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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登基之后-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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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婕妤目露失望,看得盛姮又是心疼,她道:“臣妾福薄,自知不该有此求,但还望娘娘垂怜。”
  又过半晌,盛姮轻叹道:“罢了,此事本宫且勉力为之,但圣意如何,便瞧你的造化了。”
  ……
  这段时日,皇帝的精气神被盛姮掏空了不少,但俗语有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皇帝那边苦,始作俑者的狐狸也好不到何处去,她的精气神虽未去,但某些地界,还是被折磨得又红又疼。
  皇帝也知自己情动之时,莽撞难自持,免不得弄伤弄疼盛姮,于是,便令程道正开了些舒缓的药膏,让其亲自送去华清殿,顺道再为盛姮请个平安脉。
  盛姮一见来者便是那夜的程太医,为表那日谢意,自是礼遇有加。且她早有耳闻,这位程太医年岁虽轻,但颇得圣宠,平日里,皇帝有何小病小痛,皆是召这位太医去诊治,就连那夜推拿,传召的都是此人。恩宠如此,可见一斑。
  今日,皇帝派程道正亲自来替自己诊治,足见这恩宠确然盛极。
  盛姮入宫后,端的是一个孤苦无依,除却皇帝的宠爱,旁的便什么都没了,现下有宠爱还好说,若有一日,恩宠没了,那便是寸步难行了,由是这般,她一得时机,便不忘去笼络些皇帝重用之人。
  故而,于情于理,盛姮皆得好生待程道正。
  待程道正把完平安脉,便听盛姮急切问道:“如何?”
  程道正道:“娘娘身子安康,并无异状。”
  盛姮满心盼着有异状,如今一听,有些失望,但也明白,她入宫时日太短,若此刻真有什么异状,怕才会使得宫中人、市井之辈凭白有了闲话可说。
  半晌后,她委婉道:“程太医也知,陛下已过而立,但膝下仍无子嗣,此不仅为皇家事,更乃天下事,本宫一介弱女,对此也极是挂心。”
  程道正平日里是古板,但到底是混迹官场的人,盛姮这番意有所指的话,他一听,便了然于心,道:“昭仪娘娘圣宠正隆,相信不出数月,便能闻得好消息,到时候,臣再来请脉道贺。”
  盛姮听程道正顾左右而言他,便更为直接道:“雨露虽存,但倘若能得外力相助,想来能事倍功半,本宫斗胆一问,不知太医院中有无什么坐胎药?”
  程道正道:“回娘娘的话,这有自然是有的,只是……”
  “只是什么?”
  盛姮不问便知。
  “只是此事还须得陛下首肯。”
  盛姮听后便心想,皇帝如今虽无子嗣,但这并不意味着,随便来个女子便有权替他生孩子,尤其是像盛姮这般来自异国、又无家世的女子,用来作泄欲玩物便够了,未必真要其怀上龙嗣。这狗皇帝,一来定是怕异国卑贱血统,污了他们天,朝上国的皇家血脉,至于二来,定是怕盛姮怀有身孕,难以侍寝,寂寞着他了。
  若皇帝真将自己当做泄欲玩物,自不希望这玩物因有身孕,便借故歇息了。
  程道正见盛姮面色已变,忙安慰道:“陛下如此宠爱娘娘,想来这坐胎药,定是会赏的。”
  盛姮闻后仅是微笑,心头百感交织,正当程道正欲告退时,又闻盛姮道:“程太医,本宫还有一事相问。”
  “娘娘请讲。”
  “程太医可知许婕妤现下是个什么光景。”
  程道正道:“回娘娘话,臣还未睹过许婕妤芳颜,更不曾替这位贵人把过脉,只是听同僚说,这位娘娘的命确然不好,怕是享不了多久荣华富贵了。”
  “太医们当真这么说?”
  程道正为求稳妥,又改口道:“臣不过偶闻之,也未听个仔细。”
  听罢,盛姮向边上的雪水使了一个眼色,雪水会意,忙取了袋银子,盛姮接过银袋,递给程道正,程道正哪里敢接,忙跪下,道:“娘娘使不得。”
  太医们收后宫妃嫔的银两办事,早成了心照不宣的事,但程道正为人正直,办事只听皇帝吩咐,极不愿蹚后宫这浑水。后宫浑水虽肥,但一不留神,便是掉脑袋的事。
  盛姮道:“本宫晓得程太医在忧心何事,程太医大可放心,本宫所托,绝非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只是想劳烦程太医去重华宫替许婕妤把把脉,开些方子。”
  程道正沉吟片刻,道:“许婕妤的玉体有旁的太医看顾,微臣此去,恐有越俎代庖之嫌。”
  盛姮又将银两递至程道正眼前,道:“许婕妤服了太医院所开之药,仍不见好,本宫虽不通医理,但却知程太医医术精湛,兴许旁人瞧不好的病,程太医一瞧,便见好了。”
  程道正忙道:“娘娘谬赞,臣愧不敢当。”言罢,目光落至银钱上,思绪万千。
  他这人向来两袖清风,醉心医道。他安贫乐道,怡然自得,但却连累了家中人同他一道吃穷苦,每想至此,便是自责不已。
  盛姮见他犹豫,道:“眼看年关将至,程太医将这银钱拿回去,替家中儿女置办几套新衣衫也是好的。”
  程道正心念已动,又踌躇片刻,这才接过银钱,磕头谢恩。
  盛姮面露微笑,半晌后,又道:“还有一事。”
  程道正拿人手软,道:“请娘娘吩咐。”
  盛姮道:“不论许婕妤病情如何,还望程太医能如实回禀本宫。”
  ……
  程道正拿人手软,午后便去了一趟重华宫偏殿。重华宫主位的淑妃禁足,偏殿的许婕妤也久病在身,此地门庭冷落,闲杂人少,程道正虽是无旨前往,也未招来什么闲话,只当是太医院按例来请平安脉。
  许婕妤宫中人见程道正来,面露欣喜,皆心想,皇帝陛下这是想起自家主子了,否则岂会派程太医来亲自替自家主子诊治,要知晓,这位程太医可是陛下跟前的红人。
  程道正见许婕妤面状如此,已感不妙,一把脉,心头唯有一声悲叹。
  许婕妤已不抱期许,倒是她的贴身宫女巧莲还盼着这位程太医能治好自家主子,太医院的太医们知晓她家主子不受宠,每每来瞧病,皆是敷衍得很,问他们,主子这病何时能好,皆是避而不答。
  程道正诊完脉,坐在桌前,写起方子,巧莲在旁瞧着,不住问道:“程太医,主子这病何时能愈?”
  程道正沉默半晌,微笑着对眼前这个天真的丫头道:“同病不同人,本官非神,何时能好,也难给个定数,只不过让你家主子平日里放宽心,莫要多思多想,这病好得便能快一些。”
  巧莲领了方子,道谢不断,连连点头,大感自家主子有救了。
  第二日,程道正又以送药膏、请平安脉为由,去了华清殿,请完平安脉后,盛姮问道:“许婕妤那边,程太医可去瞧了?”
  “娘娘所托,臣不敢有负。”
  “如何?许婕妤那病何时能好?”
  “一月。”
  盛姮闻后,安心些许,道:“程太医医术高明,名不虚传。”
  程道正接着道:“恕臣直言,婕妤娘娘的病已入肺腑,加之其忧思成疾,顶多也只有一月之期可活了。”
  盛姮大惊道:“此言当真?”
  程道正道:“娘娘面前,臣半句不敢有假。臣瞧婕妤娘娘那模样,应当也是知寿元将至,索性破罐破摔,得过且过。”
  盛姮好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让程道正再给许婕妤开些方子,让许婕妤能在最后这段日子里好过一些。
  对许婕妤这人,盛姮初时是抱了戒备之心的。
  正如皇帝所言,深宫之中,任何人皆不可轻信。故而当盛姮见许婕妤自称寿数不多时,便遣了程道正去探探虚实,看看这位许婕妤是当真命不久矣,还是小病装重,好博同情,以夺圣宠。
  如今,知晓其当真命不久矣,盛姮也是感慨万千,略觉自己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由是如此,盛姮对许婕妤所言的那个故事,又多信了几分。
  且,她也因此下了决心,欲帮这个不久于世的小姑娘完成最后一个心愿,便当在黑暗中为前行的自己点上一盏明灯,也为九泉下的许澈积点福报,好让他能早些投胎转世,莫要再来梦里与自己相会了。
  ……
  这夜皇帝忙完朝政,还是来了华清殿,就算不施雨露,也想陪着狐狸睡觉,免得她真寂寞了,又胡思乱想,闹出些幺蛾子,之后,还要自己去替她收场。
  盛姮见皇帝来了,自又先是一番马屁和吹捧,把皇帝哄高兴了,才好说之后的事。
  在月上时,盛姮是个十足的醋罐子,只要许澈多看了旁的女人一眼,她都要吃醋不悦。
  那年中秋,她不是未怀疑过许澈是被盛琓设计,可待她一见许澈竟与盛琓独处亭中,莫论其间有无什么,都已叫其醋意大生,理智尽失,勃然大怒。
  不是不信。
  而是不舍,不舍自己的夫君被旁的女子多碰一下。
  可眼前的皇帝,于盛姮而言,不过是颗危险的棋子、一个难以捉摸的敌人。哪怕这皇帝后宫中当真有三千个女人,盛姮心头依旧无波无澜,哪怕皇帝真和后宫佳丽们皆有过一段旖旎,盛姮也浑不在意。
  因为无情,凡事自然便无所谓了。
  盛姮还未请君入瓮,皇帝先开口,道:“今日程道正来请平安脉时,同朕说,你想喝坐胎药?”
  盛姮故作含羞,轻拍了一下皇帝的胸口,垂首道:“臣妾想同陛下有个孩子,也不行吗?”
  皇帝挑眉,冷笑道:“是真想同朕有个孩子,还是想借龙种巩固自己的地位,你以为朕瞧不出吗?”
  这狗皇帝果真可恶,一语便中的。
  盛姮娇嗔道:“陛下不是答应过要好生护着臣妾吗,若臣妾得了龙种,自会母凭子贵,地位巩固,日后便也有了自保之力,也莫须陛下日夜记挂着了。若像现下,臣妾势单力薄的,被人欺辱了,也找不到地哭诉。”
  皇帝道:“你倒是同朕说说,何人敢欺辱你?”
  盛姮媚眼如丝,勾唇一笑,道:“陛下不就夜夜在龙床上欺辱臣妾吗?”
  这话皇帝委实没法接,轻咳了一声,忍不住捏了一把狐狸的脸。
  狐狸不服气,鼓起了脸蛋,成了包子,嘤咛一声,道:“疼。”
  皇帝的手便改捏为拍,轻轻拍了两下,嫩滑白皙,手感甚佳,不由大为满足,片刻后,正色道:“是药三分毒,该有的自会有,喝那劳什子做什么?”
  这便是不赐的意思了。
  盛姮早料到皇帝的恶毒心思,只愿将她当个玩物,既然是玩物,那无孕自然最好。
  她心头冷笑,面上仍作娇憨,牵起皇帝的手,道:“今日下午臣妾无事,便在房内抄诗,陛下可要瞧瞧,顺道评评臣妾的字?”
  皇帝笑着应下,便被盛姮拉至了内殿的书桌前,桌上放着名贵的笔墨砚,正中摆着一叠诗。纸上的字秀雅俊逸,脂粉气少之,颇有几分男儿风骨。
  皇帝一眼便瞧见了最面上的诗,将最后一句念了出来:“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念完后,神色微变,道:“汉朝班婕妤的《怨歌行》,怎会想着抄这诗?”
  盛姮一本正经地背出了早拟好的说辞:“班婕妤才貌双全,本独得圣宠,奈何飞燕合德入宫,淫乱后宫,使得这位贤德美人恩宠尽失,为求自保,只得请居深宫,借团扇自比,作了这首《怨歌行》,叹恩宠逝,年华老。此诗委实感人肺腑,伤人心怀,臣妾读之,不禁泪流满面,怜惜不止,便忍不住默写了下来,权当后世之辈借诗遥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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