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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婶娘在悠姐儿昏倒的第一时间没过来,在送走冉姐儿之后也没赶过来,却在那个时候凑过来……”
“她心里该是猜出来悠姐儿不会有大碍的,赶过来,最有可能的是找我……”
傅霜如沉了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深水吃货的地雷,谢谢小天使,笔芯(づ ̄ 3 ̄)づ
第64章 恩义
这时候来找怀媛,想必是怀冉的三比有求于她。
虽说不是不可以理解,但真在悠姐儿还晕着的时候流露出这种意思,让看得出来的怀媛心里是如何滋味。
傅霜如第一次在心里对岳府的长辈多了几分不满。
怀媛看出了他的意思,摇摇头安抚他:“五婶娘自然不会在悠姐儿还没安顿下来就贸贸然提出要求。”
“以她的为人,必然是想着先帮我安置好了悠姐儿再让我出手帮忙。”
“或许这一切还全是我太敏感了自己胡思乱想的呢……这还没个定数,你也别急着给人家定罪。”
傅霜如不置可否,他确实是不甚了解五太太,可他自信于对自己的妻子了解。
怀媛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傅霜如疑惑的是:“所以,五太太希望你怎么帮她?”
难道还有什么非要打着怀媛的名义才做得到的事情么?
怀媛抿嘴,显出几分纠结难安。
说到底,这种事情,看轻不看轻什么的,只要当事人自己不介意就好了。说得好听点也未必不是姐妹情深的体现呢。
可她现在毕竟不单单是岳家四房的五姑娘了,她还是少詹事傅霜如的妻子,她自己不介意被人在背后说道两句,却不想因自己的缘故让傅霜如在同僚里受半点非议。
这件事,还真是要征求一下傅霜如的意见。
怀媛转身直视着傅霜如,正色道。
“五婶娘怕是觉得若是我能上场救急,是最合适、也最好的。”
怀媛吸了口气,鼓起勇气不打弯地直接挑明,问傅霜如道。
“冉姐儿用的舞曲有些独特,本是我姨母赠我的残谱,亦是经我补齐的。”
“可为了能排成舞,后又添添补补地改了多处,纵使是前些日子曾经陪她合过曲子的女伎,现下突然救场也难以保证能不出差错。”
“论琴技论娴熟,我确实是最合适的。”
“我纵是不介意接下这桩差事,论情意论恩德,既然五婶娘动了这个心思,我责无旁贷。”
“可我毕竟是藏头换面地去做一件本该是女伎做的事,你……可否会因此蒙羞?”
傅霜如盯着她,久久不语。
怀媛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若非听了她适才所言里的情真意切,若非傅霜如了解她紧张时右手无名指无意识轻微抽搐的特点,若非……傅霜如看着怀媛明明失望难过到了极点又强装着云淡风轻的样子,突然感到一阵难以压抑的怒气。
这怒气既是对自己,亦是对某些说不清是哪个的臆想中的人。
傅霜如缓缓地抬起手,轻轻抚着怀媛的头顶,竭力维持着平日的温和道。
“我怎么会觉得……你的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呀!”
傅霜如极力伪装成啼笑皆非的神态,眼底却透露出几分深刻的痛楚。
他强压着嗓子眼里微末的哽咽,郑重其事地对着怀媛宣布道。
“无论你做什么,只要你想,我都是支持的!”
“做你想做的、愿意做的事情,一切有我。”
傅霜如悲哀地想,自己还是太弱了。
完全给不了她安全感。
怀媛的眼前漫起一层水雾,她觉得有一股暖流随着傅霜如的话,从心底升腾到了胸腔间。
很温柔,很舒服,就像傅霜如给她的感觉一样。
怀媛不想让傅霜如察觉到自己的眼泪,今天在傅霜如面前落泪的次数多得让她难为情,索性就着当下的姿势,慢慢地将头靠到了傅霜如的胸前。
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任性地伸手环着他的腰抱住他,仿佛抱住了自己的一片天。
傅霜如低头凝视着怀媛的头顶,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发梢,正欲开口,却被“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惊住了。
傅、岳二人齐齐起身回头,只见是怀悠猛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因为起得太猛,头狠狠地撞到了旁边的一支实木床柱上。
怀悠额头上顶着一片红晕,那额头红晕间肉眼可见地就有一个包肿了起来,她却好似半点不知,只眼眶发红地冲着怀媛大喊大叫。
“我不同意!我不支持!”
“为什么只论情意、论琴技!这些乱七八糟说不清的东西我不想听!”
“我只知道,论身份,你是最不该去的!”
怀媛挑挑眉,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正执拗地瞪着她的怀悠,拉长了语调道。
“呦,终于舍得醒过来了?不晕了么?”
被怀悠这么一搅合,那真是什么气氛都没了。
只是差点被自己妹妹听了什么不该听到的墙角,怀媛不免羞涩,为了避免尴尬,率先挑开了话题。
傅霜如默默地站在怀媛身后低头摸着鼻尖,由衷地反思自己现在是不是该出去避一下,好给姐妹二人留下单独说话的空间。
怀悠见怀媛那副没把她方才说的话当回事的样子,气得更狠,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旁的,只觉得自己被气得眼冒金星、天昏地转,脚下一软,就复又重重地摔倒在了床上。
这下怀媛装出来的调侃模样可撑不住了,她赶紧一把扑过去揽住怀悠,扣住她的手腕就要去摸脉。
怀悠气得狠了,并不领情,挥着手想把怀媛甩开,嘴里还念念有词道。
“你管我干什么,反正我都是装的,反正我作甚么在你心里都是使性子,你让我摔死算了……”
怀媛最是听不得这种话,当即大怒。
“悠姐儿!”
怀悠被她吓住了,但仍是赌气,将脸别过去,作出拒绝沟通的模样。
第65章 难许
怀媛也被气着了。
她叫了云归进来,让去拿外敷的伤药,又动手写了方子让人去煮,忙活了一堆,却半句话都不与怀悠说。
怀悠别过去的眼睛里委屈得含了两泡水,还强忍着不愿示弱。
等屋内复又只剩下三人,怀媛嘴唇微动,隔空轻轻地碰了碰怀悠额头上的伤,有心想问她疼不疼,却不知如何开口。
傅霜如大概知道自己今天来陪着唱的什么戏了。
他刻意地叹了口气,然后忧心忡忡道。
“媛娘,你做什么我都是支持的……”
傅霜如眼角瞥到小姨子气得快要跳起来的身板,赶紧飞快补充。
“可是,今天你给我说的事,你真是愿意的么?”
怀媛脸上多了分迷茫。
傅霜如循循善诱。
“你喜爱弹琴,愿意弹琴,不管是在哪里以何等身份身份做这种事,只要你开心,我都只有为你骄傲的份。”
“因你是我的妻子、你是我的家人。无论你做什么,只要你心甘情愿,我都支持。”
“可你真的心甘情愿么?”
怀媛感到自己的手背上落了几滴冰凉的液体。
她盯着怀悠留给她的后脑勺,第一次认真思考起自己“愿不愿意”这个问题。
怀媛纠结道。
“五婶娘待我和悠悠都不薄,冉姐儿也是我的妹妹,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冉姐儿遇到事儿了却袖手旁观……”
傅霜如没等她继续说下去,不顾礼仪打断道。
“没有别人,不要想别的恩报相还,不要考虑什么人情往来,我只问你,你自己想不想去?”
怀媛奇怪道。
“人活世上,很多事情本就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人情堆积起来的。”
“有来有往地才能互相扶持着走下去,怎么能单考虑自己的心意呢?”
傅霜如苦笑道。
“媛娘,你这置我于何地?”
“你欠了什么人情往来,我们没有能力从别的地方报回去么?”
“你原来是怎么行事的我不管,但你也要知道,你如今是我的妻子。”
“傅某活一世,还需要自己的妻室亲自去还旁人的人情,这是在说我无能么?”
怀媛没想到傅霜如会有此言,赶紧解释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多了,这也不是旁人啊,这是我婶娘和堂妹,这些人情债又何必牵扯到你那里去。”
傅霜如无奈摇头。
“这便是拿我当外人了?”
怀媛虚弱地反驳。
“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霜如坚持不懈地问道。
“那你自己到底想不想去?”
怀媛头疼了。
“我是无可无不可的,这是真要闹出来恐怕也会传些什么对冉姐儿不好的,所以我一开始是真没想过上场帮她。”
“只是现在不是计划有变,事急从权么,五婶娘既然觉得我去比较好,我也不想拒绝她。”
“但我自己的话,我真是无所谓的……”
傅霜如直击重点。
“若是五太太没想找你救场,你会如何做?”
怀媛想了想。
“若是五婶娘没有找我,我大概会帮忙找一些备用的琴者,供其挑选。”
傅霜如淡淡笑了,下了定论。
“那我们就这般做。”
怀媛正想再说点什么,罗晃送了伤药进来。
怀媛只好闭嘴拿药,傅霜如趁机出去安排。
怀悠听了二人半天的对话,总算如傅霜如预想的那般去了郁气,安静乖巧地转过身来仰头等怀媛抹药。
怀媛看着她扬起的小脸蛋上青青紫紫的一团,暗叹一句算了,反正就悠姐儿这副模样,她也没心思再去做别的了。
这样心不在焉地上台了还反而耽误事,就随他们的意思吧。
怀媛说服自己放下了这桩事,心弦松懈了几分。
她一边抹药一边偷偷地捏了把怀悠的小脸蛋,看着她龇牙咧嘴的作怪模样也不松手,只觉得万分解气,暗叹手感果然不错,怪不得傅霜如也总爱捏自己的脸……
怀悠见卖萌撒娇无用,一把抱住怀媛的胳膊,耍赖地摇了摇,恶人先告状道。
“姐姐总是凶我,还捏我脸,悠悠委屈!”
怀媛瞪了她一眼。
“那你要我怎么做?”
怀悠嘿嘿一笑,歪着头扑闪着大眼睛道。
“悠悠得要姐姐亲亲抱抱才算补偿。”
怀媛无奈地敷衍着亲了她一口,然后扶正她的脑袋,正色道。
“好了,坐好别动,不然把药弄进眼睛里就糟糕了。”
怀悠屏着气听着身旁怀媛轻轻揉匀药膏的细微摩挲声,闭着眼感受着怀媛细长柔嫩的手指在额头缓缓抚过的清凉舒缓感,感觉自己整个人舒服得软成了一团棉花,可以摊成一张饼铺在床榻之上,幸福地躺上一整天。
当然,前提是要有姐姐陪着,怀悠美滋滋地想。
见怀悠喜欢,怀媛索性没动,揽住她轻轻躺下,枕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指尖轻柔地为她按摩着头上的穴位,间或以指为梳替她松了发。
只是按着按着,怀媛突然感觉到一股冰凉慢慢地蔓延到了她的腿上,且有愈演愈盛的架势。怀媛的手抖了,颤得继续不下去。
怀悠的反应却是比她还大,还不等怀媛错愕之下作出何种姿态,怀悠已率先挑破了平静,猛地一头扎进了怀媛的怀里,放声大哭。
怀媛摸摸她的发顶,放柔了语调问。
“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
怀悠摇头,只是不停地摇头,眼泪染了怀媛一身子,却半句解释也没有。
怀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