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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这般疯了一样,要立刻备车去开阳书院。”寒香匆匆交代一声,就去准备了。开阳书院……不是那个小江儿在的地方吗,自从那天少爷看了小江儿一眼,真是打破了他这几年来养成的良好的习惯,总是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横秋皱了皱眉,看着寒香渐远的背影。
一位木系宗师级灵师,替郑翡然整理好了遗容。灵力在她纤细的十指间穿梭,缓缓地拂过郑翡然身上的伤口。那些伤口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皮肤恢复了光洁。那个白衣服的,一瞬不瞬地盯着郑翡然的脸,他告诉自己,下一秒,她就会醒过来。但是他是知道的,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是证据。”院长摩挲着那一角布料。他寒声:“竟然有人胆敢视我开阳书院院墙为无物,吾必诛之!”
“此人应该归属一个组织。”一个长老捋着胡子,道。“布料是一种比较好的织物,而且上面有规则的暗纹,不太常作普通装饰,倒像是等级的划分。”
“极可能派杀手的,就是临府和楚府了。”那个长老又分析道。
不远处,暗卫二捂住了暗卫三的嘴,他一脸的气鼓鼓,愤懑不平,暗卫一在给他们两个比噤声的手势,但是还是弄出了一些声响。平时还好,但是现在,一大群高修为的人在此处乌泱泱地站着,他们三个可是很危险的。
但是还是被发现了。
“何等鼠辈?!”院长气极,真是不把他开阳学院当成七大院之一了吗!一甩衣袖,几柱冰棱甩到了草丛边,差一点,就要扎到他们身上了。自知被发现,他们只好尴尬地灰头土脸地走出来。
“尔等何人!”院长问道。
“我们是临府临天的暗卫,职责保卫江山。”暗卫一应声答道,不卑不亢。院长的目光放到了江山身上,江山点点头。终于想通,谁会派人会跟在她身边呢,这样以来,就很好解释了。这个临天,啧。江山暗想。
“那临府,差不多可以排除嫌疑了。”那个长老又捋了捋胡子。
“我们临府,当然没有嫌疑!我们家少爷,可是,可是……”暗卫三嘴快,后来想起来,有些事情是不该说的,一下子卡着了。
“可是什么?”院长问道。
“反正,临家与她又没仇。”暗卫三道。
“你过来,走近点。”那个长老对暗卫三招招手。他不明所以,眼神向暗卫一征求意见。暗卫一点了点头。他走过去,那个长老刺啦一下,从他的袍子上扯下一条布料。
“不一样。”摩挲着刚扯下的那块布料的纹路,他摇了摇头。布料的质感以及纹路都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我们临府护卫的服装都是在鸢芸师太的布庄定制的,都是有记录的。”暗卫三瞥了那个长老一眼,言语里带着傲气。临府是百年世家,根基深厚,一切都有规章制度,尤其是服饰章纹,繁复程度不下冰宫殿。
“郑翡然……”他呢喃着她的名字。一身白袍染血,无暇顾及众人对凶手的揣测,只是抱紧她,像是要把她暖化。她不会醒来了,那一双充满着温柔与刚硬矛盾的眼睛不会再睁开了。本该是跃动着明媚的狐狸眼里,却盛满了悲伤。
她再也不会被他欺负得气得跳脚了。她再也不会大叫着指着他的鼻子骂他骚狐狸了。她再也不会……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他的心意,还没来得及,过问她是否喜欢他。就已经错过了,永远,永远。
一片黑暗覆上他的眼底,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来一个银色的面具。那个银色的面具,眼睛底部嵌了一圈由小到大的呈扩散状的透明水晶,在黑夜里散发着盈盈的光。他的眼睛温柔地看着郑翡然,郑重地把那个银色的面具带在脸上。
江山看着那个白影,不语。
“从此之后,以你之姓,冠我之名,我会替你活下去。”面具遮住了他动人心魄的脸庞,添了几分属于夜色的神秘与优雅。
“吾名郑臣良。”他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尸体上的伤口是匕首造成的,根据上面残留的灵力波动来判断,此人属风。”替郑翡然整理好伤口的那个木灵师一双峨眉蹙起,朱唇轻启。
“临府任然不能排除嫌疑,雇凶杀人不也很常见吗。”院长说得很可观,并不能凭片面之词就揭过临府的嫌疑。
“我们家少爷,可是与她有恩!”暗卫三不解,自家小少爷在千钧一发之际把她从审问中救下,又派暗卫保护她,但是这个老头儿,竟然还怀疑临府!
“你家少爷能代表整个临府吗?”久不开口的一个长老问道。
“这……”暗卫三被一噎。少爷的行动,确实都是自己决定的,老爷夫人那边,谁知道呢。“为了证明临府的清白,还是请三位在开阳书院小住几日。”院长说的委婉。意思是你们被暂扣了。
“那请院长多多包涵了。”暗卫一抱拳。开阳书院倒也还算周道,没有用武,临府是不屑这些小动作的,他敢肯定,所以说话,脊梁骨也直得很。
“院长,学院周边已经封锁,发现一架马车。”一个长老对院长附耳。如果当日在石室中被审问的那群熊孩子在场的话,可能又要被吓得发抖了,这个说话的人,就是那个黑面男子。
“先扣留,研究一下是从哪来的。”院长打起精神,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好。”那人又离开了。
“江山小友,你不要害怕,我们一定会查一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代。”元阳道长看着江山一直沉默不语的样子,想她许是害怕了。
“我不用交代,要交代的,是郑翡然。”江山的声音很平静。“她是无辜的,因为我,她才会这样。如果找到凶手,我定让他生不如死。”
江山不敢相信,一条生命的消逝,就这么快,转瞬之间。郑翡然是她来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觉得亲密的人,也是她来这个世界上,看到的第一个消逝的生命。
郑臣良似乎沉浸在他自己的悲伤之中,听到江山提郑翡然,他抬起头来。
“臣良,你也别太伤心了,以后的路还很长。”院长不忍看他一幅悲伤过度的样子,宽慰他。
“嗯。”那人只是从胸腔里闷闷的发出这一个音节,算是应了。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个女孩子的脸颊。郑翡然,你睁眼看看我啊,我就是你崇拜的那个银面大侠,一直都是。你不是很想我出现吗?现在我在,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了。
“你是袁家的接班人,应该很清楚自己该干什么!”他的师父实在看不下去他这软弱的样子,恨铁不成钢,板着脸教训道。
“我以后不再姓袁,至于接班人。”他的语气平静地一顿,因为过度使用灵力而虚弱的声音也提高了八个调:“谁爱当谁当去!”他恨这个身份。他是众星拱月地长大的,生来就是不属于蝼蚁的阶层。他天赋极高,十分自傲,从来都是谁都看不起的,更别说是郑翡然这样的平民出身,天赋又不高的,长相还普通的孩子。但是这个孩子,却用她的倔强,给了他的高傲强力的一击。这个人,似乎从来都不知道放弃是什么,面对他给她穿小鞋不让她进内门的行为,一点都不觉得沮丧,只是叫嚣着一定要让骚狐狸好看就加倍努力了。
她很美好,是从内心深处透露出来的美好。像是一只萤火虫,点亮了一片黑暗。是他,第一次见到光。他喜欢她,但是他没有说。一部分是出于他高傲的性格,让他不允许自己承认这份喜欢;但是更多的,是来自“袁家接班人”这个负担的阻碍,因为他是接班人,所以一切都要以家族为重,就连伴侣,也要按家族利益最大化去挑选。
如果他不是继承人,他就可以早一点告诉她,他喜欢她。他就可以看着她长大,看着她,成为他的新娘。可是一切,都晚了。银色面具后的脸色,一片灰白。
“你啊,你!孺子不可教也!”他的那个师父,看见他这般没有志气的模样,气极,甩袖而去。
“我说过了。”他看着自己师父离开的背影,开口。“吾名郑臣良。”从此以后,我替你而活,完成你的执念。保护江山,然后带着你,浪迹天涯,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他的目光温柔地拂过郑翡然的脸庞。
江山的眼眸骤然一缩。她看见郑臣良的面前有一个虚幻的人影,是郑翡然。像是一个灵魂的道别仪式,她虚抱住郑臣良的头,吻了吻他带着银色面具的额头。她的脸色自然,带着温和的笑意。郑臣良心有所感,觉得有细风吹拂着他的额头,抬头看去,什么也没看见。
郑翡然转头看着江山。她眼里没有责怪也没有不舍,目光清明,笑着,两片唇瓣一张一合。江山听不到她的声音,但是却知道,她说,“再见。”“郑翡然,再见。”江山看见她安详的模样,也翘了嘴角,但是眼泪却把世界都模糊成光点。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醒
第二十三章醒
江山像一只猫,褪去了漫不经心的慵懒,展现出她原本的清明与决绝,在黑夜的洗礼下,绽放出耀眼的光辉。
弱小即受人欺凌,江山终于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她感受到了那种滋味。郑翡然之殇,她无能为力。被高屏川欺压,如果不是江恒帮着,她也许还是无能为力。在临府,若不是那临天出现,或许,逃,她也是逃不掉的。
既然逃不掉,那不如就此接受。弱者的命,如此凄凉。只有强者,才能手握自己的人生!要回到那个巅峰,不能再沉沦下去了。是为了郑翡然,也是为了自己。江山心中默念。她手上的那个镯子像是回应她的斗志一般,欢欣地一明一暗地发光。
“我想进内门。”她言语坚定,目光投向院长。院长微微一愣,他从她的眼睛里,仿佛看到一头苏醒的凶兽。他本来就是赞成江山入内门的,而且刚才也看见了,不过才五六岁的小人儿,战斗技巧却不缺乏,连核心弟子都险些招架不住。但是这样,让他更好奇这个江山是什么来头。
“入内门是要看天赋的,而且要精确测试骨龄以及灵力才行。虽然你很让人惊艳,但是,小女娃,自古而定的规矩并不会因此而降低标准。”院长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但是并未因此降低半分条件。他相信,江山一定能顺利通过这些条件的。
一些带着拷问和轻看的目光隐秘地扫在她的身上。来自一些刚赶到的长老,他们知道的消息还停留在江山是一个未入门的废物。
“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江山的语气,略带着急切。她不想理会那些质疑的目光,她想入内门,她想变强。在这个未知的世界里,她无依无靠。临府招惹不得,楚家也不是什么善茬。她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甚至还会拖累身边人。她的记忆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消失,那个水晶镯又有什么秘密?这些她都无从得知。这些天她用安逸慵懒掩盖的乱麻终于又重新出现在眼前,逼得江山不得不正视起它们。
院长也有他自己的小心思,向司仪长老使了个眼色:“司仪长老,现在可以开始吧?”司仪长老是一个中年男子,在一群白胡子老头中显得很是年轻。他穿了一身雀灰的宽大袍衫,素衣没有其他的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