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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她总觉得方才云若和那叫素玉的一等宫女有瞬间的目光交流,看样子早就相识。
  
  按下疑心,姝菡挪动有些发麻的双腿。
  
  站了半个时辰,不觉开始同情起被崔公公领走的那几人:在三大殿伺候的宫女,每日少说也要站上四个时辰。
  
  还没送走这一拨儿人,淑妃宫里的一等宫女芳慈也到了,她和素玉惯常见面,只寒暄两句,便也从名册上挑了两个人出来,分别是瓜尔佳·语卉和蔡佳·银琦。
  
  至此,姝菡的心算是放下一大半。
  
  两位宫使一走,汀兰扯动姝菡的袖子,表情复杂,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变作一句“姐姐莫急,许是她们搞错了。”
  
  敢情是,她以为姝菡很想去两位娘娘处当差,怕她失望。
  这可真是天大误会,可是姝菡又无从解释。
  
  ……
  
  一头午过去,院子里的一百余人,只剩下不足半数,不仅各位宫妃,连宗室王爷的人都已挑完,而姝菡尚未中选。
  
  姝菡自嘲,先时还担心受到“特殊照顾”被哪位宫妃看中,果然进了这红墙,人心最难揣测,或者说,自己那点见识远不够看了。
  
  左右一看,几个熟人俱被挑走,同屋的秀女也只余下巧儿,还是个一天到晚不吭声的闷葫芦,顿有种形单影只之感。
  
  这样结果,让姝菡终于了悟,自己十有八九是受了排挤,又遭暗算。
  
  偏偏齐姑姑也来应景。
  
  “我原还当某人是鸡窝里生出的凤凰蛋,真真白瞎我一番心血,什么玩意儿?”
  
  虽没有指名道姓,但明眼人怎会不知道,这位秀女雅珠先时被两位娘娘另眼相看,齐姑姑才对她照顾有加,这会儿席也散了,菜也凉了,也到了翻脸清算的时候。
  
  姝菡看着她一副前倨后恭嘴脸,心里说不出的腻歪,可是如果有的选,她还是不想按着旁人的想法“出人头地”。
  
  齐姑姑虽然心疼损了收益,心里不痛快,除了恶语伤人几句,却也没法做得更过,见姝菡明明听到还是一副我行我素不动如山的淡然样子,只恨恨往一旁又啐了一口。
  
  到了下午,就不会再有人来。
  
  余下的四十几人,由蔺嬷嬷、寒姑姑和赵嬷嬷商量着按各处缺口把人填补上,自然是活多人少,供不应求。
  
  姝菡只当一切和自己无关,午休时照旧到井边打水。
  
  刚回身,一袭青绿宫衣的寒姑姑站到她的面前:“膳药间尚缺一个会写字的医女,我欲荐了你去,你可愿意?”
  
  ☆、【医女】
  姝菡揣着小心跟在寒姑姑身后,青石砖夹道里安静得只闻她二人的脚步声。
  
  方才听寒姑姑讲,这医女的差使虽不轻巧,但跟洒扫粗使的杂活儿比,将来好歹是个可以安身立命的手艺。
  
  姝菡知道,这是寒姑姑一番美意,抱着随遇而安的心态,就痛快应了。
  
  走了近两刻钟,姝菡先时还处处留神经过的地界,想着万一没被相中,也好原路再摸回去。
  
  然而,绕过第三十七个分岔路后,姝菡只剩下一个想法:每处墙垣檐脊都长的一个模样,根本无从分辨……
  
  寒姑姑终于停下脚步。
  
  “前面院子就是了,进门前我多啰嗦两句。等会见到人机灵着点,嘴要甜人要勤快。顾嬷嬷脾气虽急躁,但不是歹人,你若能被长久留下,以后自有造化。”
  
  “谢姑姑提点,我不会给您丢脸的。”姝菡心下感激,只念着以后有机会,定要报还。
  
  寒姑姑点了点头,往前几步叩响门板。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十三四岁、穿着葛布外裳的宫女才把门打开,一边抹着头顶细汗,一边问好:“寒姑姑来了,我方才在里间捣药来迟了,实是对不住。”
  
  “无妨,顾嬷嬷在吗?”
  
  “嬷嬷她半个时辰前就被咸福宮的芳菲姐姐匆忙叫走了,眼下还没回来。”
  
  寒姑姑没想到扑了个空,有些为难地看了眼姝菡,保举的事是她临时起意,事先没和顾嬷嬷商量,本想当面帮忙说几句好话。
  
  可下午还有几十名秀女的去处没定,差事耽误不得,无法久留。
  
  姝菡看她面色为难,赶忙说:“姑姑先去忙正事,我在这里等嬷嬷就是了。”
  
  寒姑姑别无她法,只得嘱咐那留下看家的宫女:“这是上个月才入宫的雅珠,是我特意荐来给顾嬷嬷做侍女的。我这会儿有事先走,把人留在这儿了,你帮我多照应着些。”
  
  想想,又不放心地嘱咐:“若是嬷嬷回来有什么吩咐,随时去永巷的议事堂寻我。”
  
  “姑姑放心,灵芝一定把话给嬷嬷带到,也会照顾好这位姐妹的。”
  
  送走了寒姑姑,灵芝栓好了门,拉着姝菡进了内室,边走还边絮叨。
  
  “总算是又来人了,前阵子茴香姐姐出了宮,豆蔻姐姐又调去了寿康宮,只剩下我一个,忙死个人。哦对了,我叫灵芝,翻过年15岁,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雅珠,今年16了。”
  
  “那就是雅珠姐姐了,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还要去捣药,太阳落山前要是不能拿到外头焙干,就全都白费了。”
  
  “灵芝妹妹先忙就是了,不用管我。”
  
  灵芝也没和姝菡客套,直接去了屏风后头继续手头的活。
  
  姝菡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环视一圈,发觉这院落和旁处比,着实有趣。
  
  屋子里一面墙尽是药匣子,布局和市井里的药堂类似;院子里晒的、屋子里摆的也尽是未经炮制的药材,有的还带着枝叶。
  
  不像是皇宫内院,倒像是御街上那家开了百年的保和堂。
  
  唯一不同的,是此处的药匣子上,还没上名签。
  
  想来,这便是寒姑姑保荐自己来的原因。
  
  唉,要是万一被留下了,是不是也要随了这位顾嬷嬷的性子,改了个上口的名字,诸如藿香、朱砂什么的?姝菡不禁脑补。
  
  又坐了一会儿,顾嬷嬷还没回来,而灵芝在里间卖力捣药的声音不绝于耳。
  
  “灵芝妹妹,可用我帮手?”
  
  姝菡绕过屏风,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好心询问。
  
  “不用的,不用的,嬷嬷向来不喜外人碰她的药,要是被她知道了,我定要挨骂的。”
  
  说完又觉歉意,显见得把姝菡当了外人。
  
  姝菡想了想:“那我帮你倒杯茶来吧。”
  
  灵芝舔舔干裂嘴唇,点头称好,想想又说声多谢,对这个新来的姐妹好感骤增。
  
  姝菡在前院看了一圈,没找到茶水间,只得过了穿堂去后院找。
  
  这处却比前面轩敞得多,却没有屋舍。
  
  地里好几畦叫不出名的植物长势正好,其四面还拉着防风围挡,四角引了活水,竟冒着热气。
  
  姝菡收起好奇,又左右看了一圈,终于在靠墙的草棚里发现了一处灶头。她又打旁边井口打了半桶水,把灶边的铜壶灌满,又手忙脚乱点火生了灶,然后,就拣了个小杌子坐在一旁看火。
  
  顾嬷嬷到后院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方才进门听灵芝说,寒丫头荐了新人过来,先在前院寻了一圈没见人,这才到后院。
  
  “咳咳……”顾嬷嬷压低嗓子干咳两声。
  
  姝菡回头看见一个五十岁上下满面红光的嬷嬷正打量她,赶紧站起来行礼问好:“顾嬷嬷好。”
  
  “嗯。你是寒丫头领来的宫女?多大了?”
  
  “是,我叫海佳·雅珠,上个月进宮的,翻过年17了。”
  
  顾嬷嬷也没问,为什么她这个年纪才入宫,只追问:“识字吗?”
  
  “粗读过《伤寒经》、《内科千金方》,楷书写得还能入目。”姝菡语气平缓,尽量谦逊,免得让对方觉得自己在炫耀。
  
  顾嬷嬷却眉头一挑,以往会读书识字的,是轮不到她就被贵人们挑了去,这一个沦落至此,怕是有些缘由。但转念一想,寒丫头总不会害自己,也不再纠结:“那就先留下看看吧。”
  
  正房里那一面墙新打的药匣子才送来没几天,抽屉上还没上药签,既然来了个会写字的,那就物尽其用,至于她来这里的原因,也不那么重要。
  
  这宮里头,谁背后没有三两段故事。
  ☆、【惊】
  001
  
  姝菡用热水泡了茶,先倒了一杯给顾嬷嬷端过去,而后是还在劳碌的灵芝,最后才是自己。
  
  顾嬷嬷接过细瓷杯子,呷了一口点了点头,似乎很受用,然后才开了口。
  
  “这院子里,就我们娘仨儿,我老婆子也没那么多穷规矩破讲究,但有两点我要说在前头。头一条,这院子里的药材既是治病救人的宝贝,也是伤人夺命的利器,你只要在此处一天,未经我许可,决不能将这里的一草一木私携出去,否则犯了事,别说我头一个不饶。”
  
  “嬷嬷放心,我不是那心思不正之辈,绝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给您老惹麻烦。”姝菡立时表态。
  
  “嗯,那就好。这第二条,咱们伺候的,尽是这后宫里的显贵人,难免沾染是非。日后你若有机会跟我出门,在哪一处听到什么,见到什么,出了那门就统统给我忘掉,就当自己是瞎子、聋子,若被人问及什么私密,也要一概答不知道,明白么?”
  
  “我省得,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这是做奴婢的起码规矩,也是活得长久的要领,雅珠多谢嬷嬷教诲。”
  
  姝菡听完才觉得寒姑姑所言不假,顾嬷嬷的话固然不中听,但字字句句出自肺腑,实是金玉良言,是个可以倚靠之人。
  
  而这边,顾嬷嬷看新来的宫女一点就透,也十分满意。
  
  至此,规矩一事也就不再费口舌:“打今儿个起,你就是膳药间的宫女了,腰牌回头让寒丫头替你办好送来。今晚你先和灵芝挤一挤,等明天看看哪间屋子好,自己收拾去。”
  
  “谢嬷嬷关照,只是我的行礼尚在永巷,也想顺便向寒姑姑当面致谢,您看?”
  
  “几床铺盖我还是出得起的,你只需拿了自己的贴身物品。灵芝这会儿腾不开手,你一个人早去早回,莫要乱走,以防冲撞了哪位贵人。”
  
  “嬷嬷放心,我不会在外耽搁的。”
  
  002
  
  姝菡从前自认不是个路痴。
  
  等到第三次经过“内务府奉宸苑”的巷口,她终于确认自己迷路了。
  
  她身上挂着的仍是做秀女时的旧腰牌,先前只敢拣了不引人注意的夹道穿行,怕遇见巡守的侍卫不好答话。
  
  可是眼下,如果不找个明白人问问,她只怕天黑也找不到地方。
  
  正愁此处人迹罕至,巷子口连着宫道的地方,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影一闪而过。
  
  姝菡看他身边没有同伴,猜想着,多半是跑腿儿传话的小太监,遂壮着胆追了上去。
  
  “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