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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砯跳到一个餐桌上,怒道:“我怎得谄媚巴结了?”
白无盛道:“哼!独孤帮主的府邸大门前原本挂着一幅对联,上联:千民同披泽,下联:万物生光辉,横批:远近无郭。这本是挂了不知十几年的东西,偏偏你这厮看见了,将‘千民’改成了‘千城’,帮主看见了,笑得合不拢嘴,说:‘这一改气势更为磅礴,也与横批呼应。也是,本帮主的恩威又岂止披了一千个民的泽呢?哈哈……’哼,这一笑竟然让你升到了副堂主,我厉兵秣马,用性命换来的堂主之位,你却这么容易就得到了,你还说你不是谄媚!”
任砯声调依旧平静:“匹夫只会蛮用力,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抓漆子黑是帮主的命令,难道我没有出谋划策?我没有将他打成重伤?我成日家睡到日上三竿吗?白无盛!你该怪你自己,怨不得我。”
白无盛侧脚将一把椅子旋到任砯身上,任砯从侧部击出一掌将其击碎,趁时白无盛已飞到任砯身边,一把攥紧了他的领口,怒不可遏:“怪我什么?怪我什么?你倒说说怪我什么?”
白无盛目光如刀,声音变得低沉,一张脸因为愤怒变得奇丑无比,叫人望而生惧。
任砯没有回答,只是冲着他意味深长地笑着。霎时,二人定格在那里,众人也呆呆看着他俩,跃鱼客栈突然平静极了。
任砯的眼神变得诚恳:“白无盛,白堂主。你我虽不相熟,却共事多年,自我六岁被帮主收养,你就在帮里独当一面了。我犯不着为了一个区区堂主之位算计你。你只需细想想,这些年来,你待帮中兄弟如何?帮中兄弟待你如何?”
白无盛愣住了,半晌无言,慢慢放开了手,道:“我白无盛忠心的只有独孤帮主一人,别人的看法我才不在乎。”
任砯道:“这就是了。帮主近日身体欠佳,帮中事务都是帮主夫人代为打理的,而帮主夫人却是只听帮中长老的,长老们对你……”
“你别说了!”白无盛打断了他,声音虽然大,却是少了一份刚才的底气。“这个女人!帮主怎么就偏偏迷恋上了她……令嬛月!”白无盛恨恨道。
“帮主夫人的闺名岂是你能叫的?虽是在自己的领地,却也不可失了分寸。”任砯轻描淡写地说。
伊果心道:“令嬛月?难道是我在轿中看到的那位美女?”
白无盛没有生气,默然呆在当中,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般。在辛流帮打拼多年,第一次,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蓦然抬起头,从任砯,伊果,韦声,甚至是自己堂下的伙计,缓缓地,恶狠狠地瞪了一圈。目光所到之处,恍若无形利剑刺破心脏。接着,白无盛愤然离去,走到拐角处,一拳将一盆玉蕊檀香梅从木架上打了下来,花泥碎片顿时溅了一地。
除任砯外众人不明就里,这样的闹剧竟会如此草草收场。
伊果心中怒气消了一大半,听起来,似乎白无盛在辛流帮中备受排挤与孤立,心中一阵感伤,竟有“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叹。
任砯哈哈一笑,浑不把刚才的恶斗放在心上,相邀韦声伊果去自己的茶馆一叙。
二人虽赶时间,身上衣服都被弄脏,只好同意前去。
伊果经过拐角处,蹲下来拾起了一朵梅花,上面沾了几粒泥土,却仍不失风霜傲骨之气。心道:“我若是你,必不做他人的受气包,可惜你却无法选择。不如我带了你去,强过被仆役扫入粪土之中。遂将梅花悉数捡起,放在手上,一路走,一路望着它出神。
那茶馆门面不大,挂着一块竹制招牌,上书“映远茶庄”。馆内是清一色的竹制圆桌圆椅,桌上各式茶具森列,精美异常。门前摆着两盆罗汉金竹。装饰自然不失典雅。
任砯命丫鬟小厮带二人去更衣。过了一会,韦声先走出来,任砯便命人上茶,二人聊了几句。一个丫鬟捧了一瓶梅花置于桌上,道:“这是伊姑娘吩咐奴做的。”那梅花红如胭脂,有的怒放,有的含苞待开,花瓣上的泥土俱被清理干净。盛意姿肆,如云蒸霞蔚一般,错落有致地插在一个矮矮的白瓷瓶中。
伊果笑盈盈地走来:“我的手艺不错吧。”
韦声见她换了一身新装,改了发髻头饰,道:“这花是你弄的?你什么时候也会做这样……的事?”
“我怎么就不能做了!”伊果嗔道。
任砯笑道:“梅花插在花瓶里,比之在花盆中更显韵致了。”
伊果满意的笑了一下。
“伊姑娘请坐下用茶。”任砯道,“小时候,小弟也曾看过一个美丽的插花,那是姐姐亲手做的。那时我上学,姐姐是女子不能上,对此深感遗憾,就常常跑进我的书房里陪我读书。有一年春天,桃花开得旺盛,姐姐就用小小的竹筒做花瓶,粘在笔筒上,再灌上清水,插了小小一枝艳丽的桃花。我又在笔筒上题诗一句:“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书卷气中,花香四溢,真是要多美有多美。”
伊果不禁赞道:“别出心裁,果然是同道中人!那令姐现在何处呢?”
任砯道:“不知道,幼时一别,再没相见,如今我恐怕连她什么模样都忘记了。嗨!说这些无用的做什么,来来来,还请二位品品此茶。”
韦声随便喝了一口。伊果则轻轻端起茶杯,拿开茶盖,见茶水成琥珀色,晶莹透亮;香味浓郁优雅,沁人心脾;细细一品,清而不浊,和而不猛,浓香入肺,唇齿留香,仿佛突然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心中一片空明爽朗。伊果阖上双目道:“这是……”
“昆仑雪菊。”任砯道。
韦声也喝出此茶不同凡响,只见几朵菊花在水中绽放,艳黄花瓣包裹着紫色花蕊,与平常的菊花茶不同。
“叫人流连忘返!真是好茶。”伊果睁开了眼睛。
“昆仑雪菊长在昆仑山的峭壁上,每年八月绽放,花期甚短。采茶人只能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清晨采摘,沾露带霜,方能保持菊瓣完整无损,一年得一两已是千辛万苦了。”
韦声道:“承蒙兄台厚爱,以此珍品款待我二人。”
“小弟绝无炫耀之意,雪菊只是雪菊,与志同道合之人共享,才是人生乐事啊!”
伊果笑道:“任公子这话不错。小妹不才,愿和任公子交个朋友,以后任公子有任何为难之事,小妹虽隔千里,也必定及时赶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韦声道:“在下也一样。”
任砯一抱拳:“好!辛流帮映远堂堂主任砯,愿与韦声,伊果两位大侠结为朋友,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三人放声笑了好久。
韦声道:“请恕小弟无礼,方才在跃鱼客栈,那个白无盛对任兄诸多刁难,这是什么缘故?”
“也没什么,几个月前,滁州十里堂的一个小贼得罪了我们帮主,帮主一怒之下,派出跃鱼堂堂主白无盛和当时身为副堂主的小弟一同到滁州缉拿他,那小贼使得一手带钩的九节鞭好生厉害,我二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擒住他,白无盛还受了伤。回来以后,帮主夫人听长老们的意见升了我的职,却视白无盛似有如无。白无盛面露不忿,帮主夫人就指责他以下犯上,罚他一年内不准到帮内各处寻欢。”
“寻欢?”伊果怀疑地问。
“我们辛流帮开有客栈、茶馆、赌坊、戏园子,医馆,只要你想的到的地方,辛流帮都有,帮内兄弟一面经营,一面可以在这些地方肆意消费,畅通无阻。这是我们独孤帮主定下的帮规。”
伊果道:“哦!谁让他的名字是白无盛呢?‘无盛’自然是没什么好运气了。”
任砯道:“伊姑娘有所不知,他十岁入帮,叫做白乾盛,我们帮主叫做‘独孤乾坤’,为了避讳,只好将他的名字改成‘白无盛’了。他为人忠直,可是喜怒无常,心胸狭窄,素日里又像宦官一样轻声细语,娘娘腔,在帮内不得人心。好在帮主见他一片赤诚,才屡屡提拔他。”
伊果心想:我若是他,必定一走了之,绝不受此等侮辱。这辛流帮虽意在人享用,终究也使人难受。
韦声道:“任兄方才说得罪贵帮主的小子使用的是什么兵刃?”
任砯道:“是一条末端带铁钩的九节鞭,那小贼舞得十分娴熟。”
韦声想起那刺客所使的兵刃,急忙追问:“小贼现在何处?”
任砯叹道:“他与帮主争爱妾,已经被帮主杀了。”
韦声失声道:“杀了?”
伊果明白了韦声的用意,道:“是几个月前就被帮主杀了吗?”
“三个月前。”任砯有些疑惑,“二位对这小贼还有兴趣啊?”
伊果忙道:“没有没有。小妹只是觉得他使得兵器很奇怪,末端带钩,也不怕伤了自己。”
“是很奇怪,使这种兵器的人很少,我也只在滁州见过一两个。”任砯边倒茶便说。
滁州!韦声伊果同时看了对方一眼。伊果不动声色地笑道:“你们帮主如今还是在嬲室中流连忘返,任公子必定也是紧随其后吧?”
任砯惊道:“原来姑娘也知道……嬲室?”
伊果道:“自然自然。”待要说出曾去过嬲室之事,却也不好开口。
任砯笑道:“帮中兄弟们好这一口,小弟我却是不怎么喜欢,毕竟家中夫人管的紧啊,哈哈。”
伊果拨弄着桌中央的梅花,有些失望道:“原来你已经成亲了。”实则心中多半是喜悦,她忌讳辛流帮,有一大部分原因便是因为辛流帮囤积美女于嬲室之故,听到任砯并不与那些人为伍,对他又生了几分好感。笑道:“哎,方才你说你姐姐是怎么插花的?”
任砯拿出一枚竹制圆筒,约有小指般粗细,灌上清水,拈下一小朵梅花插上,道:“便是这般。”
伊果惊喜地接过,道:“想不到你一个大男人,随身竟带着这样物什?”
任砯笑道:“这是家姐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怎能不珍而重之?”
伊果道:“原来这竹筒便是你姐姐的?”待要细看,韦声却在耳边道:“伊大人,咱们还有要事在身……”
伊果本不想这么快走,但想到头上尚悬着二百鞭子与发配边疆的厄运,登时没了兴趣,只得将那竹筒插花还给任砯,告辞离去。
第十九章 暗香云会(1)
自伊果韦声离宫,路征被任命为代理都指挥使。所谓风无雌雄之异,而人有遇不遇之变,韦扬被彻底晾在一边,作为戴罪之身,成日里像个无主游魂到处转悠。每每在路上行走,总会看到宫人们异样的眼光,连平时称兄道弟的锦衣卫们,也渐渐与他疏远。甚至有一次,他独自一人,在御书房的耳房里呆呆坐了整整一日,竟无一人理会。
这一天,他背着绣春刀向司膳处走去,却见不远的一条岔路上坐着一只黄色的老猫,一动不动。他一时好奇,便停住不走。正值早膳时刻,路上宫人熙熙攘攘,老猫一见人来,就会可怜巴巴,软弱无力地冲其“喵”一声,如乞讨一般。一个小宫女用手摸摸它的头,它便摇着脑袋使劲蹭着人的手示好;一个太监手里拿着半个馒头经过,它便急忙蹭到其脚下,抬起头,“喵喵”乱叫。
韦扬不屑道:“好不要脸的畜生!依靠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