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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她的户头填的是从温家带来的扫撒嬷嬷,而且只存了二十万,将剩下三十万换了未安币。”
江煜微微颔首,又问,“路上可买了什么?”
“未曾,不过回来的路上路过一家正在装修的小店,王妃进去看了一眼。”
江煜想起自己偷偷从鸽子腿上撸下来的信件,沉吟片刻问道:“可是汤谷街九十七号?”
“正是。”重康十分惊讶,又提议道,“主子,您要是想知道王妃平日的动向,可以派人跟着。”
他这话也是好心,毕竟江煜近日问他和重康关于温初白的事儿越来越多,可又不让人跟,难免有纰漏,却没想到江煜闻言神色一冷,“多嘴。”
重康立即从梁上翻身下来,“主子息怒。”
江煜扫视一眼并排跪着的二人,若是以往重安这般多嘴,定要挨一顿棍棒,可他却不知为何瞧着他们便忽的想起自己与温初白在山顶并肩躺着的时候,心底也漫上些莫名的柔软,摆了摆手,“罢了。”
他说完,又在想,以前这两人也是总在一起,他怎么没觉得哪里不对,这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不论江煜出没出问题,温初白这是真的出了问题。
她虽然在外面玩了一天,但也还记得早上管家说的灾星之事,眼看明日就要进宫,温初白心虚,叫了柳清芳看看自己身上有无特殊印记。
“娘,有吗?”她自己看不着后背,只能扭过头去问身后的柳清芳。
柳清芳一手抚在温初白背上,在左边后肩位置,有一个模糊的红色印记,像是个带着些棱角的椭圆,看不太出来真实样貌。
温初白见她迟疑,募的想起,那日带着江煜去了瑞和楼后回来沐浴,白桃与她说的,背后有一个红痕……
她正怀疑,柳清芳终于回答了她:“有。”
……
虽是巳时才要进宫,但宫中要求甚多,连穿戴也不能与往日一样,赵管家辰时未到便差人送了衣服、首饰过来,又叫了几个丫鬟帮着白桃一起打扮。
温初白被人这样摆弄着,不禁生出了种时光荏苒的缥缈感,她便是与江煜成婚时也没搞成这样大的阵仗,要真好好收拾,还是上回陪江決进宫,粗略算算,都有一两年光景了。
一想到江決,温初白的心情便沉了下来,正郁闷着,忽听门口一阵脚步,原是江煜拿了两串糖葫芦刚蹦蹦跳跳进了门。
江煜作为皇家不愿意被人发觉的存在,向来进宫甚少,赵管家也因此对这次进宫极为重视,一大早的,不仅温初白,江煜也逃不了被折腾了一番的命运——一身合身定制的玄青色外袍,配着白玉发冠,搭着蝠纹白玉腰带,衬得身材愈发修长挺拔,华贵非凡,再加上今日特意打理过的发丝,配着一双含笑桃花眼,可谓俊美无双。
温初白瞧江煜的时候,江煜也在盯着温初白。她今儿盘了个华贵些的参鸾髻,钗着汉白玉簪子,衣服也已穿好,与江煜算是情侣装扮,她脸上的妆大多已经画好,美眸灵动似清泓,脸颊嫩白若凝脂,因为江煜进来,她下意识转了头,耳朵上挂着的金丝白玉耳环便随之摆动,反射出万道光芒。
房里的丫鬟们左右看看,心中想的均是:这两人若是都不开口,定算得上是一双绝美的璧人。
江煜不负众望,挥舞着手中的两根糖葫芦,毫无形象的喊道:“白娘子!白娘子!我来找你啦——”
温初白阴霾的心情被他的到来弄得好了一些,接着他的话道,“我要吃!我要吃!”
江煜分她一串,见温初白咬掉一个,便伸头去咬下一个,温初白嘴里被山楂球撑得说不清话,模模糊糊地说了句,“你不是还有一个吗?”
江煜只嘿嘿贼笑,也不答她,见温初白嘴里这个嚼得差不多了,便把手伸到了温初白唇边。
“干嘛?”
“吐核呀。”他答得理所当然。
温初白的脸颊募的红了,她也算活了两世,就连下人都没有这般不嫌弃,用手接核的,江煜答得这样自然,叫她差点破了功。
“白娘子,那核不能吃的,你快吐呀。”江煜又是催促,温初白顶着个红脸,匆匆把嘴里的几瓣山楂核吐在了江煜手心,心中那点阴霾也被染成了一片炽热的红霞。
两人你一颗我一颗的将那一串糖葫芦吃了干净,江煜手中还有一串完整的。他笑嘻嘻地,将那串糖葫芦搭在了茶杯上,“白娘子,我说了,我要让你做这世上最幸福的白娘子。你瞧,我有两串糖葫芦,你一串,我一串。然后我又一想,这样我就有一串糖葫芦了,所以你半串,我半串,我算的对吧?”
温初白哑然,心头的红霞彻底化作万里晴空。
丫鬟们纷纷传开,聪慧王虽然心智有些问题,但对王妃是极好的,就连宫女们第一次见他们也这样觉得。
江煜以为温初白是第一次进宫,一路带着她边走边“讲解”,将貔貅叫做大狗,管蛟龙唤作长虫,时不时地还模仿两句江桑说话,把温初白逗得前仰后合,整条路上都回荡着两人的欢声笑语。
但好景不长,两人带着随从刚走一半,遇着了从另一路走来的江決和温初澜。
温初白顿时心里暗骂晦气,但两边人已遇着,又不能假装看不见,江煜好似未察觉出两边的水火不容,笑呵呵地打了招呼,“你们怎么从那边过来?”
按理说,进金銮殿的路只有他俩走的这一条啊。
温初澜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屑,倒是江決瞧了一眼江煜,淡淡地开口道,“那日晚会没有叫你,你不知也正常。”
江煜接他的话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前几日,父皇叫我们在府中彻查身上有特殊印记的人,我们刚才就是把人送过去。”他说着,微微侧开了半边身子,露出后面一跳悠长的小径来,那小径似是没有尽头,弯弯绕绕地湮没在了一片幽暗的树林里。
温初白瞧那林子瞧不出个所以然。江煜耳力非凡,侧耳过去便听见了那边传来的惨叫哀嚎,下意识地牵起了温初白的手,也忘了温初白其实听不见,安慰道:“不怕,白娘子不怕哦。”
温初白的指尖有些凉,但还算淡定,江煜握住了她,她便反握了回去。
小傻子平时傻愣愣的,手掌却宽大温热,叫人安心。温初白正想作怪地捏捏他,便听温初澜忽然开了口,“各个王府都查了自家人,就连王爷们也被查了,凭什么你们聪慧王府不查,难道……”
温初白顿时不乐意,“你们被查是你们做了坏事,我们没有!”
温初澜道:“怎么没有,我看你就有,你说,你装疯卖傻,是不是就是为了隐藏你灾星的身份!?”
温初白心里微微一跳,面上笑了起来,骂道,“你才疯,你全府都疯。”
“温——”温初澜一个气急,差点把温初白的名字给喊了出来,幸亏及时刹住了车。
江決的神情连看戏也算不上,目光随意洒在前方闹腾的人身上,像是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温初澜吃了个闷亏,扯着江決的袖子,“江決,你快帮帮我!”
在江決眼里,温初澜的段位与痴傻的温初白、江煜二人相比并无高下之分,三人吵架他只觉小孩打闹无聊透顶,可偏偏温初澜的身份又叫他不得不哄着——他先前看好的龙泉窑叫人捷足先登,下一步看好的未安官窑又还没落实,温家的支持无形中变得更加重要。
思及此,江決便开了口,“她说的也有道理,皇家出了这种事,所有皇亲国戚都有自查的义务,那日是觉得晚了,不想皇弟、弟妹操劳,但彻查之事还是十分必要的。”
温初澜对此不甚满意,“江決,你和他们两个傻子说这些干什么,直接扒了瞧瞧不就知道了?”
她边说边狞笑着,与其替皇室抓什么灾星,她更想看见温初白这个傻子当众出丑。
江決眉头微皱,在心里思量起了这事的利弊,江煜却不管这么多,“哎呀,白娘子,我想起来啦!这不就是那天来我们府里满地打滚的那个疯婆子吗?我们快走,快走,不要被他传染了呀。”
温初白福至心灵,连连点头迎合江煜,拉着他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见二人要走,温初澜上前两步,一个用力将温初白的衣裳扯下小半。
玄青色的衣服底下掩着的是瓷白的背脊与肩头,一抹朱红的印记格外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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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举报
即便温初白很快就把衣服拉了上去,那一抹怪异而刺眼的红也已经被近处几人瞧见。
“ 啊!”温初澜这个始作俑者被吓了一跳; 捂着嘴倒退了两步; 直直跌进了江決怀里; 一只手略带颤抖地指着温初白的鼻头,“你果然是灾星!”
温初白理也没理她,只是兀自收拾着衣服; 进宫的裙子层层叠叠太过繁复; 她许久没穿; 竟一时按不平整。
江煜便帮他整理; 嘴里念念叨叨; “白娘子快将衣服穿好,万不可染上风寒呀!”
温初白点点头; 一双明眸泪眼汪汪,万分可怜; “可是这衣服好麻烦; 我不会穿。”
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地一边整理衣物一边聊起了天。温初澜光想着像以往一样让温初白闹笑话给她开心; 却忘了温初白如今是个傻子,衣服被人扒掉这种寻常女子羞愤得撞墙的事儿; 她竟然毫无反应。
“来人啊!”温初澜心中不甘; 喊了一声; “把这个有伤风化的灾星送去虚竹院!”
几个随从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没人要上。倒是温初白听见那个“有伤风化”,忽然察觉了不对。
不对。
按照上一世的轨迹; 温初澜起初是看上了皇上江桑,被劝放弃后又死磕了几年太子江汎。至于看上江決,怎么也是五六年后的事了,怎么这一世竟演变得如此之快,回门日那时这二人还瞧着生分,这才几天,竟就这样“狼狈为奸”。
温初澜哪知温初白在想什么,随从们不动,她便自己上,她给自己鼓了口气,上前一把抓住了温初白的胳膊,“走,跟我去虚竹院!”
江煜本垂着眼专心帮温初白整理衣服,温初澜这一下不仅把快要整好的衣服给弄乱了,还把温初白捏的痛得皱起了眉头。他瞧在眼里,眼底寒光暗闪,一个巧劲将温初澜推了出去。
“你这个疯姨娘,你干什么!不要碰我的白娘子!”他推人时用了些内力,虽为了掩盖身份用得不多,却也够温初澜这个弱女子喝上一壶。
温初澜只感觉江煜力大如牛,一掌推得她气血上涌差点跌倒在地,幸亏江決在后面搀了一把才不至于颜面全无地趴在地上,她心中对江決评价一时更高,含羞带怯地回眸瞧了一眼江決,“江決……”
她那点小九九江決哪能不知,听见自己名字便点了点头,“温姑娘说的对,如今我们整个怀川皇室都在找身上有特殊印记的人,且都集中在了虚竹院,聪慧王妃虽是王妃,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好一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四人光顾着对峙,竟没发现,太子江汎不知道何时竟也到了此处,此时一身月白长衫长身玉立,恍若谪仙降世。
“皇兄。”
“太子哥哥!”
江決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