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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月传4-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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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驷没有说话。
  庸夫人看着秦王驷,叹了一口气。
  秦王驷睁开眼睛道:“既然如此,寡人有一件事,要托与你……”
  他示意庸夫人近前,庸夫人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他的嘴边,听着他述说,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诧异。
  终于,庸夫人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她走到几案上,铺开帛书,提笔依着秦王驷的吩咐,一字字写下诏书,写完之后,拿到秦王驷面前给他看。
  秦王驷看了,点了点头笑道:“桑柔,你学寡人的字,至今还学得如此之像啊!”
  他与庸夫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习同一种字体,到如今庸夫人的字,依旧与他极为相像,普通人也是极难分辨出来的。
  庸夫人苦笑:“我但愿能够为您做这最后一件事。”
  秦王驷点了点头:“你去叫樗里子进来吧。”
  庸夫人点头,走出内室,叫了樗里疾进来。
  樗里疾进来,跪在秦王驷身边,眼睁睁看着秦王驷的生命力在一点一滴消失,却无能为力。
  秦王驷吃力地睁开眼睛,叫道:“疾弟。”
  樗里疾忙上前应道:“大王!”
  秦王驷道:“寡人去后,大秦会怎么样呢?”
  樗里疾道:“有列祖列宗保佑,大秦的将来会越来越好。”
  秦王驷道:“说什么傻话,难道那些消失了的国家,没有列祖列宗的保佑吗?国家的将来,不在祖宗,而在子孙啊。你说,寡人去后,子荡镇得住江山吗?”
  樗里疾劝慰道:“大王放心,嫡长继位,江山稳固,大秦兵马足以震慑四方强邻,不会有什么动荡的。”
  秦王驷道:“寡人只怕动荡不在外敌,而在内朝。”
  樗里疾道:“大王是说……”
  秦王驷闭目沉吟,忽然眼睛一睁,眼中杀机尽现:“寡人想杀了芈八子。”
  樗里疾心头一震,张口就要答应,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臣不同意。”见秦王驷想要说话,却有些吃力,于是继续道:“大王爱其才,欲立其子为储,但时移势易,芈八子母子即便成了弃子,怨恨却已经种下,芈八子与王后只怕难以共处苍天之下……大王之意,臣弟可有猜错?”
  秦王驷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
  樗里疾却道:“大王,若是杀了芈八子,您可还要再杀死公子稷,可还要再杀死目前仍在蜀中平乱的魏冉?”
  秦王驷忽然笑了:“你还记得当年修鱼之战后,寡人曾令你将一个叫唐昧的人秘密押送入宫的事吗?”
  樗里疾点头道:“记得。”
  秦王驷道:“芈八子出世之前,曾有天象预言,说她是霸星降世,当横扫六国。那唐昧就是预言之人。”
  樗里疾道:“那唐昧现在何处?”
  秦王驷道:“寡人已经杀了他。”
  樗里疾沉默了,他不敢相信秦王驷竟然也有如此迷信的时候。但看着秦王驷的病容,他心中又有一丝了然和怜悯。
  樗里疾试探着道:“所以大王当初想立公子稷为太子,是否也……”
  秦王驷闭目不语。
  樗里疾急了:“大王,臣弟以为,从来王图霸业,靠的是好男儿驰骋疆场,岂是一个妇人能够承担得了的,更遑论横扫六国!”
  秦王驷睁开眼,眼神凌厉。
  樗里疾不敢再说,忽然悲从中来,扑倒在地道:“王兄为了大秦江山,心血耗尽,竟气血衰弱至此……”他说不下去了,哽咽难言。
  秦王驷与樗里疾眼神接触,竟似都懂了。
  铜壶滴漏之声,一滴滴似敲打在心头。
  好一会儿,秦王驷慢慢扫视室内,看着自己的病榻,几案前的药碗,乃至气氛压制的整个房间。他看到门边布幔在晃动,让他想到布幔后,在殿外候着的妃嫔、儿子和臣子们。
  他吃力地伸手,樗里疾循着他的眼神,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剑,连忙上前几步,把宝剑拿过来呈送到秦王驷的面前,又将秦王驷扶坐起来。
  秦王驷想抽出宝剑,抽了一下竟没有抽动,樗里疾上前想要帮忙,秦王驷用力一拔,将剑拔了出来。
  秦王驷看着手中的宝剑,喘息了几下,又将剑递还给樗里疾。
  秦王驷道:“你说得不错,是寡人病重,连胆气都弱了,竟然想着借助所谓的天命。张仪的劝说固然打动我,但多少,还是……这也罢了,但是疑忌一个妇人……嘿嘿,真是可笑,那还是我吗?”
  樗里疾心中恻然,泣道:“大王———”
  秦王驷道:“输赢成败,凭的是我嬴氏子孙的胆气才能,不是倚仗天命,也不是畏这世间有多少能人。若是连这点器量也没有,我大秦谈何争霸天下?”
  樗里疾道:“大王乃世间强者。男儿争霸,不畏敌强,而畏心怯;不畏人乱,而畏自乱。”
  秦王驷道:“罢了,罢了。”
  樗里疾道:“那,这芈八子,就此分封?”
  秦王驷摇了摇头:“芈八子性情强悍,寡人死后,王后是制不住她的,可惜王后并不知道这一点。只怕她会轻举妄动,到时候闯出祸来,不能收拾。”
  樗里疾道:“大王的意思是……”
  秦王驷道:“让她们分开吧,分而相安无事。寡人已经封子稷为棫阳君,封地就在雍城。”
  樗里疾一惊:“雍城乃大秦故都,自先祖德公至献公,历经十九君,为都城近三百年,列祖列宗的陵寝及秦人宗庙仍在此地,许多重要祀典还在雍城举行……”
  秦王驷长叹一声:“雍城虽受尊崇,却没有发展空间,若是子稷分封边城或者新收地区,只怕将来扩张迅速,尾大不掉……”
  樗里疾道:“大王既考虑至此,那芈八子也会思虑至此。若是她安心就封倒也罢了,若是她不能就封,或者王后不许她就封,那么……”
  秦王驷道:“若是芈八子不能就……”他冷笑一声,“你便……”樗里疾忙俯近秦王驷,听着他的述说,连连点头。
  秦王驷喘息了几声,自袖中取出一封诏书来,递给樗里疾,道:“你看看这个。”
  樗里疾展开一看,脸色大变:“大王,这……”
  秦王驷又喘息几下,道:“寡人已经重用过她,了解她,甚至亲手教她出来。若是一直不用,也便罢了;若是当真有事,这便是寡人为大秦留的一条后路。但愿……但愿是用不上的。”
  樗里疾哽咽:“大王。”
  秦王驷看着樗里疾:“你明白了?”
  樗里疾点头。
  秦王驷微微点头:“如此,你已经心里有数。将来有事,寡人也好放心。”
  樗里疾应声:“是。”
  秦王驷道:“你去替寡人用玺吧。”
  樗里疾郑重行礼,到了秦王驷几案边,取得玉玺,端端正正地盖好,吹干朱泥,再封入紫囊中,呈与秦王驷。
  秦王驷点了点头,将紫囊收好,道:“你去叫庸氏进来吧。”
  樗里疾已经明白,一拱手,退了出去。
  庸夫人再度进来,不久之后,秦王驷依次召王后、唐夫人、魏夫人等进来,各自说话。众后妃皆肃然而进,掩面轻泣而出。
  此后,其下妃嫔便没有再召,只召了芈八子进来。
  芈月走进承明殿内室时,但见秦王驷半坐在榻上,之前进来的魏夫人正伏在他的膝头哭泣着。
  见芈月进来,魏夫人红肿着眼,从秦王驷膝边站起,阴冷地看了芈月一眼,从另一头出去了。
  芈月走到榻边,跪下道:“大王有何吩咐?”
  秦王驷看着芈月道:“你怨恨寡人吗?”
  芈月摇了摇头:“不。臣妾怨恨的是命运。”
  秦王驷道:“怨恨命运什么?”
  芈月自嘲地摇头:“臣妾只是不明白,若是上苍怜我,赐给我一国之君的宠爱,为何又那么早把它夺走。若当真已经将它夺走,为何又让我重新得到儿时失去的世界,重新得到一国之君的宠爱……”
  秦王驷轻叹一声:“你的怨恨,不只是对寡人,还对你的父亲吧!”
  芈月摇头,有些迷惘地说:“不知道。大王,刚才站在外面,我却是在为大王祈祷。大王,不管我对您有多少深情和怨恨,可若是您能活着,臣妾宁可折寿以换。因为臣妾,真的不能再经受一次失去了……”
  她看着秦王驷。他负了她,可他又找回她。她本已经对他绝望,已经逃开,但他把她拉回来的时候,让她似乎又生了新的希望。可是最终,她还是落到了比被他欺骗更坏的境遇中。
  她如今看着他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怨恨。这些日子,他走近了她,她也走近了他。他的无奈他的妥协他的顾虑,她不能接受,却已经懂得了。因为懂得,所以谅解。
  可是,她依旧不能不愤怒的。
  有时候她真不明白,上苍似乎一直在捉弄她。若是当真把她失去的还给了她,为什么又要再次夺走?难道上苍就是为了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承受失去的痛苦吗?上苍赐她更多的聪明和才慧,难道是为了让她付出更多努力,再更敏锐更深刻地体验被剥夺的痛苦吗?
  芈月的眼泪落下。上苍,你已经夺走了我的父亲,请给我的儿子,留下他的父亲吧。你已经让我的母亲承受了世间最屈辱的生存和最痛苦的死亡,何忍让我再重复我母亲的命运?少司命,你曾经救过我,你若有灵,让大王活下去吧,我愿意折寿,也不愿意再面临生命中的绝望。大王,我曾经逃开,就是不想面对这种灭顶之痛。你不让我离开,那么求你也别把我抛下……
  秦王驷的病情,好好坏坏,反反复复。在生命的尽头,他再不要别人的侍候,身边只留下了庸夫人,而让他所有名义上的后妃,只在承明殿的偏殿中等待。
  但他没有再传唤她们。他不停地接见所有的文臣武将,所有的儿子。他撑着病体,一个个召见,一件件事分派下去。
  直到这一天,等所有的人都退出以后,他闭着眼睛说:“桑柔,你走吧。”
  庸夫人一惊:“什么?”
  秦王驷指了指几案上的黑漆木匣,道:“里面有一个紫囊,你拿出来,带走。”
  庸夫人打开木匣,取出里面的紫囊,拆开紫囊,看到了诏书的内容。“这……交给我?”
  秦王驷半闭着眼睛:“是,寡人唯一能够托付此事的人,便是你。”
  庸夫人喃喃地道:“为什么?”
  秦王驷长叹:“诸侯争霸,列国形势瞬息万变,寡人得预料到最坏的情况……若当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就拿出这道诏书来……”
  庸夫人痛哭:“大王……”
  秦王驷道:“寡人能信得过的,就是你。若是这种情况没有发生,那么,在你死之前,就把这道诏书给烧了。”
  庸夫人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秦王驷道:“你现在就出宫去吧。”
  庸夫人道:“不,我要陪着你……”
  秦王驷摇头道:“王者临死,交代的是国事,陪伴的是储君,岂作儿女相向?我待你的心,你知,便是。把我交托的事做好,便是你待我的一片心。”
  庸夫人哽咽着点头,将诏书拿出,收入怀中道:“你放心。”
  庸夫人站起来欲离开,秦王驷的手指却钩住了她的衣袖。
  秦王驷道:“剪一缕你的头发留下,让它陪着寡人。”
  庸夫人拔去发钗,落下半边头发,缪监奉上小刀,庸夫人割了一缕头发,以红线系好,递给秦王驷。
  秦王驷伸出手,握住头发。
  庸夫人掩面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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