,你……”
伊果冷冷道:“你现在很愤怒吗?是,现在你可以把你的愤怒尽情发作在我身上,但是我的愤怒呢?又该向谁发作?我只能忍,在顾家的每一时每一刻,我都在忍,足足忍了十二年。这一次,我不想再忍了!”
顾三山举剑道:“住嘴!老夫今日非要斩了你这个不忠不孝的畜生!我顾家的武功只传良善孝义之辈,不传叛国背父的奸贼,老夫不管你从顾家偷学了多少武功,轻功也好剑法也罢,以后统统不准用!若你敢使一招半式,犹败在我手,我便对你处以凌迟之刑!”一剑向伊果心口刺去。
伊果虽对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