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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澡,这才镇静下来。
首先,要确定,幼安自己如何了。这血书是否是他的血。“唤离要来。我有话要问他。”叶黛暮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青盏等人站在后面,赶紧替她用干毛巾擦干头发,水珠顺着她的发梢,湿了一地。叶黛暮都毫不在乎。她现在就想确认一件事情——幼安。
“我真是倒了血霉,被你们俩夫妻来回送信。”离要乃是青云榜上的第十名,虽然不是谢璇的对手,但是轻易的几百人围攻,他都能全身而退。可是现在他连脸上都是伤。他身上的血衣都没来得换,便被姜瑛连血书一起带了进来。“快说。老子快流血而死了。”
“语嫣,去给他包扎一下。不会让你死的。”叶黛暮冷静地忽视了他的抱怨。“你从幼安手中拿到的书信吗?”
“当然啊。你以为我是那么廉价的送信员吗?”离要一边抱怨,一边还是乖乖地回答了。要是被谢璇那个怪物知道自己没有好好对待这女人,八成是要玩完了。
“幼安如何?或者说你最后见他,他如何了?为何是血书?”叶黛暮说这一句时,手指紧紧地抓着扶手,连那楠木做的龙椅都挖出了痕迹。
“他好得很。他要是要死了。我绝对是第一个上去再送他一程的人。”离要完全坦率,坦率到在座的众人都忍不住想给他一刀。语嫣咬牙,狠狠地戳了他的伤口。“啊,痛,你会不会包扎啊!”
连卢淑慎都因为这句话,想拔出自己装饰用的匕首给他一下。陛下已经精神紧张到了边缘,若是再加上一根稻草,不知道会爆发成什么样啊。
叶黛暮倒是松了口气。因为她从未忘记,这个家伙是她的敌人。他想杀谢璇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他的话语里透露了两个意思。谢璇没事,而且还很好,起码足够震慑这个以杀人为生的刺客。
现在的问题就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今就等这血书上的字样被辨认出来了。叶黛暮紧绷的神经一下子便松了一大半,眼皮渐渐地沉重了起来,但是不能睡。她艰难地和自己的瞌睡斗争。
就在她实在熬不住的时候,眼睛刚闭上,青盏兴奋的声音便将她惊醒了。
“陛下。已经破译了。”
☆、第壹佰叁拾伍章 蛛网
叶黛暮一个激灵,瞌睡虫全跑光了,眼睛瞪得滚圆,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几步走到青盏面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纸条。“快拿来,我看看。”
翻译好的纸上写着:汴州兵危,现有五万军围攻州府,恐不能独支三月,望陛下圣断。
这句话绝不是谢璇写的。叶黛暮只读一遍,不需多琢磨便能得出这个结论。那么这血书会是谁写的呢?叶黛暮心生疑惑,问过离要,他完全不知道。这份血书就是谢璇在厮杀之时,趁机塞给他的。虽然离要没说出口,但是叶黛暮知道这家伙八成也是打算趁火打劫,结果被谢璇反将一军。
她看上的男人就是牛!叶黛暮偷笑了一会儿,接着干正事。“州府?难道是汴州刺史写的?”
“汴州王刺史乃是王家旁支。”卢淑慎立刻补上。
“王家?世家大族还有求我的一天吗?”叶黛暮担心其中有诈。但是这信是谢璇送来的,必然有他的隐情。现在的线索,那是一团乱麻,连一个头也找不到。“王家是否收到了讯报?”
世家大族为什么难办,就是因为他们抱团,像一棵树的树根一般纠结缠绕在一起。不说其他人就是老师,最初也是因为家族的利益安排,才到她身边的。不过,后来被她撬了墙角就是。这王刺史,应当也是先将消息传给王家的当家人,再论其他才是。
不对啊。若是他们消息足够灵通,也不打算以身殉国。这些有钱有权的大爷们早该在被围城之前就跑了啊。反正古往今来的世家大族都是这么做的。上有刘裕篡东晋建刘宋,下有北国联盟进犯,这些背信弃义,只求生存的小人,总是第一个逃离战线。
说什么,只有繁衍才是家族兴旺的真理,不过是夹着尾巴落荒而逃的丧家犬,全然辱没了他们英雄盖世的祖先为他们挣下如今姓氏的威名。当年若不是还有一个武景帝,这大魏的天下,早就不是如今的模样了。而这些背靠大树乘凉的家伙们,居然还看不起这位勇武的女皇。
这话说得似乎并不准确,而是,他们就是看不起所有的女人。一边向着至高无上的权利磕头,一边唾弃保护着权利的女皇。叶黛暮都不知道这些人脑子里还有没有一点道理,说不准全是空荡荡的脑壳。
如此想来,这王刺史恐怕是意外被拦截在了州府里,不管他是想逃没逃成,还是想要抵抗。如果主帅没跑,这一城池的百姓还是有救的。黄巾乱党虽说是孤苦无措的流民起的家,但是他们对于那些生活幸福平静的百姓已经是恶徒了。
叶黛暮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想下去。那么王家很有可能没有得到王刺史的通报,不然今天早朝的时候就该炸锅了。只剩下一种情况。“汴州情况万分危急,书信一类都已然送不出来了。”
那就说得通了。汴州被围攻,消息被阻断。只谢璇有这种本事在乱战之中将讯息传出,这血书才会绕过世家,直接到她这里来。看来,谢璇已经成功说服王刺史站在自己这一边了。现在的问题来了,最重要也是最麻烦的部分。“要如何出兵?用那支军队……”
叶黛暮正在思考,却被匆匆赶来的谢璋打断了。谢璋急得一路快走,额上的汗珠如雨滴,叶黛暮从未见过他如此不顾形象的一幕。“维桢,可是汴州兵乱之事?”
“是的,老师,我还没派人去通知您,您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叶黛暮刚派侍女绯柒去见谢璋,那马车恐怕都还没出宫呢。难道是迎面碰上了?
“一座城池被围,如此大的事情。就是想阻断消息,也只能断那城中的。周围的消息,这乱党想断,还没那么大的能耐。”谢璋冷笑。叶黛暮立时就知道自己想漏了什么。
五万的军队,可不是什么变魔术可以藏起来的庞然大物。就是城中的消息传不出来,周围乡镇的难道也都变成哑巴了吗?老师能从谢家得到消息,就说明这消息肯定是传到上京来了,只不过慢了一步。应该是慢了一大步。除非有人故意阻断消息。
“徐家!”叶黛暮和谢璋异口同声地报出了答案。
是啊,这个谜题真是再简单不过了。看这朝堂里谁的拳头最大便好了。反正这势力不是叶黛暮。徐家的根系,比她想象得更深,更复杂。世道黑暗真不是说假的。就为了一己之争,这些人就可以选择将几万人的性命弃之不顾。口口声声的仁义道德,百姓天下,说到底,在他们心里,只有利益。
叶黛暮咬住牙,气得说不出话来。但是突然地泄气了。因为她想到了自己。自己也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刚刚还为了幼安,想要致天下于不顾,现在又在心里把自己伪装得很伟大了。叶黛暮暗自唾弃自己,不过毫无悔过之心。
人大概就是这么虚伪的种族。
“现在如何是好?”叶黛暮发愁。若是徐家有心阻止,这出兵不得等到猴年马月,到那个时候,别说城池了,连地里的土都够被筛一遍粗细了。
“别慌。这件事上王家只有可能比我们更急的。”谢璋安抚道。“还有徐家肯定不能让汴州彻底垮了的,徐家的祖宅还在汴州呢。”
叶黛暮刚刚松了口气,正要开口继续讨论对策,突然灵光一现。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却可怕得令她有些腿软。她仓皇地跌坐在椅子上,将众人惊吓。
“陛下,怎么了?您的脸色很不好,您不舒服吗?”卢淑慎担忧极了。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陛下的身子骨本就弱,再这么下去,可怎么是好。
“无碍。”叶黛暮捏紧了拳头,指甲刺进肉里,声音仍是止不住地颤抖。“如、如果不仅仅是徐家呢……还有、还有其他人从中作梗。”
“还会有谁?”众人还未摸到这可怕深渊的边缘。叶黛暮已经被自己的所思所想吓得战栗不已。如果她的想法有那么一丁点的真实,那么摆在他们面前的难题就从一座山,变成了老天。
叶黛暮咽了咽唾沫,艰难地说完卡在自己喉咙里的几个字。
“长乐毅王。”
☆、第壹佰叁拾陆章 垂涎欲滴
此话一出,众人皆沉默。气氛一时之间寂静得宛如要凝固一般。这个名字大概有点像雷,一点就炸的那种。连叶黛暮自己在说出了这个名字之后,也脱力了,完全发不出声音来。
接下来的事情,比叶黛暮想象的要简单。她不需要多做解释,便轻而易举地说服了他们。这个可能性很高。若是汴州落入乱党手中,那么必定会兴兵镇压。战争一旦开始,命运的齿轮便由不得他们了。长乐毅王在其中能拿到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王位。
叶黛暮忍不住觉得自己脖子一凉。但是她还是继续淡然地讨论下去,毕竟她脑袋不保的状况那是多如牛毛,不差他一个。“若真是他,那么下一步,他会想如何推动事件呢?为了达到他的最后目标。”
“涌动战争,冲击上京?或者声东击西,趁我们兵力空虚,直接攻打?”一个猜测比一个猜测来得可怕,众人的声音越发地轻而郑重,仿佛怕惊醒了无形的阴影。而这阴影终将他们所有人吞噬进去。
已是初夏,黄昏的风并不冷,却叫所有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就像是故事进行到了高潮,背后的大魔王终于揭开了真面目,露出他可怕的獠牙一般。然而,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叶黛暮把这口气憋在胸上,迟早有一天,她要狠狠地甩这坑爹的命运一脸。马丹,能不能让人好好活啦!
“首先要保证,这上京的兵防足够撑到西京发兵救援。其次要确保通讯畅通,不然如今的汴州便是他日的上京。”叶黛暮此话还未说完,谢璋等人便频频点头。“但是我们不能放任汴州叛乱,否则,大魏危已。不管其他什么牛鬼蛇神怎么做,我们都必须做到我们该做的。”
大魏不能亡在她的手里。
叶黛暮其实对于这个国家没有归属感才是正常的,她不曾在温暖的氛围里成长,不曾被这国家抚养,也不曾被这烫手的王位所迷惑。但是她的脑子里还存在着另一段记忆,一段“家国兴亡,匹夫有责”的历史。
她从来都不是纯粹的古人。
“陛下,你看这样如何?先调遣汴州自有的军队去解围,再视情况派遣西京的兵力。”谢璋第一个反应过来。在这个情况下,连身为太傅的谢璋都情不自禁地向叶黛暮低下头,不唤她的字,而是尊称她为陛下。叶黛暮还没有注意到这种转变,就算她注意到了,她也注定不会明白其中意义。
见无人反驳,谢璋继续说道。“现下必须要弄清楚的是汴州军队能出动多少人马?”
“汴州的都护是谁?”叶黛暮被他提醒了。汴州也不是什么一块无人看守的肥肉,应当不至于在开始便叫人打得束手无策,只能坐以待毙才对。“汴州军都去哪里了?难道打完了?”
这不可能啊。汴州虽不靠近边疆,不需要应付敌军,但是汴州也是个非常繁华的地方,驻军肯定不少于五万才对。这么多的人总不能一夜之间都被蒸发了吧。这其中必定有人在作祟。叶黛暮袖子上的珍珠一个不小心就被扣掉了一串,她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