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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疆忽然停住脚步,转头看顾述白,“傻孩子,这不是你的错。就算对不起陛下,也是我顾怀疆对不起,与你们小辈无碍。”
顾述白忙道:“不,父亲。方才在殿中你拦着孩儿是对的,殷朔首告有功,二皇子已被他彻底蒙蔽。如果方才冲动提出殷朔之罪,既没有证据,也不会让人信服。”
他顿了顿,“可是父亲,这样一个人获得二皇子的宠信,成为新君最信任的天子近臣,真的不会伤及无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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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最后一章,即将开启新卷。
200 两个月后(二更)
两个月后,新春将至。
今冬比去岁更要寒冷许多,先帝棺椁出城送进皇陵,帝都人人缟素哀苦遍野。
其中哭声最凄惨的莫过于大皇子府,大皇子正妃早逝一直未续弦,府中只有一个侧妃带着两个妾室,并一个黄口小儿为大皇子哭灵。
说是哭灵也不准确。
大皇子今日才会被押送菜市口当众斩首,多亏顾侯爷求情,才没有殃及府中女眷和大皇子唯一的子嗣。
只是她们这些人被新君下令囚禁于大皇子府,逆反家属不得随意出行,连一应衣食供奉都降为了奴婢的等级。
大皇子的囚车从府门前过去,一众弱质女眷互相搀扶,想送他最后一程。
“回去回去!你们这些罪奴,谁允许你们乱跑?”
守门的士兵极其跋扈,一刀柄劈下来,侧妃立刻躬身护住了那个小男孩。
大皇子如同木头脸一样坐在囚车里,冷眼看着自己的妻妾和儿子挨打,没有说一句话。
他知道这些守着大皇子府的人都是宁承治派来的,只要自己有丝毫动容,他们便会更加高兴地殴打自己的家眷,目的就是让自己痛苦。
他不能动,不能说话,说了反而害了他们。
女眷痛苦的哀嚎声不绝于耳,一个士兵见大皇子面无表情,索性把那个小男孩提溜了起来,高高举起。
“不要,求求你放开小皇孙!”
侧妃和几个妾室倒忠心,一心想为大皇子保住这条血脉,哭着喊着求那士兵把孩子放下来。
那士兵被求得很受用,“什么小皇孙?宁翊昭杀父弑君,早就被皇室除名了,他的儿子还能算皇孙吗?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野种,摔死得了!”
“陆母妃救我,陆母妃救救我!”
孩子哭着喊着,侧妃陆氏试图把孩子抢下来,无奈闺中弱质根本夺不过强健的士兵,倒引得周围一众士兵哈哈大笑。
陆氏身为侧妃,亦是朝堂大臣之女,从未受过此等羞辱,当即脸上红了一片。
大皇子朝士兵手上的孩子看去,孩子年纪尚小,失去生母和父亲已经够可怜的,自己死了之后只怕他也保不住性命。
宁承治那人,怎么可能留下自己的血脉?
连贤妃投井而死他还要褫夺贤妃生前的封号,下令不许葬入皇陵,连像样的葬礼都没有,只一卷破席裹了丢去乱葬岗。
想到自己一生经营终成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大皇子的眼角流下悔恨的泪水。
举着孩子的士兵趾高气昂,朝侧妃陆氏道:“你即便跪下来给大爷把鞋子擦擦,大爷就放了这个野种。”
陆氏一怔,看着孩子惊恐的泪水,心中动容。
这个孩子是大皇子早逝的正妃留下的,可这么多年一直养在自己膝下,早就和亲生骨肉没有区别了。
她若不跪,难道眼看着大皇子唯一的骨肉死吗?
她上前一步,身子一软便要跪下,一个妾室忙上前扶住她,“侧妃娘娘不可,就让妾身代劳吧!”
那忠义妾室还没说完,被士兵一脚踹出老远,“你算什么贱婢,轮得到你代劳?不是娘娘还不配给本大爷擦鞋呢!”
那位妾室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士兵还要再上去踢两脚,忽听得朔风猛烈起来,一片片白雪飞进府门。
他愣了愣,一乘明黄徽记的马车从街外行来,马车后跟着一队训练有素的精兵,个个强悍英勇。
士兵虽认不得是哪位贵人的马车,也知道上前行礼,在马车下行了个跪礼。
车上的帘子揭开,一个梳双丫髻的年少婢女出来,一身绫罗璀璨光华,可想她的主子是何等尊贵身份。
他正要开口,忽见那丫鬟一脚朝他脸上踩来,竟踏着他下了马车!
他好歹是陛下登基前二皇子府的亲卫,岂容如此践踏?!
士兵待要发作,忽见马车里钻出一个绝色少女,一身月白素衣清丽异常,衬得周围红墙碧瓦黯然失色。
身着素衣,当是守孝之人,眼前女子必是皇室宗亲。
丫鬟伸出手扶她下车,这回士兵乖乖低下头,用自己的背给她做了脚凳,让她稳稳地下了马车。
“属下见过镇江公主,给公主请安!”
不必看徽记上的字士兵也知道她是谁,长安城中最尊贵明艳的少女,除了镇江公主还能有谁?
便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丹阳公主,也没有这般美貌,更没有她这般受人敬重。
玉扶回头看那士兵一眼,笑了笑,士兵被她这一笑酥倒在地,只是傻傻地回视她笑,忽然被一巴掌打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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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谁把人一巴掌打翻的,哈哈
201 条件是娶你(三更)
瑶蓝小小年纪,手底下的力气却不小,“大胆!竟敢直视公主!”
跟在马车后的一众顾家军士兵飞快上前,剑刃出鞘直指那放肆的士兵。
后者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属下再也不敢了,属下是陛下的亲卫,求公主看在陛下面上饶属下一命!”
瑶蓝冷哼一声,“你是陛下亲卫就该知道陛下多疼爱我们公主,你竟然还敢冒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士兵吓得连连磕头,瑶蓝朝玉扶看了一眼,后者嘴角微翘。
“起来吧,要想本公主不怪罪也容易。本公主为人心性善良,最见不得妇孺被男子欺凌。你起来问问我这些亲卫,他们会不会动手打女人孩子?”
随车的顾家军士兵朗声道:“好男儿应该上战场,欺负女人孩子算什么本事!”
嘹亮的声音令人自惭形秽,方才还自矜是当今陛下亲卫的士兵,立刻不敢多话了。
世间男子站在神话一般的顾家军面前,总嫌不够硬气。
侧妃陆氏紧紧抱着孩子,朝玉扶这处呆呆地看,这会儿才明白镇江公主是来给她们解围的。
大皇子府出事已经两个月了,连她的母家陆氏一族都避之不及,没有任何人敢冒得罪新君的风险来帮她们。
没想到头一个来帮忙的竟是镇江公主。
跪在地上的士兵立刻会意了玉扶的意思,“属下多谢公主教导,属下一定好好向公主的亲卫学习,再也不敢欺负女人孩子了!”
说着朝后头一摆手,“下雪了,还不快请娘娘们带着小皇孙进去避雪啊!”
属下士兵恭敬地请陆氏等人进去,几个妾室扶起那个被打伤的妾室,众人慢慢朝院中走去,门合上前陆氏朝玉扶这里又看了一眼。
那是感激的目光,玉扶朝她点点头,示意她放心。
复又笑道:“你起来吧,我和他有几句话要说,到底是兄妹一场总该送一送,你说是吗?”
那士兵站起来,点头哈腰,美人说什么都是对的,“是是是,应该的应该的。公主去吧,别耽误午时斩首就是了。”
瑶蓝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给那士兵,玉扶点点头,“放心,此处离菜市口不远,绝误不了你的事。”
她朝囚车前头走去,纷纷扬扬的大雪落在囚车上,上头毫无遮挡,雪花直接落在一身单薄的大皇子身上。
他不自觉打了个颤。
见到玉扶走来,他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子,跪在车上要给玉扶磕头。
“翊昭哥哥,你我从前从未行如此大礼的,今日也和从前一样好吗?”
大皇子怔怔地抬起头看向玉扶,这个年过了,少女就满十四岁了,出落得越发美貌。
一双会笑的眼睛,一对儿会说话的梨涡,谁见了都喜欢。
怪不得像宁承治那样无情的人,也会喜欢玉扶,百般用贵重礼物去讨好她。
他声音哽咽,“玉扶妹妹,今日多谢你。我落到这般田地早就无人敢沾惹了,谢你救我小儿一命。”
玉扶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不必言谢,我也就只能做这么多了。当初你送给我的玉佩何尝不是价值连城?今日就当我报答你了。”
大皇子笑得有些苦涩。
玉扶的身份如此高贵,想要什么东西没有?区区一块皇家的玉佩未必看在她眼里。
这不过是她来帮自己的由头,想让自己走得更轻松一些罢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大皇子忽然很想对她说几句实话,“我弑父杀君,你不厌弃我吗?我落得今日的田地,是我罪有应得。你知道吗?围场之后我经常做噩梦,梦见父皇来向我索命。”
他看向大皇子府的朱红府门,拧着眉头,“今日我终于解脱了,只可惜她们……她们怕是还有很多的苦要吃。”
玉扶道:“先帝待我很好,我自然舍不得他,但我也知道弑君一事不完全怪你。当初,你也曾待我很好,待顾侯府的人好。”
“那是假的!我只是想拉拢顾侯支持我才对你好的!”
大皇子把心底的实话都说了出来,这样丑恶的自己,他宁愿玉扶拂袖而去,而非站在这里帮助他让他更加自惭形秽。
玉扶笑了笑,“好就是好,什么真的假的?我知道你是想争取大将军的支持,可你待我确实很照顾。你还记得吗?大姑母要为难我的时候,幸好你派人进来通报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大皇子想到后来玉扶已经和苏夫人母女冰释前嫌,忍不住破涕为笑,“那点小事,难为你还记得。玉扶,如果有来世的话,我想诚心诚意对你好一次。”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郑重,这般肯定,玉扶朝他笑了笑,“会有的,来世说不定咱们会是真的兄妹,你就一直待我好,好吗?”
大皇子抹了抹眼下的泪痕,朝边上看守的士兵看去,接着凑近玉扶。
他整张脸几乎贴在囚车上,压低声音,“玉扶,像我这样罪大恶极的人还会不会有来生,我不知道。如果有我一定会待你很好,但现在我有一件更要紧的事告诉你。”
玉扶也把头凑过去,让大皇子说话能轻松一些,“什么事?”
“宁承治那个蠢货相信了殷朔,朝中大臣也相信了殷朔,但你一定要明白,殷朔绝不是什么好人!刺杀父皇之事便是他用我给父皇下毒的事威胁我,我才不得不做的!我若是不做,他便会把此事抖落出来,我同样是万劫不复!”
大皇子说完,却见玉扶脸上没有什么震惊的意思。
“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们都知道,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揭发殷朔。下毒的事其实我们一开始就知道了,是我们让师父假装不管朝政将此事瞒了下来。”
大皇子苦笑道:“你们早知道,你们早知道却没有告诉父皇。原来不止是宁承治蠢,我也很蠢。我居然相信殷朔的挑拨怕你们把这件事告诉父皇,我对不起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