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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金银亮晶晶的,攒着好看不行吗?”
木宛童恍然大悟,怨不得那天挑首饰,夏侯召竟是盯着那些亮晶晶明晃晃的看,原来是有这样的癖好。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马车摇晃的幅度刚刚好,木宛童的困意渐渐上涌,歪在马车壁上睡着了。
昨晚上明知道今天回门,却又胡闹了,下次一定不答应夏侯召了。她这样想着,意识渐渐模糊了。
夏侯召耳边逐渐安静起来,只剩下绵稠的呼吸声,像是羽毛扫在他的心上。他小心翼翼的将人挪过来,把她的脑袋搭在自己肩上,调整了子时,好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木宛童眼下青黛一直未曾散去,反倒愈发浓重。他抚了抚她的脸,无声笑了。
江氏出门去看的时候,只见夏侯召是将人抱着进来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众人不要出声。
姚三娘握紧了帕子,目露妒忌之色,忍不住拔高声量“表妹这是怎么了?”
木宛童迷迷糊糊之中听见了一道尖锐的女声,下意识揪着夏侯召的袖子,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沈家,却还在窝在夏侯召的怀里,实在是没什么规矩,急急忙忙就要下去。
夏侯召目光如剑,刺向冷汗津津的姚三娘。
姚三娘下意识向姚氏身后退了几步,身子筛糠一样的发抖,心里却更多几分痴迷。
真正的男儿就该是这样的,只一个眼神就能压制的住人。
姚氏眼见着气氛变得僵硬起来,忙上前打着圆场“诶呀,阿宛回来就好,都是一家子,快来坐。”
江氏姚氏拥着木宛童回了她出嫁之前的院子,夏侯召则是被沈大老爷他们叫去了书房。
江氏不经意间打量了木宛童的肚子,微微皱眉,按理说该显怀了啊?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又见木宛童依旧精神奕奕,不像是害喜。
心中暗暗猜测,难不成是这个孩子格外乖巧?
但是当着姚三娘的面儿又不好开口,到底姚三娘是个外人,只想着有了机会再单独问问。
姚氏热情的将回门的礼物送上去,姚三娘死死盯着那个锦盒,眼睛都直了,眼里冒着不甘心的火光。
姚氏是个心肠宽广的,对此浑然不觉,自以为一碗水端平,姚三娘并不会妒忌,江氏余光却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对姚三娘愈发不喜。
宁昭听说木宛童今日回门,便急急忙忙的从西府赶过来。
她在西府待了将近有一个月,沈大老爷担心她女儿身入西府学习太过惹眼,干脆依旧将她扮作男儿身,倒是少了不少麻烦,对外只说是沈家的养子,见着天赋不错,才留在西府学习。
读书人大多清高狂傲,宁昭在陵阳并未才名却空降西府,难免让人有些不快,但后来见识到了她的才华,都将嘴闭上了,甚至隐隐起了敬佩之意。
宋允是个书呆子,满脑子都是学问和圣贤,难得能见着一位这样天赋卓绝的同窗,自然乐意放下身段同宁昭讨教,一来二去,倒是熟稔了许多,沈大老爷乐见其成。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能够互相讨论进步正是他想看到的。
宁昭和宋允熟稔热络了,自然人不高兴,这个人正是沈晰遥。
他心里纳闷,分明是他先认识的宁昭,怎么偏偏宋允和她这样熟络,心里的求胜欲被激起,开始日日往西府跑。大家都以为他是脑袋开窍预备勤奋向上了,却不知他是为了自己看中的“小兄弟”。
后来沈大老爷觉得他不成体统,整日不务正业的往西府溜达,不利于西府学子专心读书,也分散了宁昭的注意力,便下令不许沈晰遥再进西府。
沈晰遥抓心挠肝了许久,日日夜夜担心宁昭和他不亲近,转而看上宋允。不过他是不会承认自己对宁昭有好感的,不过是欣赏罢了,就是欣赏……
好不容易听说宁昭出了西府,要去见木宛童,可不得从沈大老爷的书房里寻个由头溜出来跟宁昭见一面。
宁昭自然还记得这个热情的沈三公子,热心肠,又没有世家公子的骄矜二气。当即给他行了个礼
“三公子也是来见木姑娘的吗?”宁昭声音依旧如泉水,清澈凌冽,沈晰遥心底那股子燥意陡然就被抚平了。
他回礼,声音听不出丝毫的别扭“是,宁昭也是来见阿宛的吗?”
宁昭点头,却微微有些迟疑的提醒“可是三公子毕竟是男子,里面还有旁的姑娘,若是贸然进去了,恐怕于理不合……”
沈晰遥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握成拳,他进去的确不合适,一时心中悲愤,又逐渐焦急,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挑起话题,让宁昭慢些走。
只好拖延时间打着哈哈“的确不怎么合适……不合适……”
“若是三公子没有什么事儿,宁昭这便先行一步了。”宁昭咬了咬唇,语气与眼神都坦荡,反倒衬的沈晰遥是哪个心怀不轨之人了。
“等等,宁昭,我有问题想向你请教!”沈晰遥下意识开口。
宁昭在西府求学的这段日子长进不少,西府的老师都是拔尖儿的大儒名师,她不眠不休,像是一块儿海绵一样汲取着知识,对学习的热情空前高涨。她读书原本的目的是为了做官,成为史上第一个女官,为天下女子长脸,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没有二更啦,我太累了QAQ,明天有!
第八十三章
宁昭以往仗着天赋; 读书就算草草而过; 都比旁人读百遍都要有用; 所以有些轻慢; 且急功近利。但是她现在真正懂了读书的乐趣; 自然愈发勤勉。
听闻沈晰遥有问题请教,她赶忙停下了脚步,预备洗耳恭听; 共同探讨,指不定能有什么意外收获。
沈晰遥见宁昭眼底因讨论问题而闪烁着光芒; 心中暗骂宋允,心想这个书呆子把宁昭都教坏了,也教成了一个小书呆子。
“三公子是什么问题?”宁昭见沈晰遥发呆; 于是催促道。
“就……就……”沈晰遥支支吾吾,忽然想起自己老爹拿着宁昭论大禹治水的策论敲他脑袋。
“就大禹治水……”
……
“哦……”
江氏与姚氏拉着木宛童说家常,问东问西。她如今成婚了,自然能说的就更多了,以往忌讳着; 嫁做人妇便没那么多顾忌了。
但姚三娘还没成婚,有些话不好当着姚三娘的面儿说; 便将人支使出去了。
“三娘; 你去外头瞧瞧,将新打的络子取来,光是说话也没什么意思。”姚氏支使道,挤眉弄眼的; 给她打着眼色,明摆着是想将她支走。
若是个通透识趣的,知道接下来的话不好听下去,也就顺势告辞了,偏姚三娘不是个有眼色的,还一根筋,当即面上有些不悦,坐在那儿不肯起身
“教下面丫鬟去拿就是了,姑姑偏要使唤我?”
心里又觉得不忿,凭什么她要像个丫鬟一样跑前跑后。
“你听话,快去!”姚氏见姚三娘不仅拒绝,还撂了脸子,她的面上就有些挂不住了,语气里带了几分怒意,伸手推了推姚三娘。
见姚氏是真的不快,姚三娘不敢造次,毕竟她现在吃穿用度都要依仗姚氏,临走前隐晦的剜了一眼木宛童,对着一进门摆放的多宝阁恋恋不舍,甚至目光称得上贪婪,又多看了几眼。
只见一进门处摆着一架一人高的檀木多宝阁,上头嵌着碧玺,雕刻合欢花,多宝阁上琳琅满目,流光溢彩,陈列着各色珍贵摆件。
姚氏虽然粗心大意,却不是个傻子,自是瞧着了姚三娘的贪婪,觉得有这样的侄女面上臊得慌。又不禁疑惑,扪心自问,她是个大方的人,更不会对自己侄女吝啬,怎么就将姚三娘养的这样小家子气。
但说到底是自己亲亲侄女儿,她还是要维护,不欲让江氏和木宛童将目光多放在姚三娘身上,忙的出言
“阿宛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姚氏殷切的问道。
木宛童没想到成亲第三天就被直白的问了这样的问题,一时间语塞,迟疑了半刻,最后才柔声道“子嗣看缘分,不能强求。”
这话一出,姚氏拊掌应和“可不是!阿宛说得有理,舅母就想生个女儿,这盼了二十多年了,偏偏只得了三个儿子,可不就是看缘分。
若我说啊,还是过几年再生好,年纪小了生育对女子身体不好,恐怕会伤元气,可不能为了要个儿子巩固地位就糟践自己身子。”
姚氏顿了顿,继续道“孩子什么要都来得及,但身子可是自己的,一旦糟践坏了,就养不回来了,老了是要遭罪一辈子的。今日姑爷将阿宛亲自抱进来的,可见是疼爱阿宛的,孩子的事儿缓缓也可。”
木宛童笑着同姚氏点头,江氏也赞许,但目光又不禁带了几分担忧,可是阿宛现在已经怀孕了……这……
沈老太君端坐上首,一直看着小辈沉默不语,只是握着木宛童的手不肯撒开,难得的出言,怜爱的看了看木宛童,浑浊老眼里的慈爱快要满溢
“听你二舅母的,她说得对,孩子不急,养好身子再说。咱们阿宛嫁过去不是给他生孩子的。”
木宛童顿时觉得姚氏亲切不少,常常听外祖母说二舅母性子不着调,但人却不坏,今日算是见着了,的确是个热情善良的好人,虽然多年不见,但依旧掏心掏肺言辞肺腑。
若是碰见了心肠不好,急功近利的亲戚,恐怕只会劝她早早生个孩子巩固地位。
姚氏对木宛童不错,木宛童不是个铁石心肠,旁人对她好,她自然念着旁人好,所以对姚氏也亲近几分。
沈大老爷跟夏侯召没什么共同话题,夏侯召更不会下棋,所以书房陷入了谜一样的尴尬安静,只有沈二爷左右挑起话题缓和气氛。
“阿召多大了?”沈二爷虽有些没话找话的成分在,但他也是真不清楚夏侯召的年纪,只知道比阿宛大了不少。
提起年纪这一茬,不仅夏侯召握着茶杯的手抖了抖,就连沈大老爷也抬起眼睛,神色不明,一副白菜被猪拱了的模样。
“二十三……”夏侯召抬了抬眼皮,他还是挺介意自己跟木宛童年纪差的太大这件事儿。
沈二爷被一唬,噤声不再问,心里却暗暗疑惑。
怎么年纪差了这么多?当初大哥来信只含糊说与阿宛差些年纪,没想到竟是差了这么多。
男子寿命本就比女子短,又比阿宛大这么多,夏侯召还是个武夫,回头万一死的早……
沈二爷摇了摇头,将不好的念头摇晃出脑袋。呸呸呸!
不过多久,便到了饭点儿,沈家没有男女分席的习惯,因着沈老太君喜欢热闹,所以一大家子热热闹闹都坐在一张阔达的圆桌旁。
沈老太爷早已不问世事,却难得给了这次面子,赏脸出席,眼睛一个劲儿的往夏侯召身上瞄,带了几分审视和打量。
虽然他看好夏侯召这个孩子,也不嫌弃他年纪大,但换成是孙女婿,还是带了几分挑剔。
姚三娘虽然没有沈家的血脉,到底算是半个主子,不好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小院里,便也给她分了一席位置。
沈老太爷自带威严,一双浑浊的眼睛好似能看透一切,夏侯召更加锐利,像是一把剑压得人喘不过气。
沈家几个兄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姚三娘被养的小家子气,贪心有余而胆量不足,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
夏侯召目中无人惯了,姚三娘暗送的秋波都成捆了,他愣是一个都无所察觉,甚至压根儿不知道桌上还有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