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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头的肉已经腐烂,公子刮去了腐肉,虽说保住了腿,只怕以后会留下斗大的疤。”青墨继续道。
上官靖羽红了眸,“还能走就行。”
她话不多,却字字诛心。
能活着就好,能走就行。
“傅少鸿怎样?”上官靖羽问。
“他没什么事,就是头上有个包,里面有些血块。一时半刻,公子也不敢轻易下针,只开了一些去血散瘀的药,让少将军吃着试试看。若是能化去最好,若是不行,就另说。”青墨回答得有些隐晦,好似话留半句。
她不是傻子,脑子里有血块,若是不及时散瘀,结果会怎样,只怕重锡自己也难以预料。然则头部的问题,重锡没十足把握,也是不敢贸贸然为之的。
总之,活着便是万幸。
素颜站在门口不敢吱声,到底她才是始作俑者。若不是她引了芙蕖和傅少鸿去月老庙,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上官靖羽不说话,起身往外走。
“阿靖。”素颜开口,“你骂我一顿,打我一顿,我都不会还手。”
“骂你作甚?这几日你也够煎熬,你在心里也把你自己骂过千万遍,我又何必多说,平添你的负担。谁都不想发生这些事,与其追究个没玩没了,还不如想想怎么弥补。”她看了床榻上的芙蕖一眼,“好好照顾她吧!芙蕖……就暂且留在御羽山庄,免得回去了教人看见了,又闹出什么事端。”
素颜急忙点头,“是是是,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照顾芙蕖,你放心就是。”
上官靖羽走出门去,外头,重锡与傅少鸿坐在院子里说话。见状,她快步上前,看一眼傅少鸿完好无损,便也放下心来。继而端坐在重锡身边,朝着傅少鸿道,“你们好端端的,为何会坠下悬崖?”
傅少鸿便将方才对重锡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个透顶。
这些话,听得上官靖羽是心惊胆战。
重锡伸手,握住了她紧握成拳的手,她扭头,迎上他淡然的笑意,心头稍缓。
平定了心神,她问,“敢问少将军,那个劫持芙蕖的人,可看清是谁?”
傅少鸿摇头。
“那么推你下去的人?”她又问。
傅少鸿还是摇头。
他真的没看见。
“不过,隐约听得有人喊,莲心二字。不知是何用意!”傅少鸿道,“那人也奇怪,推了我下去,好似与我有仇。却又像,不愿滥杀无辜,反倒拽了藤条,免得芙蕖坠下去。”
上官靖羽的面色不太好,唇线抿得生紧。
“你先回去吧,估摸着镇国将军府找你都该找疯了。”重锡将一包香粉递给傅少鸿。
傅少鸿拿在手里,凑到鼻间嗅了嗅,这才笑着点头,“明白!”转而望着敞开的房门,“那芙蕖……”
“芙蕖就暂且留在御羽山庄,你若想看她,小心点从后门进来就是。”上官靖羽道。
“好。”傅少鸿朝着房间走去,等探过了芙蕖,再回镇国将军府不迟。横竖都耽搁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进去的时候,芙蕖还在安睡,傅少鸿便守在床边良久,直到在她额头落吻,才算放心离开。
青墨送了傅少鸿回去,免得途中再有意外。
目送傅少鸿离开,上官靖羽所有的表情瞬时冷了下来,扭头望着一惯云淡风轻的重锡,“你知道为什么,是不是?”
他笑着看她,“何以见得?”
“有人冲着芙蕖来的,而后又有人想杀傅少鸿。他们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她不是傻子,有人要杀芙蕖,所以故意推下悬崖,当做是意外事件。而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其实是想杀傅少鸿的,但又不想让芙蕖死。
这般纠结的关系,若说没有渊源,打死她都不信。
他轻叹一声,“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怎样?”
她一怔。
他又道,“如今二人皆以情投意合,若是有仇,你难道要棒打鸳鸯?”
她不语,也无话可说。
他招了手,她起身,习惯性的坐在他的双膝上,任由他温柔的抱在怀里。羽睫微扬,她定定的望着他,“若然有仇,不该快刀斩乱麻吗?”
“情之为物,直教人生死相付。说来容易,做起来何其难。你我何尝不是?”他低低的说着,垂眸看她的时候,眼底有着一掠而过的痛楚。
她点头,“那该怎么办?”
他摇头,“顺其自然吧!有些时候,善意的谎言,也是有必要的。不问不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幸福太短暂,好好珍惜才是。”
她搂紧他的脖颈,在他的脖颈上轻轻吻着,而后轻叹一声,“那我不问。”
“旁人的生死都与我无关,唯有你,我始终放不下。等我离开,保护好自己。素颜做事太冲动,却绝对可以为你出生入死。芙蕖太优柔寡断,但是偏偏这样的性子,若是动了心思,会比常人更可怕。”他细细的嘱咐着,“我知道这些你都懂,可是你这人太容易感情用事。我不在东都的这段日子,切记不要冲动,凡事等我回来。”
“什么时候走。”她抬头。
“不必送了。”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蹙起的眉头,“你若来了,我又怎么走得了?”
她不说话,只是抱着他,眼底却掠过异样的精芒。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当然明白。可是重锡,就算你说让我别冲动,我也是要去问一问的。人命关天,岂容儿戏。不管是什么恩怨,上代人的恩怨何苦连累下一辈。
芙蕖何辜?
傅少鸿何罪?
都不过少不更事的男女,彼此男欢女爱,乃人之常情。若是一定要套上前一代的恩怨枷锁,岂非此生不宁?
目送上官靖羽上马车的时候,重锡眼底的光,稍显晦暗。
马车徐徐而去,他定定的坐在那里,望着车子渐行渐远。
“公子,回吧。”青墨道。
他却是一声轻叹,“放她一人在东都,到底是对是错?”
“可是抓不到李贺,整个上官家,也就岌岌可危了。公子,覆巢之下无完卵。”青墨低语。
他点了头,扬眉时,眸光冷然入骨。必须在太子和二皇子之前,抓住李贺!
上官靖羽回了相府,却并没有回鸿羽阁,而是直接去了梅园。
梅园的大门紧闭,素颜蹙眉,“你来这里作甚?”
“素颜,带我进去,别惊动人。”她开口,已然憋了一口气,眉目却凝着霜冷,教人一眼就有些心颤。
利利双眸,带着几分狠戾。
“踹开?”素颜抬脚。
上官靖羽摇头,指了指墙头。
素颜这才明白,带着她跳墙进去。
第188章 上官靖羽,说到做到
“素颜,你在外头等我,我去去就回,别教人轻易打扰。”上官靖羽转身往里头走。
素颜一怔。“哎,安全吗?”
她点了头,笑得有些勉强。
可是事情还不到最后揭开的时候,素颜的性子太过莽撞,到时候不定闹出什么乱子,她还是自己处置为好。
上官靖羽进去的时候,杜怜儿正在休息。
这梅园的丫鬟本就少,她瞧了一眼四周,没发现一人在侧。想必杜怜儿休息的时候,不愿旁人打扰。是故没有婢女伺候着。
房门有着淡淡的药香味,早年在鬼医那里,上官靖羽嗅惯了药味,便觉得这药味甚是舒心。她前脚踏进房门,床榻上的杜怜儿便睁开了眼睛。
“谁?”杜怜儿轻咳两声端坐起。
上官靖羽一笑。“五姨娘,是我。”
杜怜儿一怔,“阿靖,怎么是你?”想了想又是轻咳几声,“你是如何进来的?”
“只要想进,哪儿不能进?”她似是而非的回答,缓步走到床沿。望着杜怜儿微白的面色,好似哭过的双眸有些红肿,不觉娇眉微蹙,“五姨娘的身子始终不见好转。”
“吃了太多的药,却一直是这副样子。我这身子,怕也熬不了太久。”杜怜儿笑着,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凄凉。顿了顿,她温婉的打量着上官靖羽,“阿靖怎么想起我来了?可是遇见了什么难处?”
上官靖羽笑着。“五姨娘生得真好看。”
杜怜儿轻笑两声,继而摇头,“你错了,相府这么多的女子,唯有你娘才是最好看的。”
“我娘?”她一怔。
杜怜儿点头,“你没瞧见,你爹挑的人。一个个眉目间都有些相似吗?”
她摇头。
杜怜儿笑道,“那都是照着你娘的样子,像收古玩一般慢慢凑在一起的。有的眼睛像,有的鼻子像,而暮雨,长得最像你娘。”
上官靖羽没有说话,也不知杜怜儿为何突然提起自己的母亲。
她,没见过娘。
甚至于,没见过娘的画像。
从始至终,娘就像一个迷。她连娘的姓名都不得而知,爹乃至整个相府的人,都对之讳莫如深,上官靖羽也找不到一丝半点,有关娘的事情。
“是我多嘴了。”杜怜儿低咳几声,掀开被褥下了床榻,“你今儿个过来。可有什么事情吗?”
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看一眼虚弱至此的杜怜儿,又看了看她垂落的衣袖,“五姨娘一直在相府没有出去?”
“这几日身子不爽,一直守着梅园不曾出去。怎的,可是出了什么事?”杜怜儿套上衣衫,“你的面色不太好,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笑着摇头,“没什么,只是想来看看五姨娘的荷池,是不是一如阿靖想象中的那般雅致。”
闻言,杜怜儿的面色一紧,随即笑道,“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便是这一闪即逝的惊愕,却被上官靖羽火速捕捉在眼底。
“五姨娘不如带我去瞧瞧,不知肯与不肯?”她一脸的无辜,笑如暖阳。
到底是不好推辞的,杜怜儿穿了衣服,便领着上官靖羽往后院走去。
后院有个小池,精致小巧。
如今是冬日,荷花早已凋零殆尽,经过霜雪,连残荷都不复得见。等到来年春日,泥淖中的藕根会重新发芽,夏日里便是一池碧浪荷香。
“没什么好看的,如今只有一池水。”风一吹,吹得水面碧波荡漾,惹得杜怜儿轻咳两声。她急忙捂着唇低咳,免得失了礼数。
上官靖羽一眼便看见她虎口处的伤,“怎的五姨娘受了伤?”还不等杜怜儿反应过来,她已握住了杜怜儿的手,看清了她虎口处的摩擦伤,“这是怎么回事?”
杜怜儿忙缩手,佯装无事的笑道,“昨儿个不小心摔了一跤,便擦伤了手,不碍事。”
“五姨娘的身子不好,若是再弄点外伤在身,可如何得了?”上官靖羽报之一笑,“也是五姨娘身边的丫鬟不省心,连伺候主子都如此毛毛躁躁,竟教五姨娘摔跤。”
“也没什么大事,你就不必往心里去了。这点小伤,我自己处置一番便也作罢!”杜怜儿轻咳,眉睫微垂,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这般的虚弱,这般的柔弱,教人一眼就极具保护欲。
听得这话,上官靖羽干哑一笑,“五姨娘果然是大度,换做是我,怕是不会就这般轻易作罢。谁让我受伤,我就让谁百倍偿还,如此才算全了我的身份。”
杜怜儿轻叹,“人活一世不易,何必如此计较?丫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