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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想到的是主子,但转念一想,若是主子,盛澜早便称呼娘了,怎会用“那人”二字代之?
盛澜瞧出了舒芸面上的迷糊,小脸露出苦笑,道:“为了那人着想,有些事,澜儿还不可同你明说,只望舒芸姑姑能信澜儿,帮澜儿。”
舒芸这才寻到了开口之机,道:“奴婢留在盛府,为的便是不负主子所托,照顾好三位小主子,小主子的话,便是主子的话。舒芸虽不知小姐所欲何为,但小姐只管吩咐奴婢便是。”
盛澜甜笑道:“多谢姑姑。”
舒芸将药递给了盛澜,道:“莫说这些了,小姐先把药喝了吧。”
盛澜接过药,甜笑未散,随即,竟起身下了床,走到了一树青梅前,将碗中药,尽数浇到了花上,药汁先落花叶上,随即沿花枝而流,流至了土里。
舒芸惊道:“小姐,这……”
盛澜将碗递给了舒芸,认真道:“澜儿如今的病还不够重,故而这药还不能喝,这便是澜儿今日想请舒芸姑姑帮的第一个忙,望姑姑替澜儿保密,在盛府人面前,仍扮作一副焦急忧心态,莫要惹旁人怀疑。再过几日,待澜儿的病够重之时,便将澜儿生病一事写信告知娘亲。”
舒芸仍有些不知其间道理,但却隐隐猜到了缘由,于是,点了点头,清秀的脸上露出些许忧色。
为盛澜的身子而忧,更为她的决然而忧。
盛澜见舒芸应得爽快,灿然一笑,咳嗽了两声,又道:“澜儿还有一事,也需舒芸姑姑帮忙。”
到了此时,舒芸已未把盛澜再当个小孩子,而是看作了一位值得效命的主子。
哪怕这个小主子还不到十岁,可其心思深沉缜密,绝非同龄人能及。
舒芸恭敬道:“小姐请讲。”
盛澜道:“阿演床底下有个盒子,盒子里装着一本书,名为《孙子兵法》。澜儿希望,舒芸姑姑能想法子把盒子里的那本书偷出来,拿给澜儿。”
舒芸眉头轻皱道:“这……”
“此事也请舒芸姑姑对府上其余人保密,不得告诉阿演,更不得告诉展啸叔叔。”
舒芸思索,道:“可若小少爷发现书丢了,怕是会难过。”
盛澜开心笑道:“要的便是他难过,越难过越好。”
若不是真伤心难过到了极致,又怎能惊动到那人?
之后,舒芸再未多问一句,只按盛澜说得办,就跟当年在盛姮身边一般,主子说什么,便去做什么,不必多问,因为主子自然有主子的道理。
待见盛澜真被接入了皇宫,舒芸这才由衷感叹,自己过往好似真小看了这位小主子。
亦或是说,在爹娘都离她而去后,这位小主子便在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
……
没爹没娘的孩子早当家,这话是有道理的。
爹娘不在身边,盛澜便成了一家之主,下有两个弟弟要照顾,日后还要养府上的一大帮子人。
担子变重后,人往往会有两种结局,不在压力中爆发,便在压力中灭亡。
盛姮属于灭亡的后者,盛澜则属于爆发的前者。
爆发的盛澜很是清楚,如今她的病已近痊愈,留在宫中的时间委实不多了,但需要完成的事,还未完成。
思索之间,盛澜听见了稳健的脚步声,不必想,便知来者是何人了。她立马便将手中书放在枕头下,站起身,对来者行了一个礼,规矩十分。
皇帝笑道:“平身。”
盛澜好奇道:“陛下怎么忽然想起来看澜儿了?”
皇帝道:“你娘外出吃茶,朕怕你寂寞着了。”
盛澜“哦”了一声,好似还有些感动。
皇帝走至床边,坐了下来,见盛澜还在一旁站着,伸手欲去牵,可一念及那日御花园的遭遇,又将手放下了。
盛澜瞧见皇帝伸出又落下了的手,一时无言,宽大手背上还留有她那日咬下的浅浅印子。
那日她确然未嘴下留情。
御花园里,皇帝被咬后,吃痛地将手抽开,又恼又惊道:“谁教你的?”
问罢,天子的目光落在了盛姮面上,盛姮因着心虚,自不敢对上去。
“若陛下动你,你便咬他。”这话还真是盛姮那日说的,只不过说的时候,带了几分玩笑意味。只因她不大信,天子真会碰女儿,更不信,女儿真有胆子咬天子。
但她如何能想到,盛澜全然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且还真有这个胆子。
盛澜怕坏人把怒火撒到自己娘亲身上,忙道:“没有谁教民女,民女只是不喜欢被陌生男子碰。”
盛姮见了此景,早是慌乱万分,也不顾地寒雪冷,跪在地上,请罪道:“臣妾教女无方,罪该万死,可稚女无知,望陛下……”
话还未说完,盛姮的两只胳膊分别落入了二人的手中,随即,她被二人一道给扶了起来。
左侧是皇帝,右侧是女儿。
“日后莫要动不动便在朕面前下跪。”皇帝的话语中,七分怜惜夹着三分怪责。
盛姮抬首,说出了后半句。
“望陛下饶恕逆女。”
盛澜咬皇帝,倒不是真因不愿被他碰,而是想瞧瞧这位伪君子会否真向自己发火。
很可惜,如盛澜所料,皇帝未发火,只是平静地训了她两句,再讲了一些道理。
寝殿里,皇帝含笑,同盛澜说了一会儿话,见盛澜不如刚入宫时对自己那般冷淡,很是欢喜,大感自己被咬一口,也是值得的。
过了良久,盛澜忽皱起了眉头,看得皇帝一急,关切道:“又不舒服了?”
盛澜的身子骨一向很好,在月上时,也没得过几回小病,故而这回,她高热不退,当真是让惯于冷静的皇帝,也乱了阵脚,虽说早知女儿得的不是什么大病,但仍挂忧十分。
正如现下,明知其已近痊愈,可一闻风吹草动,便又怕她旧病复发
盛澜摇头,神情疑惑道:“澜儿只是不明白一句话。”
皇帝安下心,又笑道:“说与朕听听。”
“陛下,母女共侍一夫是何意思?”
皇帝神情顿变,眉毛飞挑,双目微眯,好以此遮掩目光的怒意。
盛澜见皇帝不答,坐在了他的身边,扯着龙袍袖子,天真道:“陛下,这话究竟什么意思?”
片刻沉默,皇帝不答反问:“这话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盛澜小声道:“宫人们口中听来的。”
皇帝淡淡道:“忘了它。”
“可陛下,你还未告诉澜儿这话是什么意思?母女是指澜儿和娘亲吗?夫又是指陛下吗?如果是这样,那从字面上来看,这话便是说澜儿和娘亲共同侍奉陛下。澜儿也要侍奉陛下吗?可澜儿该怎么侍奉陛下?”
皇帝笑意早无,面无表情道:“忘了这句话。”
“可就算澜儿忘了,很快便又能从宫人们嘴巴里听见。”
皇帝淡淡道:“朕向你保证,很快,宫里面便再无人敢说这句话了。”
若刘安福见了此刻的皇帝的模样,便知这是龙颜大怒的前兆。
盛澜不知这些,但她记得一件事。
她记得,爹爹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哪怕他真到了盛怒之时,也是面无表情,唯有袖中的手会暗暗握成拳。
念及此,盛澜的目光落在了皇帝的袖袍里,藏在其间的手好似真成了一个拳头。
……
盛姮本不愿同淑妃这个小姑娘多生瓜葛的,可近日来,这小姑娘却常常传她去重华宫品茶。若是平日倒也罢了,现下女儿好不容易入了回宫,能多陪些时候,自然要多陪些时候。
故而,每回盛姮到了重华宫,都如坐针毡,恨不得早些品完,好早些回宫去瞧女儿。
盛姮也想过推脱不去,但谁让淑妃如今手握凤印,且位分又远在自己之上。按宫规,除非皇帝予以自己什么特权,她还真没有不去的借口和理由。
毕竟,皇帝不是先帝,而她也不是月妃,没这个本事,也无那个条件去恃宠生娇。
再来,那日皇帝都同自个明说了,现今这宫里头还藏着太后的人在盯着自己,到了此刻,狐狸若还不低调些,夹着尾巴做人,岂非是送人头,惹人厌?
由是这般,狐狸不得不抑住自己的本性,得了传召,便老实去重华宫品茶闲谈。
重华宫的茶很是平平,淑妃这人也很是平平,说话无趣,见识也有些浅薄。
闲谈间,多是淑妃在说,盛姮心不在此,话便也少了。
今日不知怎的,淑妃忽聊到了盛澜,一提盛澜,面上就露出了羡慕之情。
“盛昭仪有个如此聪颖的女儿,当真是福气。”
盛姮假笑自谦道:“淑妃娘娘说笑了,山野来的丫头,不懂规矩,又爱闯祸,臣妾还委实瞧不出这‘福气’二字从何而来。”
淑妃淡笑道:“若太有规矩,太过知礼,那便同寻常的大楚闺秀无甚分别了。”
盛姮道:“这丫头就是在月上养野了,若她之后能学到大楚闺秀们的微末,臣妾便感激不尽、阿弥陀佛了。”
淑妃道:“若真学到了,那好好的一个月上姑娘不就泯然众人了?若真泯然众人了,哪里还讨得到陛下的欢心?所以要叫本宫瞧着,盛小姑娘的不懂规矩,正是不懂得恰如其分。”
盛姮听到此,已明其弦外之音,皱起眉头,平静道:“娘娘多虑了,臣妾那逆女,哪里能讨得陛下欢心,成天到晚只晓得气陛下,连累臣妾的心都日日挂着,片刻不得安宁。”
淑妃道:“盛昭仪又何必自欺欺人呢?陛下对盛小姑娘的喜爱,整个后宫都瞧在眼中,若非如此,就凭你家姑娘那些举动,怕是……”
若皇帝真追究起盛澜的那些言行,掉脑袋都是轻的。
盛姮放下茶盏,浅笑道:“逆女之事,便不恼淑妃娘娘挂心了,待她病痊愈,臣妾便会亲自送其出宫。”
淑妃一片好心,劝道:“要叫本宫瞧着,陛下圣心都如此了,昭仪不若遂了圣意,将女儿留在宫里头,再过个几年,也不怕无个倚靠。”
盛姮仍挂着假笑,又端起茶盏,小啜了一口。
淑妃见她不答,以为其意动,又道:“虽说此事传出去,是难听了一些,但民间闲话,任由民间说去,总归这宫里头的富贵到手了。”
盛姮仍在品茶不答,面上笑意已然有些挂不住。
淑妃笑问道:“也不知本宫这番说辞,昭仪可曾听了进去?”
半晌后,盛姮笑颜重展,道:“若真按淑妃娘娘所言那般,那以后臣妾诞下了皇子,敢问娘娘,皇子是该叫逆女一声姐姐,还是娘娘呢?”
淑妃愣住,不曾想盛姮竟有如此胆大、如此猖狂的一问。
连孕都未怀,居然都惦记上有皇子了。
盛姮见她语塞,接着道:“倘若真借娘娘吉言,逆女也为陛下诞下了一位皇子,那这位皇子殿下见了臣妾,又该叫什么呢,是叫娘娘,还是……”
淑妃再度语塞,面色略变。
盛姮笑意已敛,道:“母女共侍一夫,本就有悖人伦,决计就不是什么光彩之事。若此事当真发生在陛下身上,只会让皇室蒙羞,有损陛下青史圣名。淑妃娘娘一个劲地提及此事,还劝臣妾将女儿留在宫中,究竟是想着让皇室蒙羞,还是望着陛下圣名被损?不论是何,其心可诛。”
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吓得淑妃忙道:“本宫……本宫绝无此意。”
盛姮又露笑意,道:“还望娘娘是真无这个意思才好。”言罢,起身告退。
淑妃瞧着盛姮那离去的背影,极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