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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不耕种,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用来做点别的。
买地的事,交由大伯去与里正、张家沟通。
建房的图纸由俞婉来画。
俞邵青深深地看着女儿,一走六年,女儿都会识文断字了……
阿婉这几年的经历,俞邵青最终还是从家人口中得知了,他心疼得不行,恨不得时光倒流,他说什么都不会让女儿失踪、不会让女儿被赵氏一家欺负。
“阿爹,你觉得这样可以吗?”俞婉的声音打断了俞邵青的思绪。
俞邵青走神了,压根儿没听见女儿说了什么可以不可以,只愣愣地点头:“可以。”
除了姜氏与两个懵懂的孩子,余下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样也可以?你是不是太惯着你闺女了?!她可是要用石材与青砖建厂房啊!自个家儿住的宅子都没这么奢华的!
俞峰肉痛得直抽抽,他不想和三叔、妹妹说话了……
“那就这么定了。”俞婉眉眼弯弯地说,“阿爹你真好。”
俞邵青:“……”
呃……他似乎答应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建厂房需要不少人手,挑选木匠、工匠的事就交给俞峰了。
不过在那之前,俞峰要与俞婉去一趟莲花镇,木材能从后山砍伐,石材与青砖却是要挑选订购的,俞婉本打算与阿爹一块儿,俞峰担心俞婉只买贵的、而三叔又一味惯着,把好不容易赚来的银子败完了,于是提出自己与俞婉去。
俞婉点点头:“也好,阿爹在家,多陪陪弟弟与阿娘。”
特别爱赶路的小铁蛋,这回竟没吵着与阿姐一道上街去。
二人带上几篮子东西,步行去了镇上。
俞邵青被关入大理寺的这几日,白棠与崔掌柜得了消息,都来俞家探望过俞婉,秦爷也来过,他们并不确定那位姓俞的千夫长就是俞婉的父亲,饶是如此,仍登门问了情况,这份情谊,俞婉记在心里了。
二人先去了白玉楼。
此时尚并不是吃饭的时辰,白玉楼人不多,崔掌柜难得清闲,杵在柜台后拨算盘。
二人来到柜台前。
崔掌柜只觉眼前光线一暗,抬起头来,就看见了俞峰与俞婉,他眸子一亮:“俞姑娘,俞小兄弟,你们怎么来了?对了,我听说大理寺放人了,你爹回来了吗?”
俞婉唇角微弯道:“回来了,多谢崔掌柜记挂,这两罐雪花盐还请崔掌柜收下。”
“哎呀你这就太客气了!”雪花盐可是好东西,当初花了五十两才买了一罐子,这丫头如今一出手便是两罐,还白送不收钱!这……
“收下吧。”俞峰说。
上回的雪花盐确实快用完了,崔掌柜正琢磨着哪日再向俞婉买一些的……
崔掌柜不好意思地收下了。
“白小姐不在吗?”她有一篮子鸡蛋是专程送给白棠的,是自家野鸡下的蛋,比别家的鸡蛋好吃。
崔掌柜哎呀了一声道:“我都三日没见到她了。”
“是出什么事了吗?”俞峰开口问。
崔掌柜没注意到他焦急的神情,叹道:“这倒没有,就是她快成亲了,不方便出门了。”
俞峰的脸色登时一变。
俞婉看了自家大哥一眼,问崔掌柜道:“怎么这么突然?上次来我家都没听她提过。”
“才定下的。”崔掌柜又叹了口气,俨然对这桩婚事不大满意,也不等俞婉开口问,直接便与她说了,“是白夫人的娘家侄儿,我见过,长得倒是一表人才,为人也谦逊有礼,就是嘛……你们去过白府,知道小姐与白夫人的关系,让她嫁给白夫人的娘家人,不是强人所难吗?”
确实,不论那位白公子多么优秀,只要他是白夫人的侄儿,白棠就不会对他有所好感,而一家婆媳妯娌过日子,哪有不受点委屈的?白夫人会替白棠讨回公道吗?俨然不可能。
“白老爷怎么就答应了?”俞婉问。
白老爷傻吗?他女儿这么不将白夫人放在眼里,嫁去陈家了,陈家能给他女儿好日子过?
崔掌柜无奈地说道:“老爷耳根子软。”
什么耳根子软?就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要了儿子不顾女儿,想让白棠叫他一声爹,又不给白棠一个亲爹应有的疼爱。
出白玉楼后,俞婉见自家大哥神色落寞,忙对他道:“大哥你先别着急,我先去白府见见白小姐,听她怎么说。”
俞峰愣了愣:“你上白府做什么?”
俞婉理所当然道:“抢大嫂啊!我大嫂要让一个姓白的娶走了,我能不把她抢回来?”
“你……”俞峰噎得面色涨红,“你别胡说!”
俞婉挑眉道:“我怎么胡说了?大哥不喜欢白小姐吗?”
俞峰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否认,说不上是从哪一天、哪一次开始的,等自己意识到时,已经不能将这个人从心头抹去了。
只是,她是高高在上的白府千金,自己一个乡下穷小子,终究配不上他。
“别瞎折腾了。”俞峰低声说。
俞婉一瞧他这副样子便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大哥啊,你不能对自己这么没信心的,白小姐嫁进白家哪儿有嫁进咱家幸福啊?”
这是从白棠的角度出发,论人品,她哥无可挑剔;论样貌,也是不可多得;论婆媳关系,她大伯母简直疼死白小姐了;妯娌就更不用说了,她和小蓁蓁都很喜欢白棠。
至于家世,俞家已经在挣钱的路上了,用不了几年就能飞黄腾达。
诚然,以白小姐母族的身份,也还是有些低嫁了,不过感情这种事,有时并不只讲究一个门当户对的。
“好吧,大哥既然要放弃白小姐,我也无话可说。”俞婉见俞峰始终狠不下心来,装模作样地往回走。
与俞峰擦肩而过时,俞峰咬咬牙,一把拉住了她胳膊:“你……你去看看她。”
二人租了辆马车去京城。
二人都记得路,马车很快便抵达了白府。
白府大门紧闭,瞧着比往日多了几分冷冰。
俞婉对俞峰道:“大哥,你去方才路过的那家茶楼等我。”
把马车停在这里太扎眼,俞峰想了想,点头应下了。
马车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后,俞婉才走上台阶,叩响了白府的大门。
“谁呀?”一个小厮自里头拉开门,探出头一望,是个衣着朴素的姑娘,俞婉总算不打扮得像个村姑了,却也不是矜贵的富家千金,小厮狐疑地看着她,“你找谁?”
俞婉道:“我找白小姐,劳烦告诉她一声,我姓俞。”
小厮想也不想地摆摆手:“我家小姐有事,不方便见客!”
是不方便见客,还是不被允许见客?
小厮关上门的一霎,俞婉伸出手,轻轻地挡住了:“是白小姐约我来的,你只说姓俞的姑娘来找她,她就知道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再把人拒之门外都说不过去了,可不料,小厮看也没看俞婉一眼,强势地将门合上了。
俞婉深吸一口气,暗暗告诫自己,今天不是打架的好日子……
大门进不去,她难道不会翻墙么?
俞婉来到了颜府与白府间的胡同,燕九朝曾经翻过墙的地方,徒手翻了过去。
上一次来白府,白府正在大肆操办宴席,如今那些花花草草灯笼绸布全都撤下了,倒是显得宅院冷清多了,白棠在宴席上为她爹苦心所做的一切,而今想来真是讽刺。
俞婉没去过白棠的院子,跟踪了好几个丫鬟,才总算是摸对了路。
她连府墙都轻松地翻过去了,区区一堵院墙自然不在话下。
她爬上墙头,忽然一行女眷神色匆匆地走来,她惊得赶忙将身子放了下来。
待到那行人路过了,俞婉才再次将脑袋露出来,睁大一双沉静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那行人的动静。
为首的、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妇人是白棠的继母,白夫人,在她身后,跟了七八个丫鬟婆子,每人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琳琅满目的首饰与嫁衣。
嫁衣的颜色鲜亮,红得有些刺眼。
白夫人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前顿住了脚步。
从俞婉的角度,看到的是她的背影,可俞婉莫名觉得她翻了个白眼。
白夫人温柔的声音响起了:“棠儿,母亲来看你了。”
“谁是我母亲?我母亲早死了!少在这儿给我攀交情!你算个什么东西!”
不愧是莲花镇镇霸,气势不减当年呐!
俞婉继续趴在墙头看着,她依旧看不清白夫人的表情,可她依旧觉得白夫人翻了个更大的白眼。
白夫人软语道:“棠儿啊,你骂我没关系,可别气着你自己的身子了,我是来给你送首饰与嫁衣的,都是为你精心定做的,你好歹出来瞧瞧,不喜欢的话,我拿去让人重做。”
“谁要你的东西!滚!都给我滚!”
白夫人朝身后的一个婆子使了个眼色,婆子拿着一把钥匙走上前。
俞婉这才注意到白棠的房门是上了锁的,那白夫人还装模作样地让白棠出来,怎么出来?
锁被打开了,婆子推开房门,她没料到白棠就杵在门口,乍一见个大活人,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白棠是三天前去莲花村的,比起那一日,眼下的白棠憔悴了不少,头发也披散着,双眼红肿。
白棠恶狠狠地瞪着门外的白夫人,声音沙哑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把白家统统变成你们陈家的吗?你别做梦了!”
白夫人的语气十分委屈:“棠儿你说什么呢?什么白家陈家?我既嫁入白家了,就是白家的人,怎么会胳膊肘往外拐呢?”
“那就得问你自己了!”白棠气呼呼地说道。
白夫人娇柔一叹:“棠儿,别耍性子了,我明白你一贯瞧不上我,巴不得把我从白家撵出去,可不论你怎么待我,在我心里,都拿你当亲生的女儿看待。”
“是吗?”白棠嘲讽一哼。
白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与周儿都病了,我撇下周儿不顾,衣不解带地守在你房里,这些难道是装出来的吗?”
白棠反问道:“难道不是吗?你还不是为了做给我爹看!”
白夫人一脸受伤地说道:“棠儿,你这么说,就太寒我的心了。罢了,从前的事就不提了,这次的亲事是老爷亲自相中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白棠冷声道:“你是什么都没说,你就把他与几个歪瓜斜枣放一起,拉到我爹面前!你别以为我嫁了,白府就能是你的!”
白夫人用帕子碰了碰唇角:“你不嫁,白府难道就不是我的了?”
白棠被她陡然变换的态度惊得一愣。
白夫人脸上的受伤与委屈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股近乎不屑的嘲弄,她看着白棠,像看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弟弟是你父亲唯一的儿子,白家的一切迟早是他的,你娘的嫁妆会随着你抬去陈家,不过陈家是谁的呢?你这几年是怎么对我的,到了陈家后,陈家也替我好生‘照顾’你的。”
白棠怀疑这个女人的脑子坏掉了,一贯在自己面前装弱的她怎么忽然间讲出了这般嚣张恶毒的话?果然是自己要出嫁了,所以这个女人已经不完全不降她放在眼里了?
这个女人打白家的主意倒还罢了,竟连她娘的嫁妆都不放过,她凭什么?!
白夫人冷笑:“你娘系出名门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斗不过我一个贱民?活该她死得早。”
“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