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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臣头戴乌纱帽,束带绣金银花,着孔雀绯袍,黑靴白底。
他进来时,景珏在批奏折。
“微臣拜见皇上。”谢云臣跪下请安。
这动作换个丑的来做,难免显得奴颜媚骨。可谢云臣长得好,身如青松挺拔,貌如清风朗月。
就算他跪在地上,也是一身贵气,丝毫看不出是来自如此穷困潦倒的家庭,反倒像个世家公子。
景珏让他起来。
“有何事?”
谢云臣道:“微臣看了户部近十年的人口统计和田税情况,发现本朝人口增长极其缓慢,十年来京郊地区人口增加不足半成。”
景珏说:“农民有地者不足二成,本朝又按人头收税,他们隐瞒人口,也是正常的。”
“仅京郊一处就隐瞒了这么多人口不报,更何况整个天下?”谢云臣又道,“税收之利,因而大减。”
“说你的看法吧。”景珏单刀直入道。
他今天进宫来面圣,又说了这番话,肯定是心里已经有了点儿想法。
果然,谢云臣颔首:“想增加人口、税收,方法有三。”
“第一,使民富,富则有余力。这点,在之前的政令中,已经稍有促进。”
“第二,清查人口,命所有人口登记造册,将黑户都揪出来。”
“第三,降低男女婚配年纪,使其早婚早育,人口自然就多起来。”
景珏顿时皱眉,脱口而出——
“不妥。”
谢云臣盯着他,眼里闪过疑惑的色彩。
“如今律法对男女婚配年龄几乎没有涉及,我朝婚姻一事十分宽松。倘若下诏,命男十六,女十四,听婚之,不婚则罪及父母。这样在短时间内一定可以迅速增加人口。”他解释道。
景珏淡淡说:“饮鸩止渴,涸泽而渔,焉能长久?你当知道,如今农民穷厄,八成都在租田度日。就算让他们生了孩子,如何养得起?”
谢云臣一张俊脸,像染了寒霜,不露笑颜。
“重立田制,打击商贾和地主,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需徐徐图之。”
“微臣不才,但这点信心还是有…十年后,必能使商人地主元气大伤,田制重定。那时,需要更多的农民,需要更多人口。现在就是积累的时候。”
十几年后,这时出生的人,又成了新的一批劳动力,恰好可以去开发、掌握更多土地。
景珏还是不同意,反驳道:“扶民法意在给民方便,解民燃眉之急,本是救济之法。忽然又要清查人口,逼民婚配,朕到底是要迫民,还是救民?”
谢云臣寸步不让,据理力争。
“救民和迫民为何一定冲突?改革赋税后,田租已十五税一,农民的生活有了最基础的保障。让他们繁衍后代,正是帮助他们家庭增添劳动力。其好处,近日不可见,难道把眼光放长远了,还看不到吗?”
农民之家,人口就是财富。
景珏笑了笑:“右仆射说得在理,人口的确该清查,这样日后也方便分配土地,安排徭役。”
“至于婚配一事,也该改。不过是往大了改!”
他目光沉了沉,凝成一道星光。
“传朕口谕,命中书省撰诏:男子二十而室,女子十七而嫁,若遇特殊情况,男子可适当提前,女子未及笄,不得婚配。违者,罪其夫家、父母。”
景珏把奏折合上,说:“迫民不若藏富于民,逼民婚配,不如让百姓愿意婚配。”
谢云臣终于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情,他似乎有什么想说的,但最终还是没说,两袖掩面,退后一步,施了一躬。
“微臣,遵旨。”
*
徐碧琛觉得自己莫名失宠了。
她癸水过了好些日子,可皇帝就是不愿意和她恩爱。
以往每天缠着她不放,现在倒好,跟转了性似的,坐怀不乱,清心寡欲。明明每天都搂着她睡觉,看上去也不是不想的样子,偏就不对她动手动脚。
她不信邪,今晚换上了他最喜欢的亵衣。两人沐浴上塌后,她主动啄了啄他的唇。
景珏很快亲了回来。
她闭上眼,期待着接下来的事。
然而…
什么也没发生。
景珏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离她好远的地方,翻身,背对着她。
“睡吧。”他说。
这是要跟她划分界限?
徐碧琛半眯着眼,轻轻笑道。
“珏哥哥最近看上谁了?”
景珏莫名其妙地扬起头,朝她看了眼。
“您就直说吧,在谁那儿尝够了味道,对妾身都没兴趣了。”她讥笑一声,委委屈屈道,“既然您现在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情愿,干脆直接将琛儿打发出宫,也好过在这儿受您的气。”
他一个头两个大,解释道:“朕没有…”
琛妃追问:“那就是嫌妾身变老变丑了。”
“你比天上的月亮还皎洁,哪里丑了。”听她诋毁自己,景珏有点不开心,迅速反驳。
“嫌我小。”她低头看了眼没什么起伏的身体,悲愤道。
“大了没用,合适最好。”他伸出手掌捏了捏,在空气中比出一个形状。
“所以我哪里都好,你还是不肯碰我,就是腻味了,是吗?”她双手捧着他的脑袋,把它掰过来,让他和她对视。
景珏骂她:“你脑子里就没装点有用的东西,尽用来臆测朕了。”
徐碧琛唇齿相讥:“是不是臆测您心里清楚。事实胜于雄辩,还要妾身多说吗。”
真是有理说不清啊!
景珏百口莫辩,憋屈地把头埋进被子里,不肯说话。
呦,生气了?
徐碧琛戳了戳他的背。
他没动。
再戳戳,还是不动。
哎,小气。徐碧琛叹口气,靠近他,把他毫无赘肉的腰死死抱住。
“作甚?”他闷闷地说。
徐碧琛笑嘻嘻地用脸去蹭他手臂,讨好地说:“珏哥哥莫生琛儿气,你就告诉琛儿吧,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起呀?是不是忽然发现琛儿其实一点都不可爱,所以不喜欢…”
“不是!”
“那是为什么?”
他等了会儿,慢吞吞地说。
“你还小,行房事不好。”
以前他不晓得,做了那等禽兽事。可听乔神医说了之后,哪里还敢对她做如此过分的事?
徐碧琛哈哈地笑起来。
她握住景珏的手,道:“那我们就这样睡吧。”
重要的不是做什么。
而是和谁在一起呀。
和对的人一起,窗外鸟鸣成仙乐,云雾背后是星河,处处都是美好。
第37章 养猫
皇帝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每日督着主子喝红枣茶,桃月不敢怠慢,按时端来了一壶刚熬好的红枣益母草水。
徐碧琛捏着鼻子摆手,道:“拿远点!”
连着喝了十天,她都快喝吐了,这会儿闻着味儿都受不了。
桃月苦口婆心地说:“您小肚子疼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喝?谨遵医嘱,自然药到病除啊。”
一想到那种钻心的疼,徐碧琛下意识地捂住肚子。
喝,她喝还不行吗。
一张俏脸像苦瓜一样皱起,倒了杯凉着,茶杯里氤氲着雾气,刚烧开的水滚烫,无法立刻饮用。桃月在一旁给水杯扇风,一边问她:“主子,您之前说要抱墨点,奴婢昨日已将它洗干净了,现在就要见它吗?”
因为皇帝嚷嚷着猫毛扰人,可怜的墨点福气还没享多久,就被打发到了偏房,由宫女带着。
徐碧琛来了精神,说:“快,把我的小奶虎带过来。”
景珏耍性子,凡他在的时候,墨点都别想进内屋,更别说上榻。好几天没抱着猫儿睡觉了,真的甚是想念。
芊樱怀里揣着只白白胖胖的猫儿,将它搂了进来。
今日阳光不错,墨点的毛晒得很暖和,它慵懒地眯着眼。嗅到徐碧琛的气味儿后,机警地睁开一双浅蓝猫瞳。
“喵~”
好久没看到这个人类了,竟然有点想她。毕竟她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
不用宫女动手,墨点自己就舒展四肢,尾巴甩甩,轻盈地跃到对面那女子的身上。
准确无误,正中靶心,落在她怀里。
徐碧琛揉揉它的脑袋,啧啧称奇:“刚来时还和个耗子一样,蔫吧蔫吧的。这会儿长得虎头虎脑,头有鞠球那么大。”
墨点伸出爪子,轻轻挠了挠她的手背,威胁她不准乱说。
徐碧琛吃痛,狠狠地捏了捏它的耳朵尖。
“你这只没良心、无理取闹、冷酷无情的臭猫。”她娇娇地骂着。骂完,狡黠一笑,道,“不过正好,反正我也要收拾你,就当是对你的补偿吧。”
墨点抖抖猫耳,懒懒趴着,听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直到第二天,它被宫女抱着,送到了清暑殿。
“喵!喵!喵!”凄厉的猫叫声响彻云霄。
浑身雪白,唯脑袋上有个墨团的猫儿,疯狂挠着桌腿,想把怒气发泄出来,让眼前这几个女人知道它的厉害。
柳嫔瞠目结舌,讷讷道:“这…这猫儿真厉害。”其泼辣程度,平生不可多见。
徐碧琛苦笑着说:“让二位姐姐看笑话了。它最近脱毛脱得厉害,皇上一碰着猫毛就起红疹子,我只能想到把它先寄养在姐姐宫里了。”
果不其然,墨点在地上扭动一阵,地面就留下了几团白毛。
柳嫔面露难色,说:“我是很愿意帮琛儿忙的,可是墨点脾气似乎不太好,我怕…”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宫里还收藏着许多珍贵的书籍,万一猫儿发疯,把她挠坏是小,把书抓破是大。
她最是爱书,不敢冒这样的风险。
她话未说完,但意思却是明显的。徐碧琛很理解柳嫔对书的爱惜,于是,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宝贵人,眼睛闪闪发光。
“宝儿姐姐…”声音娇娇软软,喊得人骨头酥掉半截。
季宝儿宠溺地摸摸她头,道:“琛儿如意算盘打得精,一有麻烦事儿就找上门来了。行,墨点就放在我那边养几天吧,等它过了落毛的时候,你再把它领回去。”
“哇!宝儿姐姐最好了!”少女跳起来,一脸雀跃。
徐碧琛捧着脸,期待地说:“芊樱平时负责照顾墨点,和它关系很好,我能把芊樱留在姐姐宫里继续照顾猫儿吗?”
季宝儿温柔一笑,道:“我这里人冷清得很,怕芊樱不大习惯。不如让她和荷如交代下养猫的具体事宜,这样就免了芊樱来回奔波之苦。”
“可这样未免太麻烦姐姐了。”徐碧琛说。
宝贵人宫里加起来就两三个宫女,还要特地派一个出来替她照顾猫,这怎么说都有点说不过去。
柳嫔说:“是啊宝儿,你自己身边伺候的人都不多…有了!不如从我宫里找个宫女来宝儿这儿养猫吧。”她看了眼旁边的丫鬟,道,“芙波,你去宫里找个做事细致的丫头,让芊樱姑娘教教她怎么照顾墨点。”
季宝儿婉拒道:“谢过姐姐好意了,只是妾身习惯了清净,恐怕不太适应突然热闹起来。”
她捉起墨点,抱在怀里,轻轻抚着,含笑说:“妾身平时经常自己做事,少个宫人伺候也不打紧,就让荷如去照顾墨点吧。”
这话是在说,反正平日里那些宫女也对她不上心,多一个少一个都没什么影响。
柳嫔很同情她,连带着对她宫里的几个宫女也失了好脸色。
她板起脸,训斥道:“宝贵人再怎么样也是主子,你们应当尽心尽力伺候,绝不该有半点慢待,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