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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锦宁赶紧收摄心神,两个人齐齐抬头看去。
因为司徒渊叫得急,而且夜染的行事也一贯低调,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排场,只是闫宁带着一队侍卫护送一辆马车从远处过来。
速度不慢,但也许是因为严锦宁走什么,总之那车驾很快就到了眼前。
“老国主您慢些!”闫宁翻身下马去开车门。
司徒渊抢了一步上前,亲自搀扶了夜染下车。
“闫宁说你有要紧事得要我马上回来……”夜染边下车已经一边开口问道。
他才刚回了部落里没几天,要不是有十万火急的事,司徒渊不会这么急着叫闫宁去接他。
可是他的话只到一半就兀自打住了,因为不经意的一抬头就恰是看见站在司徒渊身后不远处的严锦宁。
他的表情,从镇定到惊讶再到慌张……变化得很快,以至于最后下车的脚步都差点踩偏。
傍晚这会儿起了点儿风,吹得严锦宁鬓边细碎的发丝扑在脸上有点儿乱。
她下意识的往前迎了一步,却又有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生生的又将脚步定住,用力的咬住了下唇。
“父亲——”司徒渊开口,想要解释,夜染却抬手制止了他。
他自己快走两步,亲自迎到严锦宁面前。
两个人,四目相对。
他的目光快速又深刻的将眼前这女孩子的五官轮廓都过了一遍,可是最后颤巍巍伸出去想要触摸她脸颊的手却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停住了,迟迟的没敢碰触。
“你——”夜染开口,只说了一个字之后就紧张的似是无法再继续。
他就站在面前,严锦宁能看到他眼中凝聚的水汽。
这个风华绝代的男人,有统帅千军万马的才华和气魄,也有自成一国的谋略和胸襟,可是——
此时此刻,第一次近距离的交锋,她却看到了他眼底泛起的泪花。
原来再强大的人,也会有软肋。
而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却是被允许不必穿透他的铠甲,直抵最柔软的那一方领地的。
“父亲!”原以为轻易叫不出口的两个字,这一刻却无需引导,就那么顺理成章的喊了出来。
她提了裙子一脚,屈膝跪下,却是还没等膝盖落地,夜染已经亲自弯腰将她一把拉住,下一刻,便是将她死死的压入了怀中紧紧的抱住。
他的身上,带着很浓厚的药香,莫名的叫人感到亲切和舒服。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的声音很低,一遍一遍的声音传来,像是控制不住的絮叨一样。
皇宫门口跟着司徒渊一起过来接驾的侍卫宫人们面面相觑——
起初司徒渊带了严锦宁回来,他们以为这会是他们未来的皇后,怎么原来是公主啊?
这姑娘不和老国主站一起的时候任谁都不会多想,可是只要两人往一起一站,那么严锦宁的真实身份便是一目了然。
天色渐渐地完全黑下来。
司徒渊这才不得已走过去道:“父亲,天晚了,有话还是先进去再说吧!”
夜染这才察觉自己当众失态得有点儿离谱,赶紧松开严锦宁,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先进去!”
司徒渊和严锦宁一左一右的陪他坐上辇车。
夜染此时的心情其实是很有些激动地过了火,就因为如此,所以尽管胸中压了千言万语,这一路上却始终克制沉默。司徒渊直接叫人把辇车护送到夜染的寝宫,等进了大殿,在看到夜染握着严锦宁的手有一次的欲言又止之后,司徒渊和严锦宁之间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暗暗深吸一口气,主动的开口道:“父亲,我知道你
很关心这些年宁儿是怎么过的,来日方长,这些年话咱们以后再说吧,现在还有一件事,我得先跟您说!”
无非就是烈舞阳了!
这一路上夜染已经是几次想问,可越是期待,就越是畏惧踟蹰。
他们的女儿回来了,烈舞阳为他生了个女儿,那么没理由女儿都找回来了,她却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一种猜测和准备了,只是……
惟愿能将这时间拖得久一点,再久一点,那么就能再多一刻的自欺欺人,再骗骗自己。可是现在司徒渊既然开了口,他就避无可避了。
正文 第299章 这就是他们的结局吗?
他强压下心里所有沸腾和重装的感觉,往里面走了两步,手扶着桌面缓缓地坐下,只是用袖子遮掩之下,一只手却死死的握住了座椅的扶手。
“有什么话就说罢,我有准备的!”他这样开口,严锦宁却细心的察觉到其中有一个音符微弱的颤抖了一下。
严锦宁突然觉得,接下来的事情会很残忍。
“子渊!”她急切的上前一步,扯了下司徒渊的袖子,“父亲舟车劳顿,要不等明天——”
没等夜染开口阻止,司徒渊已经冲他摇了摇头,然后重新看向了夜染,正色道:“义母也跟着我们一起回来了!”
看着严锦宁那般抗拒,夜染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心瞬间坠空。
他脸上维持着一个僵硬不变的表情,心里却已然在告诫自己——
没关系!最坏的结果也无非就是他们带回来是她的尸骨,他天南海北的寻了这么多年,哪怕现在找回来的只是一副尸骨,但至少他知道了她的去处,不用再悬心牵挂了。
“她……”他张了张嘴,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
司徒渊知道,与其让他自己胡思乱想,不如快刀斩乱麻的将真相告知,所以就没有犹豫的直接道:“只是义母她现在的状况不容乐观,我提前跟父亲知会一声,您得先心里有数!”
“什么?”就听见咔嚓一声,夜染手下竟是生生的将那扶手掰下来一下,他蹭的站起来,冲过去,抓着司徒渊的肩膀,眼睛里充斥着鲜红的血丝,眼神迫切又满怀希望的盯着他:“她人呢?”
“您跟我来!”司徒渊拉下他的手,率先举步往后殿的方向走。
那间冰室他就设在夜染寝殿的一个暗间里。
严锦宁不放心,也赶紧跟了去。
司徒渊开了密室,夜染就迫不及待的推开他冲了进去。
那里面的温度低,骤然一开门迎面就被水汽迷了眼。
刚一感知道这个温度他就心智不妙,站在进门几步的地方愣住了,再等到水雾慢慢散去,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
那个女人,苍白又安静的躺在屋子中间的玉床上。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容颜。
只是——
她睡得好安静。
司徒渊早就说过,夜染的医术非一般人可以比,看到这个环境,再看到烈舞阳的样子他就已经大概的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在那玉床旁边半跪下去,伸手去碰那女人的脸。
司徒渊和严锦宁跟过去。
司徒渊道:“这些年帮着看护义母的大夫说她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再加上当时以及行有了身孕,生产的时候又损耗太大……他说他没想出办法……”
夜染抓了烈舞阳的一只手,将她的手贴近自己的脸庞,这一刻却是如释重负的笑了:“这样就很好了,在我的有生之年……这样已经很好了。”
“父亲!”在这件事上,严锦宁心里是带着愧疚的,可是她刚想要说话,夜染却已经回头朝她看过来,那笑容中带了几分歉疚道:“丫头,我与你母亲已经有太多年不曾相见了,今晚能让我单独陪陪她吗?”
他的眼睛赤红。
严锦宁觉得如果他们再不走,他的眼泪就要落在他们面前了。
“好!”所以,也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她就点头答应了,“不过这屋子里寒气重,子渊说父亲你的身体也不好,你也不要呆得太久了!”
“去吧!”夜染点头。
司徒渊就过来揽了她的肩膀,带着一步三回头的她先离开了。
这一夜,严锦宁辗转反侧,始终没睡,再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干脆起来穿了衣服打开寝殿的大门一个坐在台阶上看星星,坐了不多久,司徒渊就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
严锦宁笑笑,没问他是谁去给他送的信。
司徒渊走过来,挨着她坐下,又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她裹在肩上,让她靠着自己。
“睡不着?”他问,说着,也没等严锦宁回答就又继续说道:“别担心,父亲那边我叫闫宁去守着了,不会叫他在那屋子里呆一整夜的,现在还有你在,他也不至于会想不开的。”
他会想得这么周到,严锦宁是打从心底里感激也感动的。
“谢谢你!”她说。并不是所有的爱都一定要轰轰烈烈,感天动地的,有些事虽然看似平淡无奇,但是却是他所给予的最温暖的关怀和宠爱,所有以她的立场,她不方便说的,不方便做的,他都会心领神会的自主去替她做,
免了她许多的纠结和痛苦。他保护她、关照她的方式,是让她在他身边时就能尽可能多的感知到温暖和快乐。
司徒渊没应声,抱着她坐了会儿,见她还是情绪低落,就只能再开口:“还是不开心?”严锦宁侧目,半仰起头去看他的脸孔,面上表情颇有几分无奈道:“我只是在想,他们分开了这么就,等待了这么久,难道到头来最后的结局就是这样子的吗?我知道一切都是命,不单单是不甘心几个字就
能扭转的,可是——如果换成是我,这样的结局我一点也不会觉得欢喜!”
明明重逢了,相聚了,可是因为一方不省人事,而且还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相思未解,却好像成了更大的负担。
这样的结局,不完美!
司徒渊也知道这不是个太好的结局,可是对于这个局面他们所有的人除了接受以外就完全的无能为力了。
“好了!天很晚了,先别想这么多了,你明天不是还要去见父亲吗?早点睡,嗯?”他只能这样说,连安慰的话都讲不出来。
“睡不着!”严锦宁垂头丧气的坐着不动。
司徒渊就强行把她拉起来,替她拍了拍裙角的褶皱往里走:“我陪你!”
听了他这句话,严锦宁总算忍俊不禁的笑了,打趣道:“你今天不怕被我父亲打断腿了?”司徒渊见她终于不再继续纠结那些糟心事了,也总算是微微松了口气:“今晚他且顾不得呢。”
正文 第300章 何以两全?!
司徒渊似是真的很在意两人之间这个“兄妹”的名分,尽量的避嫌,虽然哄了严锦宁进屋去,却真的没做什么,只是拥着她,等她睡了就下床离开了。
因为有心事,严锦宁虽然睡得晚,但是第二天也是很早就醒了。
这几天早晚都有医女往她这里送药,她已经习以为常,喝了药司徒渊就叫人过来接她,说是一起去见夜染。
两人过去的时候,其实时间还早,可是想也知道夜染这一晚必然无眠。
穆野进去通禀了一声,不多时他就匆匆的换了身袍子出来,眼睛里布满血丝,但是看上去倒是精神还好。
“父亲还没用早膳吧,我先命人传膳!”司徒渊道,转身吩咐院子里的宫人下去准备。
夜染其实是没有胃口的,不过为了叫两人安心,便没有阻止。
三个人一起用了早膳,严锦宁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