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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洗白手札-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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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灞柳岸边,佳人相拥,鸿胪寺卿刘旭骑着马在不远处候着,眯着眼瞧着这边,心里很是不忿。
  原本闹出来这么一遭,接了这么个苦差已是倒霉,如今这一路还要来个王爷同行。虽说他明面上官职比他高,是为秦汜之上峰,可秦汜是正儿八经的王爷,他不过是一臣子,这一路同吃同住可不得供着。
  估摸着时辰,刘旭脸色不善地御马上前去,催道:“王爷,不早了,该动身了。”
  苏虞闻声从秦汜怀里抬头,侧头凉凉地睨了眼刘旭。
  那眼神阴冷刺骨,刘旭手一抖,竟扔掉了缰绳。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羞恼于自己竟被一女子瞧一眼便吓成这般模样,又不好发作,气急败坏地重又拾起缰绳御马离开。
  扔下一句:“太子殿下情况危急,王爷再不走,恕下官先行一步了。”
  秦汜头也不回地道:“那孤便晚一步吧。刘大人救人心切,太子会念着您的耿耿忠心的。”
  刘旭眯着眼御马离开。
  苏虞收回目光,从秦汜怀里退出来,敛着眸道:“王爷且去吧,还是与刘大人同行妥当些。”
  再抬眸时,眼里适才面向刘旭的阴冷之气半点也无了,她道:“我会把握好分寸的。”
  秦汜颔首。正欲转身离去之时,忽然想起什么,又道:“你那晚问我的话,我答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眼下便再答一遍吧。”
  苏虞眨眨眼睛。什么话?
  脑海里回想起那晚她睡着前的话――
  “王爷喜欢我吗?”
  秦汜凑到她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喜,欢。”
  苏虞脸有些热,趁他还未离开,转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却忘记了自个儿尽早出门涂了口脂,在秦汜的脸上堂而皇之地留了个唇印。
  苏虞赶紧拿出帕子去擦,把秦汜半张脸都擦红了。
  秦汜无奈地笑了笑,有些戏谑道:“今早皇祖母就瞧见我脖子上的印子了,你昨儿个晚上怎么不矜持些,眼下倒是急着毁尸灭迹了。”
  苏虞瞪他一眼。毁尸灭迹是这么用的吗?
  她转眼瞥见他脖颈处衣领遮不住的红痕,脸有些烫。
  秦汜笑了,接过她手里的素帕,去溪边沾了点水,擦了擦。
  “这帕子便送给我吧。”他道。
  苏虞笑了笑,道:“那上头绣了我的小字,王爷要睹物思人吗?”
  秦汜翻开那帕子,看到其一角绣着“夭夭”二字。他道:“那便是吧。”
  言罢,他翻身上了马。
  苏虞站在原地未动,眸中不自觉起了雾。
  “我等你回来。”


第76章 晋王亲启
  晋王亲启:
  一晃便是隆冬了,京城里的寒风跟刀子似的; 直往人骨头缝里吹。
  想来王爷也知道我是极怕冷的; 眼下非要事缠身; 轻易不会出门半步。屋子里烧着炭; 袖笼里兜着铜手炉; 闲来便靠着迎枕; 读读书; 倒也惬意。若不是蝉衣连翘字识得不多; 我大抵连手也不愿从袖笼里伸出来,只管让她们念给我听便是。
  当真是怠惰极了,甚少出门,梳妆打扮都随意起来。
  我在京城里; 自然是过得极好的; 王爷不必挂念。偌大一个王府就我一个主子,府里样样都把最金贵的拿来供着我,炭是烧的最好的银灰炭; 吃食也是紧最精细的呈上来。
  可这山珍海味吃在嘴里,想起远在边关的你和父亲; 便也失了味道了。
  不知在我厌烦于日复一日的燕窝鱼翅时,边关有多少将士连一口热粥都喝不到?又不知在我抱怨京城愈发冷起来的冬日时; 有多少士卒裹着单衣在寒夜里被冻醒?
  我幼时也是在军营里呆过的,只是印象不太深了; 少有的回忆也是不大好的。京城的风在西北寒风的映衬下简直算得上温柔了; 那风夹着沙刮得人脸颊生疼。
  不知你和父亲在那边可安好?可曾吃得好睡得香?
  我闲来无事; 除了挂念你们……也只剩下挂念你们了。
  前几日暖和了些,我去大安国寺上了香,向佛祖祈愿:王爷和父亲能堪堪避开所有的无眼刀剑。
  万望佛祖能看在我抄了那么些佛经的面子上,听到我的祈愿,保佑你二人平安。
  听闻与突厥的和谈甚是顺利,不让半寸土地,用银粮把太子换回来。那日进宫去给皇祖母请安,听说你们整整僵持了一个多月才达成协议,便也能窥得几分其中艰辛了。
  又听闻突厥答应和谈的附加条件还有一条――休战一月?
  想来父亲是不高兴了,西北三州还剩了一州,他定是难以按捺得住收兵。
  按捺不住也得忍着,还望王爷劝他莫要冲动行事。
  该是我们的,终究会是我们的,迟一个月也不晚。
  只是眼下只剩小半个月便要过年了,这年也未免过得太凄清了些。
  苏家那边,眼下嫂嫂有了身孕,祖母冬日里身子也虚了起来,兄长忙于公务之余还要顾及诸多家事。父亲一去数月,兄长也算是有半个家主的样子了。
  我前些日子回了苏家一趟,服侍祖母喝了碗汤药,她老人家反倒赞起我气色好多了。我当真是乖乖养了身子的,再苦的药也闷着头喝,该忌口的也都忌了。昨儿个太医来诊脉,也道我身子好多了。
  这话我爱听。
  嫂嫂如今已经显怀了,害喜害得厉害,饭也用不进,整个人都瘦了些,可把阿兄心疼坏了。这么闹腾,也不知是个小子还是个姑娘。
  阿兄瞧着倒是无所谓的,我倒是偷偷期许这小闹腾是个小子,生出来便是长兄。等再过个几年,便能疼妹妹了。
  苏珞那丫头也长大了,翻了年便及笄了,眼下也能帮嫂嫂祖母分担些后宅内务。
  等王爷回京了,你我一起给她相看相看合适的夫婿如何?
  不知王爷收到信的时候是何时了,边关眼下可有半点儿年味儿?
  原是不曾想过写信的。连翘见我总是坐着坐着便出了神,手里的书也翻不了几页,便劝我写信给你。初初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提笔之下却絮絮叨叨写了这许多家长里短。
  提笔落笔才发觉我是极喜欢这烟火气的,可这王府太空了,年节近了,红灯笼也挂起来了,却仍是体味不到些许烟火气。
  这些日子整个人都矫情起来,多愁善感地跟个小姑娘似的。夜里睡得不大踏实,总是做梦,于是越发眷念起你的怀抱来。
  昨儿个夜里又做了梦,梦见我去城门口去迎你们凯旋而归,我亲自下厨给你们翁婿二人做了蒸糕吃。我初次下厨,自个儿尝来也不大可口,父亲倒是半点不嫌弃,你却做出一副难以下咽的模样,可把我气坏了。偏偏我要将之倒掉,你又把那一整盘都吃了个干净。
  口是心非。
  梦里诸多可笑可叹,今晨醒来,枕边却是空荡荡的,平白添了些愁绪。一上午浑浑噩噩的,晌午饭后静坐半晌,心里仍是堵了块石头,不吐不快,是以写下这封信。
  一晃你我成亲也已有三个多月了,可真真正正在一块儿却似乎才几日之短。
  那日你言你知我有许多事情瞒着你,问我是否愿意告诉你。那些事儿我瞒着是因为太过难以启齿了,于是我顾左右而言其他。
  可是我现在改主意了,我想告知于你。
  我还有好多秘密不曾宣之于口,不知你还想不想听。若是想听,你回来我便细细讲与你。先给你提个醒儿,可千万别被吓着了。
  天知道我在府门前看着小厮们挂灯笼的时候,竟想起兴庆宫前搭梯子挂灯笼的小宦官。
  红灯笼照在地上,晃出一个个混在夜色里边际模糊的光影,我盯着那光影瞧,瞧出了一整个巍巍皇城的影子。
  那影子里困了好多好多的行尸走肉和孤魂野鬼,我曾是那里头的一具行尸走肉,也曾是众多孤魂中的一抹。只是比起大多的行尸和野鬼,我似乎已经算得上是很厉害的了,厉害得能在满纸男人的史书上留下一笔,不过自然算不得是青史留名。
  我想我应该从那影子里逃出来了,却好像摆不掉它的残影。
  这般说起来,似乎有些晦涩难懂,且荒唐得像是我在满口胡诌。但你要知道这许多事原本就是极荒唐的,命运弄人。
  笔下梗塞难书,等你回来了我再细细说与你听,还望你听后不要对我失望才是。
  偶尔午夜梦回,我也曾对自己失望透顶,但也曾敬佩那个一腔孤勇的自己。不论如何,那都是曾经的我,我愿意坦诚地去接受她,也希望你能接受。
  在一处的时候不觉得,分开了才觉得日夜难眠。兜兜转转我们错过太多,往后的时日也该多珍惜才是。
  说来说去,写了这么多,也不过只是想告诉你——
  我想你了。
  想你想得心口有些疼,因此便想告知于你,心思歹毒地想让你和我一起疼。
  你快回来吧。
  带着荣光回到我的身边。


第77章 螳螂捕蝉
  转眼便是年节。
  往年除夕宫里都是要宴请百官命妇的,今年边关不太平; 战乱连绵; 便将这宫宴免了去。
  宫里早已是张灯结彩; 却没什么年味儿。各宫皆是隐隐压抑着什么; 过不出年的样子。
  眼下太子仍在突厥营帐中; 突厥那边静等金银粮草全都送入; 再将太子送回。皇后赵氏一听闻太子被俘的消息便一卧不起; 原本身子就虚; 眼下越发病得不成样子了,掌管六宫之职也早已旁落到贵妃崔氏的手中。
  偏偏在这东宫无人,皇后赵氏又病恹恹的当口,赵家族中子弟当街纵马伤人一事在京城被大家议论不休。
  苏虞听闻此事时; 几乎冷笑出声。赵家无疑是在自掘坟墓。
  嘉元帝削了那个赵氏子弟的官职; 上朝时严词告诫赵氏诸人,赵家这才缩了起来。
  朝中太子一脉已有偃旗息鼓的态势。
  反之,楚王一脉声势渐高。连带着宫里的崔贵妃都有些飘了; 她眼下掌管六宫事宜,行事张扬起来; 这宫里好似全然没有立政殿里那位皇后了。
  苏虞冷眼瞧着前朝后宫里的风云变幻,略略感慨着赵氏再难东山再起; 也有些遗憾于崔画屏并不会重蹈赵氏覆辙。
  崔画屏飘归飘,走得倒也还算稳; 行事张扬归张扬; 却叫人挑不出错处来; 反倒让人赞一声处事果决不拖泥带水。
  到底是百年世家大族教养出来的,比赵氏有脑子得多。
  苏虞自秦汜出征后便无所事事起来,眼下盯着后宫,只等着崔画屏先画下圈子,她再将之往里推。这般既省心省力,又能轻易将自己摘出来。
  崔画屏近来明里暗里踩着赵氏狠狠风光了一把,却在张太后那触了霉头。张太后素来便不怎么瞧得上她那副清高样,还曾暗嘲她“恨不得在脑门上写着‘吾乃五姓女’生怕人不知道”,她眼下越发张扬起来,张太后自然不喜。
  崔画屏例行去给张太后请安的时候,张太后爱理不理的,给了她十足的气受。偏偏张太后竟把那正怀着胎的徐美人接到兴庆宫里住了,炊金馔玉地供着。
  这一比衬下来,崔画屏自然心有不忿。
  她当年有孕的时候怎么不见张太后给她些好脸色?排开那日薄西山的赵皇后,她眼下算得上是后宫之主了,却偏偏还要受这份气。
  肚子里有个孩子便金贵了?
  虽说眼下楚王之位无法撼动,可若徐美人生下来个皇子,又得太后和圣人的垂怜……终究是个变数。
  小年的时候,崔画屏主持在宫里办个家宴,去兴庆宫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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