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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枢与李舜好整以暇的听着。
“民女与舞青霓同是九年前入的教坊司”,七羽语气平静的似一弯湖水。“我们还是同乡,同为成都府绵州人,那年家乡遭了蝗灾,我们就被父母卖了。经过几番辗转,最后被卖到了京城的教坊司,三年后,舞青霓用她所有的积蓄替自己和民女赎了身,我们最后在沁春园栖身,这些事情,当时的黄迁黄大人都是知道的。”
这次轮到池枢进雷区了,他直着脖子哽了半天,愣是没哽出一句话来。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幻听。
明明是自己接近七羽,打算从她身上打听出舞青霓的事情来,而且第一个揭发舞青霓身世的也是她。怎么到头来好像自己被她给耍了似得。
李舜的脸也瞬间变成锅底,他心中立刻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不过,他乃当朝首辅,风浪见的多了,很快便调整好了心绪。不疾不徐的迈出一步,一脸平和地道:“七羽姑娘。在天子面前说谎话可是欺君大罪,要诛灭九族的,你要想清楚再说,可不要记差了。”
蔺羲钦眸底闪过一抹诡笑,跟着帮腔道:“是啊,小姑娘没见过大世面,天家威严,难免紧张,说错了也是情有可原的,呵呵,本官再问你一遍,舞青霓原名是什么,到底是何身份?”
“民女虽然惶恐,可也不会连家乡姓名都记差”,七羽的声音柔柔的,好像能掐出水来,“民女原名周引南,舞青霓原名陈少兰,我们确实是成都府绵州人氏,这些事情黄大人都是清楚的,黄大人可以作证。”这是她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一旁的黄迁若有所思。
高湛却眯着眼睛,有点糊涂。
宏治敏锐的察觉到这似乎是案中有案。
“胡说,黄大人跟你的说法根本是南辕北辙”,蔺羲钦训斥小孙女似得温嗔道,“不信,你问黄迁。”
七羽芙蓉一般的玉脸又埋下几分。天子重臣俱在,她一个微薄女子岂敢多言。
蔺羲钦也发觉自己失言了,可他还未来得及问黄迁,李舜已经急不可耐地先道:“黄迁,你把方才的话再重复一遍,想仔细了再说!”声音里透出几分不容反驳的威严来。
黄迁心里一阵打鼓,抖抖索索地盘算了一番后,方支支吾吾地道:“方、方才小人记差了,舞青霓原名确实是陈少兰,不是什么苏琀,苏家的后人”,说到后头,他带着宝蓝色瓜帽的脑袋已经低的不能再低了,好像要遮住不断逡巡的目光似得。
蔺羲钦使劲儿抿着唇角,一副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模样。
这黄迁还挺狡猾的,不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若是还实话实说,承认舞青霓是苏琀,那他私纵谋逆罪犯的罪名就担定了,脑袋上那一刀是免不了了,如今,半路出来个七羽,说她们二人是牙子卖进教坊司的,那他再将她们卖出去,就是合法的了,根本不存在这些惊心动魄的大罪名。
最关键的,也是敢让黄迁改口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这宗案子只有人证,根本没有物证加以辅证,这一点他心里最有数,因为有关七羽与舞青霓的所有资料他都销毁了,所以眼下的景况就是,只剩下他与七羽两位人证,自然是他们说红就是红,说黑就是黑。
既然有活命的机会,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往死路上走呢。
“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啊,你这会子的话跟方才的话可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哦”,蔺羲钦故意吹胡子瞪眼睛地道,“我看不打你你是不会醒了”,他扭头朝殿外放声一吼,“来人,把黄迁给我拖出去先打一百大板再说。”
黄迁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脑袋不停的砸到地面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方才那些话都是池大人逼着小人这样说的,他是锦衣卫副指挥使,小人不敢不从啊,他说小人要是不按他说的做,就把小人和小人的家人全都抓紧诏狱,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一岁小儿……”
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大不了豁出去赌一把,拼一拼还有生的希望,不拼,自己一家老小就真的要送命了。
黄迁在京城虽然职位低微,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十有*就是朝中两方势力的角逐,投靠其中的一方总是没错的,更何况,那一方说不定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宏治阴冷的目光徐徐扫过殿中的所有人,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转机
池枢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立即就要跳起来大骂黄迁,却被李舜冷冷的一个眼神给堵回去了——没有证据说再多也是无用,而且还会越描越黑。
宏治白皙微丰的手在书案上有规律的轻扣了几下,沉声道:“高湛,从始至终你都未发一言,朕想听听你怎么说。”
这是要给高湛一个辩驳的机会。
高湛一身玄色箭袖劲装挺拔的立在朗阔静肃的紫宸殿中,沉稳如泰山,拱手道:“启禀圣上,沁春园坊主舞青霓确实在微臣府上小居,但微臣并不知其身份,苏琀一说,微臣今次还是头一回听,诚惶诚恐,但有一事,微臣不得不向皇上禀明,沁春园之所以会遣散,舞青霓之所以会栖居微臣府上,是因为舞青霓无意间得罪了首辅李大人,李大人曾经还想置她于死地,那时候若不是微臣出手相救,她恐怕早已经成为箭下亡魂,这桩事袁大人也是知晓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袁耀宗身上。
袁耀宗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忙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面,使得他说出的话听起来也是闷闷的:“下臣什么都不知道,下臣只是按照上官的吩咐行事,上官让下臣做什么,下臣就做什么,不敢多问,也不敢不从。”
袁耀宗的话很显然就是把责任推到了上峰身上,所以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落到了李舜身上。
李舜感觉进退两难。
他没想到高湛竟然把这桩事也给翻出来了。当初他们是达成了一致协议:他放过舞青霓,而高湛也不再提他暗中查探东风客栈杀手的事。
眼下,他又不能承认自己是因为这桩事要置舞青霓于死地。更没有证据说舞青霓匡助荣王,可如果不解释,那就等于默认了他与舞青霓之间有私人恩怨,那他就有陷害舞青霓的动机。
可姜还是老的辣。
李舜略一沉吟,便一脸谦和地道:“回禀圣上,当时微臣在顺天府处理一些公务,却没想到碰到了半夜穿着夜行衣的舞青霓私闯官府府衙。微臣自然要协同袁大人一齐捉拿犯人,可是。高大人仗着自己是皇家亲卫,又与舞青霓有私交,便不顾大洹律例,强行将舞青霓带走了。微臣身为内阁首辅,有调和鼎鼐之责,不愿与同僚发生冲突,遂压下了此事,现下高大人既然提起,那微臣也就不得不说了。”
“是这样么,袁耀宗?”宏治不温不火地道。
袁耀宗咽了口唾沫:“当时除了下臣在,蔺大人也在场。”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那袁耀宗估计已经死在李舜眼下不止三回了。
宏治冷哼了一声:“这么巧。舞青霓三更半夜穿着夜行衣出现在顺天府,你们一个首辅,一个次辅不在家里好好安寝。全凑道那里去做什么。蔺羲钦,李舜是去那里办公,你去那里做什么?”
蔺羲钦隔帽搔头,打着哈哈道:“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不敢惊扰圣上,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舞青霓花容月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静如处子动如……呵呵……高大人又正值盛年。那有点什么也实属……呵呵……”
高湛的脸不由一红。
看来高湛与李舜之间早有罅隙,宏治心底有了数,揭过这个话题,接着问高湛:“那你今晚为何会深夜出现在祝令仪府上?”
“微臣是去向他打听黄迁下落的”,高湛直言不讳,“微臣收到消息,说池枢去了教坊司向秦隶打听舞青霓的事情,微臣,怕他对舞青霓不利,所以,也去了教坊司一趟,本来微臣是想在衙门里等池枢回来问清楚的,不过池枢直到深夜也未归,微臣实在按捺不住,这才去了祝令仪府上,谁知微臣与他还未说上几句话,祝府便被池枢带兵包围了,而后,微臣就莫名其妙的成了祝令仪的同党。”
这就说明高湛与池枢之间也存在矛盾,宏治微微沉吟。
池枢是副指挥使,他很有可能是为了上位才陷害高湛,所以才会教唆黄迁说那番话。
听高湛话里的意思,是池枢故意设下陷阱引诱高湛前去祝府,他再到高府设伏,将高湛与祝令仪一举擒获,这样就可以将他打为谋逆一党。
池枢的目标是高湛,那李舜为何要帮他呢?仅仅是因为一个舞青霓么?
还是自己之前差高湛去暗中查探李舜的事被他发觉,他才要除掉高湛?
宏治忽然抬眸瞥了沂王一眼。
先前他反应这么激烈,说要将高湛推去午门外凌迟处死,难道是他延揽高湛不成,就生了杀害之心,这才与李舜以及池枢一齐合谋要除掉自己的这个心腹。
殿中静的诡异,让人感觉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沉默良久,宏治森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七羽,你本来是作为池枢的证人,证明舞青霓是苏琀,怎么在殿上突然又反口呢?”
“民女一直视舞青霓为姐姐,沁春园遣散后,民女栖身满庭芳,池大人有意接近,想从我身上套取舞青霓的信息,民女不知何意,但也觉得没有欺瞒的必要,遂把舞青霓与自己的身世透露给池大人了”,七羽辞气平淡,却带着几分柔弱,“池大人好像并不满意,有一日他突然教我说,舞青霓是苏琀,是从前什么谋逆大案苏家的后人。舞青霓对民女恩重如山,民女不想陷害舞青霓,但慑于池大人的官威,只好假意顺从。民女身在风尘之地,多闻人夸赞皇上圣明睿智,所以才敢冒死上殿吐露真言”,七羽虔诚地磕了个头,声音拔高了几分。“还请皇上为民女及舞青霓做主。”
池枢额上青筋暴出,恨不得上前将她掐死。
李舜依旧是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他转向高湛。不疾不徐地道:“若舞青霓真的没有问题,那她为何要逃?凌云又何在?”
高湛比他还沉稳,冷笑一声:“李大人,试问如果你知道有人对你不利,你还会伸出脖子去给人家砍么?”
“高大人,京畿重地,天子脚下。谁敢乱动杀伐,若不是你们心中有鬼。怎么会害怕别人加害”,李舜亲和的笑功实在令人佩服,“本官行的端,坐得直。若是换作本官,一定安安静静的坐在府里恭候你们大驾,刑部大牢也罢,诏狱也罢,本官相信圣上英明神武,一定会还本官一个清白,而不是恃宠而骄,与官府大打出手,闹的整个京城鸡犬不宁。”
站着说话不腰疼。高湛心里诽腹着。他别过身子,实在不想再看见李舜带了面具似得的假面孔,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退一万步说,你若真是担心舞青霓的安危,派手下凌云将她救出,虽于法不合,却也于情可谅”,李舜说的振振有词。连七梁冠上两片桃叶似得翅儿也跟着有规律的抖动,“人已救出。风波已过,他就应该进殿请罪,而不是将舞青霓藏匿起来,你说是不是呢,高大人?”
高湛语凝。
宏治端然的坐在盘龙交椅上,注意着他们二人的一言一行。
李舜唇角堪堪扬起,就见门外一个侍卫转进来脆声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