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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贵妃指着面前的小姑娘向宁德笑道:“这是我小妹妹别楚克。这些日子因为我怀孕的事,额娘便经常带着她来宫中走动,恰好你又去了五台山,直到今日才让你们碰上。”
佟贵妃回首慈眉善目地向别楚克笑道:“你这孩子在我宫里越发没大没小起来,这是德妃娘娘还不赶快拜见。”
宁德知道别楚克在满语里是可爱的意思,眼前的这个小丫头梳着标准的燕尾,发髻上学着满族贵族大小姐装扮一色簪着粉色素缎。
她朝宁德请了一个双安,“德妃娘娘吉祥!”还没等宁德回话,便急急地对佟贵妃说道,“姐姐,菀昱约了我去御花园放风筝,中午我就不回来吃饭了。”爱新觉罗·菀昱是康熙帝抚养在宫中的其皇弟恭亲王常宁之女,她比康熙的固伦荣宪公主大两岁,因此在宫里大家都叫她大公主,今年已经十二岁了,正是和别楚克一样大的年纪。别楚克跟着她额娘进宫来陪佟贵妃的这几日,一直喊着无聊,无意中她碰上了菀昱,从此两人便好得如胶似漆,每日在一起互相取闹。
佟贵妃摆出一副长姐的气势,嗔道:“你这个丫头,额娘把你宠得越发没有规矩了,下次不让额娘再带你入宫来了。”
别楚克听了连忙缠着佟贵妃,好声好气地道:“姐姐,阿玛这几天忙得不回府,额娘又进宫来陪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在家里嘛!”
佟贵妃抿了抿嘴,皱眉道:“怎么阿玛最近很忙吗?”
别楚克点了点头,“是啊,听说是为了漠北喀尔喀蒙古的事,那些蒙古人就是事多!”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还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巴。
佟贵妃一向是恪守妇德,是坚持后宫不得干政的有力维护者,听别楚克谈论起朝政,于是摆了摆手,道:“怕了你了,出去玩吧,只是自己仔细着不要和大公主闹别扭,磕着碰着了也别到我这里来诉苦。”
话虽是这么说,少不得又吩咐了几个老成的嬷嬷,出去小心地跟着,这才放了别楚克出去。
佟贵妃扭头看着别楚克一蹦一跳地出了门才开口叹道:“这个孩子被额娘养得太娇贵了些,看看那些新入宫的秀女,再回头想想我们入宫的那会儿,当时也比她现在大不了几岁,她却像个孩子似的,整日只知道胡闹。”
宁德望着别楚克离去的背影,淡淡微笑道:“去年是还不到选秀的年龄吧?都说小女儿是父母的贴身小棉袄,若是把她也再送进宫里来只怕阿牟(满语伯母)和额其克(满语伯伯)更觉得孤单了。她这样快快乐乐地长大,我瞧着倒是很好。”
佟贵妃慵懒地笑了笑,“额娘也是这个意思,你们倒是想到一块去了,所以我也不拘着她,只要别过火,随她去了。难得来宫里,竟也不怕生,没几日便和大公主凑到一块去了,倒是一对活宝。”
宁德亦点头,她是知道的,菀昱虽然是皇上的记名女儿,封了固伦纯禧公主,但到底还是恭亲王的女儿,众人在宫里待她极为客气。不像另外的几个公主,从小就被精奇嬷嬷管得很严,连笑都不敢笑。菀昱那丫头也活泼,如今碰上宫外佟家的小女儿哪有不喜欢的呢?
只是……漠北喀尔喀部?宁德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佟贵妃一丝不漏地看到了,“想什么呢?想得那样入神?”佟贵妃忍不住唤她。
宁德抬起头,曼声道:“姐姐,我倒是有了一个主意,好叫姐姐不要这样累着。”
佟贵妃听她说得那样笃定,来了兴趣,问道:“不知妹妹有什么高见。”
宁德抿嘴先笑了,“说不得什么高见,不过是个猜想,这还多亏了令妹给我提了个醒。”
“知道你是个伶俐人,别吊我胃口了,快说快说!”
宁德垂下眼眸,低头绞了帕子,“听这风声皇上只怕不日又要北上,上次是带了我去,这一次皇上是定不会再让我跟去了。那要说这后宫里最有资格的就是姐姐了,可是姐姐如今身怀六甲,皇上自然不会让姐姐受路途颠簸之苦,剩下的可就只有那位了。”她随意地伸出两根手指,与佟贵妃对望一眼,两人心中会意。
佟贵妃颔首附和,“妹妹如今也是有身子的人了,皇上自然也舍不得妹妹舟车劳顿。”
宁德心中泛起一阵酸楚,想起郑明之事,心中明白皇上倒不是为了怀有身孕之事,只怕还是对自己被掳一事心有余悸,自己以后能跟着皇上出宫的机会更少了。只是在佟贵妃面前少不得点头称是。
她恬淡地笑了笑,岔开话题,“皇上此去边关,非数月不可还,等皇上回宫的时候姐姐大概已经诞下龙子,即便有人再想兴风作浪也不能了。”
佟贵妃脸上露出喜悦,“如此还是多亏了妹妹。”
宁德欠了欠身,“不过是一个调虎离山之计,姐姐客气了。”
佟贵妃轻笑,眸子里却是寒意微露,“她哪里是虎,妹妹如此说来也太抬举她了。”
宁德被佟贵妃眼底露出的寒意所惊,只是不知这温贵妃如何与她结下了这么深的仇怨,向来以宽厚待人的佟贵妃谈及她时竟会言语刻薄,还是她第一次怀孕,自然紧张?她是经过宫里事故的老人了,见过没过孩子的例子也多,因此护犊之心越强,竟要风声鹤唳般心疑,如此想来自己都心寒,于是宁德稍又坐了坐,就起身告辞出来。
只是临走之时,佟贵妃又提起了要让宁德帮她协助管理后宫的事,语气十分恳切,若是宁德再推辞反倒显得自己小性。她是一个怀胎八月的贵主子,又和自己平日里以姐妹相称,如今这点儿小忙都不肯帮,叫她以后如何面对佟贵妃。
对于这个众人眼中争破头颅的香饽饽,在宁德眼里却不啻于一个烫手的山芋。她深知佟贵妃的为人,自己若是答应了,却只是辛苦为他人做嫁衣,做得好那是应该的,仍旧是佟贵妃在理事,若是出现了纰漏,恐怕自己也要担起这个责任。而且如今自己也有身孕,正该安心养胎,能少一点儿纷争,便少一点儿麻烦,何苦还要跳进那个大染缸呢。
她心底只是无奈,却猛然想起佟贵妃刚才讲过的一番话,若是权力在手说不定能查出什么东西也未尝可知。从五台山回来,让她明白了一件事,自己切不可再如此消沉下去,长安的事无论如何总归是要有个了断的。
抬眼看见佟贵妃殷切的目光,宁德终于下了决心,缓慢地点了点头。
那边佟贵妃露出和煦的微笑,仿佛一切皆如她所料。
宁德自承乾宫里出来,心底突生一股烦躁,也不愿坐步辇,只让琉璃并几个宫女跟着,索性踱步慢慢走回去。
刚过了苍震门就听到一阵喧闹,宁德看到几个大太监围着一个小太监厉声责骂,小太监被吓得面色发白,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因为苍震门邻近缎库、茶库、祭神库与南果房,一向是宫里太监、杂役、匠役、勤杂人员出入内廷的唯一门户,所以常有夹带私物的。宁德遥遥地望见争执也不觉得奇怪,怕又是一起无主的官司,无论是这小太监替人背了黑锅也好,还是自己胆大包天,偷了宫里的物品出去变卖也罢,被人发现了免不了都要拉到北五所里去杖毙的。这宫里头不止上面的几个主子互有罅隙,下面的奴才争宠斗利的,只怕来得更凶。
这等闲事,她素来是不过问的,只是今日见到了,又听那小太监“冤枉”之声喊得凄厉,簌簌抖着如筛糠一般,不觉起了怜悯之心。因为不便不明真相就贸然出面,她看了身边的琉璃一眼,琉璃即刻会意,自是走过去打探。
小宝子是御药房专职太监。每次太医给皇帝等各宫看病谓之“请脉”,都需由御药房专职太监带同诊视,然后一起到药房配药,将药帖连名封记备查,并需写出各味药的性能以及配伍原理,签名后上报皇帝。煎调皇帝服用的御药,太医院官员和太监共同监视,防止任何一方出差错乃至做手脚。与外面不同的是,每次都是将两服药合在一起煎熬,煎好后,分盛在两个容器里,也就是每碗仍是一服药的药汁。其中一碗准备送给皇帝,而将另一碗先由御医,再由院判、太监先后喝下。这三人喝下都没事,皇帝才喝。
小宝子连日跟着院判张太医在佟妃娘娘凤仪前行走,他年少轻狂如今又入了佟妃娘娘的眼。自从得势之后竟学着那些有身份的公公骄躁了起来,大家明着不说,但是背地里早就冷眼等着他何时会犯事。如今出了这枝节,身边竟连说话求情的也没有一个。他倒是真的冤枉了,也不知是谁终于看不惯他了抑或是想要踩着他好往上爬,因此今日轮值出宫采办,刚过了苍震门就被人拦下,搜出菠菜绿碧玉扳指。一看就知道是内造的贡品,这宫里莫说他们宫女、太监得不到,就是低级的小主也只有干瞧眼的份儿。
执事房的荣公公接到报告就带着人匆匆赶来了,那边按着小宝子正要往北五所拉去,便听见有人咳嗽了一声,他回头望去,不是德妃娘娘的仪驾是谁?
他领着众人忙不迭地跪下,恭敬地叩首道:“德妃娘娘吉祥。”
宁德含笑道:“吉祥,都起来吧。”言罢,看似无意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宝子。
德妃在宫中素有威信,别看她一直待人和蔼可亲,从来也是不作践下人的,但是在宫里有些时日的宫人都知道德妃娘娘的手段,更何况荣公公刚得了承乾宫的线报,说是这几月德妃娘娘都会帮着佟贵妃协理后宫,日后免不得自己要小心打点讨好的,如今见着忙满脸堆笑,迎上去,“那个糟粕东西,别污了德妃娘娘的眼。这样的不开眼,竟偷了一个扳指还指望着藏在靴筒里妄图带出宫去,是不是奴才们办事太不利索了,吵到德主子您了?”
宁德微微皱了皱眉,随后却笑了笑,语气平静,“怕是公公搞错了,这个玉扳指是我赏他的。”
荣公公一时愕然,没有反应过来宁德的意思,一时怔怔道:“可是……奴才查过了,这玉扳指的赏赐并不见记档啊。”
宁德冷冷地看了一眼琉璃,琉璃立刻跪下,苦着脸道:“是奴婢的错,德主子赏他的时候,奴婢忘记告诉内务府记档了,还请德主子责罚。”
宁德抬头看了看天边飘过的几抹流云,“你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正该得个教训了。若不是碰巧遇见,一条人命就因你而折了,回去后你自己去敬事房里领罚吧。”
“嗻,奴婢谢主子赏。”琉璃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转眼恨恨地瞧了荣公公一眼。
翡翠走后,琉璃便是永和宫的管事姑姑了,要是德妃帮着佟贵妃管了六宫,那琉璃的地位只怕便不是自己可以得罪得起的。而且他素知德妃娘娘从入宫伊始就是琉璃和翡翠照顾着的,几乎可以算是德妃娘娘的心腹了。而德妃娘娘断不会为了小小的一件事真和琉璃计较什么的,到了此时他若还反应不过来,那他也枉做了这么多年的执事公公。
于是荣公公连忙跪下,连声哀求,“德主子,误会误会,竟是奴才一时失了狗眼,办砸了差事,没有查仔细,德妃娘娘不责怪奴才已是大大的恩典,奴才怎么能让琉璃姑姑担这个责任呢?”他说着自打了几下耳光,见宁德还是神色漠然的样子,突然领悟,立刻呵责左右道,“你们还愣着干吗,还不为宝公公松绑?”
宁德神色释然,浅笑道:“罢了,公公有心了。”她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