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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噗嗤一声又笑出来，眼睛还通红的，眼泪尚未干，萧阳又道：“碰见小暖的事，我就不是亲的了。”
顾衍笑容更大了几分，不仅是顾衍，屋子里的人就没有不笑的，就算端庄的赵皇后和老成持重的姜氏都抿嘴含笑。
萧阳把顾衍拽到一旁，低声道：“您不想抱外孙吗？软乎乎，肉嘟嘟的外孙多可爱。”
“万一生女儿怎么办？”
“那就继续生呗。”
萧阳低声说：“只有早日成亲，您才有外孙抱。”
顾衍被萧阳几句话勾引的忘记伤心，顾明暖眉眼弯弯，他是值得信赖的。
萧阳一改以前的冷傲，让夭夭等北地的人吃惊不小，顾明昕为六妹妹欢喜，“他这么说全是为了你啊。”
顾明暖心头也似含了块糖，“石湛也会着急。”
顾明昕脸一红，轻轻拐了顾明暖一下，“试试看谁更着急？”
萧阳比石湛大好几岁呢，同他年纪差不多的人儿子都会跑了。
“平郡王，本宫是不是可以继续为郡主束发了？！”
“娘娘请。”
顾衍忙正色道，他竟然听出了赵皇后语气中的不满来，最让顾衍觉得匪夷所思的是他感到皇后娘娘若有若无的亲近。
他被说了反而挺高兴的，愧疚感觉少了很多，这怪异的感觉下次同萧阳喝酒得说说。
萧阳比他聪明，一定会明白是怎么回事。萧阳隐隐察觉有股莫名的诡异的难处即将降临。
他碰了碰自己的发冷的手臂，顾明暖正抬头和皇后娘娘含情脉脉的对视，萧阳确定自己的感觉没错，以后似今日的窘境还会出现的。
赵皇后轻轻挽起乌黑发亮的头发，这些年她一直被人服侍，梳头的手艺却没落下，发髻梳理的很齐整，“今日之后你就成年了……”
把簪子插在发髻上，赵皇后眼角微微潮湿，哽咽道：“在父母眼里，你永远是需要保护疼爱的女孩儿，遇见难事或是烦心事，一定要告诉我……你爹，别一个人默默承受着。”
别人父母都会说成年后要注意言行，不给家族抹黑，不能再幼稚，可皇后娘娘却依然把她当作小女儿在宠溺。
顾衍在旁连连点头，显得很赞同娘娘的话。
赵皇后斜睨了他一眼，就他能惹事！
“谨记娘……”顾明暖似感动的哽咽起来，“娘的教诲。”
顾明昕知道顾明暖曾经有过口吃的毛病，只当她太激动，并没过多的在意。
而木夭夭没这份敏感细腻心思，更不会觉得有问题。
其她人听不清楚，只见到皇后娘娘因为顾明暖一句话而擦拭湿润的眼角。
赵皇后还是挺在意义女嘉宁郡主的。
及笄礼完成后，顾明暖去换了一身成年女子的服饰，佩戴着莲子大小的珍珠头面，亭亭玉立，清丽中蕴含一抹惊人的艳色。
她身材高挑，高挺脊背，给人以沉稳干练的感觉。
几乎同每个道贺的宾客都能说上几句话，顾明暖落落大方的同人应酬，面对各色各样的恭维很淡定。
夭夭轻声问道：“你认识方才那位刘夫人？我从没听说过她喜欢翡翠。”
她家同刘夫人也算是世交，夭夭的母亲同刘夫人还沾亲带故。
顾明暖笑道：“我爹没有续弦，我自然要帮着他处理一些应酬。”
如今屋子里命妇夫人，顾明暖上辈子几乎都见过，当时宁侯府虽然不够显赫，但每次有重要的宴会，总能得到一份请帖。
她偶尔会去，因为不受重视她时常坐在角落里听着夫人小姐们聊八卦消息。
重要的事情她没资格打听得到，可一些夫人的喜好，比如夫家地位很显赫的夫人喜好，她是必须要清楚的。
过年过节也好送礼应酬。方才和顾明暖说话的刘夫人的丈夫将来战功卓著，好像他……是萧阳的人。
刘夫人眼光很高，前生就没正眼看过她。这次却殷勤得同她说了很多话，顾明暖自然知道是谁带给她这份超然的地位。
顾明暖并非单纯依靠前生的经验，暗暗打听了不少夫人的喜好。
萧阳对她说，如今她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现在是别人费尽心思讨她的欢喜了。
顾明暖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处理应酬的事，她不需要特意讨好谁，但她不愿意以势凌人，倨傲，眼高于顶。
她曾经在不受重视的底层，听人背后议论过那些夫荣妻贵命妇，话并不怎么中听。
有些人乍然尊贵会看轻以前和自己地位差不多的人，而顾明暖很平静，无论富贵还是卑微，她的性格都没有一丝的变化。
“郡主！”
“嘉宁郡主！”
今日到的宾客很多，毫不夸张的说，单单今日收到的各色贺礼就堆满了两三间库房，登记礼物的账册厚度足足有四指宽。
称呼顾明暖郡主的男人并不多，顾明暖看过去，欣喜的说道：“总兵大人。”
“不敢不敢，郡主直接称我名字就是。”
高大的汉子脸上闪过一丝的紧张，却也有几分的惊喜自得，他官职不如客厅中的大部分人，但郡主带他一如往昔。
毕竟他和顾明暖曾经一起保护过北地重镇，那也是顾明暖来北地后一显赫的一刻。
有知道详情的人向身边的人讲述嘉宁郡主的英勇事迹，其实不必说得很明白，那场北地重镇的攻防战早已让顾明暖名扬天下。
“总兵怎会亲自来？”
“我回燕京向……燕王殿下述职，就算燕王殿下不让我回燕京，郡主及笄，我理应来道贺，您不知道别人有多羡慕我。”
他虔诚的挺起胸口，从袖口抽出一封万民书承送到萧阳手中：
“殿下，这是重镇所有百姓的签名，恳请把重镇划为郡主的领地。郡主及笄，我们全城百姓感念郡主之恩，愿意把一切献给郡主！”
这话刺得萧阳耳朵生疼，有这份礼物在，他给顾明暖准备的惊喜仿佛不算什么了。
他们是来拆台的！
第四百九十二章
客厅一瞬间寂静无声，落针可闻。只见那位总兵半跪在地上，身体笔直，将万民书完全展开，所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展开的万民书有十几米长，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人名。
有的字迹工整，有的字迹潦草，有的宛若刚学会写字的孩童名字写的歪七扭八，辨认很是费劲。
更让人震惊的是万民书的后半部分全是一个个鲜红的手指印，明显是不会写字的人留下的。
手掌印比签名更重要，官府在地契等重要房产的转让都会让双方按手印存档。
哪怕最鄙俗的人都知道手印不能乱按，这些鲜红的手印似一颗颗跳动的心，证明那里的百姓有多感激顾明暖。
北地重镇除了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外，矿产丰富，难得还有肥沃的土地，而且土地面积很大，全部都算上有寻常城镇两个大小。
倘若萧阳和楚帝答应他们的请求，他们的身上会多一个身份…………嘉宁郡主领地的子民。
按照国朝的规定，楚帝划分给勋贵功臣的领地，是有他们完全做主的，征收多少的税负都有领地主人说得算。
在领地内，拥有领地的人就是土皇帝，因此很难有人得到领地。
就算静北侯萧越也只是辖制北地三州，他送给殷茹的领地输给了顾明暖。
北地重镇可不同顾明暖手中的那两块领地，此处人口更多，地理位置更重要，完全可以用税负养出一支私兵，进而威胁燕京。
旁人还在震惊此事的稀奇，萧阳还在想自己送什么能压住这份重礼，同顾明暖交好的人为她高兴，不亲不近的人只有羡慕嫉妒，暗自非议怎么好事都让顾明暖摊上了？
倘若此事能成，顾明暖可就有三块封地，每一块封地都有特别之处，都很富饶。
不提顾家给顾明暖准备多少的嫁妆，就这三块封地……众人悄悄打量萧阳，男一担，女一头，顾家这一头是极重，萧家得为萧阳准备多少开的聘礼？
萧阳有钱，地位尊容，暗自掌握着富饶的辽东，可刚刚封燕王的萧阳可没得到任何的封地。
他总不能把辽东作为聘礼，况且辽东在明面上依然是楚帝的。
萧阳也想到了这点，长叹一声：“我帮你们呈送给陛下……陛下想来不会辜负民心。”
言下之意是萧阳要助他们一臂之力？！
他不怕出不起聘礼而丢人？
不过女子的嫁妆都会分给亲生儿女，顾明暖的儿女难道就不是萧阳的？
何况燕王妃有钱有封地还能不给燕王用？夫妻本就是一体的。
眼尖的聪明人已经看静北侯萧越面色阴沉宛若能滴出水来，萧阳实力增强意味着他的势弱，更让萧越憋屈得是，他当初设下的陷阱成全了顾明暖。
倘若萧越不曾蛮族攻城，让顾明暖太太平平来到燕京，她还有今日吗？
对手的强大竟然是她促成的，任谁摊上这事都会不痛快。
萧越已经忘记自己为何要算计顾明暖，好像是为殷茹？
就是因为殷茹，他才屡次同顾明暖为敌。殷茹很少帮他，却害的他不轻。
“这可使不得，我不擅政务，处理不了公务。”
顾明暖连声推辞，这份贺礼实在是太贵重了，就连公主的及笄礼都得不到这么一份重礼。
萧阳在一旁云淡风轻的浅笑：“我帮你啊，何况你没做过，怎知做不好呢？你怕是也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
顾明暖错愕一瞬，她已经不是那个不受重视的宁侯夫人，于凤凰同飞自己也是俊鸟，和麒麟同行自己也是瑞兽。
她的至亲同伴都是俊杰能人，有很多人能帮她。
顾明暖不需要回头就能感觉到顾衍等血亲欣慰支持目光，有他们在，她无所畏惧。
“你就不怕出不起聘礼？”
“……”
萧阳顿了顿，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怎么可能？”
仿佛顾明暖问了一个极为愚蠢的问题，语气极为自信，顾明暖有多少的聘都不会影响萧阳的。
真正有本事的人不会在意身边的人有多少财富，他自信自己所有不会少，更不惧怕流言蜚语。
顾明暖陪嫁丰厚激起萧阳的好战心，他挠头的是精心准备的礼物被人盖住了风头！
这家伙肯定又在计划着惊天大事吧。
顾明暖没在理眸子深沉的萧阳，落落大方向总兵道谢，随着萧阳一起收下万民表。
有了这么一份重礼，其余的礼物都显得无足轻重了。宾客们多切切私语谈论此事，也有很多人好奇萧阳和顾明暖用什么办法促成此事。
让楚帝和静北侯萧越点头挺难的，为封王还都的事，萧阳几乎把能做的都做了，这次楚帝未必答应。
“换个人也许做不到，但是那人如果是燕王，我看此事十有八九能成功。”
“嘉宁郡主也太好运了，一次守城就能得重镇百姓的忠心，我们这些年戍边征战怎么就不行？”
这句话得到很多征战多年的将领认同，他们的夫人心中也是不平的。
“真是奇怪，每次得胜回来不都有赏赐吗？你们丈夫都因此加官晋爵，封妻荫子，在乡间买下大片的土地，你们怎么就什么也没得到？”
夭夭直接对着泛酸不平的夫人们大声道：“郡主在北地重镇做了什么事，你们都不知道？只见到郡主得好处，怎么就没想到郡主曾经经历过的我生死和困境？”
她的声音洪亮，不仅夫人小姐们能听到，就连男宾客都能听到她的话，有几人脸颊微微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