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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东离也抬了头,含笑看了远去的傅少鸿一眼,何等默契。
却也如此凄凉,带着一种无望。
长渊一声冷喝,“抓住大朔的皇子!”
所有的北昭军队悉数向萧东离扑去,与大朔残存的兵士厮杀成一片。从最初的千人,到百人,最后只剩下萧东离一人,杀出重围,策马狂奔而去。
身后,北昭大军穷追不舍。
傅少鸿带着萧东离的亲卫,直奔幽州城而去。这些亲卫其实都是御羽山庄的暗卫,武功极高,但武功再高,也捱不住车轮战和人海战术。
“爹!开城门!”傅少鸿好不容易冲到城门之前。身后的亲卫还在厮杀,有的身中数刀,依旧撑着不肯躺下,为的就是使命。
城门楼上,元戎冷笑两声。
守城将军慌忙上前,“将军,可否开城门,底下是少将军。”
“放肆,开了城门无疑是引北昭入城,你这是想通敌叛国吗?”元戎眸色狠戾。
“可是少将军…………”守城将军攥紧了拳头,“北昭围城,少将军撑不了多久。再不开城门,少将军不是被擒就会被杀,请将军三思!”
“混账,到底你是主帅,还是我主帅?”元戎切齿,“我说不能开城门,就不能开!”
守城将军深吸一口气,掉头就跑,直奔中军帐。
然则中军帐外,全部都是元戎的亲信,不许任何人靠近半步。傅少鸿对于傅声意味着什么,傅声的随行都是知道的。
这些部下跟着傅声出生入死那么多年,傅家唯一的独子根苗,就是傅少鸿。
所以无论是出于尊敬,还是对傅声的一种爱屋及乌,所有人对傅少鸿也算是娇宠。守城将军突然跪在了中军帐外,扯了嗓子大喊,“主帅不好了,少将军就在城外厮杀叫门,请主帅开城门相救。再晚一些,怕是来不及了。”
帐内,傅声腾然而起,双目怒睁,几近通赤,“什么?”
商久扑通跪下,“少将军乃是主帅独子,主帅为大朔征战多年,驻守边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少将军有事,主帅该如何承受?”
音落,所有的部将悉数跪地,怒不可遏,“吾等愿意誓死追随主帅,出城迎敌。”
傅声一把握住刀架上的大刀,手背上青筋暴起,“想不到我为大朔打了这么多年的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到头来,大朔要灭我傅家一门。”
深吸一口气,傅声取下了大刀,“今日就算扣我叛国之罪,我也要开城门。”
转身,傅声怒然直冲账外,诸将皆义愤填膺,手起刀落,便将中军帐外的元戎亲信斩杀当场。
“今日谁愿意跟我出城迎敌,谁就是我的生死兄弟。你们不愿走,我也不会怪你们!若我傅声有命归来,必定与诸位痛饮三百杯!”傅声翻身上马,“走!”
商久第一个上马,紧跟着所有的部下上马急追。
元戎伫立城门口,“傅声,你这是要造反吗?”
“我为天下人保太平,可皇上若是保不住我儿子,那我还保什么家国天下。”傅声怒然,“开城门!”
身后部将飞马冲上前,快速砍杀守门士兵,沉重的门闩被撬开,城门徐徐打来。
元戎心惊,“来人,杀了这群逆贼!”
音落瞬间,傅声策马出城,大刀狠狠劈向马下的元戎。元戎瞬时一个驴打滚,这才从大刀下,马蹄下逃出生天。一屁股坐在墙角,元戎面色惨白如纸。
脖颈上,还是有一道血痕。
只差一点,傅声就砍下了他的脑袋。
大批的军队涌出城门。
等到元戎反应过来,凄厉尖叫着,“关城门,关城门!快关城门!不许放进一人!”
外头厮杀声不断,而城门却被缓缓的合上。傅声与自己的部下,只带走了自己的亲信部队,约莫数千人。
在军中,军令如山,没有军令,谁也不敢擅自出兵。
元戎手中有皇帝的圣谕,也就是说,傅声除了威望,决定权早已在交到了元戎的手里。
城门关闭的那一瞬,傅声回过头,狠狠看一眼站在城门之上,狼狈的捂着脖颈的元戎。可是,他没办法。
没有一个父亲,能忍受儿子面临危险,而自己却无动于衷。
傅少鸿的身边的亲卫只剩下了三人,可还在奋力厮杀。只要还有呼吸,就会继续厮杀下去。傅少鸿也不甘示弱,哪怕手中的刀已经颤抖得握不住,脸上的那股子傲气却没有半点减弱。
“北昭狗贼,我傅少鸿跟你们势不两立!”傅少鸿浑身是血,裤管已经被鲜血浸染,鲜血模糊了双眼。可咬碎了牙齿,他也是傅少鸿,就算以前纨绔,就算以前不懂事,但是现在,他是个铁铮铮的汉子。
那头,他看见自己的父亲焦灼的容脸,率领旧部冲入北昭包围圈。
耳畔,传来北昭将领响彻苍穹的声音,“放箭。”
第330章 马革裹尸
傅少鸿觉得自己的身子突然轻了,很轻很轻,仿佛能飘起来。他第一次看见父亲流泪,通赤的双眸,如同身上流淌的鲜血一般。红得让人心疼。
他笑了笑。
也红了眼睛,模糊了视线。
脑子里,是芙蕖的一颦一笑,她的哭,她的笑,她的爱,她的恨。他吻着她的脸,她辗转缠绵在自己的身下,是何等的刻骨。
他说,我一定会回来娶你。
他说,傅少夫人。
他说,等我。
可是…………世界渐渐的黑了,彻底的陷入黑暗之中。
鲜血沿着唇角不断的滚落,他忽然笑了。
傅少夫人,对不住了…………我是真的想要娶你。来世吧!
他听见父亲仰天长啸,那一声凄厉的呼喊,划破苍穹,惊起了寒鸦一片。傅声跪在那里,泪如雨下,歇斯底里的喊着,“儿子啊…………给我…………杀…………”
一声长啸子别父,一腔热血铸忠魂。
半城烽烟祭乱世,半生不羁裹尸还。
“少鸿!”一声惊呼,芙蕖浑身冷汗惊坐起,四下漆黑如墨,没有半点烛火。惊惧的眸,迅速的掠过四下。
这是…………自己的房间。
她梦见了他,梦见傅少鸿浑身是血。
外头守夜的嬷嬷听得呼喊。急忙走进房内掌灯,“姑娘怎么了?”
芙蕖愣愣的回过神,有泪在眼眶里徘徊,身子颤抖得厉害,却是一句都答不上来。下一刻。她缩了缩身子,抱紧了被褥。
摇曳的烛光里,芙蕖只觉得铺天盖地袭来的恐惧,挤满了胸腔。身子冷,心冷,什么都是冷的。
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她不是该恨着他吗?为何今夜会不断的想起他?孩子在肚子里狠狠的踹了她一脚,疼得芙蕖的小脸愈发的惨白。
“我没事。”良久,芙蕖才扭头望着担心的嬷嬷,“你下去吧,此事不要告诉小姐,免得她担心。”
嬷嬷颔首,“好。那姑娘好好休息,孕中别想太多。”
芙蕖点头,“下去吧!”
等到嬷嬷退下。芙蕖依旧抱紧了自己,为何会觉得如此害怕?她这是在害怕什么?一直告诉自己,要忘了他,因为他们是仇人。
可是…………如何能忘得了?
就像肚子里的孩子。(s。 )融在自己骨血里的命脉。
那一夜,芙蕖彻夜难眠,不知道为何,只是觉得冷得厉害。近夏的天气,不该如此,何况有孕之人尤为惧热,不惧冷,怎么会这样?
所幸大夫说,孩子很好,她这才放下心来。
上官靖羽要成亲了,这又该如何是好?
明日,就是上官靖羽成亲的日子,芙蕖打开柜子,取出一个荷包,上头绣着柳叶合心,绣着莲花并蒂。原本是想送给上官靖羽与萧东离的贺礼,可她与二皇子成亲,这礼就不必送了。
也不知边关的人,什么时候能回来。
十五万大军奔赴幽州,战事应该很快会结束吧!
是的,很快就结束了。
只是谁都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暂时结束了战事。
幽冷的夜,悬在高高的绞刑台上的尸体,万箭穿心,死不瞑目。鲜血已经干涸,箭矢已经生锈,体温已经消失,尸身早已僵硬。
绳索勒着脖颈,将他悬在绞刑台上,风过摇晃,在这死寂一般的夜里,显得何等惊怖。
他睁着眼睛,死死盯着正前方的幽州城门。
在他身后不远处,就是北昭大营,明亮的篝火,充斥着胜利的喜悦。
幽州城,城门上的军士见到此情此景,无不落泪。
一匹快马飞速而来,及至近前,一道黑影翩然而落。指剑划过,迅速斩断了绳索,将他稳稳的平放在木板台上。
黑夜中一声高喊,“有人劫尸。”
音落,北昭大营瞬时涌出大批人马。原本这具尸体,也就是个诱饵。长渊首当其冲,策马军前,“三皇子,你到底还是来了。”
萧东离发髻凌乱,身上的战甲更是鲜血斑驳。
四周燃起了明晃晃的火把,将这一切都照耀得恍如白昼。
他淡淡的笑着,伸手去抚傅少鸿僵冷的脸,“好徒儿,师父来救你了。我们师徒两,殊途同归。你且睁眼看好了,师父与你一道杀敌,带你回去,去见你心爱的芙蕖。你不是说,还要娶她吗?军功未立,何忍马革裹尸?”
有泪划过脸颊,徐徐滚落。
染血的手,抚上了傅少鸿身上的利箭。
万箭穿身,到处都是穿身而过的箭,将傅少鸿的身子戳得千疮百孔。
掌心拂过,羽箭皆断,锐利的箭矢悉数从傅少鸿的尸体上被逼出。强大的气劲,引着箭矢,直逼周遭的北昭敌军。
城门上有人大声喊着,“是三皇子!快看是三皇子!”
元戎愕然站在那里,“他怎么没死?”
北昭大军慌了,没想到萧东离武功如此之高,更没想到,萧东离背起了傅少鸿,用软钢丝将彼此缠绕在一起。
“好徒儿,看好了,别吓得腿软,也别拿不住刀。”萧东离抬头,一身杀气腾然,忽然一脚将地上的箭矢扫出去。
长渊愕然,但没想到萧东离不是杀北昭大军。
飞起的箭矢,直奔幽州城头。
元戎瞪大了眸子,一把拽了身边的军士做挡箭牌。
但他没想到的是…………萧东离的力道,岂是常人可以抵挡。箭矢穿过那名士兵,直接将元戎钉在了城门楼上。
一枚直中眉心。
一枚直中心脏。
当场毙命。
萧东离苦笑着,“天不亡我大朔,大朔自取灭亡!哈哈哈哈…………”他疯似的跳上马背,掌风瞬时震开两侧北昭军,趁乱突围。
可是人太多了。
因为所有人,都在等着他。
他知道,这是个陷阱,他也明白此行会凶多吉少。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已经逃脱,只要隐姓埋名,就能消失无踪。
可为了傅少鸿一句“师父”,他回来了。
师父就算死,也不能让徒弟暴尸荒野。
大批的骑军在后头追赶,一匹马驮着两个人,自然很快就会被追上。萧东离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好不容易脱身,却在折回幽州城时,惊闻傅少鸿战死的消息。那一眼的万箭穿心,那一眼的悬尸高台。
让萧东离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