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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宝珠正对着景渊道:“等咱们身边清净一些,无论说话做事都会从容些。”
景渊许久不曾言语,好半天才道:“长姐,咱们两个,将来会怎么样?”
没有父母,在冯府中还有虎狼环伺,前途一片渺茫,保不得哪天就被人毒害,死于非命?景渊年不过十岁,每当想到这些,就觉遍体生凉,头痛欲裂。虽然是装作痴傻,但有时候他倒希望自己是真的痴傻,那就不用看不用想也不用害怕。
宝珠淡淡地道:“忍着,等你我长大。”
景渊道:“长大又能怎样?我们的处境并不会改变,仍然是弱女弱男,没有依傍。”
宝珠冷冷地道:“为什么我要成为弱女,你又要成为弱男?靠山山倒,靠水水流,为什么要有依傍?你为什么不可以成为自己的依傍?岁月可以改变许多东西,你为什么不能努力上进,让自己成为一个可以掌控自己命运的人。未战先言败,连女儿都不如!”
景渊被宝珠一番痛斥,更觉羞愧。他想到这个只是大自己两岁的长姐总是一副气定神闲,尽在掌握的样子,自己同她一比,粪土不如,果然是愧为男儿!
但他是真的怕啊……
“长姐,难道你就不害怕吗?”
“害怕?”宝珠咀嚼着这两个字,轻轻地道,“害怕是什么?”
她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又哪里有功夫想害不害怕的事情?害怕是人闲了才会去想的问题,而她,没有功夫害怕。
景渊听到自己的长姐声音低低地道:“千古艰难惟一死,如果连死都不怕,别的东西,也就不会放在心上了。”
景渊不由心上一震。
五天后,冯府里来了位张妈妈,这位张妈妈正是冯府里采买下人的。
二太太请宝珠去前面选取小丫头,宝珠便同翠儿一起去了。
如今翠儿已经是宝珠身边的大丫头,另外一个大丫头是同翠儿交好的小芬。
二太太原本想从自己身边调两个人过去的,但是想到自己先前派的人有了差错,便有些犹豫起来,走到福寿院同老太太一商量,老太太为了回避嫌疑,因此就对二太太说:“让三丫头自己把人定下。”
二太太听了道:“这怎么可以?”
老太太淡淡地道:“怎么不可以?只要是咱们冯府里的丫头,难道害怕她不听命于你我妈?”
二太太顿时恍然,因此才有了翠儿,小芬两人的升迁。
宝珠还没有进院,就听到一个爽朗的女声道:“太太瞧瞧,我这次带来的这些丫头们个顶个的好,我可是特特地挑了好的进来,至于那些模样差些,手脚慢些的,我可一个不敢带来献丑。”
宝珠刚一走进去,就被二太太发现,向她招了招手。
宝珠笑着走过去同二太太问了好,这时才看清那张妈妈的模样。
这个张妈妈是一个大约四十岁的妇人,腰圆背厚,浓眉大眼,姿貌只是平平而已,但是眼睛却极精明,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惯于走街窜巷,同人交际的妇人。
她看到宝珠,便满口称赞道:“这就是府中的小姐吧,真是长得好个模样儿。要说老身素日见到的娘子小姐们原多,却从不曾见到小姐这样儿的,活脱脱是那话中的仙女走下来一般?也只有你们冯府这样的人家才能长出这样天仙似的人儿来。”
二太太笑着道:“这是我们府里的三丫头,模样确是极好的。不是我做婶母的吹嘘,我们家三丫头,的确是有一无二的好相貌,满京城里的姑娘加起来,也是比不过的。”
二太太一径地吹嘘,但是张妈妈脸上的笑却已经有些不自然了,原来这张妈妈原本把宝珠误当做了二姑娘素锦,却没想到自己夸的竟然是冯府中那个鼎鼎大名的三姑娘。
虽然名气是够大,但却不是什么好名声儿。
不过既然二太太高兴,夸谁不是夸呢,因此就附和着道:“二太太说的是。”但是口里的夸赞终究显得不那么真诚了。
二太太也不知是看没看出来,脸上的模样更加欢喜,拉着宝珠的手儿道:“三丫头,今天叫你来,是让你给自己还有景渊那孩子选出几个称心的丫头,免得将来再出什么差错。”
张妈妈竖着耳朵把这话听到,心里隐隐猜想着不知是出了什么差错,据说这位三姑娘是个无法无天的主,不知又做出了什么样荒唐的事情?
宝珠答应了一声,却笑嘻嘻地道:“我看着这些女孩子都很好,却不知道应该挑哪一个?”
张妈妈笑着道:“这却不难,待她们把自己的长项报出来,姑娘再斟酌就是了。”
便对着那些丫头道:“你们一个个都站出来跟姑娘说说你们会些什么?”
那些丫头果然都出来一一地说了。有的会烧饭,有的会针黹,有的颇识得两个字。
只是宝珠却全没有挑那些会技能好女工的女孩,反从中指了六个毫无特长的女孩子。
二太太有些儿不解:“别人找丫头都挑些心灵手巧的,怎么你却是反其道而行。”
宝珠笑着道:“我那清凉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丫头要是太出挑了,心思不定,到时候进去了又闹着出来,有什么意思?不如找这些笨拙的,登不了什么大雅之堂,放在我那地方,才不怕她们跑了啊?”
☆、第四十五章忠心
二太太想起从清凉院里哭着闹着要走的下人们,自以为明白了真相。
只是那个张妈妈却不明白何故,心里直道:这冯府的三姑娘果真是古怪得很!
宝珠又道:“既然这几个丫头已经是我的丫头,就把她们的身契给我吧。”
二太太直觉不对劲,诧异地道:“你要她们的身契做什么?”
宝珠不慌不忙地道:“有了她们的身契,才能断绝她们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二太太心头一跳:“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宝珠笑着道:“自然是她们找路子调往别处的心思。有了这个身契,看她们还敢不安分!”
二太太松下一口气,心里暗笑自己究竟想到哪里去了?脸上更是笑得和蔼可亲地道:“你真是孩子气。也罢,就把她们的身契给你。”
宝珠便让翠儿拿着那些身契一起离开了。
之后二太太和老太太说起这件事情,笑着道:“老太太,你说这宝珠丫头如今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了。只是我当时虽然答应得爽快,但是之后想想,那些身契给了她,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老太太道:“倒也没什么不妥当的,且不说她还没有那份机敏,即便她真的凭空生出一些心计来,也不顶用,一个女孩儿家,无父无母,兄弟又是个白痴,她自己孤身一人,哪怕她是个女中诸葛,又能怎么样呢?以后她有什么需要,你只管答应着,等将来说不得还要将派上大用场。”
然而冯老太太二太太怎么也没有想到,正是今日在她们眼中无依无靠的孤女在几年后将冯府搅得个天翻地覆。
清凉院中,翠儿和小芬两个正对着宝珠禀报事情。
翠儿道:“今天二太太问我,可晓得姑娘要那些身契是个什么原因,我回说是因为怕院子里的丫头们心思活泛,又问我姑娘平日都做些什么,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如果有的话,要及时告诉。奴婢对二太太说,只要姑娘有什么事情,一定禀报二太太。”
宝珠点了头,让两个小丫头出去。
林嬷嬷走进来,同宝珠道:“那些新来的小丫头们已经都安排好了。明霞和明玉被安排在了二爷身边伺候。”
明霞和明玉两个正是林嬷嬷让儿子从乡下找来的两个丫头。
站在门外的翠儿想着林嬷嬷当日对自己和小芬说的话,至今心中尤然突突乱跳。
“你们听好了,玉簪和双喜两个是如何地丢掉性命,我不说你们心里应该也有几分清楚。她们都是被舍掉的卒子,你们两个如果也要步她们的后尘,我也不拦你们。回头二太太必定要叫你们过去,该怎样说怎样做,你们最好仔细想想。我如今也同你们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们当然可以把我今日的这番话说给二太太听,但是二太太大功告成之日,你们两个的小命是决计不会留下的。那绿珠,双喜,玉簪是怎么没的,我不说你们心中也该当有数……究竟你们要忠心谁,你们自己考虑清楚。”
玉簪和双喜两人的事情,翠儿全程参与其中,正是她促成了二人最后的决裂,她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缘故。
还有那个绿珠,受人指使暗害二爷,但是最后的下场却是淹死在池塘中。每每想到这些,她都吓得要死。
从前她是很羡慕那些做大丫头的,羡慕她们有身份有体面,能够抬头挺胸地做人,可是如今她也做上大丫头了,心里却非常地不安。
小芬就站在翠儿的身边,她低低地问:“翠儿,你怕了,是吗?”
翠儿扭头望着小芬,轻轻地道:“我不知道。”
小芬低低地叹道:“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翠儿道:“小芬,你怪我吗?是我把你拉进来的。”
当时林嬷嬷派了她差使,是她在林嬷嬷面前一力举荐,小芬方从一众默默无闻的小丫头中被发现出来。那时她是念着姐妹之情,朋友之谊,自以为为好姐妹寻到出路,谁知道看似平坦光明的道路,不远处却是让人越陷越深的泥泞沼泽。自己一人陷入其中还罢了,如何却将自己亲如姐妹的小芬也拉进浑水?
她是有些后悔的,但是这条路若然让她一人行走,她是真个有些害怕,因此她又有些庆幸有小芬陪着。
小芬拉起翠儿的手道:“你原本也是为着我好。我做什么要怪你呢?”
这话说得翠儿更加惭愧起来。
小芬又道:“我知道,如今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想象,也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因此翠儿你就退缩了。你不要怕,路都是人走出来的。而且,据我看来,咱们姑娘是一个好人。跟着她,将来未必不是出路。只是我们若是打定了主意,便不能再三心二意。做下人的,最重要的便是忠心,若是朝三暮四,即使能得一时的利益,到后来却很难有好收场。”
翠儿道:“你说的我也明白。”
她抬头望了望四角天空:“路只能慢慢地走,以后终究怎样,还要以后再说。姑娘有恩于我,即使将来跟着姑娘有什么不顺的地方,我也只当是还了姑娘吧。”
原来前些日子翠儿家来信,说他兄长得了一个重症,要花用许多的银钱。
翠儿家是庄户,自然不富裕,一时间哪里能筹措这许多银子,因此才把希望寄托在在冯府当下人的女儿身上,一心认定侯府家财万贯,女儿在侯府当差自然手里是不缺钱的。
可翠儿是一个粗使丫头,每月的月例都是固定不动的,她又自来孝顺,所得的月例又大多寄了家去,剩下的一些,做为女孩儿哪有不爱俏的,买些水粉胭脂,花儿朵儿的,还能剩下什么?
只是,她父母却不体谅,看到女儿能寄那么朵银钱回家,那留在手中的只怕更多,如今儿子重病,自然便在信中百般苦求,道尽了凄苦。
翠儿嘴硬心软,见家人说得如此凄凉,哥哥又病在垂危,没有不着急上火的。可恨自己一个粗使丫头,月银微薄,真个是走投无论。虽然寻了小芬设法,可小芬比她更不如,家里有一个母亲两个弟弟,父亲死了好几年,正因如此,才把她卖了出来。小芬手里是一个大钱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