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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王妃每日都要来这么一遭,守门的将士已经从一开始的受宠若惊、站立不安变成了而今的安之若素、不动而山,甚至还非常懂规矩地向黎衾回了一礼。
黎衾温婉一笑,只留给旁人各有唏嘘。
穿三殿,走宫道,入中宫,叩门行礼,服侍吃穿,不过是不停地继续重复昨日的一切言行,按着以往的经验来看,至少得放黎衾在眼前使唤到日暮时分,不过今天黎衾忍够了。
她厌烦了,也觉得现在也无甚好隐瞒的了,所以她就“一不小心”地在用膳时捂着胸口吐了一场。(未完待续)
第179章 不死
这段日子一直对黎衾态度恶劣的章皇后难得有耐心地坐在那里; 神色复杂地等着她吐完; 然后叫人宣了太医过来。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容王妃有孕的消息便传满了整个后宫。
岳怀媛得到消息的时候,知情的人已算不得少了。
黎衾神态自若地领了一堆的赏回府; 若无意外; 她这一胎顺利产下; 裴时观就不再是庄平帝独一无二的嫡孙了。
到这时候,黎衾终于难得要感谢一下章皇后这个婆婆了。
也就是幸好有这么一个婆婆; 所以裴景容才不需要像三皇子那般忍辱负重不去娶; 也无需似四、五两位皇子那般憋着不敢生; 这下只要再除掉裴时观; 时回就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孙了。
章家那个老婆子,黎衾嘴角微勾; 似笑非笑; 她是不指望有章皇后这么个搅屎棍在这里闹着,裴景容能顺利登基了。
但她的时回; 还是有好大的胜算的,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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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连水关,杏花胡同。
廖又玫清晨起来后先在院子里舞起了鞭子; 婢女鹤其捧着巾子站在旁边待命。
廖又玫被人盯得无趣; 很快便不耐地扔了鞭子,招呼鹤其走上前来。
“二殿下现在大概到哪儿了?”
廖又玫一把扯过汗巾,边擦着手边烦躁地问道。
二皇子裴景知加大将军衔远镇辽东并在当地娶妻廖氏后; 夫妇二人便在连水关的杏花胡同买了一栋宅子,于此定居。
连水关比起辽东都护府所在的沈阳地理上偏南,远离契丹人,自然和人文景观亦都更为丰饶。
二皇子裴景知常年辽东的几个卫所里巡视练兵,二皇妃廖又玫则安心待在连水关内宅,绣绣花赏赏茶。
当然,这都是外人根据二皇子夫妇的对外表现臆想出来的日常情景。
鹤其躬身俯首,恭恭敬敬地回道。
“启禀皇妃,昨夜有信鸽来信,殿下已到了三万卫。”
三万卫……廖又玫皱了皱眉,那可已经是贴近辽东最北边的防线了。
“契丹人果真有不规矩的意思?”廖又玫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东宫那位傅大人不是故意作假,随便找了个由头把八皇子踢出来而已?”
鹤其垂着头,这话二皇妃敢说,她却是不好乱接的。
廖又玫无趣地撇撇嘴。
“裴景知叫你来跟着我有什么目的?”
“要求说出来,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也好叫我知道。”
“大家都坦诚点,说清楚了你我都轻松。”
鹤其面无异色地重复第八遍。
“殿下着奴婢过来保护皇妃,并无监视之意,只是保卫皇妃安危而已。”
廖又玫冷笑一声。
“没有监视?也不禁足?”
“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你就单烦人的要死地跟在我身后干看着?”
鹤其淡淡回道。
“殿下吩咐过,关键时期,为皇妃安危计,还是呆在府中为好。”
廖又玫自嘲一笑,无所谓耸耸肩,回屋换衣服。
跟裴景知的人好好打商量的自己才是蠢透了。
廖又玫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红衣骑装,神采飞扬地挥着鞭子就往府外冲。
鹤其错步一滑,稳稳抓住廖又玫的鞭子,脸色有些难看地开口道。
“皇妃,不要让奴婢难做。”
廖又玫冷冷呵斥道。
“滚开!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这个下人来插手!”
鹤其的脸色也变了,神色猛地狰狞了一瞬,好悬才压制住胸口的怒火,平静了语气妥协道。
“皇妃有什么想做的、想见的人,可吩咐给奴婢,奴婢会着人把东西弄到府里来供皇妃取乐、或是下帖子请人至府中亦可。”
两边僵持不下,连杏花胡同的大管家都只能站在一侧看着干着急。
都是极为固执的人,他哪个都劝不下,面对眼前的场景也只能束手无策。
半晌,廖又玫冷笑一声,收起鞭子,嘲讽道。
“我要见平远侯曾孙王重久,你现在倒是给我去下个帖子请过来啊。”
鹤其一愣,面无表情地一板一眼回道。
“王小将军日前去了山海关,不在辽东境内,皇妃还是换个人见吧。”
廖又玫又是一冷笑,毫不客气地驳了鹤其的话。
“我当然知道王重久那厮是去找容王殿下了。”
“如今韩少功手握重兵、韩浩于军中崭露头角。”
“就连燕平王府那个素来被他们含酸带妒、明里暗里不停挤兑的世子爷都能独领一军、要在西北建功立业了。”
“王重久野心勃勃,哪里能忍得住寂寞,自然是要给自己找条出路去。”
廖又玫说着说着,又是一声冷笑。
皇权富贵、名利财势,在这些东西面前,亲缘血脉、旧识故交,又能算得了什么?
裴景知那个傻叉还心心念念着东宫太子、平远王家……可笑现在连平远侯最看重的嫡孙都要投靠容王了,顺而推之,东宫那位又能对他们府上有多少善意、多少信任呢?
反正廖又玫是不信那牢子狗屁血浓于水的兄弟情谊的。
不然东宫那位傅大人能想着法子把容王踢到东北来么?
谁把谁当傻子呢。
“我说我要去见王重久,你拦着不让我去,要你请过来,你又道请不过来。”
“你要么把人给我请过来,要是请不过来,就放我去、寻、他!”
最后三个字,廖又玫悍然出击,鹤其反应不及,仓促回防,落了下着。
双方缠斗一番,廖又玫的鞭子挥舞得毫不客气,次次往致命处招呼着,鹤其虽然单论武功或许高其一筹,但毕竟有所顾忌,最后还是遗憾败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廖又玫就那么骑了一匹马跑出府去。
杏花胡同余下的人都不敢去拦廖又玫。
鹤其冷着脸看她跑远,兀自站着一动不动。
大管家擦了擦额上的汗,一边赶紧招呼人去请个大夫来给鹤其姑娘看伤,一边小心翼翼地劝道。
“鹤其姑娘莫急,王小将军在冀北,我们这里可是辽东,皇妃就是想见他,也不可能就这么一路冲到山海关去。”
“多是这些日子关的皇妃她老人家烦了,想出去透透气,玩够了自然就回来了,您也莫急……”
大管家的话被鹤其突然暴起的动作惊断了。
那大夫才刚刚紧赶慢赶气喘吁吁地跑到地儿,鹤其却一个呼哨喊来了一匹白马。
然后不顾身后人的叫喊挽留,匆匆扯过大夫手里的一卷细布,草草地给自己的伤口止了血包起来,驾着马就走。
走之前只留下了一句吩咐。
“速将此事报给殿下,皇妃恐是要强行闯去山海关!”
冀北,山海关,城墙之上。
裴景容开玩笑般的一句“抢不过来”后,王重久非常上道地笑了。
“有我等马前卒甘抛身家性命为殿下的大业筹谋,连这天下都将是殿下的,哪里还有殿下抢不到的东西呢?”
面对王重久称得上是十分突兀的投诚,裴景容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惊异之色。
或者说,这一日,他早都算计好了。
早在,王重久为他出谋划策避开辽东卫取得山海关为据点时。
还是早在他们一道被任命出征东北时。
或者说,更早……在章皇后毫不避讳地告诉年幼的裴景容某些真相时,这位不容小觑的八殿下就
算计到了会有平远侯府投诚的那么一日?
王重久眯了眯眼,静静地等待给自己的判决。
“给我个信任你的理由。”
裴景容敛去面上笑意,神情冷淡地抱臂回道。
王重久低低一笑。
“我的理由那可是太多太多了,殿下心里都门清,还需要我再说一遍么?”
裴景容看都没看他一眼。
王重久貌若苦恼地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
“从哪里说起呢……”
“唔,我们平远侯府对东宫忠心耿耿,东宫却对我们弃如敝履,宁愿重用我曾祖身边的一下将都不愿重新启用平远侯府……”
“致使我府威望如今全被韩家那等后起之辈压着打……这个理由,足够么?”
裴景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连驳斥都懒得说。
杨席倒是从一开始的震惊中反应了过来,听王重久在那里半真半假地胡说八道,气得脸红脖子粗。
“你糊弄谁呢?”
“满西北的边军都晓得你和韩小将军关系铁得能穿一条裤子!”
“你现在跟我们家殿下讲说你恨韩家恨得要死?!”
王恕闵继任平远侯后,虽然遵从嫡兄遗志,命整座侯府收敛锋芒、远避湘楚之地韬光养晦。
平远侯府放出手上兵权后,也确实在洛都豪门里蛰伏了下来。
但这并不代表王家就真的什么都不做、擎等着坐吃山空被人削啦。
即使庄平帝不喜平远侯府,也数十年如一日地对平远侯门下的子弟视而不见,但平远侯府所谓的“为了东宫三十年不握刀兵”亦也只是夸大之辞。
王家只是着意避开庄平帝的主意,不大节小节的往宫里凑,也不希冀着靠国舅爷的脸面让庄平帝给家里的子弟赏个军衔罢了。
(未完待续)
第180章 不休
王家该做的事情还真是也是没少做的; 该教育的孩子还是用心教育了的。
比方说最直白的一点; 王重龄和王重久兄弟俩与韩浩年岁相当; 也是和韩浩一起,打十二岁就被扔到了韩老将军的军营中泥地里打着滚长大的。
真要算起来; 王重久和韩浩; 还勉勉强强称得上是竹马竹马呢。
王重久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投降; 表示这个不算,容他摸着下巴再想想。
裴景容转身就想走了。
王重久赶紧哎呀哎呀地叫着拉住人; 嘴皮子一秃噜又是一个理由上来。
“西北军出征后; 韩少功如今在军中声势如日中天; 韩家眼看着就要腾云而起。”
“燕平王为敬太妃守孝辞官归隐; 世子爷仓促继任,如今带兵西征; 也是被东宫的傅大人举荐的; 立场也是模糊。”
“有这些人珠玉在前,想必东宫也瞧不上我们王家这仨瓜俩枣的小玩意; 当然只好来投靠殿下了。”
裴景容神色漠然地看了看王重久扯着自己袖子的手,王重久讪讪放开,嘴里低低地嘟囔了几句不知道什么话。
裴景容也懒得去仔细听,只是端正了自己的脸色; 深吸一口气; 郑重其事地告诫王重久道。
“韩家是东宫的人,不是第一天是了,也不是第二天是了。”
“景晖绝不会背叛我; 就不劳王公子苦口婆心地来劝本王认清现实了。”
“事不过三,本王再问你最后一次,你若是再油嘴滑舌地顾左右而言他,就恕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