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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使大人说要出去买刀,果真不是借口。
来来回回的寻了几遍,竟只有一把小巧的不能再小巧的袖珍银刀,用来切甜瓜尚且勉强,拿去切寒瓜那就玩笑了。
大宫女转悠了好一圈,只好两手空空的走了出来,闷着声向昭宁帝姬回禀情况。
夜远朝的目光落在大宫女的身上,眼神里的意思很是明显:你难道没刀!
多年的默契不是白摆着瞧得,大宫女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并不着痕迹的用眼神回应:她有刀没错,但她的刀沾过人血。
夜远朝的神情生了些变化,似乎是失了耐心。他抬起手来,自指间的虎头戒指中拉出那根细不可见、韧不可摧的陨金蚕丝。接下来也没看清他是怎么操作的,顷刻时间,一只寒瓜便被分成了均匀的十六瓣。
寒瓜独有的清香气味萦绕满院。
昭宁帝姬的心思本就不在寒瓜之上,此刻也没有多想什么,她只从这寒瓜的气味、色泽慢慢说开去,自然不显雕琢的打破了沉默。从这一只寒瓜说到了一路的见闻,天南海北的聊开去。
夜远朝去的地方很少,此刻听她说着这些,倒也一直凝神的听着。虽很少搭腔,气氛却不显尴尬。
在这越来越好的气氛当中,立在一旁的大宫女内心却是凌乱的。她直勾勾的瞧着桌上的十六瓣寒瓜。在昭宁帝姬和夜远朝各自取食了一瓣后,这位大宫女终于眨了眨眼睛,自眸底流露出一股浓浓的不忍直视起来。
这戒指里的陨金蚕丝。。。。。。不知曾割断过多少人的喉管。那血雾喷薄的画面,印象简直不要太深刻。
对于夜远朝这个上司,她还是了解几分的。这种人自然是不介怀这个的,就是有一天他在她面前生喝人血,她都不会觉得奇怪。可是昭宁帝姬这小姑娘。。。。。。待事后反应过来,只怕要恶心一阵子,弄不好还得大病一场。
身为暗卫,她认为自己方才应该要阻止帝姬取食寒瓜。但她的一双眼睛不是白长的,昭宁帝姬是什么心思,她瞧得明白。方才的气氛实在是好,她一开口,坏了氛围,昭宁帝姬反而不快。
那不如就不提醒。眼下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让昭宁帝姬反应不过来,永远忽略掉这个细节才是。
在这大宫女绞尽脑汁的思索主意时,婠婠和凤寒遍身悠哉的坐在一处屋脊之上,怀里各抱着一罐消暑汤水,目光皆落在街市上的人群间。
婠婠瞧得是一群风度翩翩的少年书生,越看越是笑容满面。看了一阵,她的目光又转移到几名畅饮豪歌的北地儿郎身上,唇边的笑意飞快的冲上眉梢。
凤寒看的是几名美艳婀娜的姑娘,越看越是郁闷满怀。明明那些姑娘足够的美艳动人、婀娜撩人,她的内心却没了某种冲动。
她隐隐的得出了一个结论:继身体天生的不正常后,她的心也开始不正常了。
她距离一个正常男人的标准,越来越远了。
这种认知令她心情沮丧,神情也跟着颓然不振起来。情绪低落至斯,再看婠婠面上的那神情便觉分外硌眼。
凤寒眯了眯眼睛,顺着婠婠的视线瞧了一阵,带着几丝烦躁问道:“一群莽汉,有甚好看?”
婠婠的视线动也不动,只将眼睛眯起来,微微一抬下颌用下巴指着视线所落之处,道:“看那膀子、再看那腰身,结实、有料,满满都是。。。。。。”顿了顿,婠婠将要出口的“荷尔蒙的气息”改成了“男儿气概。”
正待她要进一步的评论出那些北都男儿的美感来,凤寒瞥了瞥嘴,道:“妹儿,你能不能别笑的这么猥琐。”
婠婠终于转过了视线来,一本正经的道:“佛眼观人皆是佛,魔眼看人皆是魔。我笑的纯洁坦荡,独你瞧出了猥琐,只能说明是你内心猥琐。”
凤寒不置可否,眼睛再次的往那群北地儿郎身上瞧了瞧,又在那些身姿婀娜的姑娘身上流连一阵,低低的嘟囔道:“酥胸动如雪浪,纤腰不盈一握。敛眉含笑,粉融香汗。如此这方是销魂。你看的那些。。。。。。”
凤寒将目光又转回到那些北地儿郎身上,想要做出个恶寒厌恶的神情,却发现内心也没什么恶寒之感。那隐隐得出的结论,在此刻又明晰了几分。
凤寒这次是真的恶寒了。
婠婠不知凤寒内心里正翻涌着的滔天骇浪,她挑着眉头戏谑的道:“你这样是不是对不起我未来大嫂?”
凤寒撇了撇嘴,用手一指婠婠怀中的汤罐子,回击道:“好好照照,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你这样会不会太对不起某人。”
此时此刻,凤寒的心是虚的。一语言罢,她生怕婠婠看出自己的异样,连忙的掏出那一套纸笔,飞速的书写起来。
婠婠凑过去看了看,这货居然是在记录着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个时辰,她在某地的某座屋顶之上,色眯眯的看着某些位男人流口水。
内容详尽而生动。
婠婠笑了笑,就着罐子喝了一口凉丝丝、甜滋滋的消暑汤,不甚在意的问道:“记这个做什么?”
凤寒叹道:“毕竟是一家人。”
婠婠。。。。。。
这意思,莫不是打算记给凤卿城瞧的?
婠婠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试图说服道:“你不这样,咱们还是能好好的做朋友的。你看,这套纸笔还是我送你的。”
凤寒给出的回应是,举起小本子吹干墨迹,然后稳稳妥妥的收好。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一团漆黑中 唯有五对眼眸显出种晶晶亮的气质
凤寒这种反应倒也不出婠婠的预料。
婠婠没再继续走以动口解决问题的途径。她默默的转回头来,喝了几口消暑汤。
对方没直接动手抢,这倒是大大的出乎了凤寒的预料。她提着七分的警惕,笑吟吟的凑上前来。待要开口,便见婠婠将罐子一推,同时双手成爪袭了过来。
目标很明确,就是她方才收好的那本小册子。
凤寒自是不肯让她得手。当下二人半句废话也无的斗在一处。
北地民风彪悍,这一场打斗并没都吓走几个人,反倒是引来大批仰颈喝彩者。
夏夜的风是燥热的,掺杂着各种食物的香气,那氛围越发显得热烈。
难得一见的高手过招,懂行的看的如痴如醉,不懂行的瞧个热闹酣畅。对于围观者来说,热辣辣的酒水、油滋滋的烤肉,亦或是凉丝丝的甜汤,水灵灵的鲜果,无一不与这样的一场打斗相配。
看的激动时,扬起嗓门喝一声好,再被这燥爽的风一吹,快意好似神仙。
但是对于婠婠和凤寒来说,在这种天气里打架,那体验可不甚美妙。此处临近闹市,那些热食摊位上的柴火热气和人群聚集所散发出的温度皆都翻涌着向上升腾。
两人极有默契的往偏僻处偏移着方向,渐渐的就远离了此处。
围观的百姓们追不及,只得悻悻的收回视线来。有些人因看的不尽兴而连连发出叹息,有些人意犹未尽的讨论着这一场精彩绝伦的打斗,还有些人毫不为意的继续着自己本来出门的目的。
闹市之上再一次的喧嚣纷呈。
那些热闹对于早已缠斗在一处偏僻小巷的婠婠和凤寒两人来说,已远到不闻其声了。
此时,两人已成僵持之势。凤寒被婠婠从背后锁住,不能动弹半步。她的身形比婠婠修长许多,在仅有一条手臂可以行动的情况下,婠婠再是如何努力的伸手,也没办法拿出她怀中的小册子。
若是彻底碰不到,婠婠也就会放弃这次机会,变招再来。偏偏她能够勉强的摸到一点边沿。
在凤寒被压制的条件下,婠婠努力的伸手去够,凤寒则是努力的转动身体去避开。这画面落在不知情的人眼中,那就有了另外的一种解读。
此时此刻,在巷口的一处隐蔽角落里,正有着这么两位不知内情的人。
那是两位年轻的锦衣捕快。这一片地方是他们职责所在的区域,因为天门的重新启用没有摆在明面儿上,所以他们二人皆都着着便服,素日里行事也低调。
这一大方区域多是寻常百姓居住,十天半月的也发生不了一桩值得记录的事情。差事不可谓不悠闲。
巷口处的过堂风一阵连着一阵,最是凉快不过。两位锦衣捕快如这巷间常见的小地痞一样,斜靠在巷口处闲聊乘凉。手里还各自端着只冰碗,吃的正快活时就听得破风之声逼近。
待他们闪身到角落中定睛观瞧,心中先是一松,接着生出无限的尴尬来。
职责所在,即便眼前是自家大人,他们也不能暴露出身份,大咧咧的躲到旁处去。唯一的选择就只有原地不动。可要不做点什么措施,就这样直勾勾的瞧着,又总觉的不妥。
两位锦衣捕快对视一眼,默默的转过身去,向着墙角处蹲了下来。一整套动作做下来都是无声无息的,唯独其中一位忘记了嘴边叼着的一块冰果子。
冰果被嘴唇的温度融化,淌下一线冰凉,那锦衣捕快的脑子还凌乱着,下意识的一吸,当即发出“嘶溜”的一声响。
静寂的小巷里,这道乍起声音并没有引来谁的注意。因为与此同时,巷口处响起了一道重物落地的闷响,直接就压过了这细碎的声音。
顿时,巷子里两明处两暗处的四个人同时看向了巷口。
巷口处呆立着的是一位归家的挑货郎,他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两位锦衣捕快,他瞧见的只有一对纠缠一处的男女,且明显的是一方正在强行非礼另一方。新鲜的是,强迫于人的是女子,被强迫的那个是男子。
这位货郎身高八尺,体型魁梧,平日里自诩着怀有一腔正气。倘若眼前的是一对普通人,他想他是会挺身而出,救下那男子的。但他的眼神儿还是好使的,他清楚的看到了婠婠腰间所悬的弯刀。
那形状、那装饰,无一点与传闻中的不同。
风吹云动,遮住了半弯月。
巷子里的光线越发暗下来。一团漆黑中,唯有五对眼眸争先恐后般的显出一种晶晶亮的气质。
一瞬间的静默过去。
二瞬间的静默过去。
就在云片即将要移走时,货郎飞快的一弯身,抱起地上的木质货箱便拔足飞奔,很快就在复杂的巷弄间消失了踪影。
月光重新洒了下来。
婠婠和凤寒齐齐的向着巷口处眨了眨眼睛。异口同声的向对方问道:“什么情况?”
以他们二人的听觉,自是早已察觉到巷子里本就有人,也察觉到了那货郎的靠近。没做出反应是因为她们都觉得没必要。而此时婠婠的目光从巷口处收回来,漫不经心的往那暗影处一瞥,顿就觉得藏在其中的两道影子有些眼熟。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身形略略一僵,然后收回了手来,掸掸衣衫,一派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模样,迈开步子道:“天色不早,回家。”
凤寒亦向那暗影处望了一眼,礼貌的笑了笑,而后一甩折扇,姿态潇洒而飘然的跟上了婠婠的脚步。
巷子恢复了寂静,只偶尔起伏两声虫鸣。
角落的暗影里,再次的飘出一道“嘶溜”声响。紧接着响起一阵低低的对话声。
“我的个乖乖,原来咱们大人好这口儿。”
“胡说什么!记着,刚才什么都发生过。”
“高大哥,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以大人如今这名声,咱们的嘴巴闭或者不闭都没什么分别。”
“那也得闭紧。”
“那是咱们大人,我还能出去胡沁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