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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意刺得她直哆嗦。
她把膝盖弯曲,将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企图用这种方式来抵御严寒。然而效果并不怎么明显,手脚还是像刚从水塘子里捞出来的一样冰凉。使劲搓搓手,把掌心压在背下面,想温暖已经冻木的手,可是顾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两只脚丫都快失去知觉了。
忍无可忍,拽着被子盖住身体,大声喊道:“彤云!”
皇上每晚都来披花宫,和主子有说不完的话,因此两人就寝时从不让旁人在床边侍候。到睡觉的时候,就让宫女太监们到门口去守着,几乎不会留第三个人在屋内。
彤云此时就站在门口,和桃月一人提着一盏灯,安静地守着夜。
琛贵妃突然炸响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惊醒了已经有些睡意的宫女。
“主子在叫你。”桃月戳了戳她的腰,提醒她进去。
宫女揉揉眼儿,清醒过来,急忙推门入屋。
听到动静,徐碧琛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眼睛往左上方看去,“本宫…呲…太冷了,给本宫再拿床棉被过来。”
彤云挠挠脑袋,纳闷地说:“奴婢觉着和平日差不多呀,您怎么冻成这样了?”
“哪有差不多!简直冷了两倍不止,你瞧瞧本宫的腿,都冻成什么样子了。”徐碧琛委屈得很,她好想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裹成粽子啊,免得寒风跟长了脚似的往空隙里钻。
瞥见主子如花似玉的漂亮脸蛋冻得通红,知道她确实冷得受不了,彤云赶紧跑到柜子那边取出汤婆子,找厨房灌了热水,‘噔噔噔’跑回来,一把塞进琛贵妃手里。
“娘娘快塞进被子里,这个暖和。”
双手隔着层布碰到汤婆子的那一瞬间,徐碧琛发出了舒服的叹息声。
她迫不及待地把它揣到被子里,汤婆子一放进去,空气就开始升温,最初有些烫,但总归比方才冷得动弹不得要好。而且因为她身上到处冰凉,这汤婆子也很快显得‘威力不足’起来。
主子不再叫嚷冷,彤云才松了口气。她上前为娘娘掖好被子,道:“您之前没抱怨过冷,所以火炕都还没开始用。真是苦了您了,明个儿奴婢就去同内务监说,让他们启用火炕,您就不用受着严寒之苦了。”
徐碧琛像个乌龟,把头死死埋在枕头里,抱怨说:“本宫差点以为撑不过来了,你们也多穿些。”说完,她又小声嘀咕,“这汤婆子真好用,我怎么不早点让你拿出来。”
两人离得很近,她说的话彤云听得一清二楚,不由露出个笑,说:“往日皇上在时,天天都给您暖被窝,哪儿还需要汤婆子呢?”
徐碧琛愣了愣,竟然无从反驳。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不是天气越来越冷,而是为她驱寒的人不在这儿而已。平时和景珏同眠,他都会提前上榻,把两人的被子铺好,自己先睡到徐碧琛那个位置,把它睡暖和了才让位。而且当她手冷脚冷时,都会直接往他身上塞。
习武之人身体硬朗,体温也比寻常人更高,徐碧琛最爱的就是把脚搭在景珏腿上。景珏也从不拒绝她,每次都费心费力帮她捂热,一定会等到她身体变暖和才入睡。
她用被子盖着半边脸,呆呆地望着房梁。
“彤云,我记得出阁前你经常在我耳边念叨一个公子,是谁来着?”
别看彤云勾心斗角不行,对这些有趣的往事记得比谁都清楚,她立刻就回想了起来,兴奋地说:“您怎么忽然提起这个?奴婢当时向您提起,您不是从来都不感兴趣吗。”
少女腹诽:我要是感兴趣,怎么会连名字都记不得。
但凡她想要记的东西,只用一眼,过个十年八年也不会忘记。可若她不感兴趣,便是在她耳边重复千遍万遍,她也懒得分出半点精力去储存记忆。
她把眉儿往上一提,催促道:“别吊本宫胃口,快说是谁。”
彤云叹声气,语气中满是倾慕之情:“当然是少詹事羲和公子了,他出身名门,自己又很努力。跟京中那些混吃等死的少年郎没一点儿相似。温和有礼,英俊潇洒,试问京中贵女谁不想嫁给他呀。”
徐碧琛嘿嘿讪笑,不想说她对这个人没有任何印象。
“依你所见,若我嫁给羲…羲和做娘子,他待我会有皇上这么好吗?”
她以为再怎么着彤云也得迟疑一会儿,谁知这丫头完全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当然不会!皇上这种好男人可真是天上地下难寻,打着灯笼都难找。”
“有这么离谱吗?”她甚至怀疑自己和彤云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彤云向来对主子唯命是从,除了某些时候会对徐碧琛一些行为提出抗议,要求她往夫人喜欢的大家闺秀方向靠拢,其他方面都很维护娘娘。但这次,她竟然毫不犹豫地站到了皇帝那边。
“夫人常说,想知道一个人爱不爱你,就要看他对你家人、朋友的态度。您说说,皇上待咱们披花宫如何,待咱们寄安侯府如何。”彤云展现出了久违的认真表情,严肃地说,“您这么任性,陛下从未对您发过脾气,说是捧在手心里也毫不为过,这放在普通男人身上都显得如此不易,他还是九五之尊,多么难能可贵啊。”
任性的琛贵妃不满地鼓起腮帮子,气呼呼道:“我有这么差吗?彤云你胳膊肘往外拐也拐得太明显了!”
彤云气定神闲,完全不为此感到愧疚:“奴婢只是实话实说,您对皇上确实没什么规矩。”她们这些当丫鬟的哪儿能不清楚自家主子是什么德性,她在皇上面前将‘恃宠而骄’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每天都在上房揭瓦,要是传出去,绝对够那些史官写个几大页的。
“胡说!”徐碧琛痛心疾首,连冷都顾不上了,撑起身子,把声音抬高,“本宫明明是百年难遇的贤妃…别看我,跟出宫那个不一样。皇上每次想骄奢淫逸的时候,我都力劝他做个明君,光是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嗯。”彤云点头,“陛下哪次做出格事儿,不是为了您。”
她噎住说不出话,其实很想反驳,但绞尽脑汁去思索,好像还真全是因为她。
灰溜溜地缩回被子,弱弱道:“你们都这样觉得?”
“觉得什么?”她疑惑不解。
“珏哥哥对我很好。”
“这还用说,只要眼睛没瞎,耳朵没聋,都能看到皇上对您的付出。”
徐碧琛乌黑的眼睛微微黯淡,没精打采地说:“不是说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吗,你怎么这么相信他。”她抬起眼皮儿,强调道,“世上没有什么能天长地久的感情,你还小,被话折子给骗了也不足为奇,本宫不会笑话你的。”
她字里行间透着满满的防备,彤云眼底浮现出一丝心疼,她知道自家小姐看起来很洒脱,实际上被夫人和老爷不和谐的夫妻关系影响颇深。上一辈的情感纠葛给成长中的孩子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他们打小就明白,即便是日夜相对的人,也可以只是为利结合,因为爱而长相厮守,反倒成了好笑的骗局。
轻轻抚摸着姑娘的发丝,彤云温柔莞尔,她的声音裹挟在风里,那么轻,那么柔:“人生苦短,不走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结局如何。我们看不到未来是怎样的光景,与其去忧虑那些可能会失去、终将远离的东西,不如珍惜当下,及时行乐,因为至少眼前人是能够抓住的呀。”
平常聪明得不可一世的琛贵妃,僵硬地保持着最初的姿势,一张漂亮的小脸上布满了不解的神色。她倔强地抿着唇,一声不吭,难得显出不太聪明的样子。
“想不明白也不要太勉强自己,时辰不早了,您快些入睡吧。”彤云怕她钻牛角尖,吹了灯,为主子熏了香油,等一室馨香后,悄悄退出房间。
徐碧琛已经不觉得冷了,得了汤婆子,她手脚都开始慢慢变暖和,可旁边少了个人,总感觉空荡荡的不太自在。
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眠。
窗外风声飒飒,她幻想着自己化身一片落叶,在月色之下,随风而舞,浸在空中慢悠悠翻滚,顺着凌乱无序的轨迹飘然坠落。
沙,沙,沙。
今晚月色很美,云也轻柔,她得做个好梦才是。
把脑袋放空,什么都不去想,终于在天亮前勉强入眠。她睡眠一向较浅,也是跟了景珏之后才稍稍好了些,这会儿人不在身边,那浅眠的毛病又犯了。睡着没多久,便拧着眉毛苏醒过来。
窗外天色仍是混沌,一片朦胧,云雾隐月。
徐碧琛翻身坐起,哑着声音唤道:“桃月,什么时辰了?”
桃月俯着身子凑近,在门边小声回应:“回主子话,刚过寅时没多久。”
太阳穴莫名感到胀痛,她反复揉了揉,察觉到没什么作用,便轻飘飘下地,走到桌边,倒了杯水饮下。
自从乔神医说她有宫寒之症后,景珏就大为紧张,不再允许她喝凉水,连夏日的冰果子都给限制了。在他的强权压迫下,宫女每隔半个时辰就要进来换道茶水,为的就是她能时时刻刻喝到温热的水。
热乎乎的水流淌过喉咙,身上似乎比刚才多了些力气,头仍是胀鼓鼓地疼。
她用手扶着额头,让桃月进来。
吱——
桃月轻轻将门带上,转过身,见主子面色苍白,好像被什么恶疾缠身,她呼吸微窒,捏紧拳头,加快脚步朝琛贵妃走过去。
“您可是觉着身体不适?奴婢这就去找御医过来给您看看。”她是沉稳的性子,风吹雨打都难震撼半分,此刻却忍不住露了怯。哪怕掩饰得很好,没有多余的表情,徐碧琛还是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慌乱。
她们都是凡人,每日相伴,难免会生出真情。
徐碧琛目光温柔,扣住桃月手腕,及时制止了她想出去寻御医的举动:“本宫无碍,许是晚上没盖好被子,现在头有点疼。待会儿我用被子捂出汗,再泡泡热汤,很快就会好的。”
“您没有跟奴婢逞强吧?”桃月的眼神充满了不信任。
如果要评选宫中最怕见御医的娘娘,自家主子不排第一也是前三,让她给御医诊脉,没有哪次是爽快答应的,起码得好说歹说五六次才行。所以贵妃为了躲避大夫,隐瞒病情,也绝非不可能的事儿。
“……”徐碧琛无语,不知道自己在她们心中到底是个怎样的形象。
她聪明地选择了转移话题,而非刨根问底继续纠缠。再问下去,大概也只会徒添烦恼,不会让她感到丝毫快乐。反正她们这群有眼无珠的蠢丫头根本看不出自己的魅力,只当她是个不懂事的笨蛋。
“你昨日与徐行相见,可有什么收获?”懒散地趴在桌上,像只没有骨头的软虫。
对主子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日常已经熟视无睹,桃月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一点儿都不感到奇怪。
她略带歉疚地说:“徐行派出去的人还未回来,奴婢暂时没有得到新的消息。”顿了顿,疑惑问道,“奴婢知道不该问,可还是存着疑惑,您为什么对谢大人穷追不舍,非要徐行去查他呢?”
能成为新科状元,谢云臣的家世必定清白,否则根本受不住轮番审查。既然如此,娘娘又为何偏偏对他忌惮?
徐碧琛圆溜溜的眼儿带着稚气,盛满笑意。
“本宫先前还在想,你肯定会问我这个问题,结果你还真就问了,你说是不是很巧?”
桃月赧然,道:“奴婢愚钝,愿得主子指点迷津。”
她很乐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