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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陆参判这人可没有什么将门公子的架子,对着皇子公主他谈笑自若,对着寻常人看不起的三教九流他也一样讲义气肯结交。
豆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闭眼又睁开,这才确定眼前人真是陆轶。
一见着熟人,豆羹的眼泪都要出来了,陆轶手在桌上轻叩了两下:“有什么好哭的?不过叫你来问几句话,说清楚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我,我真还能回去?”
豆羹一边擦泪一边抽噎。
不是他胆小如鼠,实在是刑室这里凶名在外!只要进了刑室的门,不管你有无罪状,最轻也得脱一层皮。
豆羹早就听说过,曾经内宫监的两个大头目都被刑室的人带来“问话”,可这一问,就再也没人见过这两个人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再没人提起这两个人的名字,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一样。
连有品阶的,位高权重的大太监都落得这般下场,那些不入流的小人物,进了刑室还想出去?
除非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豆羹没指望公主能把自己从这儿捞出去。
公主是很好,温厚怜下,对安和宫的人算是护短。
可眼下这事,不是一般的小事。公主的面子在刑室这里也不好使。更何况,就算公主愿意捞他一把,李尚宫她们也一定会尽力阻拦,绝不会让公主淌这浑水。
豆羹万万没想到在这儿见到陆轶。
按说刑室这里除了司刑太监,还有禁卫,一般是没有外官会进来的。
仿佛看出豆羹的疑惑,陆轶说:“我是临时被抽了来帮一帮忙,刚才听人说你也被带来了,所以过来看看。”
豆羹战战兢兢的在另一张凳子上坐下。说是坐,其实他只挨着一点儿凳子的边儿,根本不敢坐实了。
“陆,陆大人要问我什么?”
虽然面对的是熟人,可豆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他在宫里一路摸爬滚打,见过太多杀熟的事了,嘴上叫着哥哥兄弟,脚底下就使绊子。一面保证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转脸就陷害动刀子。
熟人有时候可比陌生人还可怕,要是因为是熟人就放下了防备之心,那说不定死得更快。
陆轶伸手,将一个纸包放在桌上:“这个东西你认得吗?”
豆羹低头看了一眼,嘴唇有点哆嗦:“不,不知道……”
“先别急着说话,再细看看。”
豆羹本来打定主意,不管谁来问,问什么,话一定要少说,多说多错,谁知道哪句话就踩了人家的坑。
可这纸包,他还真撇不清。
豆羹试探着伸出手,把纸包挑开一点看了看:“这个……这个是旁人托我给带的。”
“谁托了你?带的什么东西?”
豆羹茫然的抬头看了一眼陆轶。
难道这东西带出祸来了?
从前他为了讨得大宫女们的好,也常帮她们跑腿,捎带些东西也是常事。
捎带东西确实是宫规所不许的,可大家都这么干,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现在豆羹后悔了。
没出事的自然不算事,要是出了事,这捎带东西可就说不清楚了!
能给甲捎,那当然也能给更多的人捎。捎带了丝线、家书,那当然别的东西也能捎带!
豆羹都快要绝望了。
他现在一千次一万次的后悔,后悔自己行事不谨慎。明明李尚宫和桂圆都告诫过他,甚至就连和他交情算是不错的毛德也曾经跟他说过一席推心置腹的话。
毛德比他大个几岁,比他可精明多了。豆羹努力的想多结交些人脉,多几条路子,毛德就说过:“不必花这个功夫,见面说话客气些,不得罪就行了。这些人没事儿的时候只想沾你的光,有事儿的时候你却绝对沾不到他们的便宜。”
这话说的一点不错,可豆羹当时不以为然,现在才后悔却来不及。
“我是帮宜兰殿的宫女碗儿捎的丝线,虽然她是宜兰殿的人,却只是干粗活儿的,好差事轮不上她,主子放赏也落不到她自己手里。大概就是去年这时候我认得她,帮过她一两个小忙。真的只是小忙……”
第二百八十八章 脱身
陆轶关上屋门,外头一个穿灰蓝禁卫服,佩五品官阶腰牌的禁卫赶紧迎上来。
“大人,他说了吗?”
“他一共送了四回,没帮那个宫女往外捎带过东西。”
“那就肯定还有个人帮她往外捎带吧?”
陆轶点了下头。
“那这个太监怎么处置?”
陆轶转头看了一眼,随口说:“放他回去吧。”
“是。”
豆羹腿已经软的走不了路了,两个人一左一右挟着他从屋里出来,穿过狭长的巷子,他迈不过门坎,抓着他的手臂格外有力,直接把他拖过了门坎放在了门外头。
其中一个还问他:“要不要叫人送你回去?”
豆羹连忙摆手:“不不,不用送,不用送。”
他哪里敢让这些人送,谁知道会把他送哪儿去。
面前的门重重的关了起来,豆羹扶着墙好半天才站起来。
裤子一片冰凉,连靴子都湿了。
刚才在里头没尿,可是门一关,他这边就象开了闸了,再也憋不住了。
豆羹摸着墙往回走,一路上遇见两回巡夜的禁卫,一拨过来查问过,另一拨是他认识的——就是以前在麓景轩前守门的孙侍卫,也问了一句,要不要送他回去。
豆羹现在谁也不敢信,一个人不知道跌了多少跤,往常那么熟悉的宫道现在却分不出东西南北。
等他终于摸到安和宫门前的时候,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叫开了门,两个小太监把他扶进屋去,给他打了盆热水。
手脚都冻得木麻了,这会儿暖过来才觉得疼。
那两个小太监把李尚宫请了来,豆羹听见门响吓得往后一缩,看见推开门的是李尚宫,这才缓过一口气来。
李尚宫从身后茯苓手上接过食盒,转身关上了门。
豆羹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赶紧说:“姑姑,李姑姑,我这屋里腌臜……”
李尚宫把食盒放下。
太监们住的屋子当然好不到哪儿去,豆羹现在也算是混出头来了,有自己一间屋子,平时他也就回来睡个觉,屋里东西凌乱,气味儿更不好闻。
“我让人做了点热汤,你喝一碗暖暖身子吧。”
豆羹端起碗,汤确实是热的,豆羹象是不觉得烫,端起来就往喉咙里灌。
“慢些。”李尚宫在桌子旁边坐下来,看着豆羹象是饿了三年一样把整碗热汤喝了个干干净净,等他放下了碗,好象比刚才多了些活气。
刚才李尚宫进来的时候,豆羹的脸色格外难看,眼神儿也说不出的怪异。
李尚宫见过吓掉魂的人——她以前曾经见过有人活活吓疯了,豆羹看起来已经和那个人很象了。
豆羹抹了抹嘴,小声说:“多谢李姑姑。”
李尚宫没说话。
豆羹两手按在肚子上,象是怕刚吃下去的东西会消失一样。
他知道李尚宫是为什么来的,定了定神,把自己被提到刑室,问了什么话说出来。“你给那个宫女送了绣线?没送过别的?”
豆羹摇头:“姑姑,我真后悔……我以为送绣线没什么……”
“送绣线是没什么。”
李尚宫也是打年轻时候过来的,太监尽管切了一刀,身体残缺,可不代表他们就不想女人了。
相反,他们也想,可能比一般男人还要想得厉害,他们愿意跟宫女们套近乎,献点小殷勤,哪怕不是真正的男人,还想跟宫女结对食。
当然,宫规是绝对不许的。可宫规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活着,就有七情六欲,就有人情往来。
豆羹犯的这不是大错。
可是谁让他偏偏赶在了这个时候。
“姑姑,”豆羹恨不得指天誓日,把心掏出来表白给李尚宫看,以证明自己说的都是实话:“我真的再没干过别的,只给她捎过那么两回线,话都没有多说几句。”
豆羹不知道送线还能送出祸事来,真是后悔也后悔不来。
“送线不是大事。”李尚宫语气平稳:“不过宜兰殿的宫女,就算是小宫女,也不会就缺那几根线使。她说想做点针线活儿换钱,那她绣的东西呢,没托你替她换钱?”
豆羹没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异常。
“我毕竟年轻,没门路。宫女们其实常年都有托人往外送东西,送月银,那些经手的人都是有抽头的。捎银子的要给,送东西换钱的也要给……”
宫女太监们不但会把月银攒了送出去,有的宫女也会卖些绣活儿,外面专门有店子做个营生,说是宫里出来的东西,有人还专就爱买这些。倒不是这些活计一定特别好,而是沾了个宫里出来的名头,似乎就和外面的人做的不一样。
不止这些,还有些别的,不好说出口的东西。
比如,主子给的赏赐,留着没什么用,托人偷偷变卖。更有那种说不清来路的东西……
这些豆羹没干过,可他都知道。
和那些人比,自己送点线算什么?
他也并不指望和那个小宫女怎么样,只是总想着,多条人脉不是坏处,没准儿什么时候就能跟她打听打听消息。
“那个小碗什么来路,你知道吗?”
豆羹摇头:“她说家里没什么亲人了,老家在哪儿也记不清了,拨到宜兰殿时日不算长,没靠山,旁人不干的活儿都让她干……”
旁的,他实在也不知道了。
他要真对那个小宫女有心思,肯定不会只知道这么点儿,肯定会找机会同她多说话,多打听她的事情。
“你今天见她是什么时候?说了什么?”
“真没说什么,我就是在茶房外头回廊上见着她,把线给了她,她说多谢。今天事情多,又忙,我和她什么也没有说。”
李尚宫反复问了几遍,看得出来豆羹说的不是假话。
他应该与今天出的事情没什么干系,不然的话,刑房的人不会放过他。
不过李尚宫还是有一点奇怪。
刑房行事一向是有错杀,不错放。豆羹就算说了实话,他们未必就全信了,就算暂时信了,也不会这么轻易放豆羹回来。
“问你话的人,是谁?”
说起这个豆羹也是满心的感激。
他也知道进了刑房能好端端走出来的人没有几个。
“是,陆参判。”
如果换个人,他肯定回不了安和宫,更不要说全须全尾没点儿伤损。
第二百八十九章 暖被
“陆参判啊……”李尚宫重复了一遍:“他还说过什么吗?”
豆羹摇头。
“你好生歇着吧,这几天就别上差了,我会跟公主说你着了风寒。今天的事,还有宜兰殿那个宫女的事,不许再跟任何一个人提起。”
豆羹连连点头:“李姑姑你放心,我死也不说。”
李尚宫站起身,走到门边时又看了他一眼。
象豆羹这种无意中被卷进风波中的小人物,确实很微不足道,杀了也行,放了也没大碍,端看主事人的心思。
陆参判一句话就能决定豆羹是死还是活。
既然他让豆羹活着回来了,李尚宫就不会再对豆羹做什么。
麓景轩里,刘雨正坐在镜前,可晴和另一个宫女正忙着服侍。新拨来的这个宫女话不多,生着一张小巧的瓜子脸,刘雨给她取了之前身边宫女的名字,仍叫绿翠。
这个绿翠以前专门学过如何照料名贵首饰。可晴替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