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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冰湖的一角,一座重檐翘角的二层画阁掩映于锦霞之中,从里头飘出的洞箫声,随风散落,轻轻悠悠,秀雅如水流潺潺,偶尔有一个短促的回旋,如雁穿薄云,鱼游青荇。
池枢立在鹅软石砌的花径上,仰头静望。
二楼的红漆外廊上,一抹妃色倩影倚栏弄箫,袖袍习习,乌发翩翩,不禁令人忆起“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一词。
寒风吹过,枝影摇曳,越过池枢的脸上时,沉沉一暗,复又明朗。
池枢提步上了宝妆阁。
听见脚踏木板的“笃笃”声,箫音戛然而止。
“池大人”,七羽执着一管斑竹箫,远远地欠身施了一礼,螓首浅低,大有一种“妆罢低眉问夫君,画眉深浅入时无”的娇媚柔姿。
池枢不急不缓地走到她的跟前,扶着她柔软无骨的右臂,温声道:“最近衙门里公务繁忙,许久未见你,你倒是清瘦了一些。这些日子过的不好么?”
七羽退了一步,似要拉开与他的距离,酥手却若即若离的擦过他的胸前,嫣然道:“方妈妈带我很好,吃的穿的也是整个园子最好的。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只是有些想你罢了。”
池枢唇角轻扯,坐到了外廊的红漆坐凳上。
“今儿这么晚才过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七羽坐到他身旁,玄妃二色的衣角交叠在一齐。“所以也没备下什么酒菜,身子也懒懒的,妆也未上,发也未梳,让你见笑了。”
“这样就很好。我不是来吃什么酒菜的,就是过来看看你,你也不用忙前忙后”,池枢揽住她瘦削的双肩,“眼下,你是满庭芳的招牌,来这里也未满两个月,不管我说什么。出多少银子,方妈妈也不肯放你出来,有契约为凭。即使我是锦衣卫副指挥使也无奈何,只是后悔没早些认识你,否则,你也不用来这满庭芳了。”
“那你让我去哪里?”七羽轻启玫瑰色的唇瓣,笑容柔媚,望一眼便会让人酥到骨子里去。“去你府上金屋藏娇,就跟青霓一样?”
池枢眼底迅疾的掠过一抹冷芒。辞气却仍是温煦:“你不愿意么?我记得你说起她的时候,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欣羡。”
“青霓的个性我最清楚了。她住到高府,不过是避一时之祸,哪里肯真的委身于他”,七羽轻轻扬起白皙尖婉的下颌,琉璃灯火映在她的眸子里,玲珑剔透,仿佛能映照出世间的一切,“我欣羡是因为即使青霓不屑一顾,高湛也仍然会把她当做眼珠子般来疼爱。”
“你就这么了解她么,你不过是她园子里的姑娘”,池枢靠到朱红栏杆上,状似无心的提到。
七羽眼睫轻闪,盈盈话语中听不出任何波澜:“我跟了青霓九年,和墨葵一样是跟她时间最长的,当然了解她。”
“六年前”,池枢做思忖状,“那时候你就在沁春园了么?”
“池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那时候,京城还没有沁春园呢”,七羽俏笑道。
“我很少来这些烟花之地,若不是你,我根本不会来”,池枢辞气轻松,叙着家常话一般,“那时候你在哪里?”
“在教坊司”,七羽笑容微凝,垂眸道,“父亲是京城的一个小官,为人为官清清白白,不敢越雷池一步,却不想飞来横祸,无辜被累,抄家灭族,我便没了籍,充到教坊司去了。”
“既是入了教坊司,又何以能脱身呢?”
“是青霓”,七羽望着天际的那轮缺月,徐徐道,“那时候她虽然只有十六岁,可是聪颖慧谲,胆子也大,九年前,我跟她入教坊司的时间相差不过三日,可她却锻炼的果决刚毅,诗画歌舞,琴棋酒茶,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六年前,不知她与教坊司的秦执事达成了什么协议,秦执事竟然同意放她出去,建沁春园这个坊子,还允许带我同去,不过,即使如此,我与她也还是脱不了乐籍。”说到后头,微带着几分落寞。
池枢似乎并未察觉到,只道:“难怪你如此了解她,可她为何要带你离开教坊司呢?是因为看出你不是池中物,才带你去壮大沁春园的牌坊么?”
七羽咬唇默了片刻,缓缓地望向他,眸光中带着几分冷冽与凄楚:“你果然是为了调查青霓才接近我的。”
池枢窒了一下,沉默片刻,毫不掩饰地道:“我希望你能帮我。”
七羽将目光移开,秋水般的双眸盈盈闪烁,唇线紧抿,沉默良久:“所以我如此欣羡青霓,如果我帮你,你会带我离开这里,实现你的诺言么?”
池枢踯躅片刻,辞气坚毅:“会。”
七羽望向黑沉的天际,黛眉紧蹙似剑,默了许久,道:“她原名叫苏琀。”(小说《步步锦》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银票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步步锦》更多支持!“苏琀……九年前……”池枢轻念了一遍,若有所思,忽的,他狭长的眼中眸光一亮,“她是苏氏一门的后人?”
七羽微微颔首,收回幽幽的目光:“她在苏家排行第三,大家都唤她三小姐,九年前入的教坊司,并改名舞青霓,六年前不知何因出了坊子,独自经营沁春园,不过,她仍然还是乐籍,所以即使别人知道她是苏琀,也无可厚非。我爹当时只是礼部一个小小的五品郎中,因事发前给苏鼐递了一份文件,便被视作苏家同党,被满门抄斩”,她哽咽了一下,尽量稳住声线,“舞青霓也是因为知道我的身份,一来觉得有愧于我,二来同病相怜,所以才带我离开教坊司,可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我林氏一家虽是寒门庶族,可也是父慈子孝,书香传家,没想到一夜之间,竟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都是苏家害的……”
她的声音很好听,即使带着几分凄楚与愠怒,也仍如玻璃珠子落瓷盘一般。微微轻颤的双肩,宜喜宜嗔的姝容,琉璃般堆砌的人儿,不管谁见了,都会软到心窝里去。
池枢忍不住将七羽抱入怀里,宽厚有力的手掌轻抚着她柔黑如缎的发,温声道:“我会遵守我的诺言。带你离开此地,并摆脱乐籍,但是你知道。以我现下的能力还办不到,除非……”
“我明白”,七羽轻轻推开他温暖的怀抱,起身回望满园的璀璨,乌发在寒风中翩翻,“你不必多说,既然我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就绝不会反悔,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也会尽我所能成全你,可我并不是要你什么承诺,我只是希望自己以后的日子可以平凡美好一些,你在不在我身边。这个问题本身就是奢侈。”
“你迈出的这小小一步,对我来说却是一大步”,池枢负手,与她并肩俯瞰园中精致,“我的心思唯你懂,也唯有你知,你万万不可告诉他人,否则,我会输得一败涂地。”
七羽轻轻阖上了眼。似要掩住满心哀伤。
原来他如此不信任她。
七羽默然无言,转身走到方才的栏杆前,执箫嘬唇。箫声呜咽,如泣如诉。
池枢虽不善音律,却也听得出曲中哀戚缱绻之音,可他却不明所以,只当是女子本性柔弱,方才又提到了她飘零孑然的身世。才会一时感伤。
他没有多想,也根本不会多想。现在他的脑子里都被七羽方才的那番话充斥着:舞青霓是苏琀,是苏家后人,当年苏家谋逆是大洹近五十年来最大的一宗案子,当时他虽然年纪不大,但那种空前浓烈的血腥味,他却记忆深刻。
池枢仅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起身离开往城南的本司胡同去了,没有打招呼,也没有觉得不妥。
这里是他花钱买下的地方,比客栈还随意,想来便来,想走自然便走。
七羽望着空空荡荡的阁楼,唇边的箫管冷硬如冰。
*****
高府的正院依然是一派箫疏,除了一庭皑雪,只剩几株枯木零零散散的垂在雪中,月光如洗,映在雪上,如一面湖镜。
鞋底倾轧积雪的声音由远及近,在走到东厢房一间弥漫着温润光晕的屋子前时,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凝滞了下来。
同池枢一样,他也是刚刚办完公事回来的,自舞青霓住到高府之后,他即使忙到再晚,也会回来瞧上一眼,只要每回看见屋子里的火光,他的心就会被照的亮堂堂的。
这么晚了,她在做什么呢?高湛驻足片刻,提步上了青石台矶,轻叩门扉。
“进来”,舞青霓随意懒散地声音透墙而出。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一束温黄的火光穿出门户,泻到廊下唯一的一盆玉石盆景上,苍翠可爱。
屋子里烧着暖暖的银碳,舞青霓只穿了一件雪青色千重菊瓣家常服,正坐在暖榻上的红木炕几旁独自弈棋。
高湛进来的时候,她修长的指尖还拈着一枚白玉似的棋子,衬得手指几乎透明。
舞青霓听见响动,抬眸懒懒觑了高湛一眼。
他还穿着那件千遍一律的玄色箭袖劲装,手里还是提着一把长剑。
她悠悠然的扣下那枚白子,没劲儿似地道:“屋子里除了我和你,还有别人么?”
高湛知道她又要打趣自己,不过,他还是很配合地摇了摇头,很诚实地道:“没有。”
“那京城有没有谁有这么大的胆量敢夜闯锦衣卫指挥使的府邸么?”
“没有。”
舞青霓双手一摊,无奈道:“那你还提着那把破剑做什么?”
高湛干干一笑;晃了晃手中的剑:“习惯了。”
“你说话能超过三个字么?”
“能。”
舞青霓身子一斜,歪倒在榻上,露出了玉颈上的珍珠摺丝银项链,抓狂道:“我都要被你闷死了,你知道我有多闷么?闷到半夜三更还在自己跟自己下棋,你知道我为什么半夜三更还要自己跟自己下棋么,因为我白天睡的太多了,晚上根本睡不着,你知道我为什么白天会睡得太多么?因为我很闷,很闷呀!”
“好像不是吧”,高湛将长剑搁到一旁的书案上,“你从前在沁春园的时候,也是白天睡觉,晚上活动的呀,这种习惯很难改的。”
舞青霓忽的坐直身子,跳下暖榻,托住他的下颌,仔细研究了一番,而后发现了宝似的道:“我发现有的时候你的嘴还是很麻利的嘛。”
舞青霓贴的太近,高湛呼吸忽的一阵紊乱,他忙别开通红的脸,假装看向炕几上的棋盘,干笑道:“你不是嫌太闷嘛,这样,你以后白天犯困的时候,屋子里就焚些提神的香,或是去外头逛逛,等走了这阵困就好了,晚上也不会这么难入眠了。”
舞青霓朝他摊开手掌,眨巴着一双剪会秋瞳,可怜兮兮地道:“我也很想去外头逛呀,我也想买买衣裳首饰,胭脂水粉的,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是沁春园的当家的了,我身上没有银子了,而且我大手大脚花惯了,我怕万一我出去一趟,身上的钱袋就会扁成两块布。”
高湛恍然,忙从袖子里摸出一叠厚厚的银票搁到舞青霓的掌心,木木地道:“原来你是要银票,早些跟我说就是了。”
舞青霓心脏几乎漏跳一拍,捧着那一叠银票瞪着眼,呆了半晌。
“不够么?”高湛见她半天没反应,又从袖子里掏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