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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琬笑道:“工学堂里人多也热闹,可却不是去玩儿的,每日要到学舍学许多东西,博士还会考你功课,只有踏踏实实的,才能在工学堂学到真本事,将来才能有好去处,香梨明年也可以去考的。”
香梨脸一皱,“还得学习啊,那我不要去,我最讨厌被拘着了。”
华琬想再劝,毕竟入了工学堂,旁的先且不论,单那丁粮便能省去不少,可香梨已没耐性与她谈论工学堂的事,只拉了她的手往曲溪跑去,“琬姐姐,乡里老翁扎了许多只竹排,我们去瞧瞧有没有闲着搁在滩上的,这时节溪里白虾窝儿蜂似的多,兜子下去便有大收获,咱们也去捞,用白水焯焯可鲜了。”
华琬听见亦起了兴致,颌首道:“昨儿我舅娘就做了鲜虾棋子面与我和哥哥当点心,很是美味。”
“可不是,我们快走吧!”
华琬与香梨运气好,到了溪边恰有一只竹排闲着,香梨打小在溪边长大,而华琬经了上次入汴河捡布兜一事后,也不会惧水了。
不过小半时辰,香梨的篾篓就装满了活蹦乱跳的白虾。
华琬扭头瞧了瞧,“香梨,别捞了,再捞就盛不下了。”
香梨还意犹未尽,可见虾子顶着竹盖几乎要扑出来,只好砸吧了嘴说道:“琬姐姐,这篓子虾先拿到你家的缸里养着,然后我们再来捞一篓可好。”
华琬掩嘴笑,“我自然是好的,只若一会竹排被他人用了,你得再到我家捞一半虾回去。”
“啊……”香梨眉毛拧得跟麻花一样。
二人将竹排撑回溪边后,香梨愣是吭哧吭哧地把竹排拖到一处芦苇丛里,华琬站在不远处,能一眼看出那藏着东西,抿嘴一笑,她也不点破,让香梨聊以自慰,图个心安也好。
华琬和香梨一人一边抬着竹篓往李家走去,过了黄泥路,看到李昌茂与香梨的爹莫福站在岔路上争论,二人快走两步赶了过去。
莫叔一把将香梨扯到身后,篾篓一歪虾子撒了几只出来。
“回家。”莫叔喝一声,还不忘瞪李昌茂和华琬,冷哼道:“一家的走狗和白眼狼。”
华琬心里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将篾篓递上前,“莫叔,这只篾篓是香梨带来的。”
莫福黑着脸接过一篾篓的虾,不再说话,只硬拖了香梨离开。
“舅舅,我们也回去吧。”华琬看着李昌茂,眼里满是担忧。
“好,我们回去。”李昌茂不想华琬担心,抬手掸了掸青布褂上的尘土,面上勉强扯出个笑来。
回到李家,李昌茂唤了葛氏去屋里小声说话,华琬捏着手心里的香樟木梨花,她昨夜特意捻了穗子挂在木梨花上,可惜先才没来得及送香梨。
第18章正理
华琬只休假一日,故未时初刻她就要赶往与关阳县相邻的通许县,再乘同窗何矜家的驴车回工学堂。
葛氏包了两块荷叶枣饼给华琬,面无表情地说道:“去吧,路上饿了当点心。”
华琬朝葛氏躬了躬身,将饼子一起收到书篓里,正同葛氏道别时听见院外有人在轻声唤她。
葛氏撇撇嘴道:“这香梨不是被她爹扯回去了,竟还能过来。”
华琬到了院子,就见香梨紧张兮兮地抱着半篓子虾,看到华琬欢喜道:“琬姐姐,这半篓虾是你的,也不知我爹为啥同李叔发脾气,他们长辈闹不愉快也就罢了,凭甚不让我来找你玩儿,害我还得偷偷摸摸地跑出来,琬姐姐,你快将虾倒缸子里,我得快些赶回去,免得被发现了要挨训。”
“嗯!”华琬见状也不推辞了,赶忙让葛氏将虾收起,再将空篓子还与香梨,华琬掏出木梨花,“香梨,这是香樟木雕的,送你了,我还用线缠了百福结,可以将木雕系在腰上。”
香梨惊喜地接过木雕,“好漂亮,琬姐姐越来越厉害了。”
香梨兴奋地拽住华琬手腕,拿到木雕后反而舍不得走,想与华琬多说说话,又担心被爹娘发现她私下跑来找华琬,愣是急得抓耳挠腮起来。
华琬抽出手,笑道:“香梨你快回去吧,我也得回工学堂了。”
香梨将木雕藏进怀里,点点头,“琬姐姐下次回来,长辈间的气大概就消了,我再来寻琬姐姐玩。”说罢香梨转身跑出了小院。
当华琬赶到通许县时,同窗何矜家的驴车也恰好行到。
何矜与林馨一般,其父亲是通许县颇为出名的员外郎,在京郊有一片庄子,其中一块黑土地长出的樱桃珠圆红艳,有‘如珠不穿孔,似火不烧人’的美誉,乃进献天家的贡果。
驴车行在官道上,一溜的葱翠被匆匆行旅扬起的尘土蒙上一层浅灰,驴车摇摇晃晃,华琬闲得无趣,与何矜聊起增赋税一事。
何矜神色淡淡地听着,华琬本以为何矜亦会同情乡民一二,不料何矜只是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这有甚,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罢了。”
见华琬一脸惊异地瞪着她,何矜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占着便宜还卖乖呢,你自个儿想仔细了,如今在工学堂可是衣食住皆不愁?还有平日在学舍时用的那些儿金玉木料,哪样不是钱两?你以为这些都是天上掉下来的?这些可都是来从百姓身上搜刮来的,不过将来我们当中学成的人,又将为天家所用,所以账不能算在我们身上。”
华琬抽了抽鼻子,心下一片惶惶然,何矜所言正在理上。
“若你真要同情,便将你每月得的百文钱送乡民们抵税,只可惜那百文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千仓一粟罢了。”嘴上说着何矜还不罢休,顺手拎起了华琬挂在胸前的一块雕了凉亭山水纹的牌子,那牌子先前是被华琬藏在衣襟下,不想这会露出半块被何矜瞧见了。
“你身上的这牌子亦是用百姓的……”何矜止住话头,咽了口口水,手一松牌子落回华琬胸前,原来她瞧清了牌子质地是块竹片,竹子生得漫山遍野,花样儿又是华琬自己镂刻的,不能算占便宜。
可话不能说半截子了,何矜伸手露出自己手腕上的青蓝双色玉线手绳,手绳上穿了三颗打磨功夫不足、尚有棱角的小玉石,不以为意地说道:“工学堂里不需的废角料对于百姓而言也都是宝。”
华琬摩挲着自己的竹牌,沉默半晌后说道:“你的手绳编得很漂亮呢。”
“能进工学堂的哪个没点真本事?”何矜将身上的秋香色衫裙抚顺了,靠回草垫子上,懒得与华琬说理,华琬也神色松萎的不再开口说话。
申时中刻,驴车将二人送至工学堂,华琬向何矜道谢后回到舍间,另三人也已回来了,正围在一起商量着什么,桌案上还摆放了四只约莫三寸内径的薄铜胎粗胚。
华琬放下书篓好奇地凑上前,“这是博士新交办的功课?”
林馨将华琬牵到身边:“可不是,我们要开始练习掐丝、打磨、烧蓝甚的,阿琬,你说我和如英姐想去文思院,练这些也就罢了,可你与芷蓉是要去凝光院做首饰的,学了有何用处。”
华琬执了一只薄铜胚仔细端详,听言浅浅一笑,“此言差矣,掐丝、打磨等不论在制首饰或是器物上,俱是最重要的基本功之一,自然要好好学并勤加练习了,至于珐琅虽不用凝光院亲自烧制,可还是要能辨别了好劣,多学终归没错。”
“好好,你说的对。”林馨轻轻推了把华琬,又发愁道:“哎,也不知能绘制何图案,掐丝工艺我都不会,复杂的肯定不行。”
在掐丝前得先用狼毫、炭笔与刀笔将图描在铜胚上,华琬略思索片刻,同林馨说道:“若不熟练确实不能一开始便制太复杂的,馨姐姐,你可有考虑过岁寒三友图,单那竹中窥落日一景便是极好的。”
林馨正要抚掌道好,王芷蓉高声道:“我早打算绘竹子了,你们别抢我的!”
“先才不吱声,偏等了阿琬出主意后才说是自己的,真欺负人。”林馨不满地嘀咕。
“多的就是图样儿,芷蓉绘竹,馨姐姐可雕梅,再添上只喜鹊做了‘喜上眉梢’可好?”华琬眯着眼又出了个主意。
“‘喜上眉梢’比翠竹讨喜,想来陆博士会满意。”林馨略带挑衅地乜王芷蓉一眼,带上自己的薄铜胚,牵了华琬去另一处。
离王芷蓉与谢如英有一段距离后,林馨低声央求道:“阿琬,你前儿雕的木簪很是好看,改明儿雕了送我一支吧。”
“嗯,好的。”
“对了,阿琬你可知晓丙舍的董月兰?”林馨虽在询问华琬,可压根未给华琬回答的时间,呼吸间便接下去说道:“前儿她得了一块纹理极密,光泽如绸缎的紫檀木,听闻你虽刚来工学堂,可木雕技艺却已娴熟,便想请你替她雕一支荷花纹的檀木簪,若能加上两只鸳鸯就更好了。”
“可以的。”华琬读过一些关于紫檀的摘记,但未雕刻过紫檀料子,心里颇为期待,压根未多想,一口答应下。
……
在铜胚上绘景、掐丝,非三两日的功夫,华琬在制作铜胚珐琅之余,将林馨央求的两支木簪子雕成了,那紫檀木香味芬芳醇和,闻之令人平气清心,华琬品之十分喜欢,更猜测这紫檀木存放有数十年之久,颇为珍贵。
就在华琬将铜胚上的掐丝鸳鸯满池娇景填完色时,她为董月兰雕的紫檀簪惹来了麻烦。
第19章惹祸事
这日丁舍内,陆博士要求众人将填满色料的掐丝铜胚交于她,她要挑出几件好的,一并拿至官窑焙烧。
谢如英的双雁衔绶纹、林馨的喜上眉梢纹、王芷蓉的绿竹幽径纹掐丝铜胚皆被陆博士选中,再看到华琬的满池娇时陆博士愣了愣。
满池娇虽算不上难度最大的图样,但也比另外几幅繁复数倍了。
陆博士手指顺着铜片掐丝纹路向下滑,尚有瑕疵,细节处理亦见生涩,不过作为初学者,掐出的铜丝有如此流畅度已属不易,而且颜色很漂亮。
陆博士唤华琬到堂案旁问了几句,无非是确认这掐丝铜胚是否她一人完成,用色上又有否得到他人指点。
问完后陆博士毫不犹豫地将华琬的铜掐丝归至待焙烧一类,心下微叹,凭了华琬在工艺上的天赋,若教授得当,不出一年,技艺水平就不可估量了。
将铜掐丝悉数捡点完毕,陆博士准备与众人深讨其中技艺,不想转头瞧见旁边丙舍的陈博士,正站在格窗外怒目瞪着她。
陆博士疑惑地撩开竹帘,同陈博士行了小礼后,问道:“不知陈博士有何急事?”
巳时初刻,是课上时间,照规矩,旁人不得搅扰。
陈博士皱眉道:“你的丁舍可有一名唤作华琬的学生。”
见陆博士点头了,陈博士立即丢一支檀木簪过来,陆博士慌忙接住。
“你看看。”
亭荷盖盖,一对团团圆圆的鸳鸯双翅点水,碰颈相偎,颇为精致讨喜,陆博士欣赏地颌首道:“好料子,陈博士是拿木簪与我共赏?”
陈博士没好气地瞪了陆博士一眼,“还笑的出来,你们丁舍的华琬惹祸了,这就是她雕的……”
陆博士心一沉,听完陈博士叙述的前因后果,神色也不似先才那般轻松。
原来丙舍的董月兰是少府监掌治署下一名主簿的远亲,那主簿名唤董禹,董禹曾在董月兰父亲面前夸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