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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暮颜本想一起去看看,却被林小北阻了,只嚷嚷着让他们慢点吃,剩个一条给他,便跟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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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鱼,林小北最终没有吃到。
他在深夜敲响了医馆的大门,只说是母亲高热不退,请暮颜去看看。开门的是钱老,当下披了衣衫就要出去,被听到响动出来的暮颜阻了,这几日钱老忙得白头发愈发得多,眼底青黑从未淡去,听说一夜都要起来好几回,查看伤者的情况。
暮颜将钱老劝去休息,自己叫了陈小石同去,连南瑾都不曾带。林小北的家在海边一路沿着往南走,估计也就半盏茶的功夫,一路上暮颜将大体情况了解了一番。
原来,下午邻居过来叫林小北回去的时候,便是发现林母头晕晕倒在了自家门口,挑拣好的菜叶子撒了一地,过去一看才发现发热发地厉害,于是将人抬进了屋,找来了林小北,只是之后林母的病情却是急剧恶化,不仅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还开始各种说胡话,梦呓不断仿佛不停做着噩梦一样,面色坨红,冷帕子换了一块又一块,一点用处都没有。
到了林父回来,熬了粥给她,却怎么也喂不进去,喂多少吐多少,林小北当时就急着要来找人,却被林父阻了,只说发个热就麻烦人家过意不去的,一直到了这会儿,林父也开始头晕发热了,林小北觉得事情有异,不顾劝阻找来了暮颜。
闻言,暮颜加快了步子,这是她第一次来林小北家,比之临泽镇一些家庭要破旧的多,也不知道是原先便这样,还是被这场雨给冲坏的,左右她也没心思去观察,快步朝着林小北指的方向去,推门就跨入。
床边,林母躺着,从她的角度只看得到红地诡异的脸,坐在床边的林父听到响动转身,满脸的担忧还未收起,见是他们,立刻局促地站了起来,搓着手,面有赧意,似乎想请他们坐下,环顾一圈,屋子里只有唯一一张椅子,却又不知道请谁坐了。
林小北却没有这些顾虑,他见自己父亲杵着不动,反而挡着暮颜上前查看,拉着林父就往边上走,一边催促着,“暮颜,快,给我娘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你先别急……小石,你给林大伯也把把脉。”暮颜一边嘱咐陈小石,一边在床边坐下,躺在床上的妇人,脸色坨红,嘴里不断梦呓着,却听不清晰,想起前几日,林母热情却又有些尴尬地递米糕给他们的模样,不由得唏嘘……才不过多久,竟整整瘦了一大圈。
暮颜为林母把了脉,手底下的脉象的确是高热不退,只是又似乎有点不对劲……她蹙眉想着,不做声,突然眼尖地发现,从衣领看过去,边缘有些不正常的红点,小心掀开一看,果然,几十个红点无规则地排布在脖子上,看着有些渗人,看那趋势,估计身体其他部位也有……
当下抬起了她的手,撩开衣袖一看,果然!当下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严肃地转身问林父,林父却摇头说不曾注意到。
林父其实是吓呆了,谁都知道,正常的发热,哪会全身都会有小红疙瘩,当下几乎就没了思考的能力,倒是林小北,抓住了重点,说是晚膳时候给母亲喂粥的时还没有。
也就是……不过半夜时间,出来这么多……
气氛有些凝重,却不曾想,南瑾匆匆而来,说医馆来了很多人,都说是家里有人发烧昏迷。
第一百零八章
一夜之间,临泽镇数十人病倒了。
病人的家人们都反应,其实从两日前,病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头晕、发热迹象,只是并不严重,是以并没有当回事,只是今日就开始昏迷、说胡话,还有身上冒出红疙瘩,最后脸上也开始有……
钱老当机立断,将所有发热的人员集中在了一起,临时搭建了帐篷,已经昏迷的、发热严重的、开始头晕的,分布在不同的区域里。
那个夜晚,临泽镇都沉浸在一种格外沉闷而压抑的气氛里,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大夫给他们一个最终的答案。谁都知道,这绝对不会是普通的发热。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林母和几个病情严重的病人已经开始呕吐,吐出来的都是青黑色的污秽,味道刺鼻难闻,像极了在臭水沟里腐烂很久的死鱼虾的气味……
林小北坐在帐篷外的地上,整个人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帐篷里的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只觉得熏得眼睛都酸酸涩涩的。
他方才看娘实在痛苦,想要叫暮颜过去看看,只是到了帐篷外就怎么也进不去了,因为里面说了一个于他而言,格外可怕的词——瘟疫。
其实,大人们之间早就隐隐有此猜测,只是谁都不忍来下这个定论罢了。
之后,官兵们来看了看,捂着鼻子皱着眉,帐篷都没进,就去问了下钱老,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去禀报了上头,很快,临泽镇出现瘟疫的奏报,快马加鞭被送上了帝都。可是再快,也要四天才能到帝都,皇帝派人过来,还要四天,若是效率再拖一点,怕是要十天……
那时候……
可他们只能尽量医治,将从天灾开始就死去的百姓全部火化、将感染人员使用过的器具全部丢弃掩埋,以此避免瘟疫源头,除此之外,似乎什么都做不了。整个小镇都笼罩在一片压抑的阴云里,和天灾之后的重建不同,这种不知道哪里出来的瘟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到自己身上的惴惴不安,几乎充斥在每个角落。
第二日一早,林小北就失去了自己母亲,还有几个渔民也相继离开,林父悲伤之下,病情急转恶化,眼看着时间也不多了。
第三日,林父走了。
这个张扬热情的少年,沉默地在两天之内看着自己的父母相继化为漫天大火,他愈发沉默,渐渐地消失在了人群里,暮颜偶尔能看到他,彻夜彻夜地坐在海边,或者靠着他爹娘无棺无椁的墓碑发呆,或者睡觉。那个畅想未来,连暴风雨的天气都要搏击大海的少年,突然缩到了自己的小小一方世界里,仿佛失语。
暮颜想要安慰他,却又无从安慰,言语的苍白在这个时候起不到任何作用,她只能竭尽所能去寻找治疗的方式,至少找到遏制疫情蔓延的方法,以期待少出现一个这样的林小北。
第四日,情况没有得到丝毫控制。暮颜隐隐开始觉得,也许情况并非他们最初以为的那样……
第五日,第六日……
一批一批的人隔离进来,又抬了出去,然后下一批……
阴云笼罩的临泽镇,仿佛一个抽了真空的巨大容器,所有人都以一种行将就木的表情游荡,连说话声都没有。
官员们已经不过来了,镇长听说前两日就连夜逃走了。
第六日夜晚。天气难得的好。
月色姣姣如纱如雾,海风徐徐吹来,带着腥味。他们这里距离海岸线很远,浪涛声都显得若影若现。一览无余的沙滩之上,有小小一团,那是属于林小北的身影。
暮颜看着那一团,心中隐隐地痛,便愈发觉得这事并不简单,她似乎自言自语,又像是问身后的南瑾,“既然尸体都火化了,该消毒的都消毒了,该掩埋的都掩埋了,为什么还会有新的源源不断的病人呢……就像是……有人在将疫病病源不停地送进来……”
她皱着眉,猜想着真的是有心人如此为之的可能性。
身后南瑾低低说了两个字,“人为。”
月色下,少女目光沉沉,眸中一闪而逝的蓝光,微微地寒凉,像冰霜聚集。她转身,凑近南瑾,这般那般吩咐了几句,便带着南瑾离开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朝廷派最专业的御医过来,连钱老都有些束手无策,终日里愁眉不展。
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便也没有人去在意别人在想什么,特别是一个平日里就不刷存在感、说话很腼腆容易脸红的少年在想什么了。
没有人知道,陈小石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总之,暮颜带着南瑾回到疫病隔离区的时候,正巧看到一跛一拐深一脚浅一脚往自己帐篷走去的陈小石。
她以为只是走路不小心摔了,便寻思着帮他包扎总比他一个人要方便些,可是,一进去,看到微弱火光中,少年脚踝上翻着青黑的肌肤以及他苍白的脸色,突然寒了声问道,“你在哪里受的伤?”
少年不说话,低垂了头……却无形中直接证实了她的猜测。
暮颜一怔,只觉得刹那间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下意识后退一步,直直撞上了身后的南瑾才回过神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小石,期待他腼腆一笑,告诉她这一切不是真的。
然而,陈小石只是低着头,低声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他们不像普通的瘟疫,所以去看了还没来得及焚烧的尸体,然后去了禁地看那些掩埋的器具……一不小心被那些碎片扎了……”
“你不要命了?!”暮颜又惊又怒,谁能想到这个少年这次如此果敢,果敢到如此莽撞,“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死人的!”
“我知道……我也知道我时日无多。做大夫的都知道,伤口的病情恶化会比普通的更快……”少年嘴角带着往日相同的弧度,没有绝望、没有害怕,那个害怕大海害怕南瑾的陈小石,突然之间似乎带着无所畏惧的淡定,竟连生死都不再害怕,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那里青黑色的肿块形状狰狞恐怖,他的头已经开始微微发晕,他的时间不多了……可是,他不曾后悔,“小……小颜……我也可以叫你小颜么?”
第一百零九章
陈小石问的有些忐忑,他知道这个少女是高高在上的身份,他羡慕闫梦忱可以跟她打成一片,可是他素来都胆小,和普通人尚且不会交流,何况是将军府家的小姐。
陈小石抬头看来的眼神,闪烁却期待,暮颜愣了愣,突然意识到,他们这些人,一直以来都忽视了这个少年在想什么,反而是陈小石处处都在考虑他们有什么需求然后极尽配合。这次也是,他想要分担,想要救人,有所发现却担心没有证据,于是孤身一人偷偷去找证据……
暮颜在陈小石身边蹲下,抬头看着他,微笑,“当然可以,我不是一直叫你小石的么?”话还未完,眼睛已经模糊,泪光闪烁间,少年笑意如同漫山遍野的小雏菊的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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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陈小石就已经起不来了,通过血液进入的毒素令他的病情急剧恶化。
而他清醒时候的言语再次证实了暮颜的猜测,这就是一次人为的蓄意的下毒,她连夜带着南瑾去查了还未来得及火化的尸体,果然,那些尸体之上,出现了毒尸斑。
只要是毒,总能找到解药,而那只黑暗中的鬼魅之手,她也一定会就出来!
她整夜整日守着陈小石,一边控制他体内毒素的扩散,一边想要查出到底是什么毒,另一边又在期待南瑾尽快抓到下毒之人,而钱老和杨家兴去小镇各个水井盘查是否有下毒迹象,如此大规模的下毒,水井是最好的方式。
期间,林小北过来了。这个仿佛脱胎换骨了一样的少年,在痛失了双亲之手,乍然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兄弟”,这些日子压抑的情绪突然爆发,哭地稀里哗啦的,抱着暮颜一遍遍地问,你也会死么?
你也会死么?
宛若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那种哽咽到破碎的声音,明明只有五个字,却抽噎了好多次才问完,令端了药准备进来的闫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