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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那伊果滑不溜秋身法奇快,先前尚能在他的剑网下来去自如,如今又怎能逼得住她?伊果举着手腕左边刺一下,右边射一下,那男子不敢以剑强劈,只得拼命躲闪。
二人堪堪拆了三四十招,俱是平分秋色。伊果见他剑法精妙,深知自己若也持剑与他实打实地比,恐怕一招也接不住,此时虽然凭借手上的行云镖能与他相抗一时,但也轻易伤他不到。知道遇上了对手,越发不敢轻敌,心中也越加兴奋,将平生所学所练都用了上。
一时打了几百回合,那男子开始变得心浮气躁,招数越来越急,越来越觉得此女不可小觑,又想这架打得也实在莫名其妙。心道:“闲事管不了也就罢了,若是那人有什么差错,我可死无葬身之地。”便从怀中掏出烟雾弹一掷,顿时一片浓烟笼罩。
伊果心中冷笑道:“打不过就想跑?真是可笑极了。我伊果自行走江湖以来就无人敢管,非要追到你好好教训一下,教你什么是真正的行侠仗义!”她轻功极佳,顺着那青年男子逃走的脚步声追去,顷刻间便追了上,只见那厮面红耳赤,甚是焦急,心中笑道:“我倒是不追上你,倒要看看你去哪儿,连你的同伙一起教训了。”
却见那人奔到了闹市区,在一顶八抬大轿前停下,行礼道:“主人,小的回来了。”那主人似乎颇为气派,身后跟了一群的家丁婢女,甚至还有家丁分散在路边,用长矛将百姓挡住,为那主人开道。
伊果气道:“哼,这厮如此无礼,没想到这主人更加无礼,为他一人在路上过,便叫所有百姓都走不得路。我非要好好教训这主人一下。”便跳到了那轿子前,正欲开口叫骂,忽然后背搜的一阵剧痛,回首一看,竟是熊柯用箭射中了自己。原来他趁伊果与人相执时偷偷逃出,又率人折回来报仇。
众家丁大惊,纷纷持枪向熊柯等人赶去。众婢女也顾不得暴露身份,大叫:“护驾!快护驾!”
伊果痛得脑子一片空白,看到轿子中一个中年美妇掀开轿帘后,疑问还未曾在心中转几转,便昏了过去。
方才那男子追熊柯不到,回来向那妇人道:“皇后娘娘,刺驾的贼子逃了,臣已派人去追捕,定会给娘娘交代。”
那妇人便是永乐皇帝的原配皇后徐氏。那男子是宫中锦衣卫指挥同知韦声,此行出宫便是护卫皇后前去太庙上香。因在路上小解,突然看到伊果痛打熊柯,便动了锦衣卫的责任心,与之相争。又因久持不下惦念着保护皇后,便急忙脱身回来。
皇后骤然闻有人刺杀自己,惊得用帕子捂脸,好半天才道:“知道了。只是这灰衫姑娘又是从何处突然冲了出来?”
韦声不愿将方才丢脸之事说出,便称不知。
皇后的近侍百穗道:“娘娘,方才贼子用弓箭刺杀娘娘,幸亏这灰衫姑娘用身体挡住,否则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皇后点头道:“嗯,这姑娘毕竟护驾有功,韦大人,你便派人给她治伤吧,瞧她流了那么多血。”
韦声应了,便派人欲将伊果运至路边医馆。谁知皇后无意间瞥了伊果一眼,突然脸色大变,忙道:“你们且住手!让本宫瞧瞧她。”
左右将伊果扶过去,皇后盯着她从头到脚看了半晌,眼神突地由暗至亮。道:“嗯……这孩子为救我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民间大夫怎么救得活?快!百穗,你便将她扶到轿子上,咱们速速带回宫中医治。”
韦声想到方才与伊果相斗了数百招,不安道:“娘娘,这姑娘来路不明,怎好随意带入宫里。”
皇后道:“什么话!这姑娘是本宫的救命恩人,怎能将她丢在路边不管?不必多言。”遂起驾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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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嬛”字读“宣”音
第三章:饰金小梳(1)
迷迷糊糊中,伊果闻到一阵浓烈的茉莉花香气,这香气甚是好闻,仿佛令她如至仙境。身下柔软不已,她身陷其中,只感到头脑发昏。鲜花?软床?这里莫非是嬲室!伊果一下子惊醒,急忙坐起来,只见四周金碧辉煌,珠玉堆砌。她在嬲室布置炸药时曾将嬲室所有房间研究了一遍,虽然不曾得手,却也知嬲室中并无此极尽富丽之所。伊果放下心来,喃喃道:“不是嬲室,还好,还好。”又见自己在一张象牙雕床上,盖着轻软的锦被。后背仿佛烈火焚烧一般疼痛,伸手一摸,却摸到一圈厚厚的绷带,竟被人包扎好了。
心道:“熊柯那老贼,竟敢暗算于我。哼!若不是那小子突然拦我,熊柯有八条命也被我毙了。……嗯,对了,我却是到了何处?哇,这里有金子!到处都是金子啊!难道这里是独孤乾坤的私宅?天呐,我要赶快走,快走!那些女人救出来了,可别把我自己搭进去……”行动间牵扯到伤口,又忍不住又痛叫了几声。
这时门呼啦被推开,一个女子慌忙进来,道:“姑娘醒了!姑娘有何吩咐?”
伊果忙端起右手的行云镖,大喝道:“再敢向前一步,当心小命不保!”
那女子吃了一惊,竟慌忙跪下向她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惊了姑娘!”
伊果也吃惊道:“你……你干嘛向我跪下,你快起来!”心下厌恶不已,转首不再看她。原来伊果有个怪癖,一看到别人下跪,尤其是别人向自己下跪就浑身不舒服,至于教她向别人下跪,那更是不用谈。
那女子小心起身道:“多谢姑娘!姑娘醒了,奴婢这就去向皇后娘娘禀报。”
伊果见她头上插戴的饰金小梳重叠闪烁。心道:“听说辛流帮独孤帮主私下行事总仿照皇室礼仪,没想到连个丫头也穿戴的如此富贵,独孤这厮果然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啊。”听到她称皇后娘娘,心下更是恼怒:“你个小小帮主夫人还敢称作皇后娘娘!哼!”
但心里却突然奇道:“辛流帮一个小小奴婢,干什么要对我这么客气?还教我住这么好的房子?还给我包扎伤口?”不安道:“你叫什么?辛流帮为何要这么讨好我?他们有什么企图快说!别教本大爷摸不着头脑!”
那女子毕恭毕敬答:“奴婢叫罗析,是坤宁宫的宫女。皇后娘娘吩咐奴婢来伺候姑娘,只是不知姑娘所说的辛流帮是什么。”
伊果惊道:“宫女?这里……这里莫非是皇宫?是紫禁城?”
罗析道:“正是!”
伊果一跃三尺高,大叫了一声。
罗析道:“姑娘小心,您的伤口才被医女包扎好。”
询问后,才知她被辛流帮熊柯所伤时,被当朝皇后娘娘,也就是那位占路的中年美妇认为她护驾有功,这才救进皇宫。然这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伊果反复询问罗析多遍,才信了。想到她身受重伤,若熊柯再来找麻烦,自是应付不了。这皇宫,便是最好的避难所。说是避难,伊果心下也有些自得:“在江湖闯荡多年,终于与皇宫牵上瓜葛了,皇宫不比宫外要刺激一百倍?”
皇后对伊果这位救命恩人出奇地照顾,派了好几个宫女伺候,日日叫太医看诊煎药,直如对待亲生公主一般。伊果对皇后,也是感激不已。
伊果伤势好了大半后,兴致勃勃和罗析来到宫后苑游玩。彼时正值七月,苑中百花盛开,佳木葱茏。二人转到一个湖前,湖面广袤无垠,微风拂拂吹过,荡起万条波纹。湖中莲花盛开,千姿百态,娇美无暇。满湖的荷花,满湖的碧水,当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伊果多日来深居简出,一时看到如此美景,不禁赞道:“好花!好水!皇宫里的景致果然不同民间。”
罗析却反应冷淡。
伊果道:“周敦颐说: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嘿,我伊果偏偏想要亵玩一下。”
湖中有个绑船用的木桩,伊果按下右手上的按钮,一根如箭般的细钢丝从护腕处射出,钉在其上。接着,她轻轻一跃,凭借钢丝回收的劲力,顿时飘飘而起,悠悠扬扬飞到湖面上,如同一阵轻柔的风。
身下是湖面,身旁则是莲花,伊果置身其中,用左手摘下荷花、莲蓬。笑声夹着风声传到岸边:“这样可真有意思,罗析你要不要来玩玩?”
一个人竟能湖面上飞来飞去,偏偏又飞的那样好看,那样赏心悦目,好像蝴蝶,又像仙女。
伊果飞到木桩上,只用一只脚尖站立。四周尽是湖水,感到清凉无比。看到岸上的宫人们目瞪口呆,不禁踌躇满志。
一人拍手笑道:“玉宫桂树花未落,仙妾采香垂珮缨。姑娘的轻功可真是出神入化啊!”
伊果一瞥那人,立刻端起右手,将连着钢头的钢‘’丝射向他,接着腾空而起,紧随其后,以一把花瓣作飞镖,射向其面门。
那人反应灵敏,仰面一翻,尽数躲过。还未站稳,一枚莲子来势汹汹,夹着呼呼风声射向自己的颈部。不及抵挡,下意识又向后仰去,但还是晚了,莲子竟向嘴巴直直飞去,忙吐气抵挡,用嘴接了住,只震得他牙床疼痛。莲子含在嘴里,竟泛起一阵苦涩,便忙吐了出。
伊果飞到他的面前,笑道:“你这厮竟然也在这里?”原来那人便是曾在宫外与她厮打的韦声。
韦声见她未见面就打,见了面倒是一团和气,虽然惊异,还是笑道:“姑娘的伤好些了吗?”
罗析忙赶过来道:“姑娘,这位是锦衣卫同知韦声韦大人。”
伊果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叫皇后为主人。那日,你是去保护皇后娘娘出宫赴太庙上香的?”
韦声道:“不错。”
伊果道:“若不是韦大人,小女子也不能来这皇宫,真是要多谢了!”
韦声知道她口中虽称谢,心里却在恨自己多管闲事,以至于熊柯趁机逃走,再用箭射伤她。后来搜查时,才得知那熊柯根本是市井小混混,甚至与黑帮有勾结。便含了谦意道:“前些日子害姑娘受伤,多多得罪,还乞求姑娘海涵。只是未请教姑娘芳名?”
伊果笑着不说话。
罗析忙说:“韦大人,这是伊果姑娘,便是救了皇后娘娘性命的。”
韦声道:“伊尹的伊,诸葛果的果,姑娘的名字当真不错。”
伊尹为商之丞相,诸葛果为诸葛亮之女,伊果虽然反感韦声不分青红皂白,胡乱出头,但见他以礼相待,还用二位先贤夸自己的名字,原本的怒气便减了二分。又想到她能够在皇宫避难,全赖皇后错认为她是救命恩人,此间关节,面前的韦声可是一清二楚,便不再发难。道:“韦大人过奖。日前不过是一场误会,在下的伤也不重,韦大人不必放在心上。”寒暄了几句,便各自走开。
二人回到坤宁宫的偏殿。伊果见罗析只是闷闷不乐,眉头紧锁,做事懒懒的,头上平时总戴的饰金小梳也不见了,便问其故。罗析摇首,嗫嚅着说:“我弄丢了。”略施了一礼,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伊果在宫外独来独往,不习惯别人服侍,见罗析如此,倒也不以为意。
三更,罗析和衣躺在床上,眼珠直愣愣的,一动也不动的盯着一盏油灯。这是屋内唯一的光源,灯油一点一点地减少,灯光一点一点地变暗,床单被罗析抓得也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