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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着实是把司徒海晨噎了一下。
其实他心里也不就是怪赵王把他当成棋子了,这些天里的冷战,只是希望赵王能给他一个解释和理由而已。
而显然,赵王根本就不准备解释。
司徒海晨心中愤愤,攥着拳头不吭声。
赵王就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盯着他的眼睛,语重心长道:“是,生而为人,我并不完美,可是晨儿,我是你父亲,你还要跟我置气到什么时候?”
是了,他们现在这样的处境,随时都会没命的,难道这样这样僵持到死才去后悔吗?
司徒海晨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最近急剧衰老的面孔,也是心中莫名的酸涩。
是的!赵王说的没有错,不管他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但是这些年里,作为一个父亲,他其实还是完美的。
“让母妃和妹妹走吧,我陪父亲一起留下!”司徒海晨道,语气坚定。
赵王看着他,脸上露出了连日来的第一个微笑。
父子两个,四目相对。
最后,他却还是很坚定的说:“不!你带你妹妹走!刚才我已经跟你母妃商量过了,我原是想要你带着她们两个一起走的,可是她执意不肯,我也奈何不了她!”
司徒海晨眉头越皱越紧:“我去跟母妃说!”
说着,就要出门,却被赵王拦下了。赵王看着他,脸上表情一则悲苦一则无奈,重重的叹息道:“你母妃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你和清儿就是她的命根子,你能把清儿保护好,就算了了却了我们两个老的的后顾之忧了。晨儿,父王知
道你孝顺,可你是父王唯一的儿子,我养了你二十几年,你真的准备让我白忙一场吗?”
他们一家人的感情一直很好,这种情况下,无论于情于理司徒海晨都觉得自己不能丢弃父母就这么走了。
“父亲——”赵王的话太悲观,让他心里莫名的恐慌。
赵王打断他的话,再次郑重的重复:“带你妹妹走,后面如若我和你母妃真有什么,也不用想着为我们报仇,你们两个好好活着,我和你母妃就安心了!”
“我……”司徒海晨还想说什么。
赵王却没让:“你母妃现在的心情也不平静,你莫要惹她再伤心,准备一下,天黑你们就走!”
他看着儿子,那语气虽然还是命令的语气,但是神色中已经带着明显的乞求了。
这样的目光,直接就让司徒海晨无法再开口拒绝。
沉默半晌,他最终闷声点头:“嗯!”
赵王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面上却克制的很,并没有明显的表露出来。
他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走出门去。
他的随从亦步亦趋的跟,两个人从司徒海晨这里出来,就回了前院赵王的书房。
关上房门,那随从才犹豫着将忍了许久的话问出口:“王爷,真的不安排王妃跟着世子他们一起走吗?”
“晨儿的功夫本来就浅,如果让她们母女两个都跟着,负担重,只会大大降低逃生的希望!”赵王道。在这件事上,他一开始就将利弊权衡得很清楚,所以决定得也很坚决,没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这是这时候蓦然想到和自己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那个女人,便会觉得心烦意乱,最后就闭上眼狠狠的叹了口
气:“这辈子,我是注定对不起她了,但是这件事,没有别的办法!”
一定要让司徒海晨以护送清河郡主的名义走,这样司徒海晨才肯走,这样,很完美。
他不想再议论这件事,随后就把话题岔开了道:“严锦添那边的消息要盯紧了,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大意和疏失!”
“属下知道!”那随从谨慎的答应了,随后想想却是愤愤:“这一次咱们赵王府着了他的道儿,算是被他坑惨了,不过王爷,他设这么大一个局,这么费尽心机的算计您,到底图什么?”
赵王一直没有告诉司徒海晨,他是因为被严锦添拿住了把柄威胁,迫不得已才参与了宫里设计的那个局。
其实不是严锦添骗了他,当时严锦添找上他的时候就把话说得很清楚——
要么赵王就照他的安排去做,要么他立刻就将他的秘密公之于世。
如此强硬又如此直白。
甚至于赵王从一开始也就知道做了那件事之后需要担负的风险和后果,却也只能答应,因为——
他答应了,他们一家还有时间去周旋,如果不答应,他守了这么多年的最看重东西马上就会失去。
所以那天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配合严锦添在宫里兴风作浪,但最后只能庆幸,虽然狼狈,他们一家还是多赢得了一天的机会逃出了京城。
赵王府是被坑到了极致,这时候赵王甚至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因为在严锦添面前,他被压制得死死的,根本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所以就也谈不上后悔了。
只是他也是至今也没想明白,严锦添折腾了这么一大圈的目的究竟何在?
单单只是为了坑他们赵王府?那么在京城里发难就可以了,何必还要给机会让他们逃到了这里,然后再借朝廷的兵力来追击?
难道——
这个人打的主意和当年他的父亲严谅一样,是为了制造一场战事,然后借着军功一战成名来博取威望吗?
且不管这人到底意欲何为,赵王也容不得再继续揣测深究什么,仍是全力安排,挑选了最得力的八名手下护卫,又以辆车布匹做掩护,把一双儿女扮成商贾,趁夜从赵王府的后宅离开。
他亲自送了一双儿女出门,赵王妃却怕见了这个离别的场面承受不住,直接躲在屋子里没露面。
清河郡主的眼泪哭了满脸,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司徒海晨虽不想这么走,但此时看看妹妹,又由不得他不心软,只能一咬牙,上了马车。
马车一行往北城门的方向行去。与此同时,附近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有人同样悄无声息的放飞了一只信鸽。
正文 第267章 顾布疑瘴,见招拆招
严锦宁被送进宫里之后,司徒铭这次倒像是彻底绝了非分之想,安排了一座空置的宫室给她住着,似乎也是料定了她那性格不会想不开去寻短见,故而那宫苑里平时一个人也不留,只命两个宫女三餐过去
送饭,早晚伺候她梳洗就寝,两个宫女都提前得了他的吩咐,从来只是安静做事,做好了就走,话都不说一句的。
严锦宁是料定了司徒铭在这个环节上不会留下破绽给她,索性也不试探,就那么安之若素的住下了。
所以,这座宫苑虽然外面守卫森严,平时里面却空旷寂静,恍若一座死城。
南华,司徒渊那边是送夜染回部落里刚回来就得到了消息,司徒铭认命严锦添为主帅,已经启程北上,去平定赵王之乱了。
“消息准确吗?”司徒渊问道。
“两天前的一大早就已经从京城出发了,睿王还从江北大营调派了五千骑兵同行。”闫宁道:“消息觉得没错!”
司徒渊面沉如水,微微沉吟,片刻之后,他扭头,别有深意的递给闫宁一个询问的眼神。
闫宁会意,立刻更加庄重了神色,拱手道:“属下也已经让人去仔细的探查过了,严锦添是一个人走的,二小姐并不曾乔装随行!”他说着,顿了一下,又补充:“京城的永毅侯府早在严锦添携二小姐出逃的时候就被睿王下令查封了,属下打听到后来严锦添回京之后是在另外一处别院落脚的,他在那里就只住了一个晚上,进了一趟宫之后,次日就出征去了,那个别院属下也让人去搜过,二小姐也并不在那里,但是打探过隔壁的邻居,恰巧有人看见,倒是可以确定他住进去的时候是带了女眷的,应该就是二小姐无疑。只是他回京的这一趟十分的秘密,属下是在他出征以后才顺着线索查到那一处住所的,所以没堵住人。主子,战场是凶险之地,严锦本也不太可能带着二小姐同行的,依属下所见,大隐隐于市,二小姐十有八九还是应该被
他藏在了城中某处的,要不……属下在加派人手过去,让他们暗中查找!”
“那么大一座京城,要一家一户的搜一个人,就算能压住消息,要在暗中将全城搜遍也需要很长的时间!”司徒渊道,显然对这个提议并不赞成。他负手而立,微微闭了眼,仰头朝天默默思索了一阵,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无比肯定的道:“既然你确定严锦添没带着她一起出征,那么她现在人就一定还在京城,不过严锦添一定会防范我,不仅仅是南
华的密探,还有京城昭王府留下的眼线,那个人,行事极为谨慎,恐怕他不仅要防我,还要防着宁儿自己会从他的人手底下脱困,这样的话……”
他沉吟:“他就一定会需要一个帮手,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替他看着宁儿!”
闫宁顺着他的话茬略一思索,便是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您是说睿王吗?”
司徒渊目光深深的看他一眼,未置可否。
闫宁自然当他是默认,不由的就倒抽一口凉气:“如果二小姐被他交到了睿王手里,那……”
话到一半,却是不敢再说了。
司徒铭惦记严锦宁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严锦宁一个弱女子,如果真的落到司徒铭手里去了——
后果,闫宁就不敢再去想了。
司徒渊却明显没太在意这个——严锦宁和司徒铭的性格他都了解,司徒铭现在还唯恐他人是藏身在北疆梁旭的军中的,如果严锦宁真的在司徒铭手里,司徒铭反而要格外重视,不会随便乱来的。这个人,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严锦宁和他
硬碰硬又是一两次了,这时候他正忌惮自己,必然要留着严锦宁,以便于在关键时刻用作牵制甚至是威胁自己的筹码……越是这样,他反而应该不会在这时候去逼严锦宁的。
只是——
严锦宁若是真的落在司徒铭手里,也始终是不能叫人放心的。
司徒渊当机立断的就拿定了主意,抬脚就往外走。
“主子?”闫宁叫他,赶紧快步跟上。
“安排一下,我们马上回去!”司徒渊道,大步往外走,脚下步子如风:“睿王要比严锦添容易对付的多,趁着严锦添不在,机不可失!”
闫宁知道这阵子他唯一挂心的就是这件事,故而一个字的异议也不敢提,立刻去安排备马了。
好在是司徒渊昭王府那边留在京城的人手足够多,这一趟他就只带了包括闫宁、阿篱在内的七个人,一行把人乔装之后,路上马不停蹄的直奔了东陵的国度。
三天四夜,第四天一早就潜入了京城。
昭王府被封禁,自然是不能住的,不过司徒渊在京城之内的产业又不止一座昭王府,当即挑了个不怎么起眼的宅子落脚。
“卫朗呢?去把他找来!”进了门,他也没有休息的打算,直接吩咐闫宁去找人。
他离京之后,卫朗跟过他一阵,但是后来因为要搜寻严锦宁的下落,他就又将卫朗遣回来了,让他在这边盯着。
“是!”闫宁领命去了。
阿篱想了想,转身去厨房煮了一碗参茶过来,端着茶碗回来的时候却见他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正在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