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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哪里舍得还回去?做婆婆的借了媳妇的东西焉有还回去的道理?所以便留下了。紧接着就是南巡,她更是顺理成章占下了东西。后来文兰没讨,她都忘了这些不是她的。
此刻还什么?那些东西都用掉了。有的是为儿子打点,有的是做人情,还有几件为儿子变卖凑银子了。至于那只香炉,只是因着她个人喜欢才留了下来……
当然,即便那些东西真在她宫里,她也不打算还。反正她此刻这屋子里,怎么砸也比不上那几件东西的价值。
“文兰,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过去的事就那么算了吧。你我既然无缘,便应该让往事随风散。也没必要弄得太难看,分得太清楚吧?本宫答应你,本宫再找找,若寻不得便给你找到类似的补偿给你,如何?”昭妃紧了紧手中金盒子。
“呸!您这脸皮真不一般!我的人生都被你们设计毁了,这会儿想要随风散?我这半年来受的罪,你们母子就是罪魁祸首!我这笔债,焉能不讨?但你放心,慢慢来,今天先算今天的账!”
……
第596章 作恶本事
文兰来之前就决定了。明日后她就嫁人了,届时顶了个人妇头衔,想要撒泼都不能。那么今日她便放纵一回,最后潇洒一回,最后酣畅淋漓一回,只当对过去的自己赔罪了!
这么一想,她便又推倒了两只瓶。
只可惜,这屋子里大部分的东西她都看不顺眼。她砸了一通,嬷嬷在她耳边大概的估值也只有她被顺走的那几件物什的一半价值。
但她来之前便有预估,倒也不放在心上。
几个有身手的奴才护着她,任由她摔了一路的瓶瓶罐罐,扯了一路的桌布幔帐,从外殿到内室,连衣柜也没放过……
她很久没有这般发泄了。
她的痛随着那些支离破碎,也终得消散了不少。
昭妃这会儿已成了歇斯底里的嚎。可又能如何?她既不敢去太后那儿告状,也阻止不了文兰。
“安儿不会放过你的。不会,一定不会。文兰,你会后悔的!”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只要现在后悔的不是我就行了。”
文兰终于累了,拍了拍袖子,站定昭妃跟前。“但我一定努力,让你和你的安儿永远为算计了我而后悔!”
昭妃手一缩,到这会儿还不忘拿袖子遮住了那只金盒。
文兰又是一声冷嗤。
“放心,我先前说了,那只盒子送你了。不给你,不让你看着这么多宝贝的名目,你怎么会长长久久后悔下去?怎么样,我体贴吧?知道你明日没法喝喜酒,所以先把陪嫁单子给你送来了呢!为了让你看个清楚,我刚还违心地陪你演了半场戏,此刻只想吐!”
文兰边哼边走,与心腹一搭一唱。
“真是人如其物。”
“公主何意?”
“堂堂一妃,寒酸至此。”
“寒酸?”
“寒酸不单单是指穷,更是指……性子不端正。借了不还,就是寒酸。纵是高妃又如何,只有八个字。”
文兰转身,盯了眼昭妃又将视线挪到了昭妃死死抱着金盒的手上。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真是人如其物啊!”
一群人刚走出去几十步,便闻身后传来了一声尖叫外加一阵慌乱。
原因还能是什么?
昭妃的嬷嬷敏感注意到了文兰的意有所指,向昭妃示意了手中金盒。
昭妃心下一慌。
几人赶紧将那盒子翻来倒去,拿刀抠走了盒底衬着的丝绒包木底后,整只盒子的原态便呈现了出来。
不是赤金。
而是一层薄薄的金箔片包裹似铁似铜的金属盒子胚。
众人面色骤黑,昭妃更是手指盒子连话都不会说了。
嬷嬷却是看懂了她的意思,赶紧命人拿刀来将金片上的宝石和玉片抠了下来。
答案显而易见。
都是假的。
昭妃自然不知,这盒子是文兰特意为她量身打造,宝石和玉片其实都有瑕疵,只不过昭妃被先前的银票已经乱了心,之后又一心要霸占,压根分辨不出。
当然,为了做到以假乱真,这盒子是请了名匠打造,光工钱就花了二百两银子。文兰就是要让昭妃细细来品尝一切求而不得,失之交臂的滋味。只有到手之后再没了,才更让人懊悔不该……
昭妃几欲崩溃。
文兰胡闹的时候,她抱着沉甸甸的金盒,嗅着那她最喜欢的金的味道,才让她踏实一些。可此刻……
她看看一地的狼藉,一张嘴越张越大,阵阵发颤。
首饰,没了。摆设,没了。衣裳,脏了破了。金盒,也没了。一应生活用品,几乎坏了大半。连屏风幔帐都破了。
八万两没有,那么多宝物没有,上位之机,没。报复回去的可能,也没。
她堵在喉间的千言万语,最终只汇聚成了一声尖叫——从惨烈,到愤怒,到痛苦,最后成了歇斯底里绝望的哀嚎。
眼白翻了一翻,直接晕倒在地……
她的确后悔。
但她悔的是,她应该让儿子一早就睡了文兰,一早就拖死文兰,一早就绝了文兰的后路,一早就成婚,一早就将她掌控在手里,一早就把文兰的东西都变成自己的……好悔,好悔啊!……
昭妃宫里的鸡飞狗跳和声声嘶喊早就传出去了老远。
文兰走出来时,外面探头探脑的已有不少人。
“知道皇上在哪儿吗?”她随便拉了个內侍就问。
文兰在大周学会的第二个最有效的作恶本事——恶人先告状。
于是一刻钟后,她已经哭着在求见皇帝了。
她运气不错。
皇帝去给太后请安,两人都在慈宁宫。
所以,她只需哭一遍就够了。
也正如她先前所料,当听闻折返而回的她跪哭时,皇帝和太后皆是一凛,四目相交,快速出来,只唯恐她的婚事又出了什么变故。
“出什么事了?朕给你做主。”皇帝很关怀。
“嫁妆单子是朝鲜皇室列下并准备的。那些东西都是有意头的。昨日清点才发现少了许多。找了明细后才发现,都被昭妃娘娘南巡前便借走了。”文兰将单子递了上去。
“既是陪嫁物品,自然不好流落在外。可既是借的,我又不好惊扰了他人,以免闹出什么误会来。我怕丢了昭妃娘娘的面子,也没让下人去,而是今日特意亲自跑了一趟。哪知昭妃娘娘不肯还,不承认。
可我一眼就找到了我这单子上那只玉香炉啊!昭妃不还我,我一生气,索性就给砸了。”
玉香炉的碎片她没留在昭妃那儿,全都带走了,这会儿索性就在身前铺开了。
“随后,文兰便与昭妃娘娘起了争执。文兰性子急且直,一生气,便又砸了好几件瓶瓶罐罐。但文兰留意了,都不是什么值钱的。文兰错了,来请罪。所以,昭妃娘娘借走的便不要她还了,就当是我砸坏东西的赔罪……”
这套说辞下来,文兰自然没有半点责任。说到底,还是昭妃作恶霸占在先。皇帝没法怪她,还按着单子补了她几件类似之物。
昭妃那里听说文兰面圣,知道大事不好兜不住了。
女官匆匆赶来,想要咬定了“文兰公主冲撞无礼,昭妃娘娘晕厥不醒”,哪知太后和皇帝都以“不得空”而拒绝了见她。
皇帝和太后嫌弃昭妃丢人,只恨不得躲远,哪里会真会去断是非,论曲直。
“既然病了,就好好养病,没事就别出来了。待病好了,还是多抄经修身养性。还有,既然养病,用度也不用太好了。按嫔位的用度吧。”这是皇帝的原话。
可这话没能贯彻执行。
因为昭妃真病了。而皇帝的话更让她病得雪上加霜。
好不容易救醒,闻言又厥了过去。
病来如山倒。真的一病不起了。
可惜没人怜悯。
因为文兰闹的那事,当天就传了阖宫皆知。
昭妃母子再次成了笑话,而文兰虽有人对她的粗鲁感到不齿,但有更多人对她据理力争,敢作敢当的爽快性子拍手叫好……
而昭妃在听到文兰依旧蹦跶得欢,连句责罚都没受还得了补偿后,再次翻起了眼皮……
第597章 婚后各人
丫头们都觉得文兰对昭妃的出手很过瘾,可程紫玉想的却是另一桩事。
昭妃为何这么穷?
在找了绿乔问过后,她更是确定了昭妃宫里的“寒酸”。
不至于啊。
程紫玉想着,这几日不论多忙,也定要去昭妃宫里亲眼看上一眼。
今日文兰大婚,程紫玉几乎算是文兰在京城唯一能掏心窝子说上几句话的好友,如此大喜,程紫玉自然要给面子的。于是,她顶了一个略显虚弱苍白的妆容来赴宴了。
李纯面色冷淡,鞍前马后地照顾着妻子,那场景让在场众人都想起了那场刺杀。继而想到了今日均未到场的珏王和太子,不由纷纷感叹,风云变幻,的确叫人难以把握。究竟花落谁家,还犹未可知。
倒是谁也没想到,皇帝毫无征兆地身着便服到场来喝喜酒了。
可……这不是哲王大婚,而是纳妃礼啊!是不是太过抬举了?
是该理解成对哲王的撑腰?还是对朝鲜属国的看重?又或是皇帝在暗示些什么?很多人觉得,若说半年前都还是太子珏王旗鼓相当,那么此刻已是明显的三足之势。而且从圣上的感情上来看,或许哲王的受喜程度还要大一些……
很多人心领神会,看向朱常哲的眼神也热烈了一些。
“大婚”的一切都很完美。热闹,喜庆,没有波折,没人闹事。
倒是洞房稍显冷情。
与正常新郎新娘此时该有的颠鸾倒凤不一样,两人没喝合卺酒,只是简单的一碰杯。他们也没喝宫里嬷嬷安排下来的助兴酒,喝的反而是今晚宴席上用的喜酒。
两人直接坐到了桌边说起话来。
先前他们有过口头协议,两人婚姻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所以在其他关系上,两人并不会勉强。
文兰失身后便看淡看轻了男女关系,几番挫败更是在心底里已对男子生出了失望,她这方面已经没有什么要求,反而将合作和母国利益看得更重。
而朱常哲因着当日对文兰的算计,心头总有一层似愧疚又难以面对的隔阂。后来文兰的几次出手虽让他欣赏,却又谈不上喜欢,所以两人之间还的确没法自然亲近,导致此刻两人在暧昧的氛围下便愈加尴尬。
朱常哲不日将离,他索性将府里大小事都给文兰交代了一遍,又将府里的账目钥匙和纪要以及人手章鉴等物全都交给了文兰。
“周静宜那里,你眼不见为净,便让她继续禁足吧,我不在的时候就劳烦你照顾好府中。”
文兰应了。
他们已经说了足有一个时辰。她不是傻子,也觉察出了他的没话找话,他又不是明日离开,何必这般交代。
“你放心,别说是一个周静宜,就是十个八个我也给你搞定了。你若有需要只管给我来信,我保管给你办好了。京里有什么状况我也会联络你的。对了,你这次到江南天气就热了,我给你准备了几套夏裳,搭配的腰带骨扇也都备好了。还有驱蚊的草药是我们朝鲜秘方制的,蚊叮虫咬一抹就好。”
文兰边说边站起身,她可不打算在这儿与他耗上一整晚。这个破解尴尬的,便由自己来做吧。
“我累了。安置吧。”文兰唤了绿乔进来在榻上铺了一床被子。“我睡榻。”
朱常哲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