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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他恢复几分神智,华柔柔道,“衣服没有带,等下次吧。”
华柔柔想抱一抱也算是温暖人心了,前世恩怨也好,情仇也罢,是该消停一会了。
而现在太子的手的位置让她觉得眼下的情景对她和他们都不好。
谁看了这样的情形还觉得两人清清白白,怀疑他们早就有。染这都快无法否认了……
“那孤带你去尚衣局看看新衣裳。”
这是什么奇怪的炫耀欲啊?
酒后带你看新衣?
不过好在,他不再黏在她身上,她亦不用担心他其他过界的行为。
“那就去吧。”
尚衣局在丙辰殿后不远处,但和丙辰殿有些距离,途径的小道也是没什么人影,她倒安心些,不至于有旁人的指指点点。
到了要绕开丙辰殿往后走的时候,成煜的脚步停滞不前了。
成煜道,“累了,得歇息了。”
“殿下,您不是故意的吧?”
“柔柔,你在担心什么呢?”他的手再次抚摸上她的头顶,与初次的温柔含蓄不同,他来回给她搓了好几次的头发,还凑上去闻一闻,双眼无害地告诉她,“差不多也该洗洗了。”
这是……迷糊间还在嫌弃她?
“昨日洗的,今日才不洗。”
“你是因为要进宫见孤,所以昨日才特意洗的吧?”
华柔柔也没有否认,她确实设想了他们之间可能会发生的种种,可从未想过会想今日这样,她平白无故地把腰给他搂,他还不规矩……
“那你早些进去歇息,臣女回宴席找仲景来。”
“仲景他有老婆的。中秋怎能不团圆,不要为难他。”
他眼睛一闪一闪的,鬼心思逐渐浮出来——
“柔柔,你送吧。孤保证,不会做有伤你名誉的事情。”
“你用什么做保证?”
“孤的一整颗心,你要不要?”
他这次竟然厚颜无耻地正面直接抱过来,贴紧她整个胸脯。
而这条巷道值守的两名小宫女面露惊恐与狐疑,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太子以往的形象与作风,原来也都是假的……可见男女此景,她们又太过害羞,又不忍直视,便离开了。
巷道的一盏宫灯,在中秋晚宴结束之际隐没了最后的光芒。
万籁俱寂。
耳畔只有他的呼吸。
“才不要。”
这句话冲破夜空,说出口倒有几分女子对男子的故意引。诱似的。
她后悔,可如何使劲都推不开他。
作者有话要说:华柔柔:到底应不应该信任他?
第32章
*
夜幕低垂。
宫廷的另一头,热闹嘈杂。
华桑桑喜欢这样的热闹,觉得她非但是热闹的中心,还有一种期盼,她是所有热闹的组织者。
华桑桑虽没能见到在场下观赏的太子,不过这也没关系。
她看着薛怀民和华柔柔相继离开,自以为懂得了什么,男女之间的事情虽隐晦,但她未尝不懂。
想起那薛家虽在朝中还有些势力,不过是强弩之末,以薛怀民的名声,四处也只有讨嫌的份儿。
华柔柔瞎了眼,一时鬼迷了心窍。
她作为华府的另一位小姐,自当高兴才是。而且,今夜群臣聚集的目光也证明了这个事实,无论是何种出身背景,她注定在这夜空里夺目。
遗失的骄傲与被践踏的尊严,她会一样样捡起,也会让试图看她笑话的人,被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刚下台,便在人群里碰见了熟悉的薛怀民弟弟,那个庶出的薛亚民,他依旧以恭维而自卑的目光望向自己,华桑桑点头示意,却没有了靠近的想法,不过也没有因为上次办事不利而刻意给他颜色看。
她脚步走得更快些,更希望去宫廷的某角落拜访某个重要的人。
那里的灯灭了,那人应该也睡下了,她亦不敢多停留,平白惹出事端来,不然那人一定也会责怪她。
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太子年末纳妃的选择名单里就会出现她的名字。
不,她需要的不是什么运气,她向来就不拥有什么运气,她有的是手段,有的是运筹帷幄的才智。自然,那提携的人也不会冷眼旁观。
那个人曾告诉她,野心比什么都重要,人所到达的极限不会超越自己的野心。
她原本不信,而今,她深以为然。
再晚些,她亦不屑与其他庸庸碌碌的世家公子多做交谈,便出了宫门,不过,奇怪的是,上台后连她父亲的踪影都不见了。
父亲逐渐偏向华柔柔的心她不是没有看见,她并不介意,她知道,只要等着华柔柔身败名裂的那一天,父亲愈失望,属于她的东西就会愈多。
可转身回到华府,她刚入中堂后的过道,就看见一花枝招展的女子从假山那里走出来,走到快靠近她父亲后背的时候,忽而从背后靠近她父亲的肩头,见那亲密状,看样子十分熟稔。
她本不想多加理睬,莺莺燕燕对于男人来说,不过是图个新鲜的玩样。
她父亲口口声声什么士大夫的人伦道德,不是照样找上了她母亲。可见男人虚假的外表,可经不起推敲。
可那女人的背影不似是年轻的女子,带有些风尘味,像是历经世事谙熟男人之道的女人。她按捺不住窥探的想法,便从另一个长廊穿过,月光映射,多多少少能看清些那女人的长相。
可这猛然一探,那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她接到府里来的何彩屏。
华桑桑失望透顶,换做是任意一个女子她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愤怒。
不为别的,何彩屏明知华定和自己母亲的那一层关系,却敢在自己面前这么不要脸地贴上来,简直是无耻至极。
何彩屏到底是有多低贱,才会把手伸向自己的父亲?
纵使是何彩屏今日勾搭人所穿的粉蓝色绸缎,也是她给的。
她何时亏待过她?她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回报”自己?
难怪那日清晨她会为华柔柔讲话,也难怪,她一心想爬上去,可当个姨娘有那么容易么?
只要她华桑桑在府上一天,那就不可能。
*
何彩屏跌跌撞撞在那怀抱里,也隐约看见了个人影,也是时候该把话讲清楚,今日老爷高兴说给她个名分,她假意推脱,说什么要问问桑桑的想法。
“你做了姨娘,这不是更好照顾她么?”华定看她,一只手已然解开了她的腰带。
她不得不在这个时候说离开,她笑得娇嗔,“老爷,我怕她有意见呢。还是让我早些去说说。”
她有条斯理地系回腰带,又装作不经意地露出腰间的一两分春光来。
华定目光贪恋,还是停止了动作,只是告诉她,“速速把这件事解决好。我不想听到府上的其他闲话。”
“你今夜回这里来。”华老爷留下这么一句。
何彩屏欣喜若狂,自以为勾住男人的魂,怎么说这男人也是府上当家做主,在朝中有些威望的,等会她到那华桑桑那里去,也不见得低人一等。
华桑桑点着烛火,也果然在等她。
她也没有怎么铺垫,反倒是坦坦荡荡道,“桑桑,其实这件事姑姑很早就想和你讲了,可又怕你多想,今夜你也算看见了,那以后咱们在府里也就多照应着。”
华桑桑可没有好脸色,“何姑姑,哦,不,一心攀上高枝的何氏,你这话准备了多久,文绉绉的,哪像你这个人看上去这么粗鄙?”
“我们相互照应?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外面有过几个男人,以为我父亲也和你睡过的那些马夫,打杂,搬货的一样?”
何彩屏最不愿意回忆过去,加之华桑桑如此刻薄酸楚的语调,她更是憎恨无比。
今日的这一份底气促使她没有再隐忍。
“生活所迫,谁会是心甘情愿作践自己?而且你和你母亲这么一群人还不都是靠着我维持生计?”
“你和你娘在户外这么些年,要是没人像我一样替你们寻条出路,你们还不知道成为哪里的饿死鬼呢?”
“还有二小姐,有事说事,你说这话我可就不乐意了,你既然知道我年纪大,也就应该知道,我的辈分比你大了一辈,你这样跟我讲话,还像世家的小姐吗?”
华桑桑不甘示弱,“你也知道,我是小姐,你是下人?”
“何氏!你不要仗着过去,就无法无天!我既然能把你弄进府,也就能把你弄出去。”
“你应该不是不知道,裘姨在宫里,我想要办的事,她不会不帮我。”
又拿别的人来压她,何彩屏基于华家老爷给她的那点信心,立马回嘴道,“不就是个宫女吗?后宫领头的宫女又怎么样?再说你又不是她亲生的女儿,你母亲和她的情分再深,有什么用呢?”
“你如何辱骂我都没事,可你没有资格讲裘姨!她就算一辈子是宫女,也是个比我们高辈千百倍的主!”
深夜的这个时刻,华桑桑的愤怒到达了极点。
裘姨是被皇帝宠幸过的女人。
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何彩屏来评判,她从小和母亲,裘姨一起生活,母亲总是支支吾吾,不善言语,可裘姨不同,诗书礼仪,样样拿得出手。
后来才知道,裘姨的出身与她母亲也大不同,原是个大户人家,不过后来败落了。
裘姨待她,比母亲还要用心。且不说读书写字,样样教导,裘姨刚在那后宫站足脚,就出谋划策办好了她回府的事情。
她今日所得,全是靠裘姨,可裘姨却在皇后压制主导的后宫里,没有名分,连晚宴也出席不了。
“你不配。”
说完这句话,华桑桑也算是和何彩屏彻底撕破了脸。
何彩屏张嘴似是还要说什么,华桑桑直接派人把她拉了出去。
*
此时,成煜终于耐不住女孩的抗拒,松开了双手,离开了向往已久的温柔乡。但柔软的触感激荡着最深的灵魂,他浑沌地觉得,但愿长醉不复醒。
而华柔柔经不住旁人随时可能出没的目光,犹豫再三,还是携着醉酒的成煜一起回了丙辰殿。
不过是几层台阶,他走得漫长得让人怀疑人生。
到最后两层的时候,他始终不肯上去。
她只好先走,无奈地为她引路,那殿中灯火后的两名宫女,看见此景,没有任何想要上来帮忙的意思,找了个远处的角落去守夜。
华柔柔不解,又不能这样丢下独自放荡的他。
“殿下,上来吧。”
她回头,笨拙而又艰难地牵着他的胳膊,企图让他早些进门,不染这秋风的凉意。
他清冷的光华彻底地褪下,与这柔和的月色混为一体。
由于她站在他之上的台阶,所以,现在有一种错觉,她不必再仰视这个人,他们站在平等的位置。他们对于感情,如果祈求何种结果的话,就必须付出相同的精力。
可毕竟脸对着脸,一时间靠近得有些过分,她脸上有些灼热。
他迟迟不肯上那一层台阶。
她耐心地等着他。
可不知是什么时候,她见他的笑意又渐渐扬起。
他贴近了她的脸,双唇毫无预兆落在了她唇边的位置。
那是个不深却难以忘怀的吻。
很快,他离开她的唇角,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般,却又不由自主地勾了勾红唇。
吻坠落的触感,似羽毛拂过脸蛋,轻柔而短暂,只留下微微的痒。
华柔柔无法再维持心绪了,纵使成煜保证不做其他什么,她也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