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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赋闲在京的武将,没有一个不日以继夜地研究海战的,唯恐到需要用到之时他们却毫无建树。连顾述白和欧阳骐这样的大将都丝毫不敢懈怠,底下的将领自然更加以他们马首是瞻。
顾酒歌既然主动提请领兵前去,玉扶倒不担心他担当不起这个职责,只是担心……
“高丽虽是北璃附属,到底是异邦。绕道突袭桑夷舰队更是凶险,用我们的船根本无法将他们的主力巨舰击沉,这一战说难听些,本就是以卵击石。”
玉扶知道他了解战局,还是忍不住把这些话啰嗦了一遍,顾酒歌笑道:“明白。以卵虽不可击石,但能起到一些阻力的作用,为后方造船提供时间,这就是胜利。”
他想的倒通透,玉扶看向顾述白,让顾述白和他说。
顾述白道:“这一点阻力不知要用多少将士的鲜血来完成,你做好心理准备了么?顾家的儿郎从不打败仗,眼前却是一场必败的仗。”
顾酒歌笑道:“大哥,我做好准备了。举凡大将没有人一辈子胜况不衰的,顾家没有输不起的儿郎!”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玉扶再也没有劝说的理由。
她笑了笑,“是啊,顾家没有输不起的儿郎,朝廷也没有不敢打的仗。到万不得已之时,就算御驾亲征,我也决不能让桑夷人占我北璃一寸领土。”
顾述白蹙着眉头看她一眼,御驾亲征这种话让他有不祥的预感。
好在玉扶也只是说了一句,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七月初顾酒歌便率军绕道高丽,随后三十多艘大船组成的船队,在海上交构成庞大的船队,从桑夷舰队的后方绕道而去。
彼时,也是海上天气最炎热的时候。
京城的夏日也比往年炎热许多,不知是因为人心躁动,还是真的炎热。
窗外蝉鸣声响成一团,寝殿里,玉扶撑着额头翻阅古籍,越看越觉得头疼。
她朝外头看了一眼,“瑶蓝,怎么这么吵?今年长生殿外怎么这么多蝉?”
瑶蓝从殿外走进来,一脸狐疑,“不多啊。是陛下吩咐不必把蝉都粘尽了,留一些听取蝉鸣蛙声,别有意味。所以树下的蝉只留了一些,小太监们每日都站在树下数着呢!”
“是吗?”
玉扶晃了晃脑袋,“那我为何觉着这么吵?罢了,许是坐久了头晕,你陪我到外头走走吧。”
瑶蓝笑道:“吃些东西再出去走吧,陛下这又看了半日书,一定累着了。”
“口里苦得很,不想吃东西。”
玉扶下意识说着,忽然一手搭上自己的脉搏,“说来也怪,这些日子又不喝药了,还总觉得口里苦。”
把脉的时候最忌讳有别的动静。
瑶蓝闭口不言,等玉扶的手从腕上放下,她才道:“入夏之后陛下一直说没胃口,不想吃东西,是不是又病了?往年是不会这样的。”
说罢看到玉扶一脸呆愣,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把出什么来了?”
“出大事了。”
玉扶抬起头,“快去请太医,再把大哥哥请回来,快点去!”
玉扶自己便是仙人谷出身,虽是毒仙,普通的病症她也不在话下,何况有月狐和天枢两个极其宠爱她的师兄师姐效劳,宫里的太医几乎都无事可做了。
难得她主动提出请太医,消息传到太医院,众人争先恐后想来看诊。
“都争什么争什么?陛下自己都解决不了的病症,你们确定有把握?”
院判整了整衣襟,一脸不屑地看着众人,那些争先恐后的太医便朝后退去,不敢再闹。
说的也是,要是去了只能束手无策,那还不如不去。
“院判大人,那您看如何是好?”
“少不得,只有老夫亲自去看看了。”
他又整了整官帽,带上两个小童朝外走去,只留身后众人傻傻看着他的背影。
到得长生殿时,正见顾述白匆匆忙忙从宫外赶回来,院判忙停下躬身行礼。
顾述白看到他在这里,才知消息属实,不免担忧玉扶到底得了什么病,竟连太医院的人都请来了。
“院判大人不必多礼,里面请吧。”
顾述白匆匆朝殿内走去,一进门就看到玉扶坐在榻上,面前摆了个精致的翠玉小碗,不知道在喝什么。
看到他进来,她忙转头看过来,目光中带着期许,又带一丝犹豫。
这让顾述白的心越发不安。
“出什么事了?”
他走到玉扶身旁,看到她面前的小碗里盛的是奇怪的黑红色汤汁,闻不出什么味道,不知道又是什么古怪的药。
玉扶尚未开口,忽见院判站在顾述白身后,便道:“有劳院判大人,给朕把把脉吧。”
院判连忙上前,顾述白退到一旁将位置让给他,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将一方极轻极薄的丝帕搭在玉扶腕上,又十分仔细地将手指靠上。
他的心是忐忑不安的。
方才他在太医院说的那些话,不单单是为了自己来御前露脸,也是实话。
他在太医院侍奉了一辈子,做这个院判也有十几年了,虽说医术是有口皆碑的好,可到玉扶面前总归不自信。
仙人谷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
故而他十分小心,唯恐自己一个不注意,遗漏了什么。
他诊了许久,久得玉扶都有些不耐烦,久得时间仿佛都凝滞了,他才缓缓收回了手。
“陛下,您召臣来之前,自己可诊过么?”
“诊过了。”
君臣二人目光相对,彼此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答案,各自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们都没有诊错,答案是确切的。
顾述白在旁看他二人打哑谜,忍不住发问,“院判大人,玉扶到底得了什么病?”
老院判仰起头,竟朝他露出一个笑容,“陛下不是病了,是有喜了。”
……
非常之时来的喜,不知是喜是忧。
待老院判离开之后,玉扶和顾述白大眼瞪小眼。
顾述白看了一眼她跟前的碗,“这是什么药?是安胎药,还是……”
他欲言又止,玉扶从他的欲言又止中,窥得某些玄机。
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玉扶不禁道:“我给自己把了脉以后便知道了,只是想更确定一些。我记得姬媱说女子有孕了就喜欢吃酸的,我从前不爱喝这酸梅汤的,就让瑶蓝拿来给我试试,看看我的口味变化没有。”
原来是酸梅汤。
这是夏日解暑常见的汤饮,闺阁女子尤其喜欢,顾述白一向不常喝,故而没有认出来。
他不禁好笑,“我看那汤汁黑黑红红的,十分古怪,还以为是……”
他说不下去了,越发觉得自己可笑,怎么会想到那处去。
玉扶眉梢一挑,“你担心那是堕胎的药?”
顾述白道:“你为沿海战事何等悬心,我日日看在眼里。这个时候,想来你并不希望有个孩子让你分心。何况从前你也说过,不想太早要孩子……对了,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他记得玉扶说过,给他身上下了药,短时期内他们不会有孩子。
玉扶闻言有些尴尬,“前几个月病了一阵,加上为桑夷国的战事太过分神,就忘了继续给你下药了,谁知道只是疏忽了这么一小会儿就有了。”
顾述白担心地看着她,“那你如何打算?”
玉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见他神情便知他很想留下这个孩子,又不肯逼迫自己,故而只是口气温和地询问她。
若说她在刚诊出脉象时,脑中有一瞬间这样的想法,可现在这种想法也无影无踪了。
孩子是他们两个人的,她怎么能为一己之私自作主张?
她心里这样想,嘴上却道:“若我不愿意将孩子留下呢?”
“好。”
顾述白仍是笑着,“生孩子太累了,你又刚病了一场,不急在这一时。”
他这么说,玉扶反倒愣了,“可你不是很想要这个孩子吗?”
顾述白摇头,“你若不想要,我尊重你的选择。来日方长,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生许多孩子。”
明明是违心的话,也不知他是如何说得那么自然的。
玉扶再清楚不过,“你是孩子的父亲,你明明想要他留下,为何不说?我知道你担心我支撑不住,可孩子是天意,既然他这个时候来了,就算再累再难,我也会支撑下去的。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一个母亲么?”
顾述白闻言不禁莞尔,看来玉扶也想把这个孩子留下。
他喜出望外,“元璋降生的时候,你说希望这个孩子能为九州大陆带来一统的新纪元,这个愿望已经实现了大半。我们的孩子降生,定能带来凯旋之音。”
凯旋之音。
这个说法可真动人。
玉扶伸手轻抚腹部,想到自己身体里有个小小的生命,正蜷缩在她腹中某一处,等待慢慢成长,便觉得十分有趣。
那是她和顾述白的孩子。
虽是个意料之外,却是意外之喜。
瑶蓝忽然急匆匆地从殿外跑进来,“陛下,大师姐和二师兄来了!”
她通报的话音刚落,月狐和天枢已风驰电掣地进了殿,一进来不由分说抓住她的手腕,“咦?真的有喜了!”
“真的啊?”
一个刚放下她的手腕,另一个又接了过来。
玉扶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们,便见月狐插着腰指着顾述白打骂,“禽兽!她才多大?你就让她生孩子了?”
顾述白嘴角微抽,待要解释,天枢也指着他道:“就是,要是让师父知道,还不气得从仙人谷跑来打你?”
顾述白百口莫辩,从头到尾他才是最委屈的那个,被玉扶下药的是他,被玉扶忘了下药的也是他。
他只得道:“二位,玉扶今年芳龄几何,你们还记得么?”
那二人想了想——哦,去年就及笄了。
“那也不行!真是岂有此理!”
一边骂顾述白,一边又拉着玉扶嘘寒问暖,“可觉得胃口不好吗?觉得想吃酸的么?”
“夜里是不是睡不好?放心,有问题尽管告诉我们,保证让你怀胎十月没有半点痛苦。”
顾述白闻言道:“真的能没有半点痛苦吗?”
他最担心的就是怀胎导致的各种疲累,玉扶还有政务要处理,只怕身子吃不消。
月狐得意地瞥他一眼,“当然。就算没有办法我们也能想出办法,若连玉扶怀胎生子这点小小的病痛我们都解决不了,还算哪门子的医仙?”
天枢不由看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大话别说太早,到时候收不了场多尴尬。
月狐回他一眼,来不及了。
殿外又是一阵脚步声。
瑶蓝匆忙进来,“陛下……”
“这回又是谁来了?”
“都来了!”
瑶蓝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通报了,人太多,她看都看不过来。
玉扶无奈地看向顾述白,顾述白颔首,“让他们都进来吧,这是喜事,也该贺一贺。”
先是顾寒陌扶着顾怀疆走进来,后头是殷姬媱和顾温卿、顾相和顾宜夫妇二人,顾府的人听到玉扶有孕的消息,忙不迭都赶进宫来看她。
顾怀疆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