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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开口,声音都哽咽了,这几日人前不敢有的委屈这一刻统统涌上心头,如潮水一般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燕九朝探出手来,将她轻轻地扣入怀中,轻叹一声道:“我才走了几日,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俞阿婉,以后离了我,你可怎么活?”
……
俞婉在他怀里发泄了一会儿,眼睛肿了鼻子也红了,不过情绪确实好多了,这才注意到二人的举止有多亲密,要知道以往的大白天她连拉拉他的手都不能的。
俞婉仍有些抽噎:“青天白日的……你不怕白日宣淫了……”
“闭嘴!”
俞婉不吭声了,两手拽起他袖子擦了一把眼泪,正要去擦鼻子。
“不许擦鼻涕!”
俞婉悻悻地放下他袖子来。
燕九朝拿出一方干净的白帕子,要去给她擦,她自己拿了过来。
“起来。”燕九朝一本正经道。
既然没事了,那就别再搂搂抱抱了,青天白日的,确……确实太不像话了。
俞婉不起来。
“俞阿婉!”
燕九朝凶巴巴地唤了她一声,俞婉仍毫无反应,燕九朝低头一看,就见这丫头已经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凶巴巴的表情自他眉间敛去,燕九朝把她放在柔软的床铺上,脱了她的鞋与足衣,拉过被子给她盖好。
她呼吸均匀,睡得香甜。
燕九朝静静地看着她,忽然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下一秒,他的耳朵红透了。
……
燕九朝要知道府里的事,自然有的是法子,听完影六的禀报,燕九朝的脸都黑了。
他倒是不知道,少主府的夫人几时沦落到要受一个丫鬟的气了。
还有几个小崽子,怕不是也皮痒了。
没人能给她委屈受,小崽子也不能。
半刻钟后,燕九朝坐在了清风院的太师椅上,奶嬷嬷们端着几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出来,见到燕九朝,齐齐上前行了一礼。
“这是要去哪儿?”燕九朝看了看三人手中的粥,问。
三人中资历最老的李氏走上前,笑着答道:“回少主的话,去竹月轩,小公子们要吃饭了。”
燕九朝淡道:“吃个饭还得去竹月轩?”
李氏讪笑道:“小公子……不肯吃饭,得苏姑娘喂。”
燕九朝给影十三使了个眼色,影十三脚步一转去了,不一会儿便回了,手里多了三个张牙舞爪的小包子。
“放下。”燕九朝道。
影十三将小奶包们放在了地上。
燕九朝早让奶嬷嬷们退下了,桌凳与粥就摆在他身旁,燕九朝不咸不淡地说道:“吃饭。”
三人不吃。
燕九朝冷冰冰地威胁道:“是吃饭,还是吃拳头?”
……吃饭饭。
三个小家伙委屈巴巴地坐下,拿起勺子,在自家爹爹的淫威下一口不剩地吃完了。
饭吃完了,这下总可以走了吧?
“站住。”燕九朝淡淡地叫住三人,“就在这里玩。”
三人哦了一声,走向苏莯扎的三个秋千,结果还没爬上去,燕九朝一个眼色,影十三把秋千给拆了。
三人一脸懵圈地看着自家爹爹,没、没秋千了,玩什么呀?
忽然,影六扛着三个旧木马过来了,又残又破,其中一个的马头都没了。
三人汗毛一炸,咿呀呀!这么丑!他们才不要!
燕九朝目光冰冷道:“是骑马,还是挨揍?”
……骑、骑马马。
三人又委屈巴巴地骑上了木马。
燕九朝拿脚踢了踢三人的木马:“给老子玩得开心点。”
呜呜,强迫骑马马就算了,还要强迫人笑……人家明明还是个宝宝……
……
俞婉一觉睡到日薄西山,三个小家伙已经玩累并且睡了一觉了,只是比俞婉更早一步醒来。
燕九朝坐在轮椅上,三个小家伙老老实实地站在他身旁,看样子已经是好好修理过一顿了。
俞婉愣愣地看了四人一眼:“这是……怎么了?”
燕九朝瞥了眼儿子道:“自己去和你们娘亲说,你们这几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俞婉看着三人可怜兮兮的样子,心疼地问道:“你罚他们了?”
燕九朝冷冷一哼:“不罚能讲真话?”
俞婉倒抽一口凉气:“你……”
孩子在颜如玉手里吃了多少苦,他怎么还舍得罚他们?
三人拽着一张白纸来到床前,不敢抬头看俞婉。
“这是什么?”俞婉望向他们手中的白纸道,她已经许久没让他们练字了,这几个小家伙不会是被爹爹吓坏了,又跑去写什么“人之刀”了吧?
三人没吭声。
“能给我看看吗?”俞婉温柔地问。
三人犹豫。
俞婉摸了摸三人的小脑袋:“不想给娘亲看也没关系……”
话到一半,三人把手中的白纸拿出来了。
上头的墨迹像是蚯蚓爬过去似的,歪歪斜斜得不成样子,却依稀能辨认出一行字,是他们新学的字——
生辰吉乐,娘亲。
俞婉的心口狠狠地震了一下。
燕九朝方才震撼过,这会子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没好气地哼道:“自己生辰快到了,不知道吗?”
他当她累死了几匹马赶回来是为什么?兜风么?
俞婉当然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快到了,她的记忆里根本就没生辰这回事。
当然俞婉也并不在意自己的生辰,她满心满眼都是那句娘亲,他们叫她娘亲了,在他们心里,她不再是婉婉,不再是俞姑娘,而是他们的娘,他们接受她了……
因为不能说话,所以只能学着写在纸上。
她不许他们练字,整个府里便没人敢教他们写字,除了……苏莯。
燕九朝鼻子一哼道:“本想再等几日再告诉你,可见你这么难过……”
俞婉破涕为笑,她不难过了,一点也不了。
“你们也别难过。”俞婉看向儿子说。
几个小家伙想给她一个惊喜,却被亲爹给毁了,一定正幽怨着。
果不其然,几个小家伙的表情幽怨极了。
可被亲爹修理了一顿后,到底是知道自己的行为伤到俞婉的心了,小脑袋垂得低低的。
第130章 婉婉的反击
俞婉没怪他们,说起来也是她忙,总将他们晾到一旁,为了讨她欢心他们才想要在她的生辰上给她一个惊喜,这又何错之有?
偏当爹的还要凶他们:“知道错了吗?”
三人点点头。
燕九朝接着凶道:“还不快给娘亲道歉?”
三人小心翼翼地挤进俞婉怀里,拿小脑袋蹭啊蹭。
俞婉的心都要化了:“娘亲不生气了,你们去玩吧,娘亲和爹爹说点事。茯苓。”
茯苓进了屋,将三个小家伙牵……拎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夫妻二人。
俞婉看向燕九朝:“孩子们怎么会知道我生辰的?”
这话她方才就想问了,只是担心有些结果不好当着孩子们的面儿说。
燕九朝道:“我那天在书房与影十三提过,让他们听见了。”
只是听见归听见,没指望他们能听懂,更没指望这几个小崽子能在他们娘亲的生辰上翻出一朵花儿来,还真是低估了几个小崽子的能耐。
俞婉叹道:“他们不会说话,能比划着让苏莯看懂也是能耐了。”
燕九朝鼻子一哼,他的种,能不能耐?
想到几个贴心的小家伙,俞婉噗嗤一声笑了。
“不生气了?”燕九朝拉长音调问。
俞婉摇摇头,眸子里闪过藏不住的笑意。
燕九朝神色稍霁,若她没消气,他就打算把几个小崽子拖出去狂揍一顿了。
俞婉看了他一眼道:“你别老是罚他们,他们在颜如玉手里吃了那么多苦,你这个当爹的不疼他们,还反过头来罚他们。”
也不怕几个小家伙吓坏了。
幸运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她不希望他们变成后者。
一个小小的苏莯,还不值得他们一家子离心干戈。
话说回来,这个苏莯当真有几分手段,她儿子不过是找她学写几个字,她就能弄得像是他们缠上了她的样子,起先在气头上看不清真相,而今再一回想,无论皇宫看戏也好,马车上睡觉也罢,都是苏莯主动缠着她儿子。
“燕九朝,我总觉得苏莯不简单。”俞婉若有所思道。
燕九朝道:“她自然不简单,你猜后罩房的大火是谁放的?”
“苏莯?”俞婉朝他看了过来。
那日两个守门的婆子的确在屋里烧了炭火,也的确有火星子飘出去落在了柴垛上,但只燃了一两根枯草没成气候,是苏莯往里头投了个火折子,这才彻底烧起来了。
当日没发现是因为火折子几乎烧没了,近日有工匠翻修,在柴垛残余的灰烬中发现了一个金属扣。
燕九朝把金属扣放在了桌上。
俞婉拿在手里看了看:“这不像是……我见过的火折子。”
燕九朝道:“是江南一带用的,帽檐的结构特殊,能防潮。”
工匠也没认出来,是今日影六去查探蛛丝马迹才从工匠手里问出了这个东西。
宛城地处江南,苏莯来自宛城,会携带江南的火折子倒也说得过去。
至于孩子们为何会跑来打断他们圆房,这个倒并非是苏莯引来的,但也与苏莯脱不了干系,是苏木给他们吃了糖量过高的东西,他们兴奋得睡不着才会跑来找爹娘,在他们的屋子里疯玩了大半宿。
“那紫苏落水呢?”俞婉问。
若前头的坏事都是苏莯的手笔,那紫苏落水就不得不让人起疑了。
燕九朝淡道:“紫苏落水前曾警告过苏莯,让她不要再接近几个小家伙惹你不高兴。”
紫苏竟是个明白人……也是,她做过主子,与下人的立场不一样,最是能体会她的心境。
这么看来,紫苏落水八成也是苏莯动的手脚,紫苏每晚都要去找房嬷嬷,苏莯便在她的必经之路上提前涂了滑腻的东西,紫苏一脚踩上去就难免摔进水里了。
至于苏莯出现在附近也是算计好的,表面上是孩子们要吃樱桃汁,可谁又能说不是苏莯主动问了他们要不要吃樱桃汁,苏莯为撇清嫌疑故意拉上了半夏,如此一切便都天衣无缝了。
紫苏受了苏莯恩惠,便是再瞧她不顺眼也不得不顾忌救命之恩。
这个女人的心机真是太深沉了,简直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她那夜威胁了她,她没半夜跑来刺杀她还当真是奇怪呢。
那夜苏莯的确来了,只是又让茯苓吓跑了。
而茯苓对此一无所知,俞婉就更不知道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俞婉对苏莯的判断。
“万叔那儿……”燕九朝顿了顿。
俞婉点点头:“她用土方子治了万叔的膝痛,万叔欣赏她是应该的。”
“老糊涂。”燕九朝神色淡淡地说道,“我看他是不想干了。”
俞婉淡淡地笑了笑,万叔就是这么容易心软啊,不然当初也不会冒着忤逆颜如玉的风险接纳她,所以说凡事都是一柄双刃剑,用人之长,容人之短,莫过如是。
当初在冷宫时万叔伺候着少年帝王与少年燕王两位主子,明明少年帝王更有君临天下的潜质,万叔却更乐意陪着少年燕王,这只能说明万叔天生容易同情弱者。
苏莯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俘获万叔的青睐。
“这么看来,她对我们几个很了解啊。”俞婉古怪地说,“她当真是个丫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