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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中的“高府”二字龙蛇飞舞,竟是御笔。一般君上的御笔匾额,都是悬挂在北房正厅,以示皇恩浩荡的,比如李舜家中的“延荣堂”即是如此,还没有谁见过哪家的皇帝御笔是对着大街,随便供人参观的,这高湛便是全京城也是全大洹唯一的一个。
一直到东厢房,也没瞧见一个下人,一路上就只有一个老管家佝偻着身躯跟着,正院里杂植的花木都枯萎了,只有台矶上置着的半人高的盆景还郁郁葱葱,但形态恣意,想必也是久无人修剪,屋子里更是除了一床一桌四椅外,便再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了。整所宅子给人的感觉就是荒凉凄清,好像闲置待售的。
“我一般都住在衙门里,很少到这儿来,整个宅子只有丁伯一个人打理,所以……让你见笑了”,不知怎么,一向高冷的高湛竟有些赧然的解释起来。
丁伯还是头一回见小主人带女子回来,一路上乐得嘴巴都合不拢,到了厢房,忙搁下早已备在手中的药箱,笑呵呵地掩门离开。
他堪堪转过身子,便看见院子一角一棵光秃秃的榴树旁立着一个乌发青衫的女子,这个人他认识,是一个多时辰前,来府上让他去镇抚司衙门请小主人回来的人,她说她叫梅荨,小主人离开后,她就一直在上房东厅里候着。
梅荨远远地朝丁伯颔首一礼,而后静静地坐到了一旁是石凳上。
一个时辰前,舞青霓离开古玉斋前往顺天府衙,刘掌柜总觉得心内不安,这三小姐是小姐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也是苏家仅存的一点血脉,小姐向来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万一她出事了,小姐悲恸过度,不定会怎样。思来想去,刘掌柜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些事情全部告诉梅荨。
梅荨与舞青霓感情笃厚,了解她胜过了解自己,自然猜得到她此番的心思。李舜从始至终一直都在想法设法揪出荣王背后的幕僚,从最起初的侧王妃失踪。到这次的顺天府衙假三尸,无一不是针对梅荨,李舜一天不打消这个疑虑,梅荨就无时无刻不处在险境之中,而且还是难防的暗箭。所以舞青霓就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将计就计,让李舜误以为她就是荣王的谋臣,好让李舜将所有的矛头都对准她一个人。
李舜一定在顺天府衙布置了天罗地网,舞青霓此番前去,必然凶多吉少。眼下唯一能救而且肯救她的只有高湛了。高湛是宏治身边的近臣,因救过宏治的性命而备受信任,要论亲疏,恐怕满朝文武乃至皇室宗亲也无一人能比得上他,只要高湛前去解救。舞青霓必然会安然无恙。只是她没有料到,高湛竟然这么凑巧不在北镇抚司,而是领兵公办了,这才耽搁了时间,好在衙门里的人都认得丁伯是高府的管家,又见他这么着急忙慌的,怕是家中出了什么大事,这才快马飞报了高湛。
梅荨深知舞青霓的性子。所以在高湛前去顺天府之前,特意叮嘱他要说自己在高府候她,如此方能将她安置到这个安全的地方养伤。经过今晚的事。李舜对舞青霓已起了杀机,等这回顺天府纵火的事风平浪静之后,他势必会再寻机会铲除舞青霓,而沁春园这么大的坊子,纰漏处处可查,随便拎个由头就可以处置了她。所以沁春园是万万不能回去的了,而未免李舜起疑。梅府也不能去,如此。只有高府一处可供舞青霓暂栖。
透雕太平有象的紫檀木槅扇门“吱呀”一声打开,泻出了里头温黄的晕光,随即高湛颀长的身影跨了出来,只在廊下远远瞅了梅荨一眼,便提步朝另一侧的花径去了。
高湛虽不明其中细节,但也知道舞青霓此番身遭不测全是因为梅荨。
琀姐姐落拓半生,以后有这样一个能对她全心全意的人陪着,也算完满,梅荨面上的笑容一派风轻云淡,随后她起身走入了屋内。
“我发现你对我一点儿都不关心哦,这么久了才来看我,在外头干啥呢?”舞青霓身上还是那套烧了若干个洞的雪青褙子,歪倚在素色迎枕上,脸已经净过了,些微有点苍白。
“连高湛都这么胸有成竹没有急脚鬼似得去请郎中,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梅荨一径坐到床沿上,朝她的左肩瞅了一眼,“他包扎的啊?那肯定好的贼快。”
“你没去当媒婆真是可惜了”,舞青霓“啧啧”几声,“这么危及的状况,还想得到要把我骗到这里来,当真是用心良苦哦。”
“跟你说正经的”,梅荨拉了拉搭在她腿上的藕荷锻被,“听说高湛到顺天府衙的时候,柴房基本快要烧塌了,你怎么逃出来的。”
“这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舞青霓挑了挑黛眉,“柴房里头有一缸水,不过,在角落里,四面八方都被一些柴火挡住了,我先前也没发现,后来柴火烧着了,露出了里面的黑瓮,我才发现的,我见有水,当然是先跳进去避火了,后来见窗口没有箭镞攒入,就从火海里趟到窗口,跳了出去。”
“柴房?”梅荨思忖,柴房都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应当要保持干燥才对,怎么会有一缸水,还藏得这么严实,难道是有人故意陈在那里的?
“你想到了什么?”舞青霓伸出右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那个叫蔺勖的是不是还在你府上?你赶紧把他轰走,蔺羲钦根本不是个东西,为虎作伥,他弟弟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看啊,蔺勖去你府上八成就是蔺羲钦的注意,是他安插在你身边的暗桩,为了奉承李舜,连自己弟弟的性命都不顾,真是丧尽天良,还有啊,我说你脑袋是不是被门挤了啊,这样的人也敢随随便便放进府里来?”
“蔺羲钦也在顺天府衙?”
“是啊,他亲手布置的好戏,能不亲自来瞧瞧么?他让裴夜往外头放消息,然后再到衙门里安排三具假尸,要不是我舞青霓胆子大,还以为诈尸呢……不对,又跑题了,我刚想说什么来着?”
“你别想了,赶快歇着吧”,梅荨起身抽走她后头的素色迎枕,将耦合锻被拉到她的头顶,“趁天还未亮,我得赶快走了。”
“你这么着急走干么?”舞青霓的声音从被子里冒出来,闷闷的。
“李舜给我安排了这么一场好戏,我当然要回敬咯”,梅荨转身走出了屋子,外头的晓光落在她的眸中,一片雪亮。(未完待续)
ps:忽然明白原来“好肥”是褒义词,俺果然老眼昏花了。。。。。。
☆、第九十九章 妇人
这个时辰,一般的衢巷昼市都还未起,不过,大柳街却已经人烟渐炽了。
落满枯枝黄叶的街道两旁,林林总总的铺子门板已经拆下,门帘也高高卷起,店里的伙计忙上忙下,把铺子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准备迎候新一天的客人,掌柜则站在柜子后头,一手托着烟杆,一手翻着账本,看到满意的地方时,还不忘吧嗒两口烟。
这个时辰最火热的地方要算是包子铺、面摊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馆子了,这里的租客一日三餐都在外头解决,很大的带动了这里的餐饮业,所以这一带的馆子非常多,口味也十分出众,连栊晴也要不远万里隔三差五地来这里吃上一遭,最近她常来的凤翔楼也已开门迎客,这会子虽没有午中时候那样火爆,但也是席座盈满。
凤翔楼也跟其他所有的酒楼一样,楼上定为雅间,供身份尊贵或是出得起钱的贵客专用,这些人都出手阔绰,除了照价付银子之外,还会额外打赏一下招待他们的伙计,可谓他们眼中的财神爷,他们自然也特别乐意为这些财大气粗的主儿效劳。
车水马龙的大门前,一个肩上披着雪白毛巾的店小二堪堪送走一位通身华贵的中年男子,他折回到门前的台矶下,偷闲地抛了抛手中沉甸甸的银子,笑得整张脸都皱了,这个店小二名唤朱六,是整个凤翔楼中眼力最好,口齿最伶俐的,掌柜自然也喜欢把这些贵客交给他招呼。
朱六现下虽正自偷着乐,但依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目光轻轻扫过还算熙攘的大街,便锁住了一名正往这边行来的男子,腰间配着剑,年纪不过三十左右,面上稍稍有些风霜。衣裳颜色虽朴素,但料子却贵重,看得出绝不是本地衙役,应当是居住在大柳街的江湖客,他的步子不疾不徐,面上淡淡的。偶尔朝两边的铺子瞧两眼,似乎也在寻馆子填五脏庙。
朱六小小的三角眼登时亮晶晶的,这些江湖客出手也是不逊于京城富贾贵胄的呦!他忙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笑吟吟地道:“这位客官,想必一路风/尘。去我们店里小憩一会儿,吃吃茶用用点心吧”,他伸手比划了一下身后红漆重檐的高楼,“凤翔楼,全京城最有名的酒楼,客官见多识广,必然听过了本店小名”,见他朝里头瞧了一眼。略略有些蹙眉,他忙解释道,“您是贵客。当然要去楼上的雅间用膳,来来来,本店最有名的鸳鸯馒头……”他一面说着,一面半客气半上赶着把他请进楼中去了。
朱六口中的这位江湖客对吃食也不甚讲究,既听小二说有空闲的雅间,便顺着他往凤翔楼去了。楼下那层不算拥挤,顺着道儿便穿堂转到了一角的楼梯下。楼梯较坦,但不算宽。勉强能容下两人并肩通过,朱六在前头迎着他往楼上去,正走到一半儿时,上头一下子涌下来一群人,走在最后头的是个肩披巾帕的店小二,冲着对面走过来的朱六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朱六侧过身避道,瞧着这七八个人从身边一一经过,而后朝最后头的小二飞了一眼,似乎在说“小子赚了不少”。
那小二笑回了朱六一眼,走至江湖客身傍时,顿了顿脚步,点头哈腰了一番,才从他身旁穿过,因这名江湖客身材较为魁梧,所以即使小二侧着身子,也几乎是贴着江湖客的背蹭过去的,弄得小二还不好意思地躬身赔了赔礼,才继续下楼。转过楼梯口时,他面色不变,眼角余光却朝上头扫了一眼,见朱六已经将他带入了雅间,旋即手指一屈,不动声色地将手心握着的一个什物塞入了袖中,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穿堂出了店门。
过了用早膳的时辰,凤翔楼就只有出而无进的客人了,那小二倚在门边的一棵合抱大柳树上,正无聊地看着街上熙来攘往的人川,蓦地,店里传出一喧哗,好像有人在争执什么,他面色不由一敛,只一瞬又恢复了平素小二特有的表情,转身一溜烟地跑进了店中。
他堪堪踏进门槛,就见方才那名江湖客提剑在手,满面怒气地大步踏出来,后头朱六和掌柜以及十多个执着水火棍的打手追在后头,他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掌柜刺破耳膜的声音传来:“刘方同,快给我拦住他,吃霸王餐,也不挑挑地方,看老子不打得他把方才吃进肚里全吐出来!”
大柳街龙蛇混杂,所以几乎每家店铺都备有打手,武艺都还不赖,凤翔楼的掌柜带刀带剑的见得多了,所以并不畏惧,带上人抄上家伙就追上去了。
刘方同笑呵呵地一把攀住江湖客的胳膊,见他没有过激反应,方堆笑道:“这位客官出门忘带银子了么?”
一语刚完,掌柜与打手就全都围了上来,水火棍举在半空,各个摩拳擦掌。左右街坊及街上的行人见到此番阵势,全部潮水般涌了过来,看起了热闹。
“没钱你吃什么饭?吃就算了,还坐雅间,还点上好的菜,你以为老子是开善堂的啊!”掌柜用水火棍指着这位江湖客,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