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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此想,大概也是因为楚煊对她说了什么。
只是楚煊从前还算与我要好,如何还不知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恨背地里污蔑谁,若是真的看不过眼了,只会像那年师父出殡时一样,当街揍他一顿。
我不想跟她解释这个问题,只是道:“莫不是宁王还会在范阳四处游走不成?你说你以献舞为生,也就是说宁王还流连歌台舞榭了?”
“胡言乱语!宁王洁身自好,从不涉足!”公孙霓裳却有些生气了,神色语气都十分激动。旋即她又发现自己失态,然后坐了回去,低声道:“只是我母亲病重之时,我拿不出许多银钱来买药,险些被药店轰出来,还是宁王替我付了诊金与药钱……”
“所以你就把自己卖给宁王了?”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已是身无长物,只好将自己交给宁王,任凭差遣。”
我略想了想,有些奇怪,“你那时便学会剑器舞了?据某所知,公孙大娘一生未嫁,更无子嗣,哪有什么所为的后人?便是她的几个弟子,也不曾将这剑舞传下去。”
“不过,剑舞也是宁王将我接到范阳府邸之后,才找了人教的。”
我望着她笑道:“既然如此,某还实在是想不透,你一个穷困潦倒的孤女,能为宁王效劳的一技之长还是他后来教给你的……那他凭什么救你?身世凄惨的孤女不知凡几,为何单单要救你?”
公孙霓裳静静地望了我一眼,嘴角却渐渐泛起些笑意,“宁王说,奴很像一个人,教他不由自主地想救下。”
“谁?”
尽管知道楚煊所认识的人我极有可能是并不认识的,但公孙霓裳这样的神情语气,满是嘲弄的意味,倒让我不得不怀疑是与我有关的。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拾起被弃置一旁的那把烧槽琵琶,用拨子随手拨出几个音,又仰起脸,含笑望着我,“霍将军,方才奴舞剑之时所奏之曲,乃是奴自己编写的,好听么?”
我没有回答她。
但她大概也是没指望我会回答的,只是调正了弦音,自顾自地开始弹奏起来。
她弹奏的旋律与适才那曲子十分相似,却有略略不同,接在方才断开之处倒是没有任何的不妥,想必她是在弹剩下的半阙。
一面弹,她一面轻声道:“只有一句说了谎,我母亲不是舞姬,却是一名琴姬。我从小就跟着母亲学琴,弹琴倒是比我舞剑还要娴熟。我那日才去馆里弹了琴,挣了几铢前,一路去了医馆。宁王说,他路过之时听见了琴声,原本是想看看是何人在弹琴,却没想到见我如此狼狈。他还说,我的琴,让他想起一名故人,不忍心见着我落难,就仿佛糟践了故人一般,故而才出手帮我。”
会弹琴的故人……我大概想起一人,却不知道是不是。我不动声色,“被人当做影子的滋味,不大好吧?”
公孙霓裳低眉笑道:“若是换了旁人我自然不愿,只是宁王无法,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我冷笑,“因为他出了诊费与药钱,你便这般死心塌地,为他杀人都在所不惜。你是觉得旁人的命太贱,还是你们母女的命太值钱?”
“霍将军,你有没有试过,将一个人当做自己的命,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为了他做任何事都心甘情愿,全然不顾后果?”她问我。
但我却当真去想了想,“没有。难道行事之前不去想想值不值对不对么?”
“难怪霍将军这样厌恶我。”公孙霓裳莞尔。
“既然这么说了,那我问你,你把卢浩然当什么呢?他对你的心思,我不相信你是看不出来的!”
难得她手下的琴声散乱了片刻,想必也是心绪起了波动。片刻之后,她才苦笑道:“卢将军是个好人。若是我早些年遇到他,想必死心塌地跟着的就是他了。”
“朝秦暮楚,水性杨花!”我咬牙切齿地骂道。
公孙霓裳只是低头弹琴,摆明是不想深谈的意思。
我却忽然想起一事,“方才说道厌恶,上次你们与李信联手要杀我……我分明与卢浩然一道来的,但你们不曾对他下毒,也不曾对他动手,甚至我还在韩大夫哪里捡到一张被撕过的纸片……只杀我是他的主意还是你主子的主意?”
她当真片头想了想,“韩大夫递给我的消息便是只杀一个。不过就是他不撕掉那一角,奴也会告诉底下人只杀霍将军——谁让宁王格外讨厌将军呢?”
“哦?”我知道我与楚煊算起来也是结怨已深的,但我以为,应该是我憎恶他更多些,谁知他还对我动了杀心。莫不是因为他怀疑是我向先帝谏言让他去守范阳么?
“夺妻之仇,怎能不恨?”公孙霓裳的神色有些哀怨。
原来我真是猜对了。
其实娉婷年轻的时候倒是真不乏追求者的,只是她与师父的眼光都不俗,都不曾桥上罢了。虽说不是真意,但楚煊还真有可能是在当年娉婷为了做给我看之时被她给吸引了。只是过了这么多年还在耿耿于怀,却没看出这位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的宁王殿下原来还这般痴情。
我摇头道:“这话你便说错了,非我所夺,却是他自己拱手送出来的。”若是可以,我宁可不要。
公孙霓裳错愕一晌,旋即又摇头道:“宁王若是开口,至尊也是不会允准的,不如莫要开口,免得被至尊猜忌。”
“无中生有的叫猜忌,宁王这是……司马昭之心啊。”我毫不客气地揶揄。
“到底……那也是将军的夫人。”
我懒得纠缠这个问题,只是一转念,却又想到一事。“宁王连这等阴私之事都与你说,也是把你视作心腹的。怎的你这便说了呢?”
公孙霓裳歪头看我,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既然是司马昭之心,说与不说又有何不同呢?今日霍将军摆明就是来收拾奴的,说与不说都无甚区别。但奴想……若是说了,想必还能求个自裁。”
“好,若你老实说了,我必定允你自行了断。”这公孙霓裳倒是个妙人,有时候直率得很有意思,“我且问你,那些杀手素日是藏在红袖招还是……”
“若是红袖招一向藏着这么多汉子,岂不是早就被官府查抄了?”
“那他们如何知道什么时候需要向谁动手?”
“将军知不知道,随意做一个动作,其实都有深意的。”
“这个自然知道,在军中还用旗帜来传令呢。”
“那便好说了。我每次挂牌说有新的舞,便宁王有了新的命令。而我……则用服饰与舞姿来告诉他们究竟对谁动手。”
楚煊果然心里不少弯弯绕绕的东西,连这样曲折又阴损的法子都能想出来。不过这样倒真是隐蔽,若不是我一开始便存了疑心,只怕也是轻易不能查到此处来的。
我想了想,又问道:“我们调查此处许久,却也不曾见宁王在此出入过。他如何给你传递消0息?”
“将军难道不知道……整个红袖招都是宁王的人?”
“我自然知道。”
“既然如此,宁王不曾来过,难道我们还不能出去么?奴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许多双眼睛盯着,自然不敢出去。可我们这里别的姑娘是可以出去的,寻常有谁家里需要舞乐,岂不是有很多机会可以夹带消息?”
我心道不好,厉声问道:“都去过什么人府上?”
“裴勇将军、柳世杰将军、宋奇将军、杜陵将军……奴对官场之人一向记不太清,约莫都是这些人。”公孙霓裳认真地道。
不好!她说的这些人……哪个不是戍守宫门的?若真是这些人都被楚煊收买,皇宫真是危矣!
“我要问的话便是这些,你自便吧!”我连忙起身,急着进宫去禀先帝。
秘密都说了,想必楚煊不日也会知道,公孙霓裳也没多少活路,我倒是不担心她能做出什么来。
我开了窗,从窗口跃到了街上,然后开始奔走,至于要去哪里还不曾想明白。
身后的琵琶声渐渐弱了下去,终不可闻。
然后,整条街上都听到了一声快要撕破耳膜的尖叫:“公孙娘子!公孙娘子你怎么了……”
第96章 菊苗煎
名动一方的花魁在自己的闺房里横剑自刎; 客似云来的红袖招一夕之间被查抄,但凡是在长安行走之人都能猜出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只是到最后,也没机会教他们知道究竟何事不同寻常。
我才赶到宫里; 韦家那边却先一步来报信说大长公主薨了。
那个时候; 大长公主是先帝上头一辈中唯一一个皇室嫡系,又是寿终正寝; 自然非比寻常。不管有什么事,只要不是敌国的兵马已到城下; 就得通通停下来; 以大长公主的丧仪为先; 何况楚煊的事还没影,更不能随意处置。
其实听闻楚煊还是太子的时候,大长公主便最是疼爱他; 哪怕是给逝者一点颜面,先帝也不敢随意动他。不得已,先帝只好先下令让卢浩带人查抄了红袖招,至于为什么查抄; 便让他自己去想。
倒是楚煊,红袖招出事之后也不见有丝毫慌乱,先帝招他进宫商讨丧仪之时也十分平静; 似乎根本不把大长公主的生死放在眼里。
有了这样一事横在中间,楚煊便有了喘息的机会,只是谁也无可奈何。
等先帝和楚煊祭拜后各自离去后,众臣才陆续前去吊唁。
我与大长公主几乎没有交集; 与韦家也不甚熟络,仔细算起来,从前现有大长公主因为她的面首记恨于我,后有韦家怨我害死韦之遥,两边的关系委实不算好。但毕竟是至尊的嫡亲姑姑,若我真是不去探望,倒也不像话。
选好了先帝祭拜过的第三日才去,出门之时娉婷有些不适,还让我早去早回,顺便请位大夫回去瞧瞧,我也应了。想着也不算是什么大症候,便也不急,准备真的等回府的时候顺便去医馆。谁知这一下,却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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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也不是没有皇亲国戚去世,我去吊唁的次数也不少,规矩也熟了,想着韦家也不甚欢迎我,便要随意应付了离开。
谁知我正欲走,那穿着丧服的韦家当家人却将我拦下请到一边,说是大长公主身边的姑姑要见我。
我暗自纳闷大长公主或是她身边的人还有什么话能留个我,但面上也不动声色,淡然地跟着他去了,被他领到一间设了围屏的厢房。烛火在围屏上映出个淡淡的影子,我便知道那边坐着的就是大长公主身边的姑姑。
“可是霍将军?”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
虽然那边大约也是看不见的,但我还是端正地行了一礼,“某正是。不知姑姑找某来,是有何事?”
“公主临终前有几句话,嘱咐老奴一定要问霍将军,若不然,死不瞑目。”
什么话这么严重?我有些诧异,“姑姑请讲。”
“公主是想问,崔公在离世前,可曾有只言片语是提到她的?”
崔公指的是姨夫没错吧?我能想到的曾与大长公主还有些纠葛的崔公便只能是姨夫了。可惜他临终前一心一意都是让先帝立福生为太子,哪里还有心力想到旁人。我默了一默,淡声道:“姑姑是想听实话还是……”
“老奴是代公主问话,自然不想听假的。”姑姑有些不悦。
“没有。”我老实回答。
这次倒是屏风那边默了一