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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尔尔忽然觉得背后软绒绒的,回头一望。
哦……朝阳升起来了,黑夜被她来时路上,一步一步踩尽了。
“梁小姐,走吧。”高景川说。
“恩。”梁尔尔点了点头。
庄和殿中,贤妃站在屋前,她一身白狐裘,那狐裘十分蓬松柔软,应该不知是扒了一只上好的狐狸皮毛。
贤妃一张脸几乎埋进那白狐裘中,看不出全貌,只露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与柳叶刀似得的细眉。
“你们就是大理寺的?”她站在台阶上,一双眼睛,看似慵懒,静静地看着梁尔尔与高景川。
“回娘娘,是的。”高景川与梁尔尔施礼。
“本宫听闻,你们奉太后之命,能随意搜查皇宫任何一处地方?”贤妃懒洋洋道。
“是。”高少卿言简意赅。
贤妃道:“那你们怎么放着那么多宫殿不查,反而来查本宫的庄和宫?”
“娘娘,我们是按顺序查的。”高景川不冷不热。
梁尔尔接着道:“昨天查的您不远处的漱玉宫。”
贤妃听罢,冷笑一声,闷在狐裘中,调子不阴不阳。
“查,本宫是不会拦着你们的,但是……”贤妃娘娘微微眯起眼,带着隐隐警告,“不许乱动本宫的东西,明白吗?”
“娘娘放心。”高景川说,“你可以让人跟在我们后面。”
贤妃一摆手:“本宫问心无愧,也没必要让人跟着你们,想查就查!”
“姨娘……”此时走来一女子,这女子打扮不是中原人。
只见她披着一件锦翠的披风,脸色蒙着黑色的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瞳不同于中原人士,是绿色的,眼窝较深,却不突兀。
不难想象,若是她拿下面纱,藏在下面的一定是一张异域风情的美人脸。她也的的确确是个名副其实地美人,前世《大家闺秀》中,美人榜第二名,蒙夜公主——黛珞。
“黛珞?”贤妃看她,“你不是染了染了风寒?出屋做什么?”
“我来陪着姨娘。”黛珞说完,让宫女搬来两张玫瑰椅。
贤妃与她坐下。
梁尔尔与高景川皆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那黛珞公主,道了一句得罪了,两人开始搜查起来。
一点一点,一点都不放过。
搜了许久,贤妃娘娘有些不耐烦了。
“还没好吗?”她往那白狐裘中缩了缩,像是怕极了冷。
“快好了。”高景川说。话音落下,手上依旧不紧不慢,敲敲打打,观察有没有暗室。
梁尔尔搜了半天,将贤妃的主殿搜了,又将黛珞公主的偏殿也认真搜了,却是没有任何发现蛛丝马迹。
她有些沮丧,有一瞬间像是被人抽干了精力,疯狂的野草在脑海中蔓延……
一连几日,她几乎日夜不休,这么撑着,熬着,搜着……在战战兢兢,几乎绝望中,一点一点找寻,寻找……
或许邹蓝已经……
“啪!”梁尔尔双手一拍脸颊。
高景川不解,回头看她。
“没事,继续,继续!”
“你们还没搜好吗?”外面的贤妃娘娘更加不耐烦。
高景川看向梁尔尔,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那意思是,没有发现。
梁尔尔撑着笑了笑:“换下一个地方,接着找。”
高少卿轻轻颔首。
两人说着,走出了偏殿。
贤妃娘娘扫了他们一眼,眼刀冷冷:“本宫是不是没嫌疑了?”
“娘娘本来就没有嫌疑。”梁尔尔说,“我们只是奉太后的命令,搜查皇宫,排除一切嫌疑。”
“哼!”贤妃娘娘冷哼一声,站起身来。
“既然本宫没嫌疑了,也就不留你们用饭了。”
梁尔尔颔首,正要与高景川一起告辞。
高景川确实定住了。
“高少卿?”梁尔尔不解。
“这里……”高景川指着贤妃的方向,确切地说,是贤妃身后的玫瑰椅。
“什么?”梁尔尔不解。
“麻烦让一下……”高少卿走过去,与贤妃示意一下,将她坐着的玫瑰椅拿出来。
“怎么了?”梁尔尔跟过去。
“剑痕。”高景川摸索着那椅子,看向梁尔尔,低声道:“像是邹护卫的……”
梁尔尔一怔,倏然瞪大了眼睛,心口一紧。
对面,贤妃娘娘眉尖儿微蹙:“什么剑痕?”
站在一旁的黛珞绿眸微晃,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高景川问:“这是谁屋中的椅子?”
“我屋中的。”黛珞站出来说道。
高少卿指着那玫瑰椅上的一道剑痕,问:“请问公主,这剑痕,哪里来的?”
“什么剑痕?”黛珞眨了眨眼,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是吗?”高景川将剑痕亮给她看,说道,“这剑痕是新的,不出半月而已。”
黛珞摇了摇头,面巾遮住了她的表情,只有一双绿眸,镇定地闪了闪。
“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剑痕……”
她顿了顿,看向一旁的蒙夜侍女,说了一句,屋里哇啦的语言,是他们的蒙夜语。
梁尔尔听得一头雾水,但是身边的高少卿听得认真。
并细心的,小声地帮梁尔尔解释。
“她再问侍女,是不是她们弄出的划痕?是不是背着她又玩儿游戏了?”
四个蒙夜侍女听罢黛珞地质问,对视一眼。
其中一个侍女站了出来,行了礼,说了一堆蒙夜语言。
这边高少卿同步,帮梁尔尔解释。
“她说她前几日,跟小萨一起在屋中用匕首比划,弄出了划痕……”
那蒙夜婢女说完,这边高景川皱了皱眉,说:“这是剑痕,不是匕首。”
“不一样吗?”黛珞问。
“当然不一样。”
“那……”黛珞公主一摊手,无辜道,“我不知道的。”
“你……”梁尔尔正待说什么,被高少卿拦住了。
贤妃眉梢一挑:“高少卿,你在查什么案子?”
高景川道:“建极殿的案子。”
“与这椅子有关吗?”
“……”高少卿闻言,顿住。
“有!”梁尔尔站出来,高声道,“关系很大!但是,调查的事情,除了太后,我们不能随便透露!”
贤妃冷冷看她。
梁尔尔道:“所以,黛珞公主,请你解释一下,玫瑰椅上的划痕究竟是怎么来的!”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黛珞眼皮子撩起,语调冷了几分。
梁尔尔不罢休,正要说什么。
高景川却挡住了她,说道:“大理寺先将这个椅子带走了。”他看向黛珞公主,又说:“若是有什么发现,还请公主好好配合。”
“会的。”黛珞说着,眼神冷了几分,若是她此时没有黑纱蒙面的话,应该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出了庄和宫,梁尔尔直直看向高景川。
“是真的?”目光灼灼,迫不及待。
“恩。”高景川说,“邹护卫用剑是左撇子,出剑锋利,他的剑痕比较好辨认……”说着,又低头摸索了一下那剑痕。
“这一剑,似乎力道先猛后弱……似乎有些勉强……”高少卿走自言自语,说完,看向梁尔尔。
“邹护卫应该是被下了药。”
第147章 赌注
“邹护卫用剑是左撇子,出剑锋利,他的剑痕比较好辨认……”高少卿说着,摸索一下那玫瑰椅扶手,又道,“这一剑,力道先猛后弱,似乎有些勉强……”
高少卿走看向梁尔尔,说:“他应该是被下了药。”
“什么?”
“邹护卫那晚,应该被人下了药。”
“什么药?”梁尔尔连忙问。
高少卿说:“这我看不出来。”
梁尔尔咬牙,狠狠攥紧那玫瑰椅扶手:“也就是说,邹蓝出了建极殿,来到了庄和宫!对吗?”
“恩。”高少卿点头。
梁尔尔看向那剑痕!
断了线的风筝,此时,线被续上了。
虽然那风筝还是飘在天外,距离自己很远很远……但是,手中有了这线,她便有了希望。
“走吧。”
高少卿将“风筝线”带回了大理寺。
坏事发生是,会一连串儿地来,称之为厄运连连,同样,好事也是如此,所以有个词叫好运连连。
梁尔尔撞大运,遇上了好运连连,刚回到大理寺,就遇见了兴致冲冲的肖叔伦!
肖三公子眼睛放光:“查到了!我查到了!”
他边说着,边兴冲冲地晃着手中的一沓账本。
“进去说。”高景川道。
几人聚在大理寺后衙,肖叔伦清了清嗓子,重重拍着高少卿的肩膀,好不吝啬地称赞,说道:“景川,你还真猜对了!邹护卫如果没在皇宫,就可能是被人运出宫去了!”
高少卿看他,颇有些无语。
邹护卫若是没在皇宫中,那他就是出去了。他出去方式,无非两种,一种是自己出去的,另一种是身不由己,被人偷运出去。
“邹蓝被人偷偷运出了?”梁尔尔道,“怎么回事?!”
“我按照江川说的,查了近期所有出入皇宫的记录,然后跟守门侍卫一一核实!”肖三公子功劳不小,说:“记录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有一个地方,与侍卫嘴中说的有出入。”
肖叔伦指了指摊在桌子上的账本。
“这是我誊抄的……”他指着其中一处,说道,“你们看着这里,腊月初九,上午辰时,太医院的小太监把几大包发霉的药材运出了宫,说是不要了,要扔掉。”
“然后呢?”
“然后,你看这里的称重。”肖叔伦指了指上面的数字,说:“一百三十五斤!但是,那小太监装了整整五个大包。”
梁尔尔缓缓看向肖叔伦:“你的意思是?”
“恩!邹护卫就在这批药材里,被运出宫去了!”肖叔伦道,“对了,我还有更有力的证据了!”
他道:“我去查了太医院的小太监,你猜怎么着?”
“根本没这个人!”肖三公子道,“还有!那天检查药材,并且给放那个小太监放行的宫门侍卫,我也审了,他也认了!他都认了,说药材里确实藏着人呢!”
肖叔伦看向梁尔尔:“小表姐!邹护卫没事!若是有人真要杀他,也不会费尽辛苦,将他偷偷运出宫来!”
“恩……”梁尔尔久久不语,再开口,声音微颤,“他没事……”
“太好了!”肖叔伦长长地伸了伸懒腰,也不枉费他辛辛苦苦查了这么多天。
“不过……”肖三公子刚膨胀起来的情绪,泄了气,有些沮丧起来,说,“我们的线索还是断的。”
他道:“那个放行的侍卫,我查了!他把人放走,也是因为被人威胁了!他当值前一晚,收到了他妻儿的信物,如果不放走那小太监,他妻儿性命难保。所以他不得不放人。可人放走之后,他并不知道具体去了那个方向。”
“不,线索没断。”梁尔尔说着,看向被高景川带了的玫瑰椅。
肖叔伦抓了抓头,问:“我刚就想说了,你们怎么搬了一个椅子回来?”
“是线索。”
“啊?”
梁尔尔便将在庄和宫的事情,说给了肖三公子。
“这么说……”肖叔伦瞪大眼睛,“腊八节那晚,邹护卫去了庄和宫,然后,又在庄和宫被人迷魂,初九的时候,偷偷送出了宫!”
高景川说:“八九不离十。”
“这么说……”
肖叔伦看向梁尔尔:“那个黛珞公主,很可能知道邹护卫现在在哪里?”
“不错。”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