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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棠身子一顿。
白夫人接着道:“陈家说了,你好生养病,什么时候痊愈了,他们再让你表哥上门娶你,你病一年,你表哥等你一年;你病两年,你表哥便等你两年,你若病一辈子……你表哥先纳上几个通房,生几个庶子,想来老爷也没什么可说的。”
白夫人一走,白棠便将药碗狠狠地摔在地上了!
这一夜,白棠发了大半宿的火,屋子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还动手打了服侍她的丫鬟。
白夫人说的没错,俞婉给白棠的药短期内是无毒的,可不能超过半月,否则将对脏腑带来极大的损害,陈家之所以第二天便找上门来,都是白棠让丁管事将消息散去了陈家。
但丁管事只出手了那一次,之后便一直老老实实的,是以,白夫人并未抓住他任何把柄。
不过如今也不需要抓谁的把柄了,白夫人只用安心等白棠装不下去就够了。
“夫人。”第三日时,白棠屋子里的丫鬟过来了,“小姐想见您。”
白夫人放下挑选了一半的簪子,起身去了白棠的屋。
白棠安静地坐在床头,容颜憔悴,形同枯槁,桌子上放着一碗没喝的药。
白夫人淡淡地问道:“怎么又不喝药了?让老爷知道了,又该怪罪我让下人怠慢你了。”
“你究竟怎么样才肯让陈家退亲?”白棠虚弱地问。
“你们出去。”
“是。”
丫鬟们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白夫人来到床前,端起那碗凉好的药:“陈家有什么不好?”
白棠道:“我只问你,如果我乐意把我娘的嫁妆分一半给你,你愿不愿意劝我爹退了陈家的亲?”
白夫人但笑不语。
白棠道:“六成。”
白夫人不说话。
“七成!”
“八……八成!八成总可以了吧!弟弟的家产我也不与他抢了,只要你能退掉陈家的亲……我……我……”白棠低下头。
白夫人温柔道:“你先乖乖地把药喝了,身子要紧。”
白棠着急道:“你为什么不答应?难道我给你的,比陈家承诺的更多吗?还是你想毒死我得了!”
“我怎么可能毒死你?”白夫人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药,“你看,不是没毒吗?”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白棠翻身躺下去,背对着白夫人,拉过被子蒙住了脑袋。
白夫人唇角一勾,放下药碗出去了。
确定人走远了,白棠才起身,拉开柜边的帘子道:“你怎么知道她不会答应?万一答应了呢?”
俞婉道:“傻孩子,你娘的嫁妆虽多,可最多的还是白府的家产,你爹就算只给你一小半,也足够让人眼红了,等你嫁去陈家,这些就都是她的了。”
“这个毒妇!”白棠唾骂。
“药她喝了吧?”俞婉问。
白棠道:“只喝了一小口,会不会不够?”
俞婉笑了笑:“我按鲍爷爷那本医书上的剂量增加了十倍,一小口,够她喝一壶的了,接下来全看你的了。”
白棠挺起了小胸脯:“这种事我在行,你就放心吧!”
俞婉翻出了白府。
“没事吧。”俞峰在府墙外接住了她。
俞婉摇摇头,唇角一弯道:“我没事,马上有的忙了,大哥快准备吧。”
“嗯!”俞峰坚毅地点了点头。
俞婉前脚刚走,后脚,白棠便让丫鬟将白老爷叫了过来。
白老爷早先被白棠气得够呛,可白棠如今病成这样,他也是心疼的。
白老爷戴上手套,用棉布掩住口鼻,坐在白棠的床头道:“这么晚了叫爹过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白棠虚弱地摇摇头,眼圈急剧地变红了:“爹……”
一声哽咽的爹,喊得白老爷心都痛了,他已经不记得女儿拿这种软弱的眼神看自己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都快要忘记白棠曾经也是个娇娇软软、爱在他怀里撒娇哭闹的小闺女了。
“我是不是快死了……”白棠含泪问。
白老爷心疼地说道:“不会的,棠儿不会死的,爹会请京城最好大夫给你治病,一定把你治好!”
白棠摇头,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没用的爹……天花治不好的……”
白老爷眼眶发热:“爹一定治好你!”
“爹……对不起……从前是我太不懂事了……总惹你生气……我到……到快死了……才明白爹是世上……最疼我的人……”白棠说着,泪珠子滚了下来。
白老爷被刺激得一阵难受。
“老爷!”白夫人身边的丫鬟红杏过来了。
白老爷抹了眼眶里的泪,严肃着脸转过头道:“什么事?”
红杏被老爷的样子吓了一跳,老爷这是哭过了吗?小姐死了?
“问你话呢!”白老爷厉声道。
红杏忙低下头:“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白老爷看着病床上的白棠,白棠没像往常那样听到白夫人的名字便暴跳如雷,她只是不舍地看着白老爷,像看着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女儿或许是真的熬不过去了……白老爷心痛地想。
“你去告诉夫人,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今晚我在这边守着棠儿。”
他这个做父亲的,至少要送女儿最后一程。
“……是。”红杏意外地退出了屋子,把白老爷的话如数转达了。
白夫人像是隐忍着巨大的痛楚,脸都涨得有些潮红:“老爷果真说今晚都要留在小姐那边?”
红杏点头道:“是的,看小姐的样子,似乎是不行了。”
若在以往,白夫人就该猜到白棠没那么容易断气了,可今晚也不知怎么了,她心浮气躁,难以平静。
白夫人深吸一口气,压住体内的燥热:“我出去一趟……给……给小姐请个大夫。”
白夫人前脚刚走,后脚俞峰便追上去了。
小半个时辰后,俞婉翻进了白棠的院子,摸索到窗台下,冲白棠打了个手势。
白棠抓住白老爷的手道:“爹……我想吃钟翠楼的汤圆。”
白老爷一心认为白棠要死了,自然不会不满足她的要求:“好……爹让人去买!”
白棠抽泣道:“我想和爹一起去吃……这或许……是女儿陪爹吃的最后一顿饭了……”
白老爷如何能拒绝她?当即吩咐人备了马车,带着白棠去钟翠楼了。
一路上,白棠都在“贪婪”地欣赏沿途的风景,用白棠的话来说,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京城的繁华了。
钟翠楼与那间高档的茶肆同在一道街道上,路过茶肆时,白棠状似惊讶地说道:“爹……我方才好像看见母亲了。”
这句母亲让白老爷十分受用。
白老爷难得温柔地说道:“你看错了吧,你母亲怎么会在这里。”
白棠认真地说道:“真的,我看见母亲进去了。”
白老爷眉头一皱,陈氏不是去给棠儿请大夫了吗?怎么请到茶肆来了?是棠儿看错了,还是——
白老爷的心底莫名地涌上一层不悦,棠儿病成这样,她不去给棠儿请大夫,却来了这种地方,究竟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值得她连棠儿的病情都不顾了?
白老爷下了马车,朝茶肆走去。
一楼的大堂没有,白老爷于是上了二楼。
他在厢房外转悠了一圈,并未看见白夫人的身影。
“棠儿高热,人都糊涂了,当然会眼花了,”白老爷自嘲一笑,正要转身下楼,身后的屋子里便传来一阵娇笑:“桓郎你真坏!”
这声音!
白老爷眉心一跳!
男人低低一笑:“我坏?还是小凤仙坏?”
陈凤仙,白夫人的名讳!
白老爷只觉一道晴天霹雳闪过头顶,他浑身的血液都僵住了,他不可置信地往前走了两步,死死地盯着紧闭的房门。
“是我好,还是你家老爷好?”
“你和他比做什么?他又老又不中用,哪儿及桓郎万一?”
“那不如你离开他,跟了我?”
“我不是已经跟了你吗?”
“我要你完完全全属于我!”男人霸道地说。
“还说你不坏!”女人被这霸道又甜蜜的话刺激得心花怒放,又与男人胡闹了起来。
白老爷气得青筋暴涨,一脚踹开房门!
第031章 下场
门被踹开的一霎,白夫人的身子就僵住了,同样僵住的还有在她身上雌伏的男人,二人一丝不挂扭曲在一起的样子,让白老爷的心里一阵作呕!
白夫人看到了自家相公,吓得一把推开身上的男人,她试图拉过试图遮住满是痕迹的身子,却忘记被子早被二人踹下了床。
她扑通跌下床,抓住地上凌乱的衣裳,胡乱往身上遮挡。
男人并未见过白老爷,还当是那个不要命的闯错了屋子,正要厉喝两声,白老爷大步流星走上前,一脚将他踹翻了!
随后,白老爷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贱妇!”
这一巴掌可比扇白棠那儿下狠多了,白棠好歹是他女儿,做爹的教训她,只是为了给她长记性而已,并不是真的要把她打死,可白夫人挨的一下,却是白老爷实实在在动了杀心的。
没有哪个男人会容忍自己的女人做出这种肮脏下贱的事来。
白夫人被扇得撞到了床柱上,额头磕破,嘴角也溢出一丝血来。
然而她却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抖抖索索地跪在地上:“老……老爷……”
“他是白老爷?”那奸夫傻了眼。
白老爷从未感觉自己如此气愤过,他一心一意对待的妻子,唯恐她受委屈,连个通房丫鬟都没再抬过的继室,却在他女儿病入膏肓之际,打着寻医的名义,与别的男人厮混在一起!
“不是棠儿看见你了,我还被你们蒙在鼓里!”
白夫人已经吓懵了,忘记去质疑为何自己会被白棠看见了,她哭着爬到白老爷脚边,抱住白老爷的脚:“老爷你听我解释……”
解释?
这话白夫人自己都说得毫无底气,她被丈夫捉奸在床了,难不成还能是她让人强迫的?
不过今晚,她确实比以往更惦记这种事,她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了。
奸夫的脑子里却闪过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他不顾自己还光着身子,扑腾过去合上门,插上门闩。
白老爷蹙眉道:“你要做什么?”
白夫人也一脸愕然地看着他。
奸夫自衣物中抽出一把冷光闪闪的匕首,不怀好意地看向白老爷。
白夫人面色一变:“恒郎你干什么!”
奸夫冷冷地看着白老爷道:“你不是一直想摆脱他吗?眼下就是个大好机会,只要他死了,你再把那个丫头嫁去陈家,整个白府就是我们的了。”
白夫人愣住了,有那么一瞬,她被恒郎的话打动了,但很快,她回过了神来:“不可以的,恒郎,杀人会偿命的!”
奸夫却没听她的,不论她下场如何,他都难逃一死,与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杀了这个男人,自己就有活命的机会,就有得到整个白府家产的机会!
奸夫举起刀子,朝白老爷狠狠地捅了过去!
这一刀又快又狠,白老爷根本避之不及,眼看着白老爷就要丧命在奸夫的手上,却突然,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头嘭的一声踹开了。
一道高大的身影冲了进来,野狼似的扑向了奸夫,将奸夫狠狠地扑倒在地上,奸夫吃痛,手中的刀子摔了出去。
来人不给奸夫反应的余地,雪花般密集的拳头朝着奸夫的脸砸了下去,奸夫被砸得鼻青脸肿、两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