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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渚天然屏障断魂大山脉,众所周知,是整个大陆的极北之地,横亘了整片大陆。
山如其名,艰险异常。海拔极高,高耸入云,这么多年来,并不是没有好奇心重或者想要攀登高峰的人进去过,可是,谁都没有出来过。
因此,谁都不知道,云层之上终年不化的积雪后面是什么,久而久之,便也都认定这就是大陆最极北的界限。距离熠桐最近的这一带除了皇家御用狩猎场外,也是鲜有人迹。
即使是这皇家狩猎场,也只是设在这山脚外围,又看护的侍卫每年圈养一批猎物,等着皇帝陛下携群臣进来狩猎娱乐,因此,危险的猎物是半只都不敢放进来的。
而她要去的地方,是深山。那里人迹更是稀少,连人走过的痕迹都没有,草药大多长得很好,当年在山里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很多珍稀草药。她开给谢锦辰的药方里,漏了一味药,就在这深山之中,名为“夏斯卡格草”。
剧毒。
第三十四章
夏斯卡格草,剧毒,致幻。多位于悬崖峭壁之间,很小的一朵七瓣紫色小花。
却是石楠草的解药。
石楠草,和人参很是相像,却极其难寻,十年一发芽、三十年一开花、六十年才成株。只需少许就能让人下肢瘫痪无力,长期服用甚至能让人肌肉萎缩,再也站不起来。
谢锦辰的药方里,有一味人参。估计连开药方的太医们都不知道,石楠草虽然极像人参,可是煎过之后的渣,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烟熏味。
也难得,那位能想到这法子,恐怕宫里的石楠草,都用在了谢锦辰身上。
她背着药篓步履轻快甚至有些熟门熟路地穿梭在树林间,一点千金小姐该有的柔弱都没有,沿途还不忘将市面上买不大到的药材顺手牵羊。
倒是沉施,没一会儿就已经气喘吁吁了,暮颜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山中树木茂盛,遮遮挡挡的,天色比外头暗了许多。昏黄的日色透过山林间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偶有飞鸟扑腾着翅膀桀桀叫着飞过,掉下一片灰白色羽毛。
气氛安静,又诡异。
沉施缩了缩脖子,闷着头走着。
作为一个每个月拿着一两月钱的丫头,她所能想到的最大的艰辛不过是活没有干好被主子责罚,或者饿个几顿没有饭吃,若干的好了,也有可能给与些许赏赐,或者涨一涨月钱。
再之上的困难,她没有想过,也想不到。
譬如面对这无边无际看不到的山路,就像去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没有人群,只有未知。这个世界里的自己,渺小,无力,听天由命。
可是走在前面的小姐,明明跟她一样瘦瘦小小的,却仿佛进了自家后花园一样,时不时蹲下去挖一株她不认识的草……
自己出来是想保护好小姐的,怎么能拖了后腿呢?她咬着唇,努力平复气息,小心翼翼跟上。
暮颜自然不知道小丫头心思如此复杂,她搜寻着附近的草药,夏斯卡格草在悬崖之上,如今天色已晚只能明日一早去采摘。看了看身后很是疲惫又胆怯的小丫头,便也不走了,夜里的山里太过于危险,她自己倒是无所谓,随便哪个树枝丫都可以将就一晚,但是小丫头不行啊,恐怕她连爬树都不会。
到了这山里,小丫头才更像是一个小姐。
暮颜暗自摇头苦笑,从药篓里翻出带来的干粮分给沉施,找了棵比较干净的大树下坐着歇息,“天色晚了,你先在这休息,我去找点干树枝生点儿火。”
“小姐?”她害怕!呜……
小丫头的脸都皱成一团了……
“嘘!”她回头刚想说什么,顿时噤了声。紧张地左右看去。
从下坡不起眼的角落,拐出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衣衫破旧却极为干净,破棉袄,厚布鞋,拄着拐杖,佝偻着背却精神矍铄,背上也背着药篓,抬头看到暮颜二人,很是慈祥地一笑,问:“小姑娘,你们是来采药的吧?”
深夜,无人的深山,不明老者,神魔鬼怪。沉施打了个哆嗦,茶馆里说的都是这样的故事。虽然现在不是深夜,可也快到晚上了,一样令人害怕。
于是她往后缩了缩,不做声。
“是的。”暮颜点了点头,她们都背着药篓,要说不是也太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她也没有沉施那般胆小,那些个画本子终究是人们闲极无聊杜撰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但是这个老头也的确是不简单,脸不红气不喘的,她心思回转之间,却并未表露半分。
老者似乎并没有觉察出两个姑娘的警惕,走近了放下竹篓,笑着说道,“小姑娘,这断魂山脉到了晚上可是很危险的。我看你们并非修行者,去我家住一宿吧。我家就在不远处,过去半个时辰都用不到的。”
莫名想到《西游记》经典桥段,美女妖精化身老妇老农,诱骗唐僧不得不说的故事一二三……只是这边自己还在抽嘴角感慨老套路,那边沉施已经欢天喜地地跳起来拍了拍屁股叫着“好啊好啊谢谢老人家”,然后屁颠屁颠地往前走了……
……刚刚是谁害怕的往后缩?这会儿靠近了发现这是个实实在在有温度的人,立马屁颠儿屁颠儿地走了?别以为她刚刚没看到这小妮子偷偷捏了捏人家的手臂。
还有,刚刚是谁半死不活两腿打颤需要自己拉着走的疲累模样……
暮颜抚了抚额,也许在那个小丫头眼里,自己很靠不住,又或者,她从来不知道,和野兽相比,哪怕是和那些莫须有的神魔鬼怪相比,人才是更危险的东西。特别是在这种山林夜间出现的,走了这一路连带气都不喘一下的老人家……
只是如今,小丫头明显入了人家的阵营,而老者一脸慈和地笑着看她,自己再不走,难道能扔她一个人么?这老者也是个人精,刚刚明显是看出了沉施的弱点,故意凑到她跟前给她解惑的……
算了,就去闯一闯吧,若真出了事,横竖自己尽量护着,也算给她上一课。她无奈的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草屑,对着含笑的老头行了个礼,道:“那就麻烦老人家了。我家婢女年纪小,不懂规矩,让老人家见笑了。”
“无妨,老夫多年寡居,实在冷清。今夜有你们说说话,也是好的。”
似乎知道暮颜的警惕,一路上,老人家什么都不问,反而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这断魂山脉的草药分布,言谈举止之间自有章法,不会过于热情,却也恰到好处。
渐渐地,暮颜也没最初那么防备了,主动问道,“老人家在这山里住了许多年了?”
“是啊……许多年了吧……”老人家叹了口气,感慨道,“时间太快,年纪又大了,很多事情啊都不记得了,都快忘记自己住了多少年了……”
根据老者所说,他年轻时候是个书院的老师当年就常常进山来采药,后来年纪大了也就没什么雄心壮志了,反而觉得,这山里甚好,空气清新,人烟稀少,还有那么多的稀有草药,便也就住下了。
最开始几年,偶尔还会回书院一段时间,后来渐渐地也不回了,反而是他的学生们,经常进山来看他。
第三十五章
夕阳落得很快,暮色沉沉,只剩下了一片斑驳的凉白穿过林间层层叠叠的树叶洒落下来,黑白相间的光影映着一步之外的老人的背影有些虚化。
他们走在这光影里,不知何时噤了声,唯有脚底踩过树叶草木的微弱声响。
老者歪头看了看暮颜,这孩子一路走来,很少接话,更多的时候只是含笑听着,自有一种特别潇洒、随遇而安的气度,不由得出声问道,“姑娘看着年龄小,胆魄却不小。可是医者?”
“并非。只是刚开始学医罢了。”
老者闻言,暗地里点了点头,“如此,便敢带着小婢女独自来了这断魂山脉,真是后生可畏。”
暮颜淡笑,并未接话。她哪里是敢带着小丫头来啊,是这小丫头不放心自己非要来保护她呢……
老者的屋子如他所说,并不远,走了没半个时辰就到了。微弱的烛火穿透窗户,晕黄了一片小小的天地,在这夜色迷蒙中,竟很是温暖。一路走过去,看到小小茅草屋甚是简洁,倒是院子很大,堆满了各种药匾,药香弥漫了一整个院子。
草屋简单,却也有客房,想来是老先生的学生来的时候住的。打扫的很是干净整洁。沉施去了小厨房做晚饭,她便去院子里随处转转,没一会儿,老先生拿了一本手札走了出来,“小丫头,这个给你。”
手札很旧,纸张都泛黄了,边缘也磨地起了毛边,老者递过来的时候,指尖细细摩挲了下,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应是摩挲了太多次,以至于看着如此破旧。
一看就是心爱之物。
暮颜第一反应便是推拒,“老先生……这不适合……”
“无碍,也就是平日里的一些小心得,和你这丫头有缘,给你罢。”他抬眸微笑看来,眼神温软,笑意深深,没有一丁点的不舍得,反而有一种多年等待终于喜获麟儿的老慈父般的神采飞扬。
连佝偻的背,都因着这喜悦,仿佛挺直了不少。
“如此,那晚辈暮颜却之不恭了。”暮颜微笑着双手接过,随手翻了翻,然后脸上的表情就不一样了。
这哪里是平日的一些小心得,若说是毕生所知都分毫没有夸大,各种药材、适用病症、样子习性、笔记、备注、详解,看得出每一种药材的记录都更改了编辑了好多次。神农尝百草,亦不过如此。
这本册子,该是什么样的分量,她应该重新估量,若是在现代医学界,是多少大佬梦寐以求而不得的机密,如今,因着一个“缘分”,就这样随随便便丢给了自己。
何其珍贵的心意。
而这本随笔的主人,该是什么样的?
严谨认真、一丝不苟、学识渊博、医学泰斗。甚至可以说,足够站立在整个大陆的金字塔顶端。
她的眼神,慢慢变了。亮、又沉。
亮若星辰璀璨,却又沉甸之中不可自拔。
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她合上手札,叹了口气道,“老先生,这份礼太重……”
老先生摇了摇头,淡笑说道,“老夫活了快一辈子了,教了一辈子书,育了一辈子人,临到头遇到个有缘的小家伙也是运气。这本册子不过是个死物,总不能带进棺材去吧。”
“给了你,它还能活更久。”
银色月光层层洒下,凉风中树影婆娑沙沙地响,不远的小厨房里有饭香袅袅,对面的屋子里橙暖的光因着窗外的风虚虚晃着,美好的有些不真实。
这个老人,不过萍水相逢,一句“有缘”,便赠与毕生所知。
他说,运气。
于她而言,何止是运气。
一时间,手中破旧泛黄的古旧手札有些微微的烫手,从指间一路烫到了心脏。
指间微微摩挲过起了褶皱的牛皮纸,抬眸认真说道,“如此大恩,无法言谢。”
谢之一字,太过于浅,浮于表层,疏忽飘散于风沙。
老者微微笑起来,也不打扰她,做着轻捋胡须的动作,做到一半,想起来胡子被某个调皮捣蛋的徒儿给全剃了,笑容一僵。觉得还是今日这小丫头甚是懂礼节,摆了摆手,示意她自便之后,便朝里走去。
暮颜也不逛园子了,找了块月色亮堂的石头就坐着看,越看越觉得这一趟捡了宝,一时间就入了迷。沉施端了晚饭出来,叫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