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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面,顿时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老夫人的脸色可以用死灰来形容。
接连损失了林妈妈和梁妈妈,这二人都是跟在她身边超过三十年的人了,如今等于是断了她的左膀右臂,再加上昨晚上好端端的几千两银子买回来的名贵药材都变成了渣渣,老夫人此刻也就吊着一口气坐在这里罢了。
“拖出去,扔到后山!”
令狐鸿熹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冷酷。
整个侯府上下都习惯了他的儒雅内敛,很少有人真正见识过他动怒的时刻。
老夫人捂着阵痛的胸口,缓缓起身,
“人老了,就不该多管闲事了!管多了,连我的命都没了!”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朝外面走去,脚步蹒跚,背影佝偻了起来。
有丫鬟婆子要过去扶着她,被她一把狠狠地推开了。
老夫人今天是颜面尽失。
偌大的侯府,早已没有一个听之任之的角色。
过了今天,二夫人和令狐捷都会对她心存芥蒂,赵虞儿一旦得到了主母的位子,也不会将她放在眼里,不过是阳奉阴违罢了。
其他人,诸如三夫人和吴姨娘,面上不说,心底哪个不恨老夫人?
至于满月——
老夫人很清楚,自己再多留这里一会,迟早就被她这个最不待见的孙女气死了!
曾经,老夫人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的,这一次却是独自回了院子。
老夫人离开之后,令狐鸿熹看着满月,见她眼底清明一片,神情淡然如水,不知怎的,他身上原本积聚的暴风雨也渐渐平息下来。
这个女儿在此刻给他一种莫名的力量,仿佛是全天下大乱,她这里也是无波无澜,冷静如初。
今天这一出,算是让他彻底看清了侯府每个人。
老夫人的飞扬跋扈霸道专制,
二房的恃强凌弱目空一切,
三房的隐忍挑唆墙头草两边倒,
以及吴姨娘的胆小懦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种种种种,全都清晰明白的呈现在面前。
这么久了,他才有时间审视一下这个家。
“满月,之前——委屈你了。”令狐鸿熹艰难的从嗓子里说出这句话。
满月眼神闪烁一下,继而摇摇头,无所谓的笑了笑,
“父亲,女儿受点委屈没什么,女儿只是担心父亲。”满月垂眸清浅出声。
三夫人和吴姨娘在底下看着,全都大气不敢出一声。
她们也是第一次见令狐鸿熹发这么大的火,生怕殃及池鱼,都是躲得远远地。
“为父不碍事。都散了吧。”
令狐鸿熹挥手,让其他人都离开。
满月福身之后,淡淡的看了令狐鸿熹一眼,见他额头青筋跳动,整个人透着说不出苍凉愤怒。
他信任了快二十年的人,如今被他亲自揭穿真面目,这对他的打击自然不小。
可令狐鸿熹起码还能在追悔莫及之前发现,不像她,上一世,到死她才看透了一切,却没有任何回旋和抵抗的余地。
满月回到蒹葭阁之前,三夫人追上她,叹了口气,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满月凝眉看了三夫人一眼,低声道,
“三夫人小心有人趁热打铁即可。”
满月知道三夫人有话问她,却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
三夫人脸色微微一变,嘴唇有些颤抖的开口道,
“你的意思是赵虞儿她——”三夫人压低了声音在满月耳边低声说着,
“难道她要立刻对付我?”
“二夫人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扳倒的,如果借着别人的手对付了二夫人,对赵虞儿来说,何乐而不为呢?所以——三夫人自己小心。”
后面的话,满月不必说了。
三夫人在二夫人和老夫人手下吃了不少亏,应该怎么小心不用她教了。
赵虞儿这个侯府主母不是那么容易当上的!就算令狐鸿熹今儿答应了她,明天她也得出岔子!不是满月未卜先知,而是老夫人和二夫人都不会允许!就算撕破脸,也不会让赵虞儿得逞。
赵虞儿权衡之下,既然李景田回来了,二夫人更加不容易斗了,再加上当不上主母的位子,赵虞儿气急败坏之下,所有恨意都发泄在三夫人身上也不奇怪。
而次日一早,想通的三夫人也就照着满月的提醒,装起了病。这一病就是一个月,因为生病,三夫人就可以不必出现在众人面前,也就少了与赵虞儿面对面碰面的时候。
不过,这都是后话。
——
回到蒹葭阁,满月坐在屋内长时间一动不动。
见此,铁英很担心,想要上前问一问,却被惜梦拉出了房间。
“大小姐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我们不要打扰了。”惜梦小声提醒着铁英。
铁英将信将疑,“可是大小姐刚才在枫兰苑还是好好地,怎么回来就像换了一个人呢?”
“这不是我们该问的,大小姐明天就好了,我们在外面守着就行了。”惜梦跟随满月时间最长,自然比铁英了解满月。
“其实大小姐心里也不好受。”惜梦轻叹口气,自家小姐的不容易她自始至终都看在眼里,能平安到现在,是她们家小姐的本事。
——
满月此刻只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呆着。
刚才一幕幕,走错一步,现在被拉在院子里打板子的人都是她!回到侯府短短四个月,给她的感觉却好像几年一样
每一天都要小心提防随机应变,走错一步都没有机会补救。
当今天的一切看似尘埃落定,她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着。不去回忆,不去思量。
☆、242 撞刀口上了,求月票
满月知道,今天这一仗并未结束,不只是老夫人和二夫人不想看到赵虞儿做侯府主母,她也不想。
所以今晚她还得有些应有的行动,至于行动的结果,就看明天一早了!
——
次日一早,满月早早起来,惜梦和凝静在屋内侍奉着,铁英在院子外面。
“大小姐,您昨儿休息的晚,其实今天不必这么早起来的。老夫人今儿一早要去相国寺静修,也说了不用旁人侍奉了。”惜梦其实想说,二夫人和大少爷都被关起来了,老夫人又去了相国寺,蒹葭阁这边,看似是松了口气。
满月垂眸笑了笑,淡淡逸出,
“未必啊。不了一桩心事,老夫人如何能甘心去相国寺静修!”
再说了,老夫人去相国寺静修是假的,去见靠山才是真的。
“大小姐,为什么这么说?”惜梦奇怪的看着满月。
按理说这昨晚上才闹的老夫人元气大伤,难道老夫人今儿一早就要来找大xiao姐晦气?
惜梦和凝静不由面面相觑。
“大小姐!白露院出事了!”
正在这时,铁英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进来,脸上的表情着急火燎的。
“大小姐,出大事了!”
惜梦和凝静都是一脸好奇地看着铁英,白露院不是赵姑娘的院子吗?这大清早的,那边会出什么事?
“铁英,究竟多大的事啊?”惜梦歪着头,越发好奇。
“什么事都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走吧,你们三个一块跟着。”满月整理着衣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仿佛白露院现在发生的事情与她没有任何关联。
可如果不是她昨晚回来之后又出去了一趟,白露院今早的热闹又从何而来?
老夫人要去相国寺不假,但是不解决了赵虞儿的事情,老夫人还不会贸然去搬救兵。
昨晚上整个侯府乱作一锅粥,侍卫也都调度的乱七八糟,赵虞儿受了伤,白露院里里外外也是乱作一团,满月趁着这个机会动了点手脚,就有得今天赵虞儿受得了。
满月脚步轻松,带着惜梦、凝静还有铁英三个人朝白露院走去。
此刻的脚步较之昨晚上归来的时候轻松了很多。
白露院曾是她母亲居住过的地方,从回来后,满月就没踏足过一步。她带着两世关于母亲的记忆,却都是在七岁之前。
七岁之后,母亲生了惊烈之后难产死了,她就被老夫人暗中算计着送出了侯府,从那以后,关于母亲慈爱温暖的点点滴滴,就只能存在于梦里。
一步步接近白露院,看着曾经熟悉的一草一木,在自己面前早已是面目全非,满月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
赵虞儿才搬进来几天啊?
这里就变化如此大!
表面上说的很好,只是暂住,不想破坏这里原有的格局,可是却以自己对桃花过敏为由,移走了院子里所有的桃花,还有那两边的甬道,又说与新栽种的海棠不相称,也改了其他甬道,这一番折腾之下,白露院已经变了个样子。
除了名字没变!
看来,要是赵虞儿再住进来一段时间,这白露院的名字也得改了。
赵虞儿办事不像二夫人,什么都摆在明处,生怕别人不知道二房的有多势力的似的,她总是不声不响的就达成了目的。
但今天,赵虞儿只会是吃不了兜着走。
还没走到白露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咆哮声,隐隐看到院子里面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当中一个穿白衣的正是赵虞儿。
此刻赵虞儿也跪在地上,披散着头发,身子瑟瑟发抖。
“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竟然穿着白衣来堵我的晦气!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想咒我死吗?”
老夫人如此咆哮声,还带着连番的摔打声。
满月看到老夫人卷起了一件白色长裙,不停地朝赵虞儿脸上甩过去,赵虞儿被打得花容失色,却不敢反驳一句。
今儿是初一,京都的规矩是,今儿拜见家中长辈的话,必须要穿的喜庆,哪怕不是艳丽的衣服,也不能穿着白色,白色是绝对不能在初一穿着。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家中有长辈去世。
老夫人可是将规矩看的很重!赵虞儿此番撞在了枪口上,想不死都难。
“老夫人!息怒。虞儿昨晚看了眼黄历,今儿是三十啊,所以虞儿才——”
“你闭嘴!”老夫人再次甩起那件衣服砸在赵虞儿脸上,衣服的珍珠腰链狠狠地砸在赵虞儿面颊,疼的她一个劲的吸气。
赵虞儿若不是初一的话,平时都会穿着一身白色长裙,好似除尘仙子,惹人怜爱。
可偏偏就是这身白衣害了她。
满月昨晚趁着整个侯府都乱作一锅粥的情况下在赵虞儿的黄历上动了手脚,今天一早,曲妈妈给赵虞儿准备衣服的时候,一看不是初一,自然就准备了白衣。
因为昨儿实在是太乱了,就算曲妈妈有所怀疑,也还是照着黄历来的。
如此一来,正正好好撞上了老夫人的晦气。
老夫人原本也会在去相国寺之前收拾赵虞儿一顿,这些正好!理由充分,有证有据。
“老夫人息怒啊,真的是黄历出了问题,不知是不是被人动了手脚所以才会——”
“才会什么?!来人,把这个多嘴的奴才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老夫人现在再气头上,她本就病着,生病的人心情都会容易烦躁,再看到赵虞儿大初一的穿了一身白衣服,老夫人差点当场气的背过气去。
眼见曲妈妈不过多嘴了几句,就被拉下去打了个半死,一院子其他丫鬟婆子更是对大气不敢出一声了。
赵虞儿跪在地上,哭的愈发楚楚可怜。
赵虞儿昨儿头部受了伤,那一下撞的并不轻,她今天还一大早的就爬起来给老夫人请安,原本就是想表现给老夫人看的,谁知却触了老夫人的霉头。
老夫人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