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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济严应声不迭，“是是是，要过年了，府衙本就停了公务。二公子有什么别的需要尽管告诉下官，下官一定会尽全力安排妥当。”
宽济严只是一句客气话，没想到顾酒歌还真的提出了特殊需要。
“把你府中亲信妥当的丫鬟派两个来伺候。”
“啊？丫鬟？”
这么一群大老爷们，要两个丫鬟来伺候，那不是羊入虎口么？
顾酒歌微微蹙眉，知道他想歪了，“舍妹玉扶出行仓促，身边没有带丫鬟伺候。军中都是男子照顾不便，所以请你派两个丫鬟来。”
宽济严松了一口气，笑得谄媚，“原来如此，二公子放心，下官这就去！”
顾酒歌不悦地盯了他的背影一眼，转身朝府衙里走去。
……
“大哥哥身上的毒性正在慢慢散去，可是他中毒太深，恐怕还有些日子不能动。这个年，怕是不能回府过了。”
顾述白躺在床上，面色比在山洞里发现的时候好了许多。
顾宜没听出玉扶话音里的惋惜，傻呵呵道：“在外头过年挺好的，我长这么大还没在外头过过年！何况又不是一个人，咱们四个在一起！”
玉扶看他一眼，“六哥，你也太没心没肺了。大将军还不知道多担心呢，他没亲眼看到大哥哥平安，一定过不好这个年。”
顾宜这才明白她担心什么，顿时消沉了下来。
“是啊，顾相才没见我几天就做噩梦了，还梦到我死了这么不吉利。没有我陪他过年，他肯定伤心死了，哈哈。”
他居然还哈哈……
玉扶难得跟他废话，朝门外看了一眼，“二哥呢？”
“不是留了一个刺客的活口么？二哥去审问那个刺客了，听说是个硬骨头，死活不肯张嘴。依我看，那些刺客一定是西昆人！”
顾述白躺在床上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闭目养神。
玉扶道：“为什么说是西昆人？”
顾宜已经忘了玉扶可能是西昆公主这回事了，“你想啊，最恨我们顾侯府的，不是西昆人是谁？西昆年年进犯东灵，幸而有顾家军在边关镇守，一次次击退他们。如果我和大哥死了，顾侯府必定会遭受重大的打击……当然，主要是大哥。”
他摸了摸鼻子，颇有自知之明地补了一句。
顾述白是顾侯府的世子，是将来要承袭侯位之人，不可疏忽。
玉扶道：“西昆使臣本该在年前回去的，无故滞留东灵，我也觉得很奇怪。我本以为是昆吾伤贼心不死还想从府里偷取军情，照你这样说……”
“我看就是昆吾伤想杀大哥，他嫉妒大哥要跟你定亲！而且他也是仙人谷的弟子，也是学毒的，这些毒针一定是他的杰作！”
“不会。”
顾述白不知何时睁开眼睛，否认了顾宜的说法。
“昆吾伤和玉扶一起长大，他应该最了解玉扶的能力，知道这种毒玉扶能够轻易解开。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会用更稀奇独特的毒药。玉扶，你说呢？”
玉扶点头，“我和大哥哥想的一样。昆吾伤身为西昆皇子，在帝都的一举一动都有人注意。他若有这么大的手笔，我们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察觉？我反倒觉得，是有人知道他是我的师弟，故意用毒针来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到他身上。”
这样解释更加通顺，顾宜若有所思，只觉得这件事扑朔迷离。
“有人想害死大哥和我，还想顺道栽赃给昆吾伤。那就不该是西昆人，而是帝都朝中之人。”
朝中对顾侯府一直心怀不满、且有这么大手笔的人，答案呼之欲出。
顾述白微微合目，“在查出真相之前，任何怀疑都只能是猜测，万万不可宣之于口。”
“那大哥怀疑谁，猜测谁？”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今晚睡这里（五更）
“大哥怎么样了？”
顾酒歌从门外走进来，面色不豫。
见顾述白尚能睁眼对他笑，气色也稍有恢复，放心了许多。
顾述白道：“那个活口审问得怎么样了？”
“他牙齿里藏着剧毒，我们才用了两道刑，他就撑不住服毒自尽了，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说。”
这个活口算是白留了，怪不得他进来脸色这么难看。
玉扶惊讶道：“牙齿藏毒是死士的规矩，我在仙人谷的时候听说过。这批刺客竟然是死士，看来对方比我们想象的手笔还要大。”
顾酒歌道：“府台大人已经命仵作去检验刺客尸首了，顾宜，你们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详详细细地和我说一遍。”
“我们护送大姑母和云烟到金陵后，逗留了一日，次日便动身回帝都。去的时候一路平安，回程也没有什么问题，没想到经过常州的时候路上突然冒出来这批人。”
现在想来，对方没有在他们去金陵的路上动手，就是为了麻痹他们。
而后，一击致命！
“他们一上来就用毒针袭击，我们失了先机，中了毒的士兵很快失去就反抗能力。打斗中大哥护着我顺着藤蔓攀下山崖，让严铮回去报信。我们在崖下躲藏了两日，大哥说，今日必定躲不过去了。”
他说起顾述白的这句话，仍然心有余悸。
当时顾述白体内毒性扩散，已经使不出武功，若被刺客发现只能由他应对。
他害怕极了，头一次后悔没有听父兄的话好好习武，所以在玉扶进山洞的时候，他才会紧张到没认出朝夕相处的妹妹。
玉扶听着都觉得紧张，“大哥哥，你怎么知道今日会被发现？”
顾述白笑得自若，“山崖底下就那么大点地方，刺客搜寻了我们两日，就算他们觉得那个山洞太过显眼我们不可能藏身其中，在到处搜寻不到之后，也会想到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顾酒歌对他这份自信颇为气恼，原来他还知道那个山洞显眼，万一刺客就先搜寻最显眼的地方呢？
“大哥神机妙算，幸好有玉扶的蛊蝶在前带路，否则今日先发现你们的就真是刺客了。”
顾述白斜睨他，“我还没找你算账，你为什么给玉扶喝酒？顾宜没听出玉扶的声音，差点把她当刺客打了。”
兄弟两个唇枪舌剑，顾宜和玉扶对视一眼，都不敢说话。
顾侯府家教严，兄长们说话，他们两个最小的没有插嘴的份。
玉扶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顾述白和顾酒歌竟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她暗舒一口气。
男人之间的兄弟情谊，她大概不太懂。
“对了玉扶，我让府台大人送了两个丫鬟来照顾你。只怕这次我们要在常州过年了，我已命人回去通报父亲，想必不日就会有回音。”
“丫鬟？让她们来照顾大哥哥吧，我不用别人照顾。”
玉扶给顾述白掖了掖被角，照顾起人来有模有样的，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
顾酒歌一口气噎在喉中。
为什么他觉得玉扶那个动作……很有大嫂的样儿？
顾宜给他使眼色，“二哥，我们先出去吧，让玉扶在这里照顾大哥好了。小玉扶，我去给你把丫鬟叫来啊！”
说完拉着顾酒歌朝外头，顾酒歌一步三回头，显然并不想就这么离开。
被顾宜拉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自己要说什么。
“玉扶，你的房间就安排在大哥隔壁，这样比较方便照顾。那两个丫鬟既可以照顾你也可以照顾大哥，你觉得如何？”
床上的顾述白朝他投来一个眼神，极不耐烦。
说完没有？
说完快滚。
顾酒歌假装没看见。
“不用了，我今天晚上就睡在这里。”
玉扶转头看他们，顾酒歌和顾宜的嘴同时张大，大得能塞下鸡蛋。
她她她……她要和大哥一起睡？
顾述白轻声咳嗽了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藏不住的笑意。
今日在山洞见着玉扶，一直到回到常州府衙，他总觉得玉扶长大了，长大得太快，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现在看来，她还是那副孩子心性，天真无邪。
大概她全然没有想过男女授受不亲，他们同处一室有所不妥。
顾酒歌：“玉扶，你不能……”
顾述白：“就这么定了，你们出去把门带上，我冷。”
“大哥哥，你冷啊？”
玉扶蹙眉看着那两人，他们站在门口开着门，不进也不出的，真是急死人。
“快点关门啊！”
她声音急切，顾酒歌心碎一地……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带你回家（一更）
“二哥怎么怪怪的。”
玉扶嘟囔了一句，越想越觉得，顾酒歌的表情古怪。
顾述白道：“没事，他一定是饿了。”
“那大哥哥饿了吗？厨房送了清粥来，可能不是很好喝。”
玉扶朝桌上一看，那个食盒还在，一打开热气扑面而来。
里头除了一砂锅的清粥，便是几样常州当地的小菜，清汤寡水，看得人没什么胃口。
“要是在府里就好了，就算生病了不能吃鱼肉，也有金丝肉云可以配粥吃。”
玉扶小心地端着粥过来，一一在床边的小杌子上摆好，齐齐整整。
顾述白道：“常州府不算富饶，加之这个时节囤积的年货都是大鱼大肉，想要精致的小菜不容易。这些已经很好了，在军中有时连饭都吃不上。”
他侧过身端碗，玉扶眼疾手快地接过，“你躺着吧，我来喂你。”
说着用小勺挑起了粥，凑到唇边吹了吹，待热气散去才喂到他口中。
她喂一口，顾述白吃一口，老实得不得了。
“为什么在军中吃不上饭？是不是打仗打太久了，军粮都吃完了？”
“我十八岁那年，西昆侵袭我边境云州城，父亲带我一同出征。那一年东灵干旱，多地颗粒无收，军粮不够。到最后我们带着士兵在野地里挖野菜，就差吃树皮了，幸好最后击败了西昆大军。”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轻松的模样。
玉扶撇撇嘴，“在仙人谷的时候，师父也喜欢种菜给我们吃。那个时候不觉得腻烦，后来到了东灵每天都能吃鱼和肉，还是觉得鱼肉好吃！”
“你在仙人谷总是吃菜？怪不得你刚来府中的时候，旁人都说你像十岁。”
顾述白伸手，在床边比了一个到玉扶肩膀的高度，“你那个时候，大概就这么高。”
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光吃菜哪里能长大？
看来不仅是顾怀疆不会养女儿，堂堂医神也不过如此。
“嘘，千万别让师父听到这话，他一定会很伤心的。其实师父对我很好的，仙人谷里，他最疼的弟子就是我了！”
“怎么个疼法？”
“我走的时候，师父给了我很多金银，你一定觉得仙人谷不缺银子吧？其实师父很穷的，他给我和瑶蓝的那些金银，差不多是他全部积蓄了。”
两人边说话边喂饭，很快一碗粥就喂完了，顾述白意犹未尽。
若非吃饱了，他还想再要一碗，让玉扶继续喂他。
一直是他照顾她，他从来没有被她这样照顾过，这种感觉有点奇妙，叫人舍不得结束。
“喝杯茶该睡觉了，多睡一会儿毒素就能散得快一些。”
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