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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夫人一想到郭夫人今日向自己提的那事,便觉这盛姮确然是该早日滚出温府,以全自家儿子幸福。到了此刻,她便也不再同盛姮在言语上置气了。
温夫人叹道:“齐儿爱你爱得深得很,死活不放手,我又有何办法?”言谈间,藏着为人母的心酸。
盛姮说的很是诚恳:“在大楚,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首。思齐自幼读的是圣贤书,情爱再诱人,哪及得上至亲重要?夫人若愿同我携手,化干戈为玉帛,便也可趁此机会,瞧瞧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分量。”
温夫人已然心动,道:“你究竟有何法子,让思齐休了你?”
盛姮接过舒芸递到手中的画,道:“只需委屈夫人同我演一出好戏。”
之后的那场戏,便如温思齐所见。
盛姮先让温夫人服下自己从月上带来的毒丸。她带来的梨木小柜中,除了那幅画卷和亡夫骨灰外,还藏着两个小银瓶,瓶上纹祥云的里面装着的是毒丸,纹飞鸟的里面装的是解药。
这两个小银瓶也是亡夫留给她的遗物,好让她在陷入险地时,多一条自保之道。
至于那幅被撕毁的画卷,自然不是亡夫的真迹,而是盛姮趁着闲暇时,临摹所作,为的便是今日这出好戏。
戏落幕,人也该散场。
温夫人毒解干净,全然无碍后,温思齐也不愿再留在温府,恰好有友人相约,便应约去喝酒了。
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可人至心伤时,若连酒都不能喝个几杯,那活在世上,岂非太可怜了?
同桌的友人有容修,容修从温思齐的醉态里瞧出了“情伤”两字,加之这几日里,他也已听闻盛姮同温夫人极为不对盘,便想,这对婆媳大闹一场,岂非是指日可待的事?
瞧温思齐的模样,说不曾为家中婆媳之事烦忧,容修第一个不信。
婆媳之间闹得越僵,那盛姮和离出府之日便越近,到时候,自己看中时机,趁虚而入,何愁美人不到手?
故而这场酒会上,温思齐越喝越伤,容修却越喝越喜。
温思齐出府喝酒后,温府里那对一见面便剑拔弩张的婆媳,竟破天荒地坐下来,和和睦睦地吃了一顿饭。
这回用膳,温夫人还让盛姮将三个孩子带了过来。
温夫人见那三个孩子个个生得极好,便也明白了为何自家爱子会愿意当这几个孩子的便宜父亲。少了对盛姮的偏见,温夫人瞧这几个孩子,自然也顺眼了不少。
这是她和盛姮第一遭同桌用膳,大约亦是最后一遭。
毕竟若无意外,过几日,盛姮便要离开温府了。
倘若这盛姮不是自家的媳妇,温夫人倒还挺愿意同盛姮做个牌友,盛姮那霸道泼辣劲儿,颇有几分自己当年的风范。
用完膳后,温夫人还送了盛姮一盒子珠宝,说是怜惜她孤儿寡母不容易,最后轻拍着盛姮的手,笑道:“盛小姐的容貌是真绝色,哪个男子见了不会动心,日后定能遇到更好的如意郎君。”
盛姮含笑点头:“借夫人吉言。”
女子便是这般奇妙的东西,交恶与交好,有时只在一念之间。
只要利益一致,一切都好说。
回屋歇息前,盛姮问了温夫人最后一个问题。
“冒昧一问,为何夫人对刚入府的我抱有如此大的敌意?”
温夫人想了想,道:“一来自是因你礼数不全,如今想来,这礼数不全应当是你故意做出来的样子。”
盛姮含笑点头,算是默认。
“那么二来呢?”
温夫人犹豫片刻道:“至于这二来嘛,才是最为紧要的。你想想,思齐是头回娶亲,而你却已非完璧,还带着三个孩子,哪个婆家会喜欢?”
盛姮认真听着,又问道:“在大楚,女子贞洁当真有这般紧要吗?”
温夫人不假思索道:“这是自然,不然那些贞节牌坊是如何来的?”
盛姮轻摇头,哪怕她如今真在学着入乡随俗,可有些事也理解不得。
就好比那贞节牌坊。
“从一而终也好,另结良缘也罢,只是选择不一。难道夫君死后从一而终的,便有底气去鄙骂那些另结良缘的?”
温夫人仍旧不假思索道:“这是自然,我见盛小姐对亡灵一往情深,此番与思齐和离,想来也是打定了从一而终的心思。”
盛姮但笑不语。
……
第二日午后,温思齐便将圣旨请了回来,一入屋,便叫人笔墨伺候,将那纸母亲和妻子皆殷切盼着的和离书写了出来。
墨干书成,他便将和离书亲手送到了盛姮的手上,盛姮笑着接过。
她的一笑,落入温思齐眼中,简直比天下第一刀还要锋利。
温思齐微笑如故:“昨日那场闹剧是你同家母的一场戏吧?”
盛姮笑意凝住,将和离书藏入袖中。
“你不必解释,我一非瞎子,二非傻子,能瞧得出来。恕我直言,那出戏的破绽和疑点委实太多。”
盛姮听话地没有解释,反问道:“既知是戏,为何还要答应?”
温思齐轻叹道:“一个人的妻子和母亲本是势同水火,后却联起手来演一出戏,这化干戈为玉帛的背后,竟是让那人去求取一纸和离书。倘若这人还执迷不悟,固持己见,那未免也太可悲了。”
“对不起,思齐。”
“不必道歉,你的一声‘对不起’,只会让我发觉自己更为可悲。”盛姮听后无话,温思齐沉吟片刻,接着道:“我明白,你终究还是忘不了那个人,旁人做的事再多,付出的情再深,也再难以走进你的心了。”
盛姮轻声道:“思齐,你是个好男子,你值得更好的女子相配,我活着,除了儿女,心头只剩仇恨二字,自三年前,他去后,我便明白了,什么江山王位,什么破天富贵,什么权势荣华,都不及他重要。今后的一生,我只欲为他一人而活。”
说到此,盛姮的眼中有了泪光。
“你不该跟我说这些,你同我说这些话,委实太过残忍。”
当心爱的女子向自己袒露对他人的情意时,确实是这世上最为残忍的事之一。
“对不起。”盛姮又道了声歉。
温思齐轻摇头道:“自同你回到大楚的那日起,我便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只是不曾想,这一日来得如此之快。阿……”
他想了想,还是改口道:“盛小姐日后有何打算?”
盛姮面色平静,但双手不知何时握紧,指尖刺肉,肉痛连心。
她在下决心。
终于,决心已定。
“我想入宫。”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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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葬夫
温思齐惊诧良久。
盛姮明白,这个念头,莫论是谁听了都觉荒谬无比,一个嫁过两回、还生过孩子的女子竟妄想着能入宫得到君王的宠爱?
但她在浩瀚书卷中看到过希望。
“我读过史书,知晓你们大楚这边人妇入宫并非没有先例,昔年武帝生母王皇后不正是先嫁了平民百姓,生下一女,后复入得宫吗?”
温思齐面上的惊诧消失,变得忧虑。
“阿姮,你还是未能放下仇恨。”盛姮在打什么算盘,他自然明白。
盛姮道:“我说过,余生只愿为他而活。”
“可你为何会选这样一条路?”
“这是一条最明的路。”盛琓如今已是大权在握,在盛姮看来,这世上怕只有皇帝陛下的权势,才足以制裁杀夫仇人。再者,天子自古薄情,凭借美色去利用一个薄情男子,内疚之感自比去利用一个深情男子少的多
温思齐道:“但这也是一条最艰险的路。”
温思齐是男子,但也知晓后宫是何等险恶阴暗之地,那些红颜佳丽们为了争宠而使出的毒辣手段,就连他们这些外臣闻了,都觉惊寒。
他忧虑道:“阿姮,我可以视你为正妻,同你平等相处,可待你入宫后,后宫佳丽三千,个个年轻美貌,就算你真有手段能夺得圣宠,又真能受得住吗?”
“你不是寻常大楚的女子,你曾是月上国的女王,你自幼行的是女尊男卑之道,你当真忍得了屈居于男子之下吗?”
语落,盛姮又真切地感受到了温思齐对自己的用情之深。
到了这时,他忧虑的不是此举的荒谬,而是心系盛姮的尊严。
盛姮平静道:“待我活着离开月上时,我便将过往二十余年的尊严全数抛了个干净,若我真还留有尊严之心,那便该在故国的那片废墟前了断余生。”
温思齐是君子,是个真君子,但这时,他却说了一句君子绝不该说的话。
“我嫉妒他。”
君子不该嫉妒任何人,就算真有嫉妒之人,也不应说出来。
但他真的很嫉妒他。
嫉妒他先遇上了盛姮,嫉妒他先娶了盛姮为妻,更嫉妒他就算不在人世了,都能让盛姮念他一辈子。
但最为嫉妒的是……
“你为了他,连二十多年的尊严都不要了。”
尊严。
曾经的盛姮是最在意尊严的人,君王向来在意脸面和尊严。
但此刻,她却道:“和他相比,尊严这两个字何其可笑,倘若当初我能放下尊严二字,弃了君王身段,同他对坐,坦诚相待,何至于落到了今日的地步?”
“那孩子呢?莫非你真指望皇帝陛下能爱屋及乌?”
“我想试试。”
温思齐摇头,神情显然在言:这是一件荒谬的事。
“可思齐,你对三个孩子都很好,不是吗?”
温思齐怔住,他能为这个女人爱屋及乌,那皇帝陛下何尝不会?
盛姮对他冷淡如斯,他都能如此死心塌地跟在后面,就算跪着求着,也盼着她能回心转意,能多看自己几眼,倘若盛姮真主动去引诱一个男人,主动去算计一个男人的心,温思齐不敢去想那结果。
毕竟,在他眼中,盛姮只要愿对他嫣然一笑,他便什么都愿意奉上,且无怨无悔。
简直就像是一条狗,跪在地上,拼命地去舔女主人的裙摆,只盼女主人能给予它一丝回应、一点怜惜。
只是到最后,女主人终究会和男主人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
而舔狗始终是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一声叹息后,二人再无话语。
温思齐如今正得皇帝陛下的看重,倘若盛姮真想入宫,大可请求温思齐帮忙,让他为自己牵线搭桥。凭温思齐对盛姮的痴恋,断是不会拒绝的。
但直至盛姮离开温府,都未提出这个请求。
在她瞧来,这个请求委实太过残忍,但凡盛姮还有一丝良心在,便不愿再多伤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一分。
温思齐确然能办到此事,但也未主动提出,情路已如此坎坷,他不是圣人,还做不到将心爱的女人拱手送出,给自己雪上添霜。
只要还深爱,那定是自私的,若真到了愿拱手让人的一日,那便是醒了、淡了。
皇帝陛下赐予温思齐夫妇的那座府邸,温思齐留给了盛姮,此外,他还自掏腰包,雇了些下人,去那座府上伺候盛姮和孩子们。盛姮如今虽已非温夫人,但皇帝陛下并未夺去她的郡君封号,有此封号在身,她一个女子,在京城里的寡居日子也要好过一些。
和离分居,听起来似乎是天大的事,但真碰上了,也只觉不过如此。三个孩子适应得极快,尤其是盛澜。在温府,她本就是个寄人篱下的孩子,如今,有了自己的新居,岂会不开怀?
只不过,那日她瞧着温叔离去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